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八,天剛蒙蒙亮。
陳舒換上一套華美的傳統服裝,對著鏡子梳理前幾天長起來的長發,越看越是滿意,仿佛靈身中的那尊神靈虛影真切的來到了現實中——最讓人嫉妒的是,這么一個英俊的人,竟還有著力壓同輩的絕世天賦。
“這可讓人家怎么活?”
陳舒喃喃自語,細細欣賞。
與此同時,衛生間外,一個清美女子平靜的坐在床邊,旁邊坐著一只貓,門口還倚靠著一個小姑娘,兩人一貓聽見里面的聲音,忍不住互相對視。
“咔!”
兩人一貓頓時將目光挪開,沉默的繼續沉默,舔爪的繼續舔爪,像是剛才什么都沒發生似的。
陳舒走了出來,拍拍自己衣襟,樂滋滋的問她們:“怎么樣?是不是很帥?”
“對的!”
“汪”
“看不出你人長得…”
“好了!”陳舒伸手制止了坐在床沿的那個女人,“參加宗主上任大典要緊,無需多言!”
寧清抿了抿嘴,起身隨他出去。
目光卻忍不住往他身上瞄。
雖是傳統服裝,也是隨時代不斷改進的,傳統服裝本就代代不同,只要傳統未斷,自然就不用盲目的一昧的去追求傳統而顯得自己是正統,自然是會隨時代變化的。不過這身服裝也沒有摻入現代服裝的元素進去,而只是優化了布料、設計和顏色搭配,使它在現代人看來更亮眼、更漂亮。
玉白色的底色,配上淺色的金,有種華美高貴,神靈般的感覺。
走路帶風,衣袂飄飄。
其實是真的很好看的。
寧清又看了看自己。
也許自己也該穿傳統服裝的,這樣和他走在一起會更搭一些吧?
來到玉頂山上的廣場,這里已經聚集著很多圍觀者了,陳舒帶著她們找到張酸奶,便獨自進入玉靈殿,一眼就看見了已經變老了許多的宗主大人。
“見過宗主。”
陳舒忍不住抬眼瞄他。
第一次見宗主大人的時候,他還是個溫和儒雅的中年人,只有成熟的氣度,沒有衰老的痕跡,容貌與氣度比當今道首和應劫菩薩乃至先皇都要更出眾一些,如今臨近靈衰,短短幾年之內,便好像老了十幾歲了。
陳舒不免有些感慨。
宗主卻很淡然,還很和氣的對他說:“穿這一身挺好看的。”
“我也覺得。”
沒過多久,典禮便開始了。
陳舒按照禮儀執事昨天與他說的,跟隨一眾宗門大佬,嚴格的照著程序做,遠方的閃光燈亮個不聽。
雜七雜八的事做完后,最重要的程序便是拜稟靈圣了。
不過靈圣他老人家對此好像也并不感興趣,那尊巨大的雕像依然矗在那里,迎接著清晨的霧和細雨,沒有任何顯圣顯靈的跡象,也沒有投下目光。
想來也是——
靈圣已近千年,靈宗宗主短的幾十年一代,長的也不過百年一代,靈圣怕是已經歷過十幾代了。
接著便是新宗主發表講話,談談自己,談談宗門,勉勵勸誡宗門弟子們,向益國皇帝表示效忠,同時表示將為國家和人民的利益而奮斗之類的…
中午時分,大典結束。
靈宗宗主換人了。
陳舒在宗門內的大腿晉升宗主之位,宗主則徹底退位,開始養生,迎接靈衰。
很多圍觀者已經聚在一起,討論了起來,討論的不外乎未來靈宗的對外策略是否會有變化,新任宗主比之老宗主有什么性格差異,在宗門經營上有什么喜好或展望,這些都關乎著他們的利益。
陳舒則依然跟著宗主和老宗主,看他們與其他頂級宗門的領導人閑談。
本以為這個過程是很嚴肅的,然而劍主他老人家一張口:“你龜兒子不是比老子還小兩歲嘛?咋個,你們靈宗原先的修行靈法比我們劍宗的還爛?”
陳舒不動聲色,暗中觀察。
老宗主溫和依舊:“看書太費腦了。”
“我就說讀書要不得!”劍主右左手,啪的一聲,并將兩手一攤,看向眾人,“你們還不信!”
“梅兄如何了?”
“我少說還有二十年。”
“梅兄夸張了。”
“少說十幾年!”
“梅兄心態好,無憂無慮。”
“早給你們說了嘛,少用點腦子,少操心一點事情,每天吃好喝好玩好,自然活得長…”劍主搖頭,一臉鄙視加無奈的盯著他們,“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還有幾年呢。”
“區區幾年,一下就過了。”劍主依然搖著頭,卻對老宗主拱手,“恭喜你啊,走在第四個。”
“梅兄客氣。”
旁邊一直端坐喝茶的長佩道首忽然抬眼:“劉兄這些年來,脾氣真是越來越好了,這都能忍,莫非劉兄已經忘記烈陽滅世神術的法術結構了?”
