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華第一百四十七章定祥火厤,金柱入水鎮九龍 諸修為了修行上的疑難解惑,紛紛上前購買卜石。
肉眼可見地,卜石越來越少。
到最后,祝禮行反而耐不住了:“辛玄,元道這樣指點功法,你家里不會有意見?”
“三年前有,現在估計沒了。”
修真家族的演法師有各種限制,不可給外人推演功法。
一是擔心資敵。推演功法被敵人學去,反坑害自家人。
二是擔心演法師安危。萬一有修士心生歹意,學了功法,擔心演法師知道功法破綻,想要來一個“天知地知,唯有我知”,為其推演功法的演法師必死無疑。
但伏家剛滅了韋家,正要執東域之牛耳,處于積累名望的階段。非但不擔心資敵,反而希望族人們用各種辦法積累聲望,方便擴張伏家的影響力。
至于伏衡華自身安危。
以他當下的水平,想殺他可不容易。
卜石賣完,伏衡華賺了幾十匣明月珠。
他這次交易的目的,主要是打出自己的名氣,只打算小賺一筆。這堆石頭中,的確藏著不少燧精石。
除千年燧精恒火石被他請的托拿回來外,其他燧精石統統賣出。
按照衡華事前估算,如果這批石頭全部以卜石方式賣出,比直接售賣燧精石,可以多賺取一千五百枚明月珠。
“如今打出名氣,‘元道法師’的名聲傳開后,說不定就有人上門找我訂制功法了。”
法師,是修士對“演法師”的敬稱。指引導修行,說經講法的老師。但沒有真正的師徒情分,所以稱作“法師”。
一法之師也。
高明些的演法師,會被稱作“大法師”。
伏衡華涉獵極廣,曾有一群金丹前輩指點開悟。這三年間通過和周瀟、東方蕓琪等人交流,自身對演法一道成就極高。
金丹不好說,煉氣筑基兩個大境界的修行門竅,信手捏來。
“伏家小友,有興趣去朱陽館喝杯茶嗎?”
一位紅袍老者笑瞇瞇走過來。
看到這位祝家老者,衡華心有所動:“既是同道前輩邀請,自當前往。”
此人也是演法師。
而朱陽館正是祝家藏書演法的地界。
見伏衡華跟老者離開,恒壽讓傅玄星幫嘯魚收拾東西,自己連忙跟上。
祝正通看了一眼恒壽,微微笑道:“倒是個忠仆。”
“他與我自小一起長大,可不是單純的仆人。”
祝正通點頭,隨著領二人來到一片竹林。
蒼翠篁叢中,隱約看到一片朱紅建筑。
“木生火道,祝家的朱陽館建在火穴之上,就不怕出事?”
“所以,我家典籍多以金冊記錄。真金不怕火,我家的典籍不怕燒。”
老者手一拂,竹林分開幽道。
過三百六十階,來到朱陽館。
朱紅大舍有七柱五間,左右立著火麒麟像,屋頂走獸有狻猊、烈馬、火羊。
從建筑風格、格局構建,與東域傳承的扶風建筑體系迥異。
大舍后方有五重金樓和五層玉臺。
“那是藏書樓與演法臺?”
“正是,”祝正通,“子恒打過招呼,說你可以在藏書樓隨意借閱。當然,最高那一層的東西不能給你看。”
“侄兒曉得。”
祝家藏書樓內,下三層多是煉氣、筑基的功法,此外便是各種法寶禁法、煉丹秘方以及陣法咒語。
第四層是祝家收集的古籍、資料。演法師們在此傳功演法,不會讓外人靠近。
至于最高一層,唯有金丹修士才可進入,祝家最核心的傳承之地。
站在大舍下,衡華察覺圖騰靈的氣息籠罩朱陽館。
“上面兩層的東西,我無法做主。但下三層的書籍,隨你拓印。”
衡華謝過,正要去藏書樓時,祝正通又道:“藏書樓不急,回頭有的是時間。不如先去看看我們家的演法臺?”
他拉衡華往右邊走。
五層玉臺只是表象,祝正通帶二人從第一層的大門進入玉臺內部。
映入眼簾,是一顆貫通五層玉臺的青銅扶桑樹。
恒壽心中一動:山歷?
伏衡華順著青銅扶桑樹,看向玉臺穹頂,象征星空的穹頂。
一顆紅色星辰大放異彩,正圍繞大地緩緩運行。
“大火?”
并非太陽星,而是心宿宮內的一顆星辰。
衡華若有所思。
恒壽看過扶桑樹,往四周看。
玉臺內部陰冷,光線暗澹。結構與塔樓相似。各層設立朱欄通道,供人穿行。眼下便有十幾個修士穿梭忙碌著,利用儀器記錄天地間的元氣運行。
衡華:“祝家以火法立道,相傳在神州時期,曾傳承山歷?”
