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云以摧城之勢壓下,電芒不斷匯聚交織。
轟隆——
最終,在一聲驚雷中,天雷劫開始了。
四景山渡冒出青赤白黑四色光輝。以風琴臺等四景為依托,守山陣法運轉,以風花雪月之力將雷霆抵消。
衡華瞇著眼,暗中運轉河洛八卦測算。
傅玄星聽到不遠處那個觀景臺上,
兩位修士的交流。
“四景陣法除卻抵御,好像還吸收了一部分雷霆。”
“但這法子不能長久。我們修士建立的陣法有承受上限。隨著天雷不斷轟擊,陣法勢必會被擊穿。”
“所以,要在此之前將魂識抹掉啊。”
嘯魚也聽到那邊的議論,低聲問:“少爺?你說四景樓這套陣法,能支撐多久?”
“一天一夜總歸可以。”
衡華閉上眼,
推敲伏家的避雷之法。
伏家針對劫仙三災的天雷劫,
選擇以善功氣運作為抵消。
“如果是當前這個程度的雷劫,以我伏家積累千年的善功氣運,
可以安穩度過。這么看,祖父如果選擇古法,不是不能操作。”
如果伏丹維選擇古法,那么伏衡華和伏瑞應只需按照九轉丹法稍作調整,將數千年前的功法按照當今元氣運行推導。
大不了再花三五個月的時間,以玉俑不斷實驗,必然可以成功。
轟隆——轟隆隆——
密密麻麻的天雷轟向四景天壁。
四景山渡內,周瀟望著空中雷霆。
感受天雷之威,他在推算自己的雷劫威能。
“我的金丹劫數肯定比這個要弱。而且生命烙印已經回收,
成丹幾率很高。”
推算后,周瀟添了三分自信。
然后,他去看姬云樹和人比試書文之道。
雪峰上,姬云樹對面多出一個雪人。
每當姬云樹寫出一枚先天赤文時,
雪人面前也多出一枚赤文。
二者撞擊,彼此相互抵消。
只是在抵消時,
姬云樹對某些赤文掌控度不夠,會被雪人的法力沖擊,
頻頻后退。
當然雪人也會因為一些赤文,身上的積雪崩塌些許。
“姬道友以書文悟道法,應該可以撐住。真正麻煩的,是其他三景。”
周瀟以神識探入畫月潭。
葉龍真人帶領一眾靈畫師,正在描繪潭內的月亮。
有一幅畫,上面有清幽雅致的水潭,以及一輪淺淡破碎的下弦月。
有一幅畫,上面以特殊的靈元顏彩,在描繪一輪鵝黃色的月亮。
還有一幅畫,畫的是天上月,水中月的鏡像。
雖然構思巧妙,畫技超俗,但在周瀟看來,根本沒有畫出水月化身的意境。
至于葉龍真人——
看到他畫的月亮,周瀟無語:這位道友如此喜歡畫龍嗎?明明是月為主題,卻偏偏在月盤中央畫上一條盤繞的銀龍。
“哎呀——不好,老毛病又犯了。”
葉龍真人反應過來,趕緊重新開始畫。
周瀟看到這幕,
心頭涼了半截。
再去棋花谷,花海卷起香風,
滿天花瓣凝成一尊人影。
對面三位棋師擺開架勢,竟是讓這尊花影化身同時與三人對弈。
在三位棋師背后,還有許多棋師正在擺盤演算,甚至有人將花影的棋招投映到藏劍島,請島上的修士幫忙破招。
“合眾之力?雖然想法不錯,但未必能奏效。”
最后,周瀟神識來到風琴臺。
伏瑤軫獨坐臺上,山澗獵獵狂風吹得衣裙皺起。
她面前擺放古琴,一端嵌水玉明珠,作鴻鵠相。另一端篆刻“秋水”二字。
此琴是蟠龍島年輕一輩一起花錢,在伏瑤軫五十歲時,贈送她的禮物。
輕輕一拂,悅耳叮咚的珠泉擊水聲悠然響起。
“師尊,我這一曲名叫《風雷引》,請指教。”
噔——
琴聲驟起,天空一道雷霆受到感召,自行飛入秋水琴。
隨后,風聲自山澗響起,在流暢琴聲中與雷音相合。
這一刻,整座風琴臺成為伏瑤軫的武器。一切的風與雷,被她譜作琴音。
狂風中,模糊的身影驚喜拍手:
“好——好——不愧是為師最得意的琴仙弟子。”
風聲呼嘯,在四景山澗回蕩,利用溝渠、山谷形成回聲,構成一曲自然風聲所擬化的《天風十八音》。
風聲與風雷之音相對,妄圖從伏瑤軫手中奪回風琴臺的控制權。
伏瑤軫面色不改,冷靜演奏這一曲,抵抗四景老人的風靈攻擊。
伏衡華坐在觀景臺,閉目推演四景山內的命數。
忽然,他看向棋花谷投影的棋局。
有一位棋師當場吐血,再無法和花影對弈。
很快,另一位棋師填補上來。面對越來越快的節奏,他只能借助場外眾人的推演,勉力應付著。
最終,這一局徹底失敗。
身前棋局化作一方莽莽天地,把他的魂魄鎮壓。
“不妙啊。這棋仙一脈的斗法如此兇險?失敗了,便要被徹底鎮壓?魂魄都逃不走?”
