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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二章 九龍金闕

熊貓書庫    貧道應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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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一住努努書坊  劉樵在山下等了足足一天,也不見姜尚下來,便想著:“估計師父是被老師祖留著玩耍了…唉,這有了師父忘了徒弟呀…”

  等得著實無趣,便想著索性四處逛逛,畢竟來一趟昆侖山,可不容易呀。

  “靜法道長,這昆侖山,有什么好景致么?”

  “不敢稱道長,上仙才是道長…”

  靜法連稱不敢,隨即道:“這麒麟崖下,昆侖萬里之地,有著名的三宮和二十八座古觀,都有好景色。”

  劉樵擺手道:“道長們清靜修持的地方,我去叨擾,不好。”

  實際是來了昆侖,到處都是道士,老道士小道士,男道士女道士,看的劉樵都厭煩了,好像這個地方只有無數的道人一般。

  “額…也是,我等凡夫俗子待的地方,塵溺污穢,不是仙家的好去處。”

  靜法訕訕一笑,又指北方千里外,隱隱一點光芒的山頭道:“那個放光的,喚九龍臺,據說千百年前,教主曾在九龍臺召集十方仙圣講經說法,好不熱鬧…”

  劉樵擺斷道:“何為十方仙圣”

  靜法一愣,搖搖頭道:“弟子哪能得知,只聽前輩相傳,遂古之初,祖師初傳仙道,有許多天生異人,或四極神魔,皆轉修仙道,祂們應該是最早的仙人…”

  又指偏西數十里外一座荒山,道:“那邊有個玄都丹臺,不過現在已荒草叢生。”

  劉樵問道:“那丹臺是個甚去處”

  “額…據傳說,不知多少萬年前,是大老爺當年在丹臺煉出九轉仙丹,遂稱玄都臺。”

  年代太過久遠,靜法也有些不清楚這些傳說是不是真的。

  劉樵又打聽了些景致、禁忌之類,至少知道那些地方不能亂闖,這才架一陣云,出了紫竹觀。

  臨走前,囑咐靜法老道,若姜老爺回來,著人來丹臺尋自己。

  說是丹臺來尋,但劉樵卻先去了九龍臺。

  云光一閃,徑過千里之程,到了那方光的山頭。

  湊近一看,原來是數百丈見方,通體金碧的一方法臺,不知用什么材料鑄造,好似鎏金。

  臺上有壁,上陽刻九龍,張牙舞爪,栩栩如生。

  “果然是個好地方,竟有絲絲道韻…”劉樵略一感應,心下驚喜道。

  道韻,即煉氣士悟道的地方,會有玄機道韻,使蚊蟲退避,雜草不生。

  后人可憑此參悟,有機緣悟得前人道韻,以獲得法術。

  九龍臺上,有百十個三尺見方的石墩,高三五寸,細細感應,幾乎每個石墩都有絲絲道韻。

  不過這些道韻并不是元始天尊留下的。

  多半是那些聽天尊講法的神人仙圣有所領悟,而悟道留下的玄妙道韻。

  “那這般豈不是代表至少百十個天縱之才于此悟道,簡直駭人聽聞…”劉樵心下驚駭。

  能悟道,還能留下道韻的,都不是普通人,與聽不聽大能講法無關。

  換言之,無天賦才情之輩,縱然天天聽天尊講法,也只是對牛彈琴,空言口困。

  不知黃角徹悟神仙術時有無道韻留下,但劉樵自己了悟黃庭之時,這般大法,也只有絲絲道韻,還轉瞬消逝散去。

  “這些道韻,雖然都很微薄,但至少也有千年時間,歷千萬年而不散,這豈不是…”劉樵都不敢往下猜了。

  這意味著,當年來九龍臺聽道的,至少有一百多位天縱之才,都悟出過不在黃庭之下,甚至黃庭之上的大法。

  在九龍臺中四處轉轉,發現每一個留下道韻的石墩,側邊都以龍章鳳篆刻下小字。

  “太昊三十六年,赤須子…證服餌之術于此…”

  “太昊三十九年,郁華子,證煉金之術于此…”

  “太昊七十二年,陶朱公…證服炁之術于此…”

  “黃帝十四年,九靈丈人…悟元真造化符禁…”

  “炎帝三年,務成子,悟游神御炁于此…”

