程堅看著楚梁的笑臉,只覺有苦難言。
楚梁鑄有極品金丹的消息早已經傳遍蜀山,加上先前的山神祭與天梯道他都力壓徐子陽與姜月白,屢次奪魁。
所以蜀山同門對他的期望都是很高的,縱使結丹時日尚短,真正實戰尚且比不過徐姜二人,面對神意境的同門即使碾壓取勝倒也不會令人奇怪。
程堅自己也可以接受。
可楚梁偏偏用這樣近乎于取巧的方式,用一件復合型法器加類似偷襲的手段取勝。
這不免讓程堅如同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同時也令觀眾產生疑惑,會不會是他的真正戰力沒有那么強,才必須用這樣的手段?
可以說楚梁這一勝,反倒將自己的風評打低了。
對此楚梁自己倒是十分坦然,微微施禮,之后飛身下擂臺,云淡風輕地轉身準備離開。
對于身后的議論紛紛就好似不存在一般。
蜀山峰會的正賽與娛樂賽都是穿插進行,今日的第一輪擂臺比拼后,明日將是飛劍競速賽的預選。
楚梁也參加了這項比賽,需要回去備戰一番。
這時林北攔住他,問道:“下一場是姜師姐的比賽,你不看看再走嗎?”
“姜師姐的比賽還用看嗎?肯定轉眼就是一場勝利。”楚梁笑道。
話雖這樣說,他腳步還是停下了。
不差這一會兒。
這時就能看出明顯的人氣差距。
方才即使已經十分熱鬧,但還是有許多蜀山弟子和其余仙門的觀禮弟子沒有來到,此時姜月白的比拼即將開始,場間頓時又多了許多人頭。
一時間人山人海!
諸仙門前來觀禮的弟子,雖然蜀山有安排食宿,但是蜀山峰會持續多日,他們不可能都一直住在這里,有很多距離不遠的都是在開幕之后先回到了自家仙門,等有感興趣的比賽再回來看。
姜月白的比賽顯然就是“興趣”。
甚至有些沒參加開幕的人都來了,蜀山如此完全對外開放的盛會并不多,來逛逛也未嘗不可。
在場下一隅,站著一名身形高挑的白衣劍服少年,雙瞳點墨、璨若朗星。雙手抱肩站在那里,看似十分閑散,卻自成一個漩渦。
只是站在那就成為關注的中心。
看見姜月白登臺,他還攏手喊了一聲:“姜仙子加油!”
“那個就是天王宗的鳳朝陽,據說這廝一直對姜師姐有些賊心。”林北飽含敵意地看著他,哼了一聲,轉過頭喊道:“姜師姐,把愛留在蜀山派!”
楚梁看過去,注意到場間的九天十地觀禮團顯然分成兩派。
一派是鳳朝陽為首的,天王宗、天樞閣、海王宗…等等當年天星神教分裂出去的幾門,此刻隱隱站在一圈。
雖然天星神教分裂多年,早年間諸分支之間也曾劇烈爭斗。但是眼下分裂格局已然固定,幾個門派之間反倒憑借著天然的親緣關系,找回了同氣連枝的感覺。
可能更多也是迫于現實,畢竟修仙界蓬萊上宗一家獨大,天星系的幾座仙門也唯有聯合才能制衡些許。在分開發展各自謀生之后,幾座仙門合起來的力量比當年的天星神教要強上不少,是蓬萊上宗也無法忽視的。
真正的散是滿天星。
而和鳳朝陽這一圈人分庭抗禮的,卻不是蓬萊上宗的人,因為蓬萊上宗的核心弟子根本沒人來觀禮。可能是對于已然衰落的蜀山并不是很重視,還是存著幾分傲慢。
那圈子中心是一位威武雄壯的虬髯…少年。
沒錯,那人看上去眉眼還有稚氣,應該至多十七八歲年紀,卻留著一圈修剪整齊的濃厚長髯。
在他周圍,站著一些同樣十地宗門的弟子,譬如升龍書院、重樓寺等等,這伙人與鳳朝陽一派對峙,看上去也不落下風。
“那人就是雷霆堡三大核心弟子中排名老三的鄧一笑,雷霆堡這些年一直向朝廷靠攏,和完全背靠禹朝建立的升龍書院、重樓寺,應該都是關系比較近的。”林北又道。
“看樣子他們和天星一派的人不太和睦啊。”楚梁道。
“往小了說,鳳朝陽剛剛與雷霆堡的老二韋天低大戰過一場,雙方自然有矛盾。”林北解釋道,“往大了說,朝廷這些年往上籠絡蓬萊上宗,往下拉攏雷霆堡。對于一向不大配合朝廷法令的天星一派仙門,從來都是打壓為主,他們有矛盾是必然的。”
他說完還暗戳戳的小聲道:“打起來、打起來。”
楚梁點點頭,情況復雜的時候,身邊有這樣一個包打聽、百事通,倒是能省下不少功夫。
對于這些上層博弈他也只是略有耳聞,并不太了解,畢竟先前也輪不到他代表蜀山。他只知道蜀山的立場應該是更親近天星一派的,畢竟論境遇蜀山與它們差不多。也唯有如此,才能在蓬萊上宗與朝廷的威壓下保持尊嚴。
只是…
看著鳳朝陽,再看看臺上正在斗法的姜師姐。
楚梁覺得自己一個小人物,有些時候倒也不是非得和蜀山同一立場。
比起場下的暗流涌動,場上姜師姐的比斗反倒沒有那么精彩了。
在以往有些年頭,金丹境弟子都是可以作為種子選手直接進入下一輪的。今年是因為金丹境弟子數量頗多,才取消了種子選手的制度。
可這樣一來,難免就有境界懸殊的比賽出現。
像姜月白這一場的對手,就是一名神意境巔峰的弟子,按理說也不算弱了。
但他在姜月白的手下走不過一招。
姜月白的劍氣所到之處,他的飛劍應聲落地,多虧姜月白手下留情,他本人才沒有受傷。
唯一精彩之處,大概是他之后的發言。
“我輸了…”他看著地上的飛劍,喃喃一聲,然后忽然抬起頭道:“但是姜師姐,我想對你說…我仰慕你很久了!”
