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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四章 變將

熊貓書庫    貧道應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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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一住努努書坊  那婦人一愣,頓住腳步,露出疑惑之色。

  忙碌的眾莊客、鄉人也是停下手上活計,紛紛望向那婦人,一個個皆心頭疑惑“三奶奶難道真是妖精變的”

  “這…”周清也是愕然,不知該怎么動作。

  若說不信,但仙長如此慎重模樣,可不似開玩笑。

  那婦人被數百雙眼睛盯著,似乎害怕至極,臉色煞白道:“誰是妖孽奴家是活人啊,仙長明察…”

  “錚…”回應她的,卻是一聲劍光清鳴。

  劉樵拔劍出匣,騰身而起,一柄寶劍寒光,朝那婦人刺去。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只覺眨眼之間,劉樵已躍過數丈,劍鋒抵在那婦人光潔雪白的脖子上。

  那仙家兵刃,鋒銳絕倫,并未沾肉,隔著毫厘,便把雪白的玉頸劃出一道七八寸的血線。

  婦人一聲驚呼,慌忙道:“不是我,救命啊…”

  那婦人驚慌之際,酥胸半露松金紐,一點雪白如玉脂。

  劉樵不動聲色轉過頭去,依舊把劍橫在她頸上,心下卻越發確定,冷聲道:“妖精,早就懷疑是你作怪,果然沒錯!”

  此前一見這婦人走進,便有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與上回伏那倀鬼有些類似。

  其實劉樵心里也沒底,只想學上回詐那倀鬼一般,嚇一下她,再觀察其反應。

  本來其神色并無異樣,慌張,驚呀,恐懼,都很自然,不似附在周太公身上那倀鬼,一詐就漏底。

  劉樵飛身本想一劍刺死她,但其并不還手,也不躲避,好似普通人般呆愣愣的看著,這才臨時收住手。

  轉瞬間卻又想起,沒有問題,才是最大的問題!

  雖然掩飾的很好,神色很符合一個普通婦人,但有一點,其眼神并不對劍光產生恐懼。

  若真是個普通人,見劍光刺來,應該是扭頭驚呼,而非直勾勾盯著劍光。

  就像黑洞洞的槍口頂在臉上,人會條件反射的避開眼神。

  加之此前對這婦人早有懷疑,所以心下越發確定。

  到底是與不是,放出黃庭身神,入其身內一探,便能知根底。

  “仙長莫冤枉好人,奴家一直本本分分,何時作怪”婦人睜著明亮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看著眾人。

  那些莊客,看著她玉面嬌嫣,露出的半抹雪白玉潤,不由略癡了,紛紛道:“三夫奶奶確實本本分分…”

  周清臉頰緋紅的轉過頭去,不敢細看,也道:“三姨娘一直勤勞樸素,伺候父親,不似妖精呀…”

  “是啊,她若是妖邪,方才這么不會奪呢…仙長莫非看錯了…”一些來祭奠的客人出言道。

  “呵呵,是與不是,瞞不得我,再者說,寧殺錯,不放過!”劉樵冷笑道。

  眾人一聽,也不再多言,這個時候,確實寧殺錯,不能放過,仙長說是她,那就是她。

  再者說,就算殺錯,死一個她,與眾人無關,若沒殺錯,那就正好。

  想到此節,遂還有人出言道:“索性架起火來,把她燒上一燒,便知根底…”

  劉樵搖搖頭,看向那滿面驚恐的婦人喝道:“倒要看看,你是個什么成精作怪!”