  愈是最初的道法愈是簡陋,隨著時間發展,道韻愈發濃郁玄妙。

  劉樵一個個石墩看過去,有的石墩,限于年代著實久遠,字篆已不同,如同甲骨文,甚至比龍章鳳篆還久遠。

  能認出的有十余個石墩,還大多是三皇年間,也有五帝之時。

  上古之時,神人共居,太昊即伏羲,即是人皇,又是天帝。

  三皇各治世有百十年,但后來治三界,則各有千年以上,煉氣士的紀年,多以天帝紀年。

  據黃角大仙所言,天帝也是換屆上任的,一般少則千年,多則數萬年,天帝或自己隱退,或轉劫而去。

  然后由眾仙真推舉,三界之中最德高望重的神圣繼任。

  劉樵聽道這兒時,也感嘆過:“好嘛,原來上古時天庭就開始選舉制了…”

  從開天辟地,太昊(伏羲)、炎帝、黃帝、少昊、顓頊、帝嚳…太一、到如今殷商祭祀的窮高。

  不知多少萬年過去,道經無記載,黃角大仙也說不清楚有多少任天帝,期間還有許多自稱天帝的。

  “這些悟道的上真,貌似都是教主的徒弟,不知如今又去了何方,三界中未曾聽聞其名呀…”劉樵有些疑惑。

  又或是是自家太過孤陋寡聞了。

  但至少黃角大仙講的大能里面,貌似并無這些悟道之人聲名,一個也沒有。

  能悟出這般大法的,就算都隱居避世,也不至于一個留名的都沒有吧?

  搖搖頭,著實想不清楚。

  看著這一尊尊玄妙道韻的石墩,劉樵有心想留下挨個參悟一番。

  但又怕姜尚回來找不到自己。

  “唉…這里每一個位置,都是一般大法呀,可惜…”觀看半晌,劉樵忍著不舍,架云離去。

  這些道韻,也只有神仙殺劫過后,若還活著,再來參悟了。

  一路縱云飛過,底下三三兩兩的道人,有人、亦有獐頭鼠目的異類,或山間或摘花,或踏青,吟詩作賦,也有的在山中四處閑逛。

  劉樵心下感嘆:“這些求道之士,不論人或精怪,都心定志堅,天賦才情也有,但一心想著得到上真傳法,天天閑逛,豈不荒廢光陰…”

  “這般的,索求于人,還不如去那九龍臺下枯坐,或有機緣,直接參透那些上真道韻,自己了悟大法…”

  但只是心下感嘆,每人有每人的想法,有自己的路,人家愿意這樣去走,可能也不耐枯坐自己參悟,豈又說的上對錯呢?

  劉樵倒是想枯坐九龍臺,直到天荒地老,只要活著,也得把這些上真留下的道韻參透,融成自己的東西。

  可惜,沒這個時間。

  一路縱云,也懶得再去玄都丹臺,免得又有什么玄機道韻,弄得自家心癢難耐,從此都不想下山了。

  姜尚剛辭別南極仙翁,還未下麒麟崖,就聽背后一聲大喊:“是姜尚么”

  “果然有人叫我,不可應他。”姜尚心下暗道,想起師父師兄囑咐,便理也不理,埋頭往前去。

  后面那人見此,大聲道:“姜丞相!子牙公!”

  姜尚依舊不答,悶著頭走。

  那人似有些惱了,架陣風倏忽趕至姜尚身后,再次大聲道:“好你個姜子牙,太不念舊情,你下山當了丞相,就忘了寒窗同學,我真看錯你這涼薄之人!”

  耳聽這聲音熟悉,又被言語一激,姜尚不自覺轉頭看去。

  只見這人,頂扎一字青紗巾,迎風大袖輕綃,麻鞋踏云霧,身被寶劍,頜下髭髯。

  仙風道骨,一派玉虛名士的模樣,正是自家唯一的好基友申公豹。

  玉虛宮中客,再沒有比這倆地位更低的了,可謂難兄難弟。

  一個能言善辯,性格跳脫,一個沉默寡言,所以非常要好。

  姜尚一見是他,也高興的上去道:“兄弟,我不知道先前是你叫我。”

  申公豹責怪道:“還不是你現在得了富貴忘卻昔日故交,不管誰叫你,總是相熟的,你卻漠然不回,這可不是道人禮數。”