“陳年往事 了。”
祝正通嘆氣道:“隨著神洲沉沒,祝家遭逢大難,足足花了三百年才把功法調整過來,多虧火靈庇佑啊。”
前三百年,他們一邊推算新的功法,一邊按照神洲功法修行。
為了讓新出生的孩子們理解山歷,專門畫出神洲地形圖,供孩子們啟蒙。
但神洲崩塌,天地元氣運行根本無法以山為標。最后不得不求了幾個宗門,換了幾本普通的筑基法讓后輩修煉。
但祝家一直沒有放棄演法推算。
在五百年前,結合古老時代的太陽歷,終于創出一篇全新的大火歷。
以大火星為星天中心,以祝家所在的火門島為大地中心,觀測天地萬氣運行。
至于其效果嘛…
衡華搖頭。
他對祝家的這套推演不做表態,稍作停留,便提議離開。
祝正通有些失望,但還是帶他前往朱陽館。
朱陽館內有許多祝家族人在看書研讀。
他二人來到角落,祝正通敲擊桌上小鐘。很快有兩個機關人送來清茶。
祝家以金鐵煉器法和傀儡機關術見長。
衡華盯著機關人多看了幾眼,隨后慢悠悠喝茶,與祝正通交流演法一道上的心得。
祝正通雖然另有心思,但衡華拋出幾個問題正瘙到癢處。其中一個精煉三昧火的竅門,正是他目前修行上的疑難。
他忍不住多做思考,逐漸忘記一開始的打算。
二人交流半響,喝了三杯茶后。聽到炎谷方向的爆炸聲。
九道金光破空而出,伴隨著一聲笑聲,祝正明御空離島。
“看來,大哥已經把遁龍柱煉成了。”
“這才是剛開始。器胚成了,接下來要抓捕九龍。少一條,都不能煉就九龍純陽之寶。”
衡華慢條斯理喝茶,全然不擔心九龍鬧海陣。
外頭那么多人,祝家的元嬰宗師都出動了。這要失敗,祝家自殺滅門算了。
水底,玄龜溫吞吞游到一處深淵。
“你來太晚了。”
紫鰻已等候多時。
玄龜緩緩道:“我在安撫那九個妖王,稍微慢了點。”
紫鰻暴躁道:“哼,你不要拿龜族的時間觀來說話啊。我們沒有時間了!”
轟隆——
深淵發出龍吟,龍王的聲音回蕩在一龜一鰻耳畔。
“那九個廢物,無須理會。他們沒了,朕回頭再造一批。”
金丹期的蛟龍王,對修士們而言是大敵。
但對延圣龍王,不過是龍氣隨意造化的產物。若非四門伏龍陣堅固,他甚至可以送出龍氣,點化元嬰層次的蛟龍。
“陛下,我們要塑造新的‘龍孫’嗎?”
深淵沉默了一下,龍王緩緩道:“這幾年暫且不必。”
紫鰻想了一會兒:“等伏丹維死后?”
龍王不說話,玄龜瞪著紫鰻:這傻子,怎么什么話都說?
一陣沉默后,深淵內的龍王下達命令:
“你倆去找一個少年。”
玄龜小心問:“陛下要找那個伏家的少年?”
伏衡華一口氣滅了那么多水妖,它至今記憶猶新。
“伏家?朕要找的,是那個持有伏龍劍的紅衣少年。他身上,有我族的氣息。”
我族?
紫鰻、玄龜對視。
“去,將他帶到朕面前,有重賞!”
說完,深淵內的龍氣徐徐散去。
紫鰻、玄龜向上游去。
“老龜,你說那九個憨貨能活下來嗎?”
“陛下都不在乎,你我在意什么?”
二妖乃延圣龍王心腹。可不是九蛟那樣的高端炮灰。二妖實力弱,卻是龍王依照龍宮真傳秘法指點,這倆水妖放在世外仙門,比真傳弟子也不遜色。
回到水面,玄龜正要去一位蛟龍王座下,忽見九道金光墜入九龍鬧海陣。
“不好,祝家開始破陣了。”
紫鰻心中一驚,想要游過去打探。
玄龜趕緊攔住:“你別去,我去瞧瞧。你先離開,把那些蛟龍收集的天材地寶取走。日后可助陛下東山再起。”
二妖分開,玄龜遁入大陣。
水靈之氣漫漫,隱隱綽綽看到蛟龍游走的身影。
隨著龍王神識損毀,九蛟龍明白局勢不妙,已經有了遁走逃命的心思。
可祝家來得太急,它們還沒商量好,是往南海去,還是東方走,便被祝家堵門。
眼下只能倉促運轉大陣,和祝家的修士展開搏殺。
伏衡華在朱陽館坐了一個時辰,看到九根纏繞蛟龍的大柱重新飛回炎谷。
“看來,世伯已經成功。”
祝正通喜道:“賢侄,煉九龍靈寶,可要同去?”
伏衡華搖頭,借著看書 的名義推卻。
祝正通急匆匆離開,其他族人也不肯錯過這等大事,紛紛放下手中研究趕往炎谷。
等他們離開,恒壽才悄悄問:
“少爺,祝家想請我們補全天歷?”
“所以,我裝作沒聽懂。這種事,不摻和。”
衡華抬起手,掌心托起一顆紅星。
星辰周圍有后天八卦。紅星落于震宮,象征春分,隨后轉入離宮,象征夏至。入兌宮,為秋分。至坎宮,為冬至。
這是一套依循后天八卦排布的歷法。
隨著四季運行,天地間的五行之氣隨之運轉。
“他看上我家的河洛八卦,想要我幫忙。可惜,大火歷過于古舊,早被時代淘汰。他們搬出來,根本討不來好。”
依循大火星的位置劃分四季。所以東來十三水域有一個和前世地球相同的成語——七月流火。
這個成語指得不是夏天炎熱,而是七月后天氣轉涼。
前世,因為公歷和農歷的緣故,經常有人誤以為“七月”是公歷七月。
但東來神洲以陰陽歷法紀年,七月是秋天第一個月份。
喝完茶,衡華起身帶恒壽去藏書樓。
可剛出門,碰到一老一少趕來朱陽館。
那老者精神萎靡,滿面死氣。
邊上孩童一臉不情愿,眼眶微紅,似乎剛哭過。
老者看朱陽館沒人,趕緊詢問伏衡華。
“小友,正通兄可在?”
“他去炎谷觀禮煉寶,您老可入內等候。”
說著,衡華打算離開。
只是余光瞥見二人,想到一件事,衡華轉過身來。
“老人家,你要找他傳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