運數所定…曲澗磊又有點無語,還是說我體質不好嗎?
不過無所謂了,不管對方說什么,他謹守本心就好,“你繼續。”
那個神識并沒有計較他的無禮,“若不是你想得到我的秘藏,自然不會有此一難。”
“嗯,”曲澗磊輕哼一聲,連“你繼續”都懶得說了。
對方的這句話其實沒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如果不是團隊貪心,哪里碰得到這種事?
然而,這很有可能是對方的話術,更有可能包含著某些陰謀。
這位元武還真是好脾氣,最起碼,沒有出竅大能的架子。
“既知因果,小友無須怪我,而你遭遇那飛天蜈蚣的殘魂,是我的因果。”
“哦,”曲澗磊還是不肯多說什么。
“也罷,”元武輕喟一聲,“我授予的敕令神通,便是壓榨其香火所得。”
飛天蜈蚣…的香火?曲澗磊覺得自己的腦瓜太遲鈍了,身體和神魂還需要長期休整。
但是以他所知的信息,不管帝國、聯邦還是聯盟,都沒有香火成神道的存在。
更別說堂堂人族,供奉一只飛天蜈蚣…這不是邪神來的嗎?
下一刻,曲澗磊微微搖搖頭,不能再想下去了,差點被對方帶了節奏。
然后他抬一抬手,一道柔和的白光向他灑下,緊接著,又是第二道、第三道…
總算還好,天音比約定的兩道,只多發出了一道,應該還有些余力。
“挺罕見的術法,”元武的神識里,居然帶出一點賞識。
“哪怕在修仙界,也是難得的溫養神魂之術…現在是玄青界多少年了?”
玄青界…曲澗磊這一次,是真的破防了,還有這么一個紀年方式?
他的神識終于發出了較多的信息,“閣下說了這么多,為何不愿意現身?”
他不想按著對方的節奏走,但是目前他想交流的,真不是“你繼續”能做到的。
而且讓對方現身的話,一旦翻了臉,他的神識刺又能派上用場。
元武的神識沒有馬上回答,過了一陣才輕嘆一聲。
“看來還是信不過我,不過我不現身,是因為擔心引起更大的誤會。”
“…”曲澗磊默然,他已經猜到了真相,“飛天蜈蚣冒充你?”
“正是,”隨著元武的神識傳來,下一刻,出現了一條人影,正是那清癯的道人。
人影非常淡,但是與此同時,卻別有一股韻味在其中,感覺是有些骨架在支撐。
那是一種“淡而不散”的味道。
只看這形象,曲澗磊就會生出一個下意識的念頭:修仙者當如是。
清癯人影淡淡地表示,“那蜈蚣既然是我的因果,冒充我…實在太正常了。”
不需要他多說,曲澗磊已經理清了其中的邏輯。
不管對方說的是真是假,他首先要搞明白一個問題,“閣下主動聯系我,是想做什么?”
對方如果敢說“不為什么”,他絕對二話不說就出手。
然而對方卻不答反問,“我的秘藏,小友還有興趣嗎?”
“這個問題,飛天蜈蚣問過我,”曲澗磊淡淡地回答,“我也做出過答復。”
“既然秘藏的主人尚在,那我絕對不會強取,你我可以說再見了。”
清癯道人聞言,發出一聲苦笑,“飛天蜈蚣那廝,其實說的大半都是真的…”
“我只剩下了一絲執念,很快就要煙消云散了。”
這倒是個好消息!
曲澗磊最怕的,就是這位跟器靈或者易何一樣,不但會一直存在,而且還夾纏不清。
對方如果賴在他的識海里不走,他會一直提心吊膽不說,關鍵都不知道該如何攆走人!
他不動聲色地表示,“那我們這就離開,閣下可以整理一下秘藏,好留待有緣!”
“你不用提防我,”元武的性子很直,“我的因果已經了卻,執念會很快消散。”
“現在無非是跟你聊兩句,連運字道碑我都不放在心上,還會害你不成?”
這話雖然有點狂傲,但確實邏輯通暢,此人也有資格這么說。
曲澗磊默不作聲,心說那你悄然離開不就完了?
然而,元武就像聽到了他的心聲一般,“我本可以自行消散,卻不想差了這一世的因果。”
“這一世”的因果,曲澗磊有點疑惑,但也不想發問,只是心里嘀咕:你還能有下一世?
而且,我雖然受了難,但是得了你的秘藏,可不是互為因果,還有什么不對的?
所以他隨口說一句,“左右不過是點秘藏,我不要了,也不計較了,你現在走,行嗎?”
