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舜沒了,舜舜沒了…”
瓷娃娃一般的嬌小幼女嚎啕大哭,傷心欲絕的在地上打滾。
“香香,你師兄只是出門一趟,很快就會回來,別哭了。”
端木穗無奈將她抱在懷里安慰,但粉雕玉琢的小蘿莉卻哭得更傷心了。
“我要舜舜,我要舜舜…”
為難的看著懷里掙扎哭鬧的小蘿莉,端木穗頭疼的嘆了口氣。
“師尊…”
就在這時,一名身穿白裙的絕美少女幽幽收回視線,遲疑不定的開口道。
但她還沒說話,端木穗就知道她想說什么,蹙眉搖搖頭。
“明知道你師弟是去應劫的,不知道要卷入多大的風波,你還想參合?”
“正因為此行兇險,我才要去護法啊!”
“帝都有小憫照應,能出什么事?”
“那條傻狗自顧不暇,只有我才能隨時隨地保護他。”
看著一臉倔強的弟子,端木穗感覺更加頭疼了。
“吁吁呼呼”
再加上一旁高大雪白的駿馬跟死了爹娘一樣嚎叫,嫵媚婦人痛苦的緊蹙眉頭。
“舜舜,舜舜,我要舜舜”
“師尊…”
“吁吁”
“好啦!好啦!去吧!去找他吧!一個個死沒良心的!”
狠狠在朱香香肥嫩的小屁股上掐了一把,端木穗放下小蘿莉,賭氣似的瞬間消失不見。
剩下三只寵物面面相覷,隨后爆發出一陣壓抑的歡呼。
“咦?”
頭戴玉冠,腰仗白劍,飄然宛若謫仙的少年在碧綠如洗的山林間頓住腳步,眼含驚喜的緩緩回頭。
一種血脈相連的感應在心底悸動,過了許久,視線盡頭出現了一抹風馳電掣的雪白魅影。
“吁吁呼呼”
另一邊,看到了主人,敖白白撒開四蹄歡騰狂奔,飛快沖到了趙舜面前。
修長健壯的馬蹄一路火花帶閃電在地上摩擦出老遠,最終穩穩剎停,腦袋剛好鉆進他懷里。
“嗚噫嗚噫”
一只巴掌大的肥嫩小香豬魚躍而起,肉唧唧的小肚子精準糊到少年臉上。
把委屈叫喚的朱香香從臉上扒拉下來,趙舜揉了揉馬腦袋,看著臥在馬背上舔毛的小白貓,眼底閃過一抹感動。
“你們…”
“哼!我可不是擔心你,只是正好有事要去帝都一趟!”
“師姐,我還什么都沒說,你何必不打自招呢?”
沉默片刻,小貓咪羞惱跳到趙舜腦袋上,抬手就是一頓貓拳。
“哈哈哈哈,出發!”
任由粉嫩的肉球把腦門拍得啪啪作響,趙舜翻身上馬,一夾馬腹,敖白白興奮得人立而起,兩只前蹄在空中瘋狂踢動。
下一秒,四蹄落地,神駿的寶馬彈射起步,化作一道白練消失在碧綠山林間。
幾天之后,橫穿大半個直隸,一條近兩里寬的河流出現在趙舜眼前,平靜的水面波光粼粼,宛如一條蜿蜒巨龍橫臥在大地上。
“這就是貫穿三都的大運河么?”
遙望那大致平直,一直蔓延到視線盡頭的雄偉奇觀,趙舜不由得為這個世界古怪的生產力而嘖嘖稱奇。
平均寬度超過一公里,水深超百米,總長超過一萬公里,橫貫幽州、直隸、咢州,聯通河、川、江三大水系,幾乎改變了神州自古以來的政治、軍事、經濟,文化格局…
如此恐怖的大運河,即使放到地球上,讓世界第一工業強國來修,估計都只會得出不可能的結論。
但在這個還處于封建時代的異世界,居然僅僅依靠“人力”就把它完成了?!
