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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四章 元神初成

熊貓書庫    貧道應個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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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稍微修息幾日,四處逛逛,調整心態之后,劉樵開始了閉關。

  靜室中,多了一尊圓肚香爐,幾個孔竅里,飄出縷縷青煙,室中檀香陣陣。

  劉樵趺坐蒲團,結定心神,口頌玉虛煉氣總綱真言。

  漸漸的,由口頌,轉為無意的默念,心中紛雜念頭,也漸漸消減。

  煉氣士不食五谷,不知饑渴,可以久坐。

  這般也不知過去多久…

  劉樵依舊趺坐蒲團,巍然不動,衣袍上,已積上薄薄一層灰塵。

  心中所有念頭,漸漸止住,無思無想,好似沉睡。

此為:心如紫灰  面色容顏憔悴,似乎瘦得有些脫形,須發披散干枯,如同千年之尸。

  此為:形容枯朽。

道經謂之:形如槁木心若紫灰,神識內守,一志不散,于定中出神  人有三魂七魄,但卻并不都在身中,或在天,或在地,或游蕩不定。

  一魂在杳杳之間(天),一魂在冥冥之處(地)唯有一魂常在身。

  這散落出去的魂,就會泄露自身信息,亦容易為邪術所害,被人勾去之后,做法詛咒。

  未煉就元神的,說什么話,做什么事,大神通者想要知道,真如掌上觀紋。

  所以這第一步,就是要心無雜念,感言杳杳冥冥,將三魂召回身中。

  道經曰休泄露,體中藏,汝授吾傳道自昌當然,這句話,也指元陽不泄。

  劉樵處在一片黑暗中,杳杳冥冥,召回三魂,凝化為一物,散無量毫光,漸漸由虛假,煉為真實。

  又不知過了多久,這點毫光終于穩固于定境之中,任風吹雨打,再不搖晃,也不散開,如一粒真金。

  靜室中,劉樵呼吸似有似無,身如死者。

  驀然,一線毫光自囟門騰起,依稀有臉有面,有手有足。

  毫光游走,在室中轉了一圈,又飛回身中。

  劉樵睜開雙眼,身雖久坐形枯,但神炁未損,修養數日,即可恢復。

  “陰神已初具,但未煉形,依舊還是窯頭土坯,經不住風雨。”略微嘶啞的聲音自口中傳出。

  劉樵心下一愣,頗覺意外,忙掐指一算,原來已是兩年過去。

  難怪形體枯朽,如同不會說話了似的。

  也不知那些煉氣士動輒坐關數十年,怎么保證血氣通暢,形體不敗的。

  緩緩活動身軀,揉捏按摩腿腳,站起身來,慢慢在靜室渡步,活動筋骨。

  元神分兩種,一種稱陰神,一種稱陽神,二者天壤之別。

  陰神與鬼無異,只是可以白天出游。

  陽神就像日月,能感應大千,所以是天壤之別。

  算是泥沙和金子的區別。

  所以陰神煉出,固然可喜,但想要徹底元神大成,煉就純陽,還差得很遠。

  “雖只是初步練成,但可以轉劫,也算有了試錯的機會,而且還有些異能。”劉樵心下還是頗喜的。

  閉上眼睛,一片黑暗,卻能冥冥感應到門在何處,熄滅的香爐在自己兩步外。

  不是用眼看見,而是感應,這種感覺非常神異。

  比如想知道門外有人無人,沉心一想,冥冥之中就有第六感,告訴自己,門外無人。

  劉樵前世看過修真小說,知道里面有一種叫“神識”的東西,如同掃描儀一般,觀察方圓數里之內,好似多了一只眼睛。

  陰神這個能力,聽起來好像跟神識有些類似,其實二者并不相同,簡直云泥之別也不為過。

  相比于小說中粗暴的神識探查,陰神并不能看清什么東西,也不能代替眼睛。

  而是是一種冥冥中的感應,好似女人說的第六感。

  聞風知勝敗,嗅氣知刀兵,秋風未動蟬先覺一般。

  這種感應,很是玄妙,無法用言語形容。

