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茂！你在干什么？”
根本沒有防備同伴的襲擊，等到周圍幾人把壯漢制服，他懷里的男人已經被啃出了森森白骨，脖子上甚至連脊椎都能看見，明顯活不成了。
而在地上掙扎的壯漢猙獰咀嚼著血肉，渾身皮膚下像是有老鼠來回亂竄，骨骼肌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變形。
“快殺了他！”
不遠處黎瑤焦急大吼一聲，可還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地上的壯漢忽然掙脫束縛，撞開一人后飛速掠向遠方。
然而還沒等他跑出去太遠，一個白色人影毫無征兆出現在他前進的路線上，輕輕抬起了劍指。
“吼！”
尖利刺耳的嘶鳴完全不像是人類能夠發出的聲音，面對著坦克一樣沖來的怪物，趙舜眼中無悲無喜，只是用力劃下指尖。
半空中閃過一道凄厲寒光，狂奔的怪物悄無聲息一分為二，尸體順著慣性沖出去十幾米，在地上灑下一連串“湯湯水水”。
啪啪啪 輕輕的鼓掌聲從不遠處傳來，趙舜緩緩轉頭，看到一個高大的黑袍青年從陰影中走出。
“不愧是史上最強的武道天才，真是完美的祭品。”
話音剛落，一圈恐怖的沖擊波在青年面前爆炸，激蕩的氣勁在他黑袍的護體靈光上激起一圈圈漣漪，逸散的波紋將方圓十幾米內的地皮削飛薄薄一層。
等到塵埃落定，一個放射形淺坑出現在眾人視線中。
在淺坑中央，黑袍青年單手攔下了趙舜的攻擊，嘴角揚起一抹猙獰笑容。
“很意外？覺得我一個蠱師主動靠近你是自尋死路？”
真元一摧，趙舜宛如一刻炮彈倒飛而出，雙腳在地上犁出幾十米才勉強剎住。
“呵呵，不知天高地厚的蠢貨！”
遙望著黑袍青年居高臨下的嗤笑，趙舜瞳孔微微一動，識海中的多元自我無聲消散，眼底綻放出一抹幽暗深邃的神光。
玄妙恢弘的能量開始在靈魂中壓縮，表面上少年卻不動聲色的打量著敵人。
“怎么？還想尋找我的弱點？”
像是貓捉老鼠一般踱步靠近趙舜，黑袍青年臉上洋溢著殘忍微笑，挑釁似的張開雙手，敞開胸懷，衣擺流淌下濃稠黑潮。
“來吧，隨便試探，盡情的垂死掙扎吧，讓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居然敢讓我受死？”
無限蔓延的黑色潮水飛速擴散，少年身后很快響起接二連三的慘叫。
但他并沒有回頭張望，只是死死盯著面前的敵人。
看到趙舜凝重肅穆的模樣，黑袍青年的笑容變得更加猙獰，眼中仿佛有無數細小的蟲豸來回蠕動。
“記住，我叫廖蛖，別下了陰曹地府都不知道誰殺了你。”
耳邊回蕩著殘忍的獰笑，高維視界下，一個詭異扭曲，像是無數蟲豸糅雜拼接在一起的畸形輪廓倒影在趙舜瞳孔中，展示著隱藏在人類表皮下的真實姿態。
歪頭凝視了一會兒，俊美的少年忽然露出燦爛笑容。
“冒昧問一句，令尊和令堂到底是誰跨出了那可歌可泣的一步，居然雜交出了你這種玩意…”
殘忍的笑容逐漸僵在臉上，廖蛖深深看著趙舜，方圓幾十米內的空氣都開始徐徐震顫。
一圈圈的氣勁漣漪以青年為中心向外逸散，空氣中蕩漾著無形的能量波紋，地上無數細碎石子無風自動，違反重力似的緩緩懸浮。
“如果你是想要激怒我，那么恭喜你，你做到了。”
黑袍下的肉身詭異蠕動，廖蛖面無表情的盯著趙舜，平靜的五官逐漸扭曲得不成人形。
看著這駭人的一幕，趙舜渾不在意的聳了聳肩，輕笑道。
“不，我只是單純的好奇，畢竟，人不能，至少不該…”