  言罷,并指一掐,鼻孔飛出一條白氣,肺中竅神出體,面如銅燮,手舞白虎金雕旗,如一點毫光,朝那婦人撲去。

  那婦人見此,面色大變,不待那毫光飛來,雙眼一翻,頂門騰起一道黑煙,隨即目中光彩消逝,身軀一軟朝地上癱倒。

  那黑煙出殼,轉瞬掀起風聲,朝遠方飛遁而去。

  “哪里逃…”劉樵一聲大喝,并不去追,只是避開劍鋒,任由那軀殼倒在地上,隨即并指一掐,指定毫光,唏噓啐一口仙氣。

  天空一聲霹靂炸響,好似旱雷響徹,晴空雷霆就在眼前,嚇得地上眾莊客、鄉人紛紛躲避。

  卻非打雷,乃是神將變化,只見那毫光受了口法氣,霎時間霧隱隱,毫光中顯現一員兵將。

  九尺身長多惡獰,頭包靛藍九陽巾;鬢繞紅發眉豎焰,一雙環眼閃金燈;髭髯幾縷朱砂線,撐臂伸掌掣鋼鞭,龍虎紅裙腰間系,抬腳蓬發似鬼形。

  馳勇大將多威武,肺神皓華諱虛成。

  那黑煙還未遁出百尺,神將便已顯現,手掣鋼鞭,足踏祥云,攀風渡霧,夾面便打。

  黑煙中亦有利爪伸出,兩臂紅筋藍靛手,伸十條尖爪去擋“咔嚓”一聲,直接被一鞭打得筋斷骨折。

  “啊…”黑煙中一聲凄厲慘叫,眾人只覺耳膜生疼,連忙捂住耳朵躲開。

  二者交手,那妖邪竟然連神將一招都未擋住。

  劉樵見此,知這妖邪無甚本領,多半還是倀鬼一類,敢于作怪,背后肯定還有妖魔暗中唆使。

  便心念一動,那天將乃一點靈光變化,本就是肺竅神圣,此時心意相通,便收了鋼鞭,手下留情。

  倒不是要放過妖邪,只是想撥草尋蛇,找出其藏身之處,背后之妖魔而已。

  所以任由那殘余黑煙遁出村莊,天將搖身一晃,依舊化為一點毫光,從容追去。

  劉樵轉過身,思緒片刻,從袖里掏出幾張符紙給周清道:“你依舊化符水,與你姨娘飲了,余下的保存好,若還有邪祟,也能稍微抵擋一下。”

  劉樵有神符召將的法術,系姜尚所傳,籍孤魂野鬼,煉為鬼將,若用時候,符紙一燒,便是惡鬼一個。

  只在卞府演法時用過一次,有了黃庭道術后,直接能變化真正神將,武藝無窮,便并不怎么用這法子。

  如今索性把以前畫的鬼將符送給周清,若自己去追怪,莊中還有妖邪,這鬼將雖然是個樣子貨,但多少也能唬唬鬼。

  周清接過符紙,只怕劉樵又要離去,忙道:“求仙長救人救到底,斬草除根,莫留后患啊…”

  “正是如此,貧道已譴天兵天將跟隨倀鬼蹤跡,如今去尋那妖邪藏身巢穴,正是要斬草除根…”

  言罷,將身一晃,跌足騰云而起,不緊不慢的循靈將感應,飛出村莊。

  “天兵天將…”

  眾人聞言,又想起方才那員驍勇大將,皆是跪伏在地,拜道:“謝天神下界,伏妖邪…”

  周清也是兩眼冒星星,眼見這般神異法術,連心中悲傷也沖淡幾分。

  想著自家若有這些奇妙仙法,不說救活父親,應該可以讓父親也成為一員天將吧!