  硬要說的話,就像是蜘蛛俠的蜘蛛感應,許多事情都能提前預判一般。

  元神大成純陽,是能前知的,所以祂們是下棋的人,有可能隨手扔一件東西,卻應在數百年后。

  他們的許多布局,不能前知之輩,根本參不透,也看不懂。

  如同蜉蝣一般,神通再強,也只能在祂們的“時間戰術”下,朝生夕死。

  陰神也是元神,算是元神的雛形狀態,只能略有預判,沒法跟大成狀態的純陽元神相比,可以感應宇內大千。

  “怪不得許多修行千年的老怪,有時候做事感覺很蠢,好似主動往死劫上撞!”

  “應該就是有更高層次的大能顛倒陰陽,蒙蔽或改變了他們的這種預判。”

  劉樵一邊熟悉陰神玄妙,心下若有所思。

  但就算知道,又有什么辦法呢?

  估計許多被坑死的高人,如白虹丈人,也是知道這個道理的。

  關鍵是,第六感這種冥冥中的感應,實實刻刻都在影響煉氣士的行為。

  而且還非常準確,不會出錯。

  因為就算大能顛倒陰陽,但元神是本我意識的延伸。

  不會害自己,只會跟電腦機械一樣,給出幾個最優秀的選擇。

  修成元神之輩,可能也知道閉關不出去就沒事。

  但心頭感應不斷示警,冥冥中的天機在提醒他,緊閉洞府雖能避一時,避不了一世。

  劫難只會越積越多,早死晚死都得死,早死可能還能轉劫或機緣,晚死可就真死了。

  不如主動出去,先應一劫,或有一線生機。

  然后…然后就沒有然后了。

  “道德真君所謂上天垂象,原來就是這個意思…”劉樵感嘆道。

  意思就是跟著感覺往前走,就不會錯。

  不過道德真君提前告訴自己,難道經預判了自己現在會修成元神么?

  劉樵剛冒出這個想法,冥冥中的元神感應卻告訴自己,這個猜測沒錯。

  搖搖頭,甩開這些紛雜念頭,欣喜道:“修煉十馀載,今日始脫俗流,一些事情,掐指一算就知端的。”

  未成元神,始終只是蜉蝣、螻蟻,跟神通道法無關。

  修成元神,哪怕只是低層次的陰神,至少許多東西,大能的布局,能略微知道。

  至少,死也知道為啥死。

  這才算是脫俗登真,由末流左道,躋身旁門。

  “后續的陰神修行,不能著急,先出關,修行道術。”

  陰神凝聚,只是初步,后續得經出殼、神游等步驟,才算真的小成穩固。

  出殼簡單,但陰神初生,太過脆弱,受風刮如刀割,雨打如錘鑿。

  必須得經過鍛煉,才能神游四極八荒。

  先經夜晚、晨昏出去游蕩,這個叫水煉。

  水煉過后,陰神穩固一些,又過渡到正午出去,這個叫火煉。

  經過水火燒煉,直到白日出行,不懼風雷,隱幻莫測,那陰神就算真修成了。

  至于陽神,跟這些則完全無關,還不是劉樵這個層次所能揣測的。

  時間倏忽,歲月流轉,不覺又是兩年過去,已經到了帝辛二十一年。

  這幾年,劉樵師徒隱于金室山中,再未出去過。

  或深山采藥,或師徒弈棋,或煉法術。

  倒也不覺孤獨,每日都很充實,每日也都在進步。

  常龍異類修行,與人不同,雖有近千年道行,但始終不能修成陰神。

  劉樵多次指點關竅,他也只是略有所悟,但真要練出陰神,還得時間積累。

  其武藝倒是愈發高深莫測,一開始,他讓著劉樵,二人還能過個幾百招。

  后來不用他讓,就只能斗十余招,就打落劉樵手中劍。

  持續的實戰,劉樵本身天資高絕,才情一流,武藝自然也在提升。

  但始終沒有常龍武藝提升得更快,到現在,常龍十八班器械,門門精熟。

  哪怕用一根拇指粗的軟竹條,劉樵使雙锏這種重武器,也攻不破他輕飄飄的竹條。

  而且常龍全程不還手,只被動抵擋,可見武藝之高,劉樵早難以望其項背。

  對于徒弟武藝的進步,劉樵不僅不嫉,反越發欣慰。

煉氣士壽數悠長,基本不會老死,教徒弟是為了什么  不就是為了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師父不需要比徒弟強,最好每個徒弟都有自己擅長的,都比自己強。