“吸溜…”
劍王大人也喝了一口茶,冷冷說道:“都快死了,劉兄,可不要留遺憾啊。”
陳舒依然悄悄瞄著他們。
走在第四個,算上先皇和曹辭,前面也才兩個,這位劍主應該是把成佛的應劫菩薩也算進去了。
同時看他們聊天的樣子…
和前兩天的沙雕群聚會有什么區別?
再看看暢所欲言、滿臉“你來打我啊”的劍主、唯恐天下不亂的長佩道首、看劍主極不順眼的劍王,還有一臉“我早已習慣”的老宗主…
“額…”
既視感好強啊。
只聽劍主又出言問:“那姓曹的如何了?”
道首再次抬眼回答:“快了。”
“看來在我靈衰之前,還能再見他一面。”老宗主頓了下,又問,“上次梅兄和他交手,感覺如何?”
“還行。”
劍主口氣輕松,但不掩凝重:“明宗那雞兒方法就那樣,低階廢柴,中階一般,高階越往后越離譜,那姓曹的天賦有多高你們也都曉得,他的分身和本體沒有區別,到他這個年紀,不知道有多少個分身…而且…”
“而且什么?”
“請說。”
“要死了?”
三位資格最老的大佬都盯著他。
其余的包括益皇、明宗宗主、現任新正寺住持方丈,以及剛上任的靈宗宗主也都瞄向劍主,只是明宗宗主不好意思開口問,益皇和新正寺方丈、靈宗宗主算輩分則要比他們矮一兩輩,也不好插話。
劍主不慌不忙,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叭的一聲砸一下嘴,似是覺得不錯,又喝一口。
“忒!”
吐掉茶葉。
這才看向幾人:“而且他不知從哪搞到佛門秘法,除了自身的明宗體系,還開始修起了佛門禪修,明宗本身就硬得跟個烏龜一樣,現在更難啃了,我上次在他手上都差點吃虧。”
“差點吃虧?吃了大虧吧?”
“??”劍主頓時一扭頭,“你三百歲了,能不能長點腦子?”
“呵呵…”
“笑個錘子你笑!”
“是啊。”
“我…來!禁地!!”
“有何不可?”
只見老宗主舉杯低頭正飲茶,長佩道首也端著茶杯,卻是用舌頭舔著牙齒,像是沾了什么異物似的,二人都對身邊即將打起來的兩個頂級強者視如不見。
最終還是益皇出聲,新宗主附和,才將兩人的火氣暫時壓下。
時間一點點流逝。
劍主終于放下茶杯,起身說:“走了走了,在你這住了幾天,也甚無趣,我回我劍宗去了…放心,過段時間我無聊了又來找你耍。”
“梅兄慢走。”
“貧道也走了。”
“朕也告辭…”
眾人一一向老宗主道別。
不過在走過陳舒身邊時,劍主忽又停下了腳步,扭頭盯著陳舒。
陳舒連忙起身,向他行禮。
“你就是陳舒?”
“是的。”
“聽說你有次僥幸打贏了我小徒弟?”
“前輩誤會了。”陳舒老老實實低著頭,姿態放得很低,“不是僥幸,贏得很輕松。”
“嗯?別吹牛!我聽說你們本該不分勝負,最后你贏,也是她主動讓你的!”
“我也聽說您和曹辭前輩不分勝負…”
劍主愣了一下,隨即上上下下,仔細打量著這個靈宗弟子,說道:“可以啊!挺狂妄!對我胃口!拜在這雞兒靈宗真是屈了才了,該拜入我們劍宗的。”
“我沒有劍修天賦。”
“可惜了…”
劍主失望的連連搖頭,那表情像是在說,多好一個苗子啊,就因為沒有劍修天賦,從此就這么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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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即揮著衣袖,轉身出門。
招手引劍,破空而去。
在他身后的益皇、劍王、明宗宗主、長佩道首等人,也都一一向陳舒投來目光,陳舒則謹守宗門禮節,一一向這些前輩躬身行禮以表歡送。
宗主也走到門口送他們。
只剩老宗主坐在座位上,獨自舉杯飲茶,一時間有些孤寂。
在他們這個年紀,還能有年輕時的朋友一同聚會,真是一件幸運的事情,也許那位最先決定構建以皇室直系傳承人為核心的國家頂級勢力傳人圈子的大佬,也抱有一點這個想法吧?不過世間朋友本就少了,又看著一個個老朋友相繼離自己而去,又真是一件殘忍的事。
如果不成神的話,也許未來他們也會這樣。
成神又是另一種變化了。
陳舒收回目光,請示過宗主,便也起身出門,去見他的朋友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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