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展露笑容,伸了個懶腰。
“您老也說了,只要我活著成為元嬰宗師,我自然可以為伏家點化圖騰靈。
“再者。倘若我死了,被伏家推到‘圖騰靈’的位置上。只要保持神智,依舊可以修行。我——可是深信那個‘傳說’的。”
在東萊神洲,流傳一則古老傳說。
當一個人邁入巔峰,
問鼎大道。那么,他擁有一次復活的權利。
證道路上,對他有過幫助,有過恩惠,有過因果牽絆的人,都可以借助證道光輝復活。
在宗門,代代收徒傳道。如果有一個后輩順利證道,將道統推演到極致。他的證道光輝貫通過去,曾經為此道統付出過的前輩,都可以借此因緣復生,共修大道。
在家族,血脈代代傳承。如果有一個后輩順利證道,證道光輝上下追溯十八代,人人都會得到惠恩。而為家族付出過的前輩,也能趁機復生。這也是圖騰靈誕生的理念。
我們無法讓一個人順利邁入大道。那么就結合家族血脈之力,塑造一個大道級別的圖騰。當圖騰靈演變為大道,也可以讓所有家族之人復活。
“那個傳說啊。”
周瀟感慨:“的確是真的。太玄宗記錄,太玄祖師證道時便將所有因緣之人復活。包括太玄宗幾位早早隕落的前輩。”
“那就好,我能更加明確自己今生的目標。”
望著逐漸升起來的明月,伏朗聲道:“我這一生過得很安逸。前三十年,無憂無慮在蟠龍島長大。父母、親人對我很好,伏家也不曾薄待了我。”
“后三十年,因為父母雙雙故去。我發誓要復活雙親。”
曾經,伏想過許多辦法復活父母,
但因為涉及邪術,他生生忍下來了。
父親和母親斷然不會希望,我用這樣的方式復活他們,
驚擾他們的魂靈。
于是,伏選擇寄希望于縹緲的傳說,以問鼎大道的方式復活雙親。
“這三十年,我看著伏家勢衰,打定主意振興伏家。我希望伏家可以長久存續。”
如果能問鼎大道,讓伏家所有人復活,伏家自然會長久延續。
“而對我自身,我更希望自己能憑借(天書)問鼎大道。”伏含糊了一下,“總之,對我自己的人生目標,我很明確。那就是證道。只要證道,我便可以振興家族,復活親人。”
造化天書的極限,伏真想親眼看一看。
周瀟不置可否。
追求那遙不可及的傳說,在世外宗門也不少見。
這也是許多修士萌發的道心根本。
“那么,今夜這一戰,你且好好努力吧。”
“是啊。眼下這一關過不去,
何談大道?”
風自遠方吹來,
帶來最新的消息。
“他們已經來了。”
此時,
酉時未過。
紫軒島。
在韋志文三人率領十幾位筑基修士趕赴洛龜島時,伏桐君看到機會。
“行了,別躲了。我們現在出手,把韋家人都清理掉。”
“我是一只小烏龜,什么也都不懂…”
衣箱傳出悶悶的歌謠聲。
伏桐君又好氣,又好笑:“我帶著三只靈蠱,第三只蠱可以保你我平安。”
就憑一只靈蠱?
伏蓬明默默閉氣,把自己藏更嚴實了。
靈蠱雖然具備天地道意,可明顯比不上正牌金丹修士。甚至一只靈蠱都打不過一個假丹修士。
你還能靠一個靈蠱,干翻三個假丹修士不成?
“我這只靈蠱,名叫‘人形蠱’。”
聽到這個詞,伏蓬明瞬間從箱子跳出來。
他裹著被子,神情振奮道:“哪還等什么?何須跟哥匯合?區區三個假丹修士,姐,我陪你去把他們都拿下了!”
人形蠱,是蠱道中的邪術。
要以活著的金丹修士養蠱,當靈蠱吃掉金丹修士的本命金丹、魂魄陰神乃至血肉軀體,便算完成第一步。
這個時候的“人形蠱”,已經具備金丹修士生前的七成戰力。接下來,再用十個這樣的半成品“人形蠱”進行廝殺吞食。
最終活下來的“人形蠱”,才是真正的成蠱。其戰力彪悍,一個就能打十個同級修士。
“姐,你早說啊。你帶著人形蠱,咱們還怕什么?還需要顧忌什么?區區三個假丹,就算韋志文快要修成五行大遁又如何?”
男孩揮著被褥充作披風:“不,就是正經修煉了五行大遁,人形蠱也能生吞了他!渣渣——”
他滿臉亢奮,索性將被褥拋開:“眼下他們跑了,算他們命大!
“姐,咱們拿下紫軒島。回頭韋志文他們逃回來,再以逸待勞滅了他們。到時,給哥看。你當著他面告訴他‘你就是個弟弟’。”
“目前,我還不能完全控制這尊‘人形蠱’,畢竟這是我從某處遺跡得到的。”
伏蓬明表情一僵,默默裹上被子,再鉆到箱子里面。
“我要用龜息法,如果明天哥贏了,再把我叫醒。如果輸了,我就老老實實憋三個月,等家里人來救。”
“你放心,死不了。我雖然無法完全控制人形蠱,但如果有人敢來殺我,人形蠱會幫我殺敵。”
人形蠱,是伏桐君敢一個人在外行走的底氣。
而這次東域亂戰,伏桐君察覺到自己的機會。
蠱,想要成長就需血食。
沒有任何血食比得上修士尸體。
“而且,靈蠱層次的人形蠱無法控制。不代表我沒有筑基層次的人形蠱。”
伏桐君身邊憑空冒出兩團模糊血肉。
逐漸地,血肉隆起為人形。
看到實際的人形蠱,男孩又把被褥裹緊了。
“姐,這蠱是你自己煉的?”