隱隱察覺到了少年要說什么話，無盡的暴戾在黑袍青年眼中凝結成一抹怨毒兇光，伴隨著一聲凄厲嘶吼，高大的人影瞬間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就已經撲殺到了幾十米外。
漫天的碎石土壤沖上數百米高空，一擊在地上轟出直徑十余米的深坑，逐漸失去人形的怪物緩緩轉頭，看向十幾米外的雍容少年。
“無意冒犯，我只是想探討一下超越物種的愛情是如何突破生殖隔離的…”
取下腰間的酒葫蘆大口大口咽下，趙舜平靜的看著廖蛖，嘴角始終噙著一絲若有似無的笑容。
感受到了他那發自內心的看樂子心態，廖蛖再也保持不住心境，發出瘋狂怨毒的咆哮。
“閉嘴！”
“你根本不懂我放棄了什么才換回今天的力量！！”
咔吧咔吧 滲人的骨頭摩擦聲中，廖蛖的背脊上刺出一根根鋒利的節肢，整個下半身無限膨脹，探出數以千計的成對步足。
五彩斑斕的鱗片在他臉上蔓延，眼睜睜看著廖蛖化作一個像是蜘蛛、毒蛇、蜈蚣、蝎子拼湊在一起的混合體，趙舜不由得驚異的瞪大雙眼。
人首，蛇頸，上半身是蜘蛛，下半身是十幾米長的蜈蚣軀體，最后尾部又有一個蝎子一樣的毒勾…
看著這像是噩夢中才會出現的畸形怪物，在場眾人無不膽寒。
“蠱人！他居然真的把自己煉成了蠱人！”
一邊抵擋著發狂超凡者的攻擊，黎瑤不敢置信的呻吟道。
“什么是蠱人？”
一劍將周圍的敵人逼退，竹慕秋望著遠方的怪物，蹙眉問道。
“蠱師的肉體相對羸弱，為了彌補這個弱點，我們內部探索出了兩種不同的流派。”
“一個就是像我們這樣的共生派，在心臟中植入金蠶蠱，通過它來加強靈氣吞吐，不斷強化體魄。”
“這也就是為什么歷屆圣女的體魄都并不比同階武夫差…當然，跟趙公子那種等級的例外還是不能相提并論…”
烏蝶快而不亂的迅速解釋，目光在遠方遙遙對峙的兩個身影間游移。
“另外一個就是吞噬派，把蠱師本人也視作一只蠱，和其他的蛇蟲鼠蟻一起投入蠆盆，互相吞噬煉化，最后成功活下來的…就被稱作蠱人。”
抿了抿干澀的嘴唇，烏蝶壓下心悸，一邊釋放出蠱蟲壓制發狂者，一邊繼續說道。
“前者勝在安全，而且蠱蟲不會改變寄宿者本身的形態，相反，還能延年益壽，強化我們的各項屬性。”
“但缺點也很明顯，成本極其高昂，對受術者和蠱蟲要求十分苛刻，人和蠱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都需要漫長的時間一起成長…”
“而后者對人和蠱沒有任何要求，成長周期極短，一旦成功，同階之中幾乎無人可敵，前提是…”
說到這，烏蝶眼帶恐懼的吐出一口濁氣。
“放棄一切作為人的理性，尊嚴，像個蟲豸一樣去掙扎，去殺戮，不顧一切的…活下來！”
“最后…吞噬所有競爭者，融合它們的力量，成為蠆盆中最兇殘狠毒的蠱王！”
聽到烏蝶幽幽的話語，竹慕秋不禁打了個寒顫。
光是想象一下墮入滿是蛇蟲鼠蟻的蠆盆，她就不寒而栗。
更加恐怖的是，居然還要吞噬所有競爭者，踏著它們的尸體爬出來…
這種邪道手段培養出來的東西，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遙望遠方猙獰蠕動的恐怖怪物，竹慕秋默默咽了口唾沫。
從肉體到心靈，恐怕他都早已徹底扭曲了…
數千對節肢步足像是波浪一樣律動，首尾身長超過20米的怪物以不符合體型的速度游動，像是貼地飛行一般，瞬間出現在了趙舜面前。
一對泛著金屬光澤的大螯宛如重錘轟擊在地上，狂暴的氣勁灌入泥土，大地像是液體一樣蕩起漣漪，一直擴散到近百米外。
輕柔躍到半空，趙舜像是一根羽毛失去重量，從容俯瞰腳下的可怖場景，臉上始終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