“吁——”
海浪般的噓聲立刻將他從臺上轟了下來,他再多說兩句,說不定會有板磚、雞蛋砸落過去。
看完姜師姐的比賽,后面的戰局楚梁也不大關心,便回到銀劍峰備戰了。
明日是飛劍競速賽,他準備先來習練一番。
預選賽上大概就是繞山幾圈的賽道,他對于自己的御劍微操有著足夠的信心,相信稍微練一練,出線不難。
嗤——
駕馭無塵劍,他的真氣噴薄,轉眼間繞著整座銀劍峰飛行一周,在空中劃出一道道真氣遺留的白線,交織成彎曲如長龍的圖案。
剛剛落地,就聽一個聲音說道:“太慢了。”
“嗯?”楚梁蹙眉看過去。
就見聞玉龍從一邊閃出來,搖頭道:“楚師兄伱怎么不早說你報了飛劍競速賽,我早可以幫你備戰。方才我在傳劍堂的名單上看見你的名字才想起來找你,可惜時間太晚了。”
“聞師弟,我正要去感謝你。”楚梁笑道,“多虧你煉制的法器,我輕松贏下了一場擂臺。不過聽你的意思,我御劍的速度還不行?”
這倒是讓楚梁有些意外,要知道論修為、論微操他都算得上蜀山頂尖,御劍飛行就算不是最強,也不至于讓聞玉龍如此不滿吧?
“以楚師兄的修為來說,確實還是太慢了。”聞玉龍嘆道,“飛劍競速賽可與平時御劍飛行不同,平日里你用的飛劍以戰斗為主,飛劍在鑄造時也以殺傷為重。可飛劍競速之時,一切只追求速度,那就大大不同了。”
“什么意思?你是說還有專門鑄造用來競速的飛劍?”楚梁一下領會他話中意思。
“當然是有的。”聞玉龍道:“蜀山上劍道五峰、星火峰、落雁峰…都是有飛劍競速的強大傳承,代代相傳的留下了許多法門和專門競速用的飛劍。”
劍道五峰,銀劍峰也在其中。
可楚梁卻沒有收到任何指點。
因為銀劍峰傳承斷絕多年了,后來帝女鳳才入主其間,其實與早年間的劍道五峰之一已經沒有任何關系。
而其它峰則傳承從未斷絕,可能有些東西就能一代又一代的傳下來。
像是專門競速用的飛劍,可能沒有什么適合戰斗的陣紋,只是一味添加適合速度提升的陣紋,那煉制出來的效果自然風馳電掣。無塵劍縱然強大,在這種專門的競速飛劍面前還是要落下風。
可楚梁先前竟完全不知道。
“現在再換劍恐怕來不及了…”楚梁沉吟道。
飛劍也不是越快越好,還要有一個熟悉的過程,乍一駕馭不熟悉的飛劍,飛得快說不定就要有意外發生。
“換劍肯定是不行了,我給你添一些基礎法器吧,這樣你仗著修為優勢,起碼可以保明天出線。”聞玉龍也為他考慮道。
經過這么多次打交道,他和楚梁早已經交情篤厚。
說著,就見他先拿出四枚銀鏈手環,“這是手青龍與足青龍,你先戴上試試。”
“手青龍、足青龍?”楚梁一頭霧水的接過。
他依照聞玉龍的指引,將其中兩枚套在手上,另外兩枚套在腳上,真氣稍加催動。
咻——
四枚手環登時銀光一彈,各自射出一道鐵鏈,向前纏繞。
“在飛劍競速賽中,巨大的速度帶來強大的力量,僅僅靠真氣吸附飛劍常會造成身軀脫離,發生意外。所以用手足青龍固定住飛劍,可以更放心加速。”他講解道。
楚梁頷首稱是。
自己曾經也飽受速度過快身軀脫離的困擾,戰斗中自然不可能用這樣四條鐐銬將自己捆在劍上,那樣太過危險。但是單純的競速賽,這樣絕對可以有很大助益。
接著聞玉龍又取出四道黃符,“這是御風符箓。”
“飛劍競速賽不是禁止用符箓嗎?”楚梁道。
他雖然對于競速賽的傳統不了解,但是對于規則還是研讀過的。
“這不是貼在飛劍上的,而是你貼在身上的。”聞玉龍道,“競速過程中失之毫厘、差之千里,高手相爭時一點重量都會影響勝負。所以他們都會用御風符箓將自身托起,抵消掉肉身重量,這一點是規則允許的,四道御風符箓剛好夠你使用。”
“這…”楚梁聽著他的講解,不由得道:“果然面面俱到。”
“這些只是讓你在起步上不輸于別人,但真正的勝負,其實還是要看實力。”聞玉龍道:“據說當年有一位落雁峰劍神,不僅不需要這些東西,還可以雙手托著豆腐戰勝一切對手。率先到達終點之后,豆腐絲毫不損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