  “哈哈,兄弟你莫介意,我才出宮時,是師父吩咐我,誰叫也不能答應,所以悶頭走哩。”姜尚笑道。

  又連稱:“得罪,得罪…”

  申公豹撇撇嘴,倒也不是真個介意,摟著姜尚肩膀道:“我見南極師兄遞了個東西給你,莫不是仙丹,且弄兩丸與我也嘗嘗鮮。”

  “哪有甚仙丹,乃是個圖卷,叫封神榜,叫我下山張掛起來。”姜尚苦笑道。

  “害,我聽師兄們說,你下山竟然當了丞相,當真好福緣,不知你如今保那個”申公豹轉過話題道。

  “我在西岐,當然保岐主了!”姜尚說罷,看著他道:“你問我這個干嘛,莫非動了凡心”

  “嘿嘿,咱倆兄弟,你竟然當了丞相,那我肯定也不能落后嘍!”

  申公豹在山上過得也很是清苦,見昔日挑柴燒火的兄弟,如今下山都能當丞相,想想就威風八面。

  與其求仙學道,不如也下山掙個功名,至少,寧為雞頭,不做鳳尾。

  便道:“只是我與你有些摯肘,你保西岐,那我就保成湯。”

  姜尚愕然道:“師弟你說那里話,這是師尊的法旨,并非我想享人間富貴,你…這般,豈不與我對立”

  “害,那確實不好…”申公豹一聽,捻捻須,忽而眼睛一亮道:“要不你和我一道去保成湯吧,商王是正統,你為左相,我居右相,豈不妙哉!”

  “商滅岐興,此乃天數,何敢逆之,你此言,著實頑笑。”姜尚喝道。

  申公豹聞言,也是怒道:“那這般,只能對立,我是不會保岐主的,要保就保正統。”

  又嗤笑道:“我修行千年,也不敢妄言天數,你才四十年修行,尚未入仙流,怎敢言天數”

  “你的本事是你的,我的修行是我的,豈在年頭多寡。”姜尚搖搖頭,抬腳就要走。

  “兄弟,你跟我一起保商吧,我怕你斗不過我…”

  申公豹連忙攔住道:“你不過會些五行道術,奇門遁甲而已,你看我,能把頭摘下來,頃刻之間,遍游三山五岳,還能再長回來!”

  “似我這般,才不枉學道一場,得個不死之身,你有何能,扶岐滅商,不如燒了封神榜,跟我一起去朝歌吧?”

  姜尚搖頭道:“頭能落下來,遍游三山,還能長上,這是神魔手段,兄弟你雖修行千年,但你的本事,我也清楚,斷然不成的。”

  又道:“你既然想下山,還是隨我去保岐主吧,也不枉你一身道行。”

  “哈哈…不如咱們打個賭賽如何,我若能砍頭不死,你即燒了封神榜,隨我去朝歌…”申公豹捻須道。

  “若不能呢?你豈不是死了”

  “你先看我割條口子,若不能,我有仙丹,你用仙丹給我把口子止住血,也不至于喪命,我即隨你去保岐主。”申公豹道。

  姜尚見他想的周全,又想著讓他吃個虧,漲漲記性也好,便道:“若果然如此,那就依你!”

  “一言為定,不可反悔!”申公豹問道。

  見姜尚重重頷首,申公豹便把頭上青巾去了,抽劍在手,左手捏發髻,右手將劍照自家一刎。

  沒有割半邊口子,而是整個將頭割了下來,軀體未倒,腔子里紅光氤氳,未見絲毫血跡。

  把頭一拋,一顆六陽魁首,徑自飛上九霄,飄飄蕩蕩,真有個遍游三山五岳的模樣。

“這…”姜尚即驚且懼,真把頭給砍下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戾…”

  正在此時,天空一只白鶴飛過,一把將那頭顱叼住,徑往北海去了。

  姜尚一拍大腿,焦急道:“這孽障,怎把頭銜去了!”

  卻是認出那鶴乃南極仙翁門下,隨侍教主的白鶴童子。

  姜尚正呆呆看著,不知如何是好,忽而后背被拍了一掌。

  扭頭一看,卻是南極仙翁,連忙道:“師兄怎么來了,你門下白鶴童子把申公豹的頭叼去了,你快救他一救!”

