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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四章 成熟的瀟瀟

熊貓書庫    誰還不是個修行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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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葡萄嗎?”

  “不吃。”

  “剝好皮的。”

  “那要吃。”

  寧清捏著一顆葡萄,遞向陳舒。

  纖細的手指,白嫩透紅,被剝了皮的葡萄呈現青綠色,水嫩嫩的,被她捏在指尖,一直喂到陳舒嘴邊。

  陽光掀起紗簾,午后時光催人入眠。

  陳半夏坐在他們對面,左手托著一把葡萄,右手一顆一顆的往嘴里扔,嚼吧嚼吧,又把皮吐出來,同時眼睜睜的看著對面那兩人,忽然瞇起了眼睛,打了個擺子。

  只聽寧清小聲問道:

  “酸嗎?”

  弟弟隨口回答:

  “不酸。”

  陳半夏低頭看了看自己手里的葡萄,稍作思考,這才發覺,葡萄本身是甜的,酸的是葡萄皮。

  不僅酸,還澀。

  原來自己缺的是一個給自己剝葡萄皮的人。

  陳半夏扭頭,左右看了看。

  小姐妹和她差不多,左手提著一串葡萄,右手保持著把葡萄往嘴里扔的姿勢,但是畫面定格了——她正呆滯的注視著對面細心剝葡萄皮的清麗女子。

  指望不上她。

  估計她還想找自己給她剝呢。

  陳半夏收回目光,又看向瀟瀟。

  小姑娘倒是正在剝葡萄,并且還用了一個小碗來裝,小碗中滿是剝出來的一顆一顆的葡萄果肉。然而就在察覺到她的目光的瞬間,小姑娘臉上升起警惕之色,扭頭盯她,用手遮碗。

  也指望不上她。

  不吃了,太酸了。

  陳半夏把手里葡萄扔回托盤,扯過一張紙,擦干凈手,便在沙發上躺了下來:“我瞇一覺,晚飯叫我。”

  眼睛一閉,瞬間睡著。

  張酸奶扭頭看她,眼睛眨巴,吧唧了幾下嘴,又繼續瞄向旁邊。

  “姐夫,吃葡萄嗎?”

  “謝謝瀟瀟。”

  “不客氣的。”

  張酸奶瞄向已經睡著的小姐妹,呆坐幾秒,她也擦干凈手,抱著抱枕,上身往旁邊一歪,便閉上了眼睛。

  下午的風掀起紗簾嘩嘩作響,耳邊有人小聲講話,聲音逐漸變得模糊。

  恍惚間又做了個夢。

  夢中那個沙雕群主組織群友出去聚餐,他們找了一家不知道吃什么的店,張酸奶不知怎的就遲到了,去的時候其他人已經都到了,圍著一個大圓桌坐著,就等她一個——群里最近活躍的每個人都在,她還在里面看見了自己的室友和一個無臉人,室友就坐在陳舒身邊。

  張酸奶當時有點不喜。

  這個沙雕青菜,聚餐還帶家屬。

  聚餐帶家屬她倒沒什么意見,誰缺那點飯錢啊,何況她經常蹭他們的飯,回報他們是理所應當的。

  可這是群友聚會,這么一來,女神室友不就知道自己和這沙雕青菜在一個群的事了么?進一步探尋,不就能知道自己曾經做過的不那么聰明的事了嗎?

  那些黑歷史怎么能讓別人知道呢?何況是要朝夕相處很多年的室友。

  那不得被笑一輩子?

  只是為了在室友面前保持形象,夢中的張酸奶還是不動聲色,笑瞇瞇的和他們打招呼,表現得儒雅隨和。

  接著那個沙雕群主站起來說:“這是我們第一次集體活動,有生面孔,大家都做個自我介紹吧。”

  狗群主率先發言。

  腦殘道士、智障和尚、內向無名、肌八妹子相繼站出來,做了個沒聽清楚的自我介紹。

  然后是那個無臉人,說他叫羅懷安。

  原來裝逼羅懷安是他呀。

  張酸奶站起來了,做了一番牛逼到炸的自我介紹,聽得大家崇拜不已,室友都差點化身自己小迷妹。

  接著輪到那沙雕青菜。

  只是零點一秒,那沙雕青菜就自我介紹完了,因為他剛站起來就坐下了。偏偏大家好像都聽完了,就是張酸奶也理會到了他的意思,朝他打著招呼,也不知道說的什么。

  夢里就是這樣,意識是流淌的,劇情是無邏輯的,對話不成句,畫面不清晰,但她都能理解。

  畢竟是自己編的嘛。

  然而夢中卻有一個清晰具象的東西,便是自己的室友了。

  只見室友站起身。

  張酸奶不免感到疑惑,她不是陳舒帶的家屬嗎,怎么還站起來做什么介紹,而且以她的性格,那沙雕青菜應該自覺的替她做一下介紹才對。

  不過見大家都抬頭望著室友,她也就沒有出聲,同時內心開始莫名慌張起來。

  “砰砰…”

  心跳開始加速。

  “照夜清。”

  三個清冷的字眼從室友口中吐出,讓她感覺到了世界末日。

  恍惚間場景一下從玉京自然過渡到了大海之中,原來他們是在遠洋之中聚的餐,大海波濤起伏,遠處的烏云中閃爍著刺眼的雷霆,狂風暴雨之間,一堵巨浪襲來,裹挾著滅世之威,朝他們的大圓桌拍過來。

  “臥槽!”

