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崩潰。
字面意義上的崩潰,當兩位本來不應該出手的頂端戰力彼此碰撞的時候,整個世界隱約開始崩裂。
空氣之中,隱約出現了裂口,而那邊是無限的虛空。
這詭異的一幕讓職業者們不安甚至恐懼,但那些本地的魚怪npc們,卻仿若沒有看到分毫。
即使他們中的一部分,
直接掉落其中,化作了黑色的顆粒消散了,他的同伴依舊沒有發現。
這個原本最高只有四階的秘境,承載它原本不應承載的壓力。
歷史秘境是一段承載過去的記憶,也是一個正在進行時的“儀式”。
它有引發儀式的污染源頭,有正常推演的過程。
當其承載的內容遠超它的極限的時候,自然就會崩解。
往昔,
這種崩解是歷史推演到了末尾,
自行進行了消散,而職業者的工作之一,就是讓這個過程無限的反復,并用此消耗其中的新增的污染。
而這次,崩解來得太過突然,也實在太早。
大量的職業者選擇了化光,如今越發升級的戰場太過危險,而天空中的路平安,還在用自己當做誘餌,引誘兩大巨獸的碰撞。
“轟隆!”
這一次,八臂的魚人劍圣終于停止了前進。
擋在他面前的,不再是虛幻無力的水靈,也不是一戳即破的風靈,
而是一個對等的怪物。
那是高樓、巖石、大壩的結合體,那是一個扭曲至極的大地巖石巨人,
它的肩膀上甚至還有電線鐵塔的高壓電流。
這是“城市之靈”,是被喚醒的城市的自我防御機制,
借用大地和巖石自己走起來的超級巨人。
至少三十多米的巖石巨人面前,只有七八米的巨人也只是一個小個子。
“轟!”
又是一次碰撞,
這一次被撞退的,依舊是看起來更加龐大的大塊頭。
但魚人劍圣,卻并不滿意自己的收獲。
他默默的看著自己的武器,雖然那一刻都有實實在在的斬擊感,但就算切下一片巖石,又能改變什么。
這是整個城市的“靈”被灌入了大地載體之中,除非摧毀城市,或者讓城市的靈和地不在給予它力量,否則在這個主場上,他只要打個滾,就能無限的復生。
“在借力方面,已經能跳降神舞的高階舞者是相當讓人頭痛的,她的召喚物其實和她本身關系不大了。這個時候,不應該攻擊她的召喚物,應該擊殺她的本體,或者,消除她召喚物出現的緣由,后者往往更加容易。”
這場神仙打架,在場的職業者不僅看不到,也越來越看不懂了。
但有大貓的指點,
路平安依舊在快速的記錄之中,一路上,他已經收獲頗多。
“正常情況下,靈是松散的,是死板的,說是萬物有靈,其實那靈更類似浮游生物,類似生命死后的殘渣,些許毫無意義,集群成體才有價值。古老的真靈是一回事,那所謂的城市喚醒靈歷史相當短暫,其實是一種殘留物構成的集群儀式,但誰能說服一個集體為自己服務......”
正常情況下,周女士不該這么強大。
但當這座城市和周遭的河川都陷入了崩潰的邊緣,這塊土地上的“靈”,就輕易的響應了她的召喚.....這也和她這些天的努力有關,溝通喚醒靈其實需要繁瑣的儀式,根本不是一撮而就的事情。
“用靈視吧。”
聞言,路平安看向了那威武的巖石巨人,看到的,確是讓人窒息的一幕。
那巖石之上,那山石之間,那倒塌下來的樓房之中,太多黑漆漆的身影了,他們有的在哀嚎,有的一臉茫然的坐著身前的工作。
那威武強壯且無限再生的超級巨人,其實披著死靈的裝甲,大量的冤魂在其中充斥。
“.......短時間內,這座城市死了太多的人,反而讓‘城市之靈’有了自我的意志,滿足了被喚靈的條件,而這里就是它的本體,它可以在降神舞的幫助下,無限次降臨。除非不在攻擊這座城市,否則它是不會自然消亡的......”
那么,攻擊周女士本體如何?
“沒用的,那個舞者,已經融了石巨人其中,否則這崩潰的城市之靈不會這么強大。就算毀掉她的肉體也沒有意義,她和這片土地已經融合到了一起,完全可以找個尸體完成降神再生,一樣可以打。雖然會實力大降,但也是戰后的事情。”
周女士的“歌”能呼喚的元素是有限的,她只能將自己當做核心和融合劑放入巖石巨人核心,才能提高其出力上限。
這一刻,路平安算是懂了,為何自己提及“我去刺殺看看”,大貓會是這種態度了。
這玩意想殺,還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
“這么強,怎么死的?純粹的劇情殺?”
“那倒不是,舞者和學者系,平日依舊只是凡人,一不小心一樣會摔死餓死,但高階職業者上了戰場,還想一下子秒殺,那太不現實了。”
路平安默默的書寫著,他已經對高階職業者的戰斗越發理解了。
“這么說來,對付高階職業者.....至少是學者系起來的職業者,消除他們的能力條件,才是關鍵?”