騎在雪白駿馬上,趙舜舉目遙望,胸中不由自主泛起一絲豪情。
寬闊的河面上,來往船只鱗次櫛比,帆檣如云,宛如一根主動脈血管,向著這個帝國的心臟輸送養分。
“三京大運河始建于大綏朝,歷經幾千年歷代王朝加寬加固,才有了你今天看到的模樣。”
從馬背后的軟墊跳到少年肩頭上,素菱依遙望運河侃侃而談。
“據說在大綏皇朝鼎盛之際,皇帝征發天下水族修筑大運河,光是四海龍族就抽調了近百條真龍。”
“另外還有道家真人,佛門羅漢,諸子百家,超過千名神話級參與其中,這才打下了現在三京大運河的雛形。”
聽著師姐軟糯的嗓音,趙舜更是感覺不可思議。
超凡世界的底層生產力也許不如地球,但頂層生產力卻遠超自己的想象!
而他座下的敖白白仿佛感應到了什么,興奮又不安的打著響鼻,四蹄在地上踏出一個個坑洞。
“怎么了?”
輕撫馬鬃,趙舜柔聲詢問道。
“吁吁”
“哼,她不過是感應到了祖先的神力,產生了血脈共鳴而已,不用擔心。”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少年輕夾馬腹,敖白白頓時放開四蹄朝著運河狂奔。
順著河流往下,很快一個繁華的城市映入眼簾,鱗次櫛比的船只在這里修整裝卸,數不盡的貨物從港口分發中轉。
運河沿途滋養了廣袤土地,一路走來,趙舜感覺目之所及全是郁郁蔥蔥的農田。
“這里的人都不怕山野精怪么?怎么遠離城市的小村比比皆是?”
“呵呵,直隸是帝國的中心,天子腳下,什么妖魔鬼怪敢在這里撒野?”
小貓咪癟癟嘴,臥在少年懷里打了個哈欠。
“怪不得…”
饒有興致的摩挲下巴,趙舜環顧四野,方方正正的農田道路一直蔓延到了視線的盡頭。
相比起闌州野外的荒蕪,這里的人民簡直像是生活在世外桃源!
亦或者,這里才是帝國鼎盛時期該有的景象?
百姓和邪魔就像是彈簧兩頭,帝國強盛,則妖魔鬼怪銷聲匿跡,藏入深山老林。
帝國衰敗,則妖魔橫行,生靈涂炭,百姓只能龜縮到城市周圍,放棄大片大片野外的土地。
心中泛起一絲明悟,趙舜忽然感覺到一股炙熱的視線從臉上掃過,本能的蹙眉回望過去。
道路邊,一架華麗馬車的窗戶里傳來一聲驚呼,鋒銳如劍的目光宛如實質,通過視線的接觸灌入窺探之人的眼眸,直刺靈魂深處。
氣機牽連,護衛在馬車周圍的騎士周身騰起肉眼不可見的血光,區區幾十人就爆發出千軍萬馬般的恐怖殺氣,齊刷刷的瞪向趙舜。
“嗯?”
眉頭一皺,少年毫不示弱的瞪回去,幽暗的瞳眸中散發出凄厲寒光。
幾十名騎士渾身一震,只感覺那視線宛如血淋淋的刀鋒從喉頭滑過,背心泛起刺骨的涼意。
氣勢被壓,為首的一名騎士悄悄打量著趙舜宛若謫仙的容貌,目光從他座下的駿馬一直蔓延到龍紋錦服,還有腰間那一柄純白華麗的寶劍。
咽了口唾沫,邵遠文隱隱察覺到對方的家底,心中不由得暗暗叫苦。
“你瞅啥?”
毫無情緒的磁性嗓音傳入耳中,邵遠文心頭一揪,瞬間猜到了對方的職階。
麻蛋,這么不講道理,絕對是武夫!
還是那種無法無天的傳統武夫!
心頭有了明悟,邵遠文頓時有些心慌,他深知,面對最頂層的傳統武夫,一個應對不好,對面根本不會管你身后有什么勢力,一言不合就要殺人!
說好聽一點,這叫念頭通達,道心澄澈。
說不好聽,這就是一群莽夫滾刀肉!
但一想到身后的馬車,邵遠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放軟身段抱拳行禮。
“在下邵遠文,見過公子。”
見趙舜依舊面無表情俯瞰眾人,邵遠文連忙解釋道。
“公子息怒,我們只是以為有刺客,職責所在,警戒四周,叨擾了公子,還請見諒。”
眼中波光流轉,趙舜深深看了眼馬車窗戶,隔著朦朧薄紗看到了一雙明亮好奇的狡黠眼睛,微不可查的皺了皺眉頭。
普通超凡者的視線應該不會引起我的靈覺反應…
這娘們,看著不像什么好人啊!