  他們卻怎知,此皆竅中一點靈光變化,可不是真的天神,不過隨著劉樵修行愈深,有朝一日,趕上真正的天兵天將,亦不無可能。

  劉樵騰云飛出村莊,循著感應,一路朝北飛去。

  不多時,即離了人煙之處,進深山之中,又飛過幾座山頭,便見前方一片崖嶺。

  嵯嵯峨峨生瘴氣,巍巍嶙嶙繞黑云,松柏溪流處,不見生靈,石崖險惡地,怎見腥風陣陣,長寬約莫百十里方圓,最高處,倒有千來尺。

  一點毫光自山中悄無聲息飄回劉樵身中,在山中落下云頭,掣出寶劍在手,思索道:“妖邪鉆入此山,徒然不見,想來藏身處定在方圓百里內…”

  那黑氣方才在前面走,肺神毫光在后跟隨,方一入這山,黑煙繞了幾圈,即消散無蹤。

  想來是有什么洞府,陣勢之類的,或鉆入石縫,崖窟之中,霎時不見形跡。

  但可以肯定,那妖邪老巢必在此山,只是不知具體方位。

  “要是有個山神土地就好了,唉…”劉樵在林中縱步如飛,持劍四處搜尋,一邊想道。

  若在天上飛,云頭在天上一直轉,很可能被發現端倪,驚跑妖邪,所以只好隱身遁在地上,免得打草驚蛇。

  若有土地,山神之類,何必如此麻煩,只消拘來本方神祗,一問便知妖邪洞窟。

  可惜此時尚屬前古,大神還未敕封歸位,更遑論土地山神了,估計也就昆侖、蓬萊等少數仙山,有那么幾個山精地神。

  正游走搜尋間,山嶺間隱有聲響傳來,劉樵一喜,連忙捻泥沙一灑,縱土遁化虹而起。

  隱遁身形,眨眼穿過林海,到那聲響處一看,不由愕然道:“妖精盤踞山中,怎還有人種地”

  卻是山坡向陽處,約莫有畝許旱地,一個褐衣老叟,渾身補丁,滿頭蒼髯,躬耕其間。

  法眼一觀,卻系人類,亦有陽人生氣,并非妖魔變化。

  劉樵心下不解,沉吟片刻,按下遁光,自林中走出,叫道:“老人家,貧道稽首了…”

  那老者聞言一愣轉過身來,打量劉樵一陣,見是個道人,忙放下鋤頭,回一禮道:“不敢,道長這么到這山里來了”

劉樵聞言,心說這話我還想問你呢,在妖魔盤踞的地方種地,你是老壽星嫌命長  心里吐槽,面上笑道:“采藥迷了路,又怕這山有兇神惡虎,正想來問問老人家,討口水喝…”

  老者聞言一拍大腿,指著地邊上一條小路,道“害,沒水給你,趕緊從這下去,行七八里,就能轉出林子。”

  “你快走吧,這里不好久待,尤其是你們這些道人…”老者又道。

  “哦!莫非這山有主”

  “是有…”老者說罷,神色焦急道:“你快走吧,不好細說。”

  劉樵笑問道:“那為何不許道人久待,莫非山主不是個好道的”

  “唉,叫你走你不走,少頃恐遭毒手!”老者催促道。

  見劉樵依舊不動身,老者苦笑道:“倒不是好不好道,而是滅道,但凡有道士頭陀,年輕力壯者,來此山中,一時而刻,即為腹中血食,再過一天,就是大便一堆了…”

  “哈哈,不滿老人家說,貧道我生來頭鐵,身軀堅固,倒不怕人吃…”劉樵言罷,又道:“若有吃人的,正要拿了去見官哩。”

  “你”老者打量兩眼,搖頭道:“你不行,身不足九尺,清清瘦瘦,手無四兩力,又不攜弓馬,怎么說能拿住惡人”

  劉樵笑而不答,心下卻知,這老叟并非凡人。

  雖然貌似普通,憑劉樵的道行眼力,看不出半點不凡來,但在這妖魔山中,普通即為最大的不普通。

  估計不是精靈變化,便是神仙顯圣。

  所以干脆懶得再與他扯皮,要真是來指點路徑的,就算自己不問,他(祂)肯定也會說的。

  那老叟見劉樵神色,知他堪破根底,也不好再言語戲弄,輕笑道:“道長可知這山中有個魔王”