  當然,劉樵武藝上的天賦,比不上常龍,但也能算中上。

  最主要的,還是修行以及道術神通上的天賦。

  短短兩年時間過去,陰神已經水火煉度,可白日出游數百里,離體七天。

  而且還是硬生生水火煉度,整個過程,沒用半點丹砂,靈藥輔助。

  按黃角大仙所說,一般人陰神初成,到水火煉度完畢,須得十數年。

  還得要伏火法煉砂洗練,靈丸養氣,仙露養魂,以免受到損傷,進步緩慢。

  所以劉樵煉法這個天賦,可見一斑。

  除此之外,五行遁術進步也很大,雖還沒達到煉就神通,念動即遁的地步。

  劉樵曾經想過,五行道術有幾個層次。

  第一層次,初窺門徑,只能說能用處來,時靈時不靈,并不穩當,或一受驚嚇,慌亂時就掐錯決,施展不出。

  第二層次,爐火純青,已經非常熟練,捻沙一灑,便能遁走,不會受心態,外界危險的影響,揮如臂使。

  第三層次,徹底練成,雖然需掐訣捻咒,還是需要法力,但已經勉強可以借物而遁,不需要再繁雜的念咒掐訣,還要灑沙,巽水。

  第四層次,煉成神通,生成五行符節于元神,念動之間,即可施展,無須法力,沾物即走,水火五行,皆不能傷身。

  原先的劉樵,處于第二層次,爐火純青的階段,可以熟練施展。

  現在經過兩年修行,愈發信手捻來,光練習遁術,就空費去了十余年法力。

  終于在前幾天,達到第三層次,心中默念咒語,掐個訣就能遁走,不用再灑沙,巽水。

  離練就五遁神通,只差一步之遙。

  但五行道術屬于越練越難,易學難精的道術,博大精深,雖然只差一點,卻猶如天塹。

  無數高人千年、萬年,都卡在第三個階段,始終無法練成神通。

  縱然劉樵如此天賦才情,也沒信心能在短時間內將之練成神通。

  這一日,煙霞觀庭院中,仙株燁燁生輝,灑下無窮氤氳霧氣。

  “嘿…哈!”常龍赤縛舞兩桿各重數十斤的百煉錘,雙臂似擔鴻毛,縱跳如飛。

  劉樵一身杏黃道衣,大袖飄飄,發髻用一字青巾束起,站在一旁觀看,時不時頷首稱贊,笑意隱隱。

  仙風道骨好似神仙高人,哦不!就是神仙中人。

  煉就元神,已然算是真正的仙家之輩。

  少頃,常龍停下演練,收攏手上合重二百斤,斗來大的一雙百煉錘,已經舞了半個時辰,渾身未出半滴汗水。

  顯然其武藝高深莫測,神威不曾泄,氣力充沛。

  劉樵見他停下,捋須笑道:“怎么,還是不趁手”

  常龍搖搖頭道:“倒不是不趁手,幾十種器械,俺都一樣熟練,關鍵是太輕,舞起來似不著力。”

  劉樵聞言無奈道:“這都算是神兵了,雖是凡鐵,但貧道用三昧火淬煉過,你卻還嫌輕,再弄大些,手也撾不住啊”

  卻是常龍武藝增長,氣力愈發悠長,以前不是拿不起重兵刃,而是拿起來舞不了多久,就汗流浹背。

  現在卻是舞個幾天幾夜,他也不覺得疲憊,自然覺得手上點鋼槍太輕。

  剛好劉樵正在研究煉丹,就順手讓他弄些鐵料,給他爐中九轉,煉個趁手兵器出來。

  先是一條鐵槍,重三十斤,比鵝蛋略粗,能硬戳破巖石而不折刃。

  但常龍覺得輕了,那就回爐重煉。

  如此數番,終于煉出一桿霸王槍,重有百十斤,但比碗口還粗,常龍一使,不僅還覺得輕,還不順手。

  畢竟手只有那么大,槍卻太粗,握不住。

  那就只能改變兵器形制,然后這數月時間,劉樵摶爐燒煉,常龍親自錘打形制。

  雙鞭、單鞭、四棱锏、寶塔锏、燕翎刀、單刀、雙刀、重脊刀弄了個遍。

  越來越重,兵器也越大,但常龍還是覺得太輕,且都不趁手。

  到今天的雙錘,已經是考慮的常龍手掌大小,所能趁手的,最大、最重的兵器了。

  常龍苦笑道:“不是師父技藝不好,是這材料不好,趁手倒是趁手,但太輕,我都不敢放開了打…”

  “不管金精還是凡鐵所練,最多也就那樣,除非…”劉樵捻須說道。

  “除非什么”常龍眼睛一亮。

  劉樵轉過身,沉吟道:“除非是如意神兵,重數萬斤,又可縮成趁手大小。”

  “是啊!”常龍頗為神往道。

  “但是如意神兵一來罕見,二來非仙爐所不能練出,為師我也沒辦法…”劉樵想了想,最終無奈搖頭道。

  幫常龍煅燒兵刃這段時間,本是要研究煉丹的。

  為此,劉樵不惜下了血本,把那太乙丹都給解剖了研究對比,沒辦法,沒有丹鼎傳承,只能這樣。

  最終煉廢了幾百爐,只成了幾爐能治跌打扭傷的草藥丸子。

  不過煉丹雖然沒成,但卻借著幫常龍煅燒兵刃的經驗,煉寶之術飛速提高。

  如今已經可以用凡鐵,煉成鐵精或各種仙家兵刃。

  卻還是滿足不了常龍,不過倒是把自己的寶劍,又拋入爐中鍛煉一番,愈發神異。

  見常龍有些喪氣,劉樵寬慰道:“先將就著用吧,再說你雖然是龍種,有九牛之力,難道還能把幾萬斤的兵器舞起來”

  不是人人都能堪比孫大圣的,猴哥的牛逼從來不是變化,騰云,而是武藝。

  幾萬斤的金箍棒,揮如臂使,管你什么神仙妖魔,擦著就傷,挨上就死。

  畢竟在力的作用力下,幾萬斤的兵器,可以隨時打出幾十倍的效果。

  就算普通人拿個半斤重的竹竿,用力的揮出去,也瞬間有百十斤的力量落下。

  何況是金箍棒這種重達幾萬斤的神器,想想就毛骨悚然。

  “也只好如此,雖輕了些,聊勝于無吧。”常龍道。

  劉樵嘆道:“如果以后能找來很多仙鐵,或寒鐵,五金之精等材料,我倒是可以試著給你煉個如意神兵。”

  “但現在,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喲…”

  劉樵言罷,背著手正要往回走,忽而心血來潮。

  修行中人,八邪之役不侵,不會生病,心念動靜,皆元神有感,有什么事與自己有關。

  遂連忙頓住腳步,捻指掐算。

  常龍見師父一臉慎重,連忙上來道:“師父,可是有人在算計你,或是要謀害我們”

  劉樵停下掐算,搖頭道:“不是…而是時機已至…”

  “時機…什么時機”

  見常龍滿臉不解,劉樵意味深長的笑道:“有緣人在咱們地盤上有難了,貧道受了清虛一脈照拂,必須得過去一趟。”

  又朝一臉懵逼的常龍道:“你在家中好生等著,無我符令,不得下山半步。”

  言罷,隨即入瑯嬛閣,取出寶劍,搖身一晃,化虹朝北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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