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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楊略是反賊

熊貓書庫    討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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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彩聲中,包冬不知何時過來了,詫異的看著他,“你剛才的身手很灑脫啊!”

  “是嗎?”楊玄從未計較過這些。在山中你若是還想著什么出手灑脫,虎狼會教你做人。

  “不信你看,那幾個女的在沖著你笑呢!”

  楊玄卻沒看,端著飯菜尋了個地方埋頭大嚼。

  國子監的飯菜真不錯,炊餅、胡餅隨便吃,菜蔬很多,關鍵是還有羊肉。

  包冬坐在他的對面,拿出手絹,干咳兩聲,用手絹擦擦嘴,試探問道:“為何不喜歡女人?”

  楊玄抬頭,咽下食物說道:“人要先吃飽飯才能想女人。”

  包冬干咳了一聲,面露痛苦之色,楞了良久,“你說的好有道理。”

  楊玄好奇的問道:“你嗓子不好?”

  包冬干咳一下,“進了國子監你要選修煉的方向。我選修的乃是苦情一派,要領悟苦情…領悟的越多,修為就越高深。你不知道吧,司業便是我們苦情一派的頭。只是據聞司業修煉出了偏差…”

  楊玄想到了鐘會那飄逸的身形,總是背著的手,納悶的道:“鐘教授是什么系?”

  “飄逸!”

  包冬目瞪口呆的看著楊玄去打了兩次飯菜,其他人在小聲議論。

  “這是從生下來就沒吃過這等好飯菜?”

  “這是鄉下地方來的。”

  眾人點頭,確定無疑。哪怕楊玄先前漂亮的擊退了針對自己的挑釁,但階層這個東西卻在他們和楊玄中間豎立了一道無形的欄桿。

  楊玄卻不在乎,吃飽后,滿足的在國子監里轉悠,消食順帶熟悉環境。

  國子監很大,這一路過去不時能看到些樓臺,有人在樓臺上辯難…不,楊玄覺得這不是什么辯難,而是清談。

  一個個學生拿著麈尾,伴隨著情緒或輕或重的甩動,楊玄覺得很傻。他找到了小林子,在一棵樹下坐下。

  脊背靠著粗糙的樹干,有些微微的痛,楊玄閉上眼,仔細想著趙三福這個人。

  他接近我是為何?

  想殺我?

  楊玄搖搖頭,覺得不至于。真要殺他,鏡臺無需用這等手段,這是一個獵人的敏銳。

  那么他想做什么?

  楊玄想了許久。

  而在鏡臺的趙三福也想了許久。

  他蹲在小泥爐邊,不時伸手揭開蓋子,嗅嗅味道。正守著自己一鍋湯的辛全沒好氣的罵道:“莫要壞了老夫的湯,滾!”

  趙三福靠在門邊,瞇眼想著此后的情況。

  楊玄不是傻子,這一點他很清楚。

  得知自己是鏡臺的人后,他定然會遠離自己。趙三福苦笑,抬眸道:“主事,鏡臺的人都沒有朋友吧?”

  辛全仔細想了想,很認真的搖頭,“沒有。”

  楊玄坐在樹下,想到了趙三福為自己硬扛何氏的經歷,還有自己出獄的經歷很古怪。以何氏的尿性,不該會放了他。那位韓副將更是莫名其妙的對他很是親熱,但姿態很假,尷尬到了極點。

  他是被逼迫的!

  誰會為了我去逼迫韓副將?

  王氏?

  楊玄搖頭,覺得王氏若是要出手,不會遮遮掩掩,而是正大光明。

  晏城?

  晏城最近是長安城中最亮的一顆星,他一旦出手,必然會鬧得滿城風雨。

  楊玄很苦惱。

  有腳步聲從后面靠近,楊玄皺眉,縮縮身體,就像是在山中一樣,閉眼傾聽。

  “你家人可許你在外面交朋友?”

  一個年輕男子在問。

  沉默一瞬后,年輕女子回答:“你猜。”

  男子歡喜的道:“許的。”

  女子說道:“你再猜。”

  蠢貨啊!