“是的,學者途徑要改變現實,往往要滿足極其苛刻的儀式條件,畫師要作畫,棋手要準備棋子和棋局,歌者更需要載體和一系列的條件,才讓它的力量有載具。”
路平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這么說來,詭辯者之類的契者路徑的職業,其載體就是“言語”?
“不,是人,是可以構成契約的獨立靈魂。”
“那么,其戰術核心,是始終不要步入他的節奏?不要讓他滿足自己的能力條件?”
“對,不要讓他和你有簽訂契約的可能性。他的話,一句都不能聽,那怕是‘一起吃飯嗎’、‘下次見’這樣的問候,也可能是致命的‘契約’。他既然叫詭辯者,多半有強行契約、扭曲契約的能力......”
周女士,展現是“文系職業者”的強大,被其召喚的靈近乎永無止境,不死不滅且高速再生。
和其為敵,似乎是與整個世界為敵。
而她在戰斗之中,也在不斷加深“聯系”,和世界和靈簽訂“契約”,把周遭化作自己的主場。
那么,如果不提前剝離她和“世界”,是怎么都看不到勝算的。
如果雙方都是這種類型的能力者,會打成什么樣?
“破壞對方的能力載體,封禁對方的能力是基礎前提。戰術核心,除了爭奪主場的所有權,就是搶奪戰斗的主動權。對了,攻擊本體是必須的,但雙方都有保命能力,秒殺很難。”
大貓給出了標準答案。
路平安還在思索,戰場上卻再度突變,那魚人劍圣猛地一跺腳,居然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張了一圈,原本只有七八米的個子,居然也漲到了一二十米,而與此同時,劍和他的皮甲也同規格成長了。
這一次,巨劍再次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揮動,高大的巖石巨人直接變成了裂塊。
這魚人劍圣,展現的就是武系職業者的強大了,不假外物,全靠自身。
但這依舊解決不了巨人,只是讓巨人恢復的速度稍微慢了點。
“六系嗎.......”
路平安突然想到的,確是因功能劃分出的六系異能,還有下屬彼此對立的戰斗方式。
詭異而強大的變形他人、外物,恰好是周女士的戰斗方式。
而只增益自己的變異自我,也正好是這只巨魚的進化思路。
用學者的基礎能力分類的話,前者是“放出污染”,后者,也正好是“吸入污染”。
事實也正是如此,元素的汲取元素和發射元素的分類。
對敵人的束縛系和增益自己的防護系,其實都是這么簡單而直白的功能性分類。
“同為戰斗系園丁,似乎盆景師是周女士這樣的,插花手是那只魚一樣的?外功和內功?”
“大概的思路是正確的,但沒必要分的那么清晰,和多時候內外是一起生效的。學者‘改造污染’的能力是基礎,具體怎么玩,看自己,所以才有了學者2階以上的那么多獨立途徑,二階的分支說穿了,其實都往往是在某個方向上走到更遠......”
路平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他開始理解了雙方的戰斗思路。
“戰斗的關鍵,其實依舊是距離和能力條件。”總結經驗,路平安說出了自己的體悟。
即使是“汲取”方向的,自然有效射程有限,既然是“放出”方向的,自然要滿足一定的條件才能讓能力“命中”。
“是的,不管是何種能力何種職業者,說穿了其實沒什么神秘的,所有的能力都是有代價有條件的。你要先理解他,才能戰勝他,尤其是你硬實力并不足的時候。”
大貓也知道,現在其實對未來戰場的預演。
她擔心路平安無法理解高階職業者,死的莫名其妙.....對契者這樣的詭異路徑,莽夫行為看起來有效,但其實是送人頭。
“面對高階者,你是絕對的弱者。如果是那個舞者的話,就試圖在平日狀態刺殺她,不要讓她有使用能力的時間,如果是那只魚,就始終拉開距離,將其引入你的陷阱,用天和地的力量去消耗他,別讓你自己進入他的威脅距離......”
整個世界已經陷入了崩解狀態,路平安還饒有心思的詢問道。
“那么,如果是你,或者你這樣的人,會是如何?”
“我?正常狀態下,即使只是七階的我,只要站在這里,也可以輕易封死那個舞者的靈,讓其歸于元素,根本無法成型。如果面對那只魚,當面一巴掌拍死就是了。”
路平安咂舌,聽起來很像是真的,這大貓當年似乎挺牛的。
“聽起來,神級....規則級就是完美生物?”
“反了,完美生物,內外都達到完美平衡,才能成為規則級......”
除了一路瘋漲的禁忌知識,在一片廢墟之中依舊存活并引導戰爭的路平安,似乎也成了這場戰斗之中的最大的受益者。
他不僅看到了高階職業者的戰斗,甚至也在這個過程之中,理清了自己要走的道路。
“那么,該如何對付眼前的那個大手了?”
“大手?”
“嗯,綠綠的,大大的,從虛空彈出來亂抓的,看起來讓人發毛的,一個手就比魚人還大的!”嗯,他一把捏死了周阿姨和她的巨人,向我們伸過來了。”
“艸,真的玩不起!那是邪神之子,快跑......”
下一刻,整個世界徹底陷入了崩潰和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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