元武被他整得無語了,過了一會兒才表示,“其實咱倆的因果…是小事,大差不差的。”
別把自己看得太重,一個元嬰跟出竅扯因果,你覺得自己份量夠嗎?
曲澗磊也挺無語的,“大差不差…那我們現在離開,兩清可好?”
這一次他吃虧不小,但是他認了——想要獲得好處,就必須做好付出心理代價的準備。
“問題是兩清不了,”元武輕喟一聲,“你不會真的以為,已經消滅了那飛天蜈蚣了吧?”
“我糙,”曲澗磊氣得直接臟話出口,“既然是這樣,好的,玄青太昊宗…我知道了。”
這個仇,暫時是沒辦法報了,不過只要他不死,或者說能再穿越一世——咱們走著瞧。
他真不想說更多了。
“你不要這么暴躁好不好?”元武也有點無語,“能不能聽我說完?”
那飛天蜈蚣原本是出竅巔峰的修為,被他擒下之后,倉促都斬殺不掉,只能慢慢抹殺。
哪曾想,聯邦遭遇了種種事情,他不得不從飛天蜈蚣身上借用香火。
事實上,他都一度以為,飛天蜈蚣已經被他壓榨干凈,死掉了。
但是哪曾想,就在他以為自己應該坐化的時候,忽然發現飛天蜈蚣還有殘魂!
這種事情雖然罕見,但也不算奇怪,出竅期各種詭異的手段實在太多了。
所幸的是,他還尚未完全隕落,留下了一絲執念。
然后就是老一套了,執念和殘魂展開了爭斗,而殘魂有心算無心,牢牢地占據了上風。
最坑的是,此前殘魂一直在暗戳戳地觀察,而元武又太過自信,沒有在意這一點。
以至于飛天蜈蚣的殘魂,對他的情況了如指掌,冒充起來都有模有樣。
說到這里,元武忍不住問一句,“你怎么發現,他有點不對勁的?”
“他問的我是聯邦歷,”曲澗磊倒是不怕點明。
“既然他認為我來自修仙界,還問聯邦歷做什么?”
他鄉遇故知那種感覺,一般人很難理解,不過,誰會不關心家鄉的情況呢?
像眼前這位,問的就是“玄青界哪一年”,哪怕曲澗磊不知道玄青界,也覺得真實。
聽到這個理由,元武也有點好奇,“你是哪一界的,誰家的子弟?”
“道左相逢,莫問出處,”曲澗磊淡淡地回答,“你就當我是本方世界的人好了。”
“怎么可能?”元武壓根兒就不相信這話。
他在聯邦近千年,驚才絕艷之輩,不知道見過多少,從未遇到過從小就開始修仙的人。
而且別說他了,飛天蜈蚣也不是個好糊弄的,不是看他根基好,會選擇奪舍?
當然,這種資質放在修仙界,可能算不得頂尖,但是也已經足夠了。
只是當道碑出現的時候,元武心里再次修改了判斷——錯了,這就是天命之子。
有沒有搞錯,你特么才是元嬰啊,就能擁有殘破的道碑?
至于道碑對飛天蜈蚣的克制,那實在太正常了——道碑確實不認旁門左道。
哪怕是最正規的香火成神道,也要有手執天命的大能,行敕封之舉才行。
可是執柄天命,跟天地大道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系統,可以說是平行線。
然而,就算是那樣,天道依舊隱隱高天命一頭,一個是規則層面,一個是秩序層面。
也就是說哪怕最正規的香火,在道碑眼里都是上不得臺面的。
而飛天蜈蚣的香火,還遠沒有那么正規,被道碑視作“異端”來清理,實在太正常了。
事實上元武認為,飛天蜈蚣就是真正的異端,而不是有爭議的那種。
那么被道碑克制,簡直是必然的,而曲澗磊這一手,也確實是反敗為勝的關鍵。
其實元武的內心,也有點好奇,眼前這個小元嬰,秘密似乎也有點多。
起碼那只碩大的蝴蝶,連他都看不出根腳來。
可元武不打算滿足自己的好奇心,他的人生只剩下了這一縷執念,知道那么多有意義嗎?
他只是表示,“你應該想到了,這飛天蜈蚣不是本方世界的產物。”
“此事由我而起,當至我而終,若是我坐化后,此物再次復活,卻是我欠了這一方天地。”
欠下一方世界的因果,這真不是普通的沉重。
“復活…”曲澗磊的心情有點怪異,你這堂堂的出竅大能,都干了點什么事!
不過現在,罵人起不到任何作用,“你確定飛天蜈蚣未死?”
清癯道人慢悠悠地回答,“死是死了,但是沒有死透,它會復活…在你的識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