從短暫的交鋒中，他已經體會到，除了雙倍的神屬性外，他幾乎被眼前這個怪物全面壓制。
但因為有瞬步的加持，他一瞬間的爆發速度卻遠遠超出了對方的極限。
在加上維持高維視界讓他永不犯錯，綜合來看，只要身體撐得住，他完全立于不敗之地。
正想著，腳下的怪物猛然抬頭，發出一聲耳朵聽不到，但肉眼卻可看見的高頻波紋。
波紋像是電流一般橫掃天地，皮膚上泛起細微的酥麻癢感，下一秒，數不盡的蠱蟲騰空而起，宛如遮天蔽日的幕布，要將整個世界包裹起來。
面色微微一變，直到這個時候，趙舜才猛然想起來，面前這個怪物其實是個遠程職業…
我居然被一個法師打得不敢近身？
心中驟然涌起一股羞恥感，但一看廖蛖那猙獰可怖的外形，趙舜又很快釋然了。
這玩意算不算人都是兩說，我姑且讓他一手。
彈指揮出漫天劍氣，包裹而來的猙獰蠱蟲全部被攪成碎片，爆散的殘肢漿液還沒落地就被其他蠱蟲吞噬，好似被血液刺激的食人魚群，所有蠱蟲都更加瘋狂的朝著趙舜沖來。
眼看著視線被黑色填滿，趙舜頓時回憶起前世被南方飛天大蟑螂糊臉的恐懼。
你們不要過來啊！！
渾身一個激靈，少年真氣一吐，周身凝結出半透明的巨型劍氣，將他整個人牢牢包裹其中。
以身化劍，用瞬步的爆發力催動，黑色的天空就像被一道雪白神劍斬破，露出了原本的顏色。
“阿哥，在萬蠱噬神陣里蠱王是無敵的，我們必需殺掉結陣的母蠱！”
趁著廖蛖的蠱蟲被調走，黎瑤連忙對趙舜傳音道。
“我們已經把中蠱發瘋的人全部處理掉了，接下來我們就去一個個攻破節點，你一個人能拖住他嗎？”
“沒問題，你們盡管去！”
巨型劍氣橫掃長空，所過之處留下一地爆漿殘肢，吸引了幾乎所有蠱蟲的注意力。
千奇百怪的毒霧，音波，神魂攻擊如潮水般將趙舜淹沒，但卻根本攻不破他的護體劍光。
一口劍氣凝練，百毒不侵！
哪怕是滲透力極強的神魂攻擊，也會被玄心玉佩削弱大半，剩下的一點傷害在實際接近700點的神屬性根基下，簡直就像是撓癢癢。
毫無顧忌的在蟲群中橫沖直撞，輕易閃過廖蛖的每一次撲殺，一時間，趙舜居然體會到了一劍破萬法的玄妙。
而有了他的牽扯，幸存下來的超凡者留下一地殘缺的尸體，迅速朝著遠方退去。
他們一走，地上的血肉殘肢很快被黑潮覆蓋，整個天地完全被蟲群包裹，再也看不到其他顏色。
在這純黑的世界中，偏偏有一道純白劍氣左沖右突，不斷劃破黑色的帷幕，展露出世界原本的顏色。
但殘留的空隙眨眼又被黑色填滿，遮天蔽日的蟲群仿佛無窮無盡，哪怕以趙舜的渾厚屬性，都逐漸感受到了一絲吃力。
連續不斷的催動瞬步給他的身體帶來了極大的負擔，再加上必需時刻保持的護體劍氣，短短十幾分鐘的時間，他的呼吸居然就開始急促。
抽空掏出酒葫蘆嘬了一口，趙舜眼中卻沒有絲毫驚慌，他只是默默瞄了眼天邊肉眼不可見的巨蟲虛影，無奈癟癟嘴。
嘶嘶嘶 就在他略微分神之際，天空中忽然降下無數細密的蛛網。
這些看似單薄的蛛網雖然一沖就破，但殘絲卻牢固的附著在護體劍氣表面，蒸騰起濃濃毒霧。
瞬間就感受到氣屬性消耗飆漲一大截，趙舜連忙加速，企圖躲開這些煩人的絲網。
但充斥天地的蟲群在廖蛖的操控下，開始凌空結出一層層巨網，無論趙舜往哪個方向，都逃不出蛛網的攔截。
纖細的絲線卻有著超乎想象的堅韌度，哪怕裂空劍氣銳利無匹，在一層又一層的蛛網包裹下還是逐漸變鈍，失去了原本的鋒芒。
察覺到突破越來越吃力，趙舜干脆氣勁一鼓，經脈中噴涌出渾厚洪流，凌空炸成了一刻太陽。
－－－－－－題外話－－－－－－
明天還要上班，不敢搞太晚，待會兒還有一小章，大家早上起來再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