  楊玄覺得女子一開始就很堅定的拒絕了,但男子卻茫然不覺。但他不知曉有句話叫做身在此山中。

  男子沮喪,隨即離去。

  楊玄在想著心事,他想到了晏城。這位干瘦的老人執拗的令人欽佩。為了自己的理想,他敢沖著神靈般的一家五姓咆哮,敢去割他們的肉。

  我的理想是什么?

  楊玄想到了自己的經歷。元州的官吏就像是神靈,百姓的生死榮辱都在他們的一念之間。有人被兼并了土地,去縣廨告狀求助,卻被亂棍打出,后來一家子不知所蹤。

  村民提及此事時只是唏噓幾句,覺得和自己無關。可楊玄卻覺得這樣的事情并不遙遠,此刻你不說話,當那些權貴把貪婪的目光投向你時,誰會為你說話?

  到了長安之后,何氏的肆無忌憚深深的震驚了楊玄,他沒想到何氏竟然能讓金吾衛低頭,而何氏圍殺晏城的行動更是讓他心底發涼。

  原來這才是權貴嗎?

  原來這才是大唐嗎?

  他隱隱覺得自己該做些什么,但不知道該如何做。

  面對這些不公…我該如何?

  楊玄舉起手…

  身后的女子冷哼一聲,“看著人模狗樣的,可還不及今日來的新生有男兒氣,面對挑釁敢于出手。你若是有今日那個新生七成勇氣,我便與你交往又如何?”

  樹干震動,靠在樹干上的女子繞過來,目瞪口呆。

  楊玄愕然站在那里,還保持著拍打樹干的姿勢。

  “我…我…”,楊玄很難為情,“我不是故意的。”

  夸贊被當事人聽到了,少女落荒而逃。

  楊玄撓撓頭,無奈一笑。

  下午只有一節課,而且是一位老先生授課。進來后,老先生渾濁的眼看了看眾人,說道:“想上就上,不想上就走。”

  包冬第一個起身,見楊玄發愣,就使個眼色,隨即學生們都起身開溜。

  出了校舍,包冬解釋道:“下午的課程就是吹噓…不,是講述玄學的前輩們,嗯嗯,你懂的。”

  原來是吹噓大會啊!

  楊玄問道:“那下午能做什么?”

  包冬一臉虛弱,挑眉,“隨意。”

  下一刻,二人出現在了國子監外面。

  “今日相識成為同窗也是緣分,我請客。”包冬從楊玄午飯的飯量上知曉這位同窗的經濟情況不樂觀,所以很豪爽的說道。

  楊玄愁眉苦臉的道:“喝酒嗎?”

  包冬點頭,“對。”

  喝酒嗎?楊玄盤算了一下,自己回請一次的錢還是有的。可等到了平康坊,進了青樓后,楊玄覺得自己的錢差遠了。

  “少年郎好生俊美。”

  “來,到我這里來。”

  楊玄被幾個女妓圍著,局促的向包冬投以求救的目光。

  包冬大笑,干咳幾聲,摟著一個女妓上樓,吩咐道:“只管睡。”

  一個女妓擠過來,用力在楊玄的臉上親了一口。楊玄面紅紅的摸了一把臉,看著手上沾染的脂粉,突然就慌了,推開女妓們就跑。

  “哈哈哈哈!”

  身后傳來了女妓們肆無忌憚的笑聲,楊玄沖出了青樓,使勁擦擦臉上的唇印,頭也不回的溜了。

  楊玄一路到了皇城外面,站著猶豫再三。

  “找誰?”

  守門的軍士頂盔帶甲,看著分外威武。見楊玄在外面轉悠,有些像是不懷好意。

  楊玄剛想說話,就見趙三福和兩個玄衣男子出來,他招手,趙三福卻視而不見。

  這是覺著被我知曉了身份,沒利用價值了嗎?