“放心,我沒有殺不該殺的人。只是元明水域,修士廝殺有些多。”
她上前將被褥扯掉,拎起男孩:“走吧,我帶你去見見世面。今日之后,紫軒島便該換一個姓了。”
韋志文三人從紫軒島起身。
不知為何,三人心驚肉跳,有種不祥預感。
“叔父,這去龜島恐怕不安全。咱們還是小心點,拿了東西就跑吧?”
“嗯。”
看著身后十幾位筑基修士,韋志文道:“你們也要小心。如果事情有變,速速撤離。”
“是。”
“還有你們倆,暫時不要消耗法力。我帶你們過去。”
韋志文卷起五色祥云,眾人很快來到洛龜島上空。
瑾仙娥一下午頻頻施展“挾山法”,將洛龜島挪至紫軒水區邊緣。
察覺二島距離如此近,韋志文心中一沉。
來者不善啊。
如今蟾月已升,陰氣在天地間充盈。沉眠在洛城的冤魂再度出現。
數十萬怨氣沖霄而起,韋家眾人不禁色變。
紫軒國本是韋家附庸,數百年順從聽命,不曾有違。唯一反抗韋家的事,便是一位韋家修士要國主送上妻妾時,那國主出言拒絕。
僅此一點,惹來滅國之禍。
在國民完全不明狀況的情況下,韋志文親手滅了一國。這怨氣能不大嗎?
甚至在韋志文來到洛龜島時,隱隱感覺到怨氣在壓制自身氣數。
“又是壓勝?這又是哪門子手法?”
魔幡狠狠一掃,劈開怨氣凝聚的烏云,看到西方兌宮的高臺和裴素。
裴素目前正用伏教授的“引魂咒”,將怨氣宣泄在一張畫像。
瞧見畫像,韋志文明了一切:“你們待會兒下去,把那張畫像搶回來。”
“是。”
韋志文反手一掌,五行元氣轟隆隆砸向洛龜島。
嘭——
重劍自下而起,攜“三山”之力擊碎五行元氣手。
薛開隨后扔出毒瘴,與伏天倉一左一右迎上韋家三位修士。
伏天倉朗聲大笑:“韋崇顯。今晚前來,是要送我元丹嗎?”
薛開身邊毒煙滾滾,對韋志和道:“道友,前番交手未有勝負,不如今夜繼續?”
韋家二人顯然早有準備,在薛開二人過來時,五件寶器同時祭出。
“陣起!”
伏站在中宮峰頂,運轉神洛天書。
天書再現龜殼姿態,背部洛書之紋對應洛龜島,以這座先天洛宮之陣將所有人裝走。
韋志文只見下方烏氣滾滾,轉眼同伴們消失不見。
他大腦一過,便把當下情況判斷清楚。
“這座島就是一座九宮陣,依循后天八卦,與延龍的四門伏龍陣相類。”
他手捏法訣,腳下冒出一團火云,飄至南方離宮,仔細觀察。
北方水光沖天,東方劍光、靈光、毒煙碰撞,而西方冒出殺伐死氣。唯有這離宮一派安寧。
“那個小子在中宮主持,將韋崇顯送到北方坎宮。伏天倉應該在那里布下‘天水一炁陣’,以圖將韋崇顯的元丹取走。
“韋志和在震宮,三峰暗合天地人三才之局,有人在那邊設陣。應該是那兩個金丹修士。他們倒是夠小心的。二打一,堂堂金丹修士也不嫌寒磣。
“針對我的詛咒在西方兌宮。按理說,我現在應該過去搶走釘頭七箭書。但他們必然料到我的舉動,所以,兌宮肯定有針對我的陷阱。
“如今最應該做的,是把那幾個小子救出。讓他們去兌宮取走釘頭七箭書,再輔佐我們三人破去這座大陣。”
看到洛龜島上的靈脈和陣勢,韋志文動了心思。
如果這島拿回去和四回島融合,興許自家可以升級中等三品的靈脈。
“不急不急,慢慢來。殺了這群人祭煉魔幡,這島自然歸我們了。”
韋志文掐算方位,看了一眼自己所在的離宮。沒有直接去闖。
離宮,即九宮島區,紫軒遺民所在。
云轎諸女和周瀟擋在門口,望著韋志文離開。
玉鸞松了口氣:“還好,幸好他走了。不然我也只能引發宮主遺留的符箓,將他打殺了。”
周瀟動了動眉,沒有吭聲。
他知道,這群女子出自仙藻宮。那位宮主是玉圣閣一位長老的雙修道侶,本身也是一尊元嬰宗師。
而這位姓東方的姑娘,周瀟也猜出其來歷。畢竟這位小姑娘身上的遭遇,他在金方水域也有耳聞。
七歲幼齡就被魔教太上長老冰魔擄走,直接廢掉了其父好不容易幫她培養的修為。
而這件事的后果,間接導致其父渡劫死亡。
云轎中,少女溫柔道:“周前輩,您以為這位韋家的道友能破去五行山嗎?”
“你如果見過伏家小子演化五行山的手段,此刻就不會問出這句話。你該問的,是這人能不能從五行山活著出來。”
二龍澗那座五行山,剛過去還沒幾天呢。
周瀟至今都能想起來,一群人被封鎖五行遁法,差點被燒死的狼狽模樣。
天授道法,可是天底下最強一等的道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