隨后,其他幾位棋師也紛紛失敗,被鎮壓入天地棋局。
在觀景臺眾人議論時,三個瘋瘋癲癲的人跑過去,跟花影一起下棋。
嘯魚心中一動:“這三人莫不是四小姐提及過的,那三位已經發瘋的師兄?”
雖然發瘋了,但三人棋力的確很高,生生削去大半花影,損耗四景老人諸多棋道執念。
杜懷遠望著花影縮水,若有所思:“段道友癡迷琴棋書畫。成道時,他對四藝的執念癡念成為阻礙。所以,他將四道執念斬出。只有在琴棋書畫四項讓他得到滿足,才算真正‘斗勝’?”
這時,一艘船徐徐從北方航來。
船頭站著一位羽士,他朗聲道:“師尊,您這些后來的弟子不成器,沒人可以陪您下天地珍瓏。不如讓弟子來與你賭棋,若我贏了,你便把四景樓主的位置讓出來。”
看到此人,周邊人群議論。
衡華頓時明白。
此人便是被四景老人逐出門墻的棋修季莫弈。和姬云樹一樣,都是金丹修士。
“如此看來,四藝傳人中阿姐的修為可能是最弱的。”
衡華念頭一動,暗中驅使心猿潛入四景山。
聽到風琴臺上的《風雷引》,衡華笑了。
“這可趕巧!”
他將《八極書》中的震巽二卦傳給伏瑤軫。
“阿姐,好好研讀,融入你的風雷引。”
震為雷,巽為風。此二卦闡述自然風雷之理,伏瑤軫察覺其中奧妙,與《風雷引》相合。
迅雷烈風,氣勢磅礴。
少女巧借天雷之力,生生壓倒漫天風聲,將四景老人的琴仙執念鎮壓。
不過她的力量只能壓制,卻無法真正化解“琴癡之念”。
“我的風雷琴意到底不入金丹。借來弟弟的震巽二卦,也差了一籌。”
但如果其他三道執念消散,伏瑤軫可以借助那一絲破綻,強行毀去第四道執念。
“所以,阿姐眼下要等其他人先得手?”
心猿退回泥丸宮。
船上那位棋師依舊在叫囂,但四景樓內沒有半點回應。
棋花谷,所有棋師紛紛被天地珍瓏鎮壓。
“你喊破天來,段師也不會給你開門的。”
水上,計明豐漫步而來。
打量棋師季云,他搖頭道:“你的棋力,不成,不成。”
西海圖祭起,兩道巨浪將棋師打入水中。
計明豐來到伏衡華面前。
“賢弟,段師成道,可否請你走一遭棋花谷?”
“我?”
衡華苦笑:“老兄,我雖然百藝百門都略知一二。可也僅僅是沾個邊,讓我來解棋花谷?不可能,不可能。”
他有自知之明,他的棋力贏不了。
“你不行,但有人可以。”
計明豐指了指天空:“二龍澗那兩位,可以請來幫忙。”
說著,他把一卷畫好的靈圖塞給衡華。
然后計明豐瀟灑走上四景山。
“咦?他怎么上去的?”
季云從水中出來,看到計明豐進入四景山,連忙跟上。
可就在他靠近時,被一陣光暈推著,直接跌出數十里。
衡華心中遲疑,緩緩站起來。
“少爺——”
嘯魚、恒壽異口同聲。
“放心,我這人惜命的很。”
衡華打開靈圖,卻是計明豐書畫的二龍澗山水圖。看成色,至少百年。
“伏六哥,你要是破不了,咱們還是算了吧?”
“我的確破不了,但如計道兄所言,可以請場外幫忙。也罷,阿姐多一位劫仙師尊,對我家總歸是好事。祖父未來渡劫,說不得還能請來一個援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