  楊玄心中一松,但趙三福是他在這個世間結交的第一個朋友,念及此,楊玄有些難過。

  肩膀被人重重拍打了一下,楊玄此次卻沒有事先警覺。他還沒回頭,身后有人不耐煩的道:“九娘今日在平康坊唱歌,去晚可就沒地方站了,趕緊!”

  楊玄回身,說道:“我不嫖!”

  趙三福勾著他的肩膀,邪氣十足的道:“男兒不嫖,難道和兩手做朋友?小子,今日我帶你去看看何為美人。”

  二人勾肩搭背的走了。

  楊玄今日二度來到平康坊,當進了一家青樓時,只見里面人頭攢動,有人在高喊:“九娘,老夫今日準備了五萬錢,只求一夕之歡!”

  五萬錢只求一夕之歡…

  窮人楊玄有些懵。

  “做夢!”趙三福輕蔑的道:“九娘不是那等人,否則早就被權貴給收了。”

  賣藝不賣身?

  楊玄知曉有一類人,叫做女伎。

  妓和伎,看似差不多,可天差地遠。

  一個用身體掙錢,一個用技能掙錢。

  絲竹聲中,楊玄掩飾著緊張問道:“何氏這般囂張,陛下竟然不出手?”

  趙三福搖頭,“那是楊氏的看門狗,楊氏勢力龐大,陛下也不能用強。就像是九娘,我覺著她背后有人,否則為何能獨善其身?”

  楊玄就等著這個機會,“上次你說孝敬皇帝,我怎地沒聽說過這個皇帝?”

  趙三福苦笑,“你在元州沒好生讀書,自然不知道。孝敬皇帝乃是宣德帝與武后時的太子,孝敬皇帝當初對帝后下毒,隨即被帝后鴆殺,可后來帝后卻齊齊后悔,追贈了孝敬皇帝…哎!皇家的事,弄不清。”

  原來如此。

  楊玄發誓要好生補補大唐歷史。

  但目前他需要弄清的是此楊略和彼楊略是否為一人,最好不是。不是的話,他覺得自己就是個清白人。

  “那楊略長什么樣?”楊玄問道。

  趙三福覺得小老弟問題真多,不過念及他剛到長安,估摸著滿腹問題,就說道:“楊略…當初孝敬皇帝被鴆殺時,傳聞他帶著自己的孩子遁逃了,鏡臺的人追殺未果。至于長相…十余年前我還是個孩子…”

  應當不是吧。

  楊玄的眼皮子在跳,因為趙三福提到了十余年前。

  “那可曾抓到此人?”

  楊玄想到了那三個男子,其中一人被自己用毒針給弄死了。

  是了,那三人就是穿著玄衣。

  趙三福側身,見楊玄面色漲紅,呼吸急促,就笑道:“可是急不可耐的想見到九娘?稍等。”

  他沒回答是否抓到了楊略,但楊玄已經得到了答案。

  三個追殺楊略的男子衣著和趙三福差不多,楊玄在長安城中只看到鏡臺的人穿這等款式和顏色的衣裳。

  可楊略為何被追殺?

  楊玄心想孝敬皇帝被鴆殺,但宣德帝和那位后來稱帝的武后不是后悔了嗎?還追贈了孝敬皇帝,顯然是誤會了。既然是誤會,為何還要繼續追殺楊略?

  前方有人舉手高呼。

  “九娘!”

  “九娘出來了!”

  趙三福也舉手大喊,如癡如醉。

  樂聲起,一個穿著白裙的女子緩緩走了出來。身邊兩個侍女手握麈尾擋住了她的容顏。有侍女在邊上舉起鼓槌,輕輕落下。隨著一聲鼓響,麈尾閃開,露出了那張絕美的臉。

  “九娘!”

  歡呼聲震耳欲聾。

  趙三福側身,見楊玄也在喊,不禁就笑了,附耳喊道:“那楊略就是個反賊!”

  趙三福隨即跟著眾人一起狂喊。在歡呼聲中,楊玄執拗的道:“他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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