  “你原來是個呆的,此乃左道幻術一流,你也當真還要燒封神榜,要真個燒了,你可知后果”南極仙翁怒其不爭道。

  又道:“救什么,叫你埋頭走,莫答應,你不聽,這下好了…你趕緊下山,不必管他,他這邪術止住紅門,若一時三刻,頭不回身,自然飆血而死。”

  姜尚哀求道:“師兄,你放了他吧,他多年道行不易,數載功夫,丹成九轉,如此死了,著實可惜…”

  “你要饒他,他可不會饒你,到時自有三十六路兵來伐你,你可別后悔!”

  姜尚搖頭道:“后面有兵來伐我再說,現在還無此事,若壞他性命,豈不是我先行不仁不義”

  南極仙翁又勸幾遭,奈何姜尚一直哀求,無法子,只得念聲咒語。

  天邊白鶴須臾趕回,離著數丈,將那頭顱拋下,剛好栽在軀體上,只是倒轉了方向,把臉朝背。

  申公豹用手端著腦袋一轉,磨正了方位,紅光一閃,嚴絲合縫,不見絲毫刃口,血流。

  南極仙翁呵斥道:“你這孽障,使左道之術,要惑子牙燒了封神榜,且拿了,到玉虛宮面見師尊才好!還不退去!”

  申公豹心下暗惱,但也不敢多說,徑自走了。

  姜尚再次辭別南極仙翁,這才朝麒麟崖下來。

  剛下金橋,劉樵也正好縱一團云霧回來,遠遠見著姜尚,連忙迎上去道:“師父怎么去了這許久,莫非師祖著實想念,還要留你過夜”

  “額…哦,是留為師過了一夜…”姜尚聞言,略顯尷尬的頷首道。

  劉樵羨慕道:“到底是兒子比孫子親,師祖對師父真好…”

  姜尚訕訕一笑不答,心下吐槽,我能說是在玉虛宮跪了一夜么。

  不能說,要說了豈不被這孽徒笑死。

  劉樵看師父神色,毫沒有上山時的春風得意,反倒有些狼狽憂慮,不禁道:“師父怎的不高興”

  “唉…說來話長…”想起申公豹離開時嫉恨的表情,姜尚心下難掩失落。

  畢竟是多年的難兄難弟,怎么變成這樣呢,非得水火不容,非得攀比…

  對于親傳大弟子,姜尚也沒什么好隱瞞的,把此事原委,推心置腹,盡數說與劉樵。

  “師父不必傷心,該走到一起,自到一起,不是同道人,那也強求不得…”

  劉樵對于這事毫不意外,從姜尚上山時不帶自己那一刻,就注定了這樣。

  若帶上自己,就是因,以自家法眼,申公豹左道小術,怎么能瞞得過。

  別聽申公豹時常吹得厲害,修行千年云云。

  實際千年都是在開靈、煉形的狀態,真正入道修成法力,也不過一二十年罷了。

  不然怎么是姜尚的師弟,異類得到就是這般。

  量他才幾年法力,四處吹噓有千年道行,也就只會來騙…來哄…來蒙蔽姜尚一個九十多歲的老同志。

  姜尚嘆道:“你說的道理我怎么不知,只是這數十年感情,著實有些心下難受,唉…”

  “世間總是這般,如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人亦如此,沒有誰能陪著誰走過一生…”劉樵寬慰道。

  又慶幸道:“好在師父沒把封神榜給燒了,不然麻煩可就大了,你我師徒粉身碎骨,亦不足抵罪。”

  姜尚搖頭一嘆,又道:“走吧,先回西岐,你師祖有些事著你去辦,回去細說…”

  劉樵心下疑惑,自己就是個小蝦米,師祖能有啥事叫自己去辦?

  見姜尚賣關子,也只好架起云霧,依舊載了姜尚,徑出昆侖山。

  一路上,師徒倆也不說話,姜尚心情不好。

  劉樵心下也有些憂慮,晃眼封神已經開始,自己黃庭道術還沒真正修證完善,遂也不想多說話。

  只在心里不斷想著,該如何把衍化身神這一關解決,還必須得在正式封神前解決。

  不然,錯過封神,諸神應位歸真,以后再想修成身神,可也得看諸神同不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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