  張酸奶驚坐而起,滿頭大汗。

  客廳的午后好安靜。

  小姑娘縮在地板磚上,認真寫著作業,筆尖與紙面摩擦出細微的沙沙聲。一只白貓在茶幾上悠然行走,觸碰到零食包裝袋,亦發出輕微的聲音。

  陳舒和清清已不知去哪了。

  小姐妹則睡得正香。

  又一陣風吹起了紗簾,靜好的時光與夢中的狂風暴雨形成鮮明對比。

  “汪?”

  那只白貓察覺到異樣,扭頭看向她,眼里露出疑問之色。

  “沒…”

  張酸奶鬼使神差的回應著,擦了擦鬢角的汗。

  小姑娘認真專心寫著作業。

  “瀟…瀟…清清呢?”

  “樓上看書。”

  自覺形象破滅的張酸奶暫時無顏面對室友,甚至都不敢和小姑娘多說話,一起身,拔腿就往外面跑去。

  半小時后。

  張酸奶腳踏古劍,在天空極速翱翔,并不斷變換角度。

  低溫和颶風吹干了她的冷汗,高速飛行及各種高難度飛行動作帶來的刺激感沖淡了她內心的憂慮,一時間張酸奶好像什么都忘掉了,甚至飛行旋轉之間,忍不住發出陣陣呼聲。

  直到她在前面看見一個小黑點。

  追上去一看——

  這可真是巧啊!

  張酸奶的憂愁化作憤怒,大喊道:

  “陳舒!!”

  “誒?”

  那人回頭一看:“張酸奶?你怎么在這?你不是和陳半夏在睡午覺嗎?”

  “你還說!!”

  張酸奶咬牙切齒:“咱們不是說好的嗎?不許告訴清清群里的事!”

  “我沒告訴她呀。”

  “誒?”

  張酸奶的憤怒卡頓了一下。

  好像確實如此?

  不對不對!

  張酸奶重振精神,憤怒值持續上升,繼續質問道:“你怎么不告訴我清清也在群里!?”

  “我一開始也不知道啊,她比我還先加群呢。”

  “誒?”

  張酸奶的憤怒又卡頓了一下。

  “真的?”

  “當然了,你現在體會過的尷尬,我也體會過一次。”陳舒頓了一下,停在空中,“而且你比我好,起碼清清并不會當著伱的面嘲諷你,她只會當不知道,但她可是實打實的嘲諷過我的。”

  “誒?”

  張酸奶驚訝的發現,自己的憤怒值竟有消退跡象。

  不對不對!

  不行不行!

  這個憤怒一定要找個發泄點!不能自己消化!自己消化不了!

  “還是你的錯!你怎么不早提醒我!?”

  “我早就提醒你了呀。”

  “放屁!”

  “不信算了。”

  “什么時候?”

  “起碼一年多之前就提醒過你了。”陳舒站在云海之上,對張酸奶攤開手,一副不怪我的語氣,“你還記不記得有一次你來吃飯,你一來我就讓瀟瀟帶你去花園玩?看你沒注意到,等你走的時候,我還特意給你摘了一捧照夜清讓你帶回宿舍,結果你就是不問花的名字!那我能怎么辦?我也不好明著告訴你啊,是吧?”

  “這…”

  張酸奶繃不住了,一時間竟升起一種“都怪我自己太愚蠢”的念頭,滿腦子的懊惱。

  “那…那我現在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我在清清心中的形象…”張酸奶腦中一片空蕩,“現在清清肯定覺得我是個又二又蠢的搞笑女,我辛辛苦苦營造的形象還能挽回嗎?”

  陳舒聽完她的訴求,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幸好張酸奶及時反應過來,改口問:“你呢?當你知道清清知道你在群里裝綠茶婊后,你怎么處理的?”

  “當沒發生過。”

  “當沒發生過…”

  “對,把它忘掉。”

  “把它忘掉…”

  張酸奶小聲呢喃著。

  此時她踩在劍上,腳下是云海,高空的風吹得她的衣服不斷抖動,麻花辮一甩一甩的,有仙子風范。然而這怎么能輕易忘得掉啊,現在她在清清心中已經是個搞笑女了,那個劍宗劍主的親傳弟子、絕世天才、幾個學校武體會的第一名、無數師弟師妹的偶像和夢中情人張酸奶不復存在了。

  “我要回去做晚飯了,你慢慢玩吧。”

  陳舒說完不再看她,身體一歪,往下落去,同時陡然加速,身影很快便扎進云海里。

  小院之中。

  小姑娘坐在秋千上晃蕩,懷里抱著一碗剝好且冰鎮過的葡萄,旁邊坐著一只白貓,那叫一個悠哉自在。

  看見姐夫回來,她在晃蕩之中朝姐夫遞出小碗:

  “姐夫,吃葡萄嗎?”

  “你吃吧。”

  “作業我寫完了。”

  “emmm…清清真是不像話!怎么又拿給你寫!”

  “沒關系的。”

  小姑娘繼續晃悠著,品嘗著葡萄,享受著秋日下午的陽光和院子里的花香,感受著成年的第一天——現在她已經是個成熟的瀟瀟了,以后再也不會被