  “正要高人指點!”劉樵笑臉一肅,躬身稽首道。

  老者不再避開,安然受這一禮,隨即道:“此畜乃山中大蟲修成,久食血肉,已有頗高功行,且不知于何處學了一身邪法。

  許多異士高人,來此降魔,反被他所吞,而這魔王,非道長你不能治它…”

  “我”劉樵疑惑道。

  思量自己也算不上一流煉氣士,論攻伐本事,只能算一般,怎么此魔非得自家才能降伏。

  老叟頷首道:“此畜號神幽介士,又稱幽神老祖,善有一門神通,能化身萬千倀鬼,雖則不強,但數之不盡。

  如同無數蚊蠅一般,只要一個未死,便能附身飛禽走獸,蟲豺人類的軀殼,因此難殺…”

  “往昔來降他的仙家,不下上千,神通廣的,難盡滅其身,不能斷草除根,一有疏忽,它便遁藏,附身牲畜,隱修幾年又能作怪。

  道術手段弱的,只是肉包子喂狗,傷不得它分毫,反被它做一餐,飽飽吃進肚中。”老叟撐著鋤頭,一邊娓娓說道。

  劉樵聞言恍然,難道說非自家不能除此妖孽,一般的煉氣士,縱然三教正宗,也沒幾個能化身萬千的。

  唯有自家,煉就十將,各統有萬道靈光,乃日后黃庭身神的雛形,此時雖然大法未成,但若灑放出去,便也是十萬道兵。

  “敢問那妖魔現藏身何處”劉樵道。

  老叟指了指山坡后面,道:“不遠,就在這地過去三四里,翻過山頭有個巴掌寬的石縫,洞前有株杏樹的就是。”

  言罷,看著劉樵,頷首微笑道:“去吧…去吧…守正一心,勿忘真決,早晚也是吾輩中人…”

  隨著聲音剛落,原地忽得氤氳云霞騰起,伴隨霞光,隱有管弦仙樂之聲。

  “仙長!仙長…”劉樵見此連忙叫道。

  卻是想問個名姓,知道是那方高人指點,日后也好報答。

  奈何原地已無老叟形跡,連那鋤頭農具,幾畝旱地一起消失無蹤。

  然而心中剛冒出這個想法,虛空中隱有聲音傳來:

  “某家乃神農座下,號青茗子,勿須報答,好生修行,汝成仙之日,自有相見之時…”

劉樵一驚,方才只是心里想著卻未說出口,是這人能猜透心思,還是能知道自己心里想法  “大仙!大仙”又呼喚兩聲,這次除了林中蟬鳥鳴,再無聲息回應。

  劉樵見此,搖搖頭朝妖精洞窟而去,心里卻琢磨開來。

  這個神農座下某人,這般法力道行,言語之間,盡是“成仙了道”,要不是說大話,可見其自身必定是真仙一流。

  縱然不是,可能亦相差無幾,畢竟道德真君也只能略微感應自己,但無法知道自己的念頭想法。

而目前所知道的所有闡截兩教煉氣士,包括玉虛十二仙首,貌似都還未煉成真仙,不然何談身染殺劫  此前見過最厲害的煉氣士,便是道德真君了,然而那般偉力,已修成元神不死之身,但離著真仙,也還尚有差距。

  真仙者,與天地同壽,無災無難,超脫三乘形跡,煉氣士的極致,而自己今天竟然親眼見到了一位貌似真仙的人物,還與之調笑對話一番。

這說出去誰信  這般人物現身,肯定是受神農圣帝指使。

  而為了區區一窟妖魔,三皇中已知的,便有兩位或親自,或指派仙人插手,這其中肯定有什么劉樵不知道的原因。

  但具體是什么,劉樵想半天也搞不清楚,貌似那周清有關。

  一邊思索著,卻不敢想出這些人名號,這般大佬,若生出念頭,可能祂們便能盡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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