算了,還是不要跟他們扯上關系為妙。
“駕”
輕輕一勒韁繩,敖白白緩緩踱步,大搖大擺的從如臨大敵的車隊旁走過。
一直到少年走遠,邵遠文長長松了口氣,這才感覺到自己背心已經被冷汗濕透了。
“踏馬的,這家伙什么來頭,太傲了吧?”
身邊的副隊長壓低聲音怒罵,頓時惹得一眾下屬同仇敵愾。
“隊長跟他說話,他居然理都不理!”
“邵隊,我們不過看他一眼,憑什么跟他道歉啊?”
“就是,老子就不信他真敢動手!”
聽著眾人忿忿不平的抱怨,邵遠文眉頭緊皺,狠狠低喝一聲。
“夠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去看看小姐有沒有受驚,沒事的話我們就繼續上路!”
鎮壓住騷動,華麗的車隊又開始緩慢啟動,這時身邊的副隊長又悄悄湊了上來。
“老邵,你剛才怎么那么慫,這可不像你一貫的作風啊?”
沒好氣瞪了老友一眼,邵遠文默默翻了個白眼。
“我們死了不要緊,小姐還在身后呢,大丈夫能屈能伸,何必為了爭一口氣沖動行事?”
氣氛瞬間陷入詭異的沉默,副隊長死死皺緊眉頭,不敢置信的盯著邵遠文。
“你覺得…我們會死?”
他雖然感應到趙舜不好惹,但從頭到尾都沒考慮過對方能把自己等人殺絕!
以他們幾名傳奇將領為骨干,幾十名精銳騎士組成的戰陣在整個大旻也算是頂級力量了。
除了某些老牌的傳奇高手,誰敢說能一人把他們屠了?
原本以為隊長只是出于謹慎,不想造成無謂的沖突,沒想到他心里考慮的后果居然如此嚴重!
己方團滅?
一想到那可怕的場景,性格跳脫的副隊長就忍不住一陣戰栗。
“那家伙…恐怕是某個圣域出來的天驕,看他前進的方向,也是朝著帝都去的,很可能是去爭奪…”
說到這,邵遠文搖了搖頭,但副隊長已經心領神會。
“難道真是封神榜?那種神話傳說中的東西,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宣傳得世人皆知?”
“不管是不是真的,帝都已經云集了各路神仙,聽說甚至有海外諸國的天驕不遠萬里而來,要不是陛下的神威鎮壓,整個直隸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邵遠文長嘆一聲,很快收拾好心情,振作精神。
“好了,江湖傳言不可盡信,我們只要將小姐平安無事送到帝都就好,沿途盡量低調,免得被某些有心人趁機攪事。”
意味深長的低語傳入耳中,副隊長默契的點點頭,緩緩挪到車隊尾部。
而在車廂里,一個古靈精怪的少女正纏著一位滿臉皺紋的老嫗,怒氣沖沖的抱怨。
“周姥姥,那家伙太氣人了,你幫我教訓教訓他!”
“呵呵,小孟啊,我人老了,可經不住年輕人折騰,你就放過我吧。”
老嫗拍拍孟雨安的手背,微笑安撫道。
“周姥姥這么厲害,拿住一個小子還不是手到擒來,你就幫幫我嘛”
像是沒有聽出老嫗的言外之意,孟雨安拉著她的手搖晃撒嬌。
“呵呵,剛才你窺探他的時候,那一道心劍已磬化境,要不是你爹給你的寶物護住心神,你至少要難受幾個月。”
“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在路上隨便窺探別人,你的天賦異稟,但遇上高手,怕不是要吃大虧!”
不著痕跡掙開孟雨安的小手,老嫗依舊不緊不慢的笑道。
“哼!他有什么了不起嘛,看模樣也不比我大,根本算不上高手!”
孟雨安猶不甘心,自言自語的低聲抱怨。
“呵呵。”
意味深長的看了少女一眼,白發蒼蒼的老嫗露出一抹古怪笑意。
“小孟啊,你從小生活在溫室里,不知江湖上的兇險,更不知這個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如果我跟你說,剛才那少年能一人把我們全部殺光,你信嗎?”
渾身猛然一抖,孟雨安震驚的看著老嫗,仿佛沒有聽清她的話語。
“怎么可能?周姥姥您可是傳奇啊!”
“哈哈哈,你太高看我了,我的職階本就不善殺伐,以剛才那個距離,他如果動手,莪恐怕只能第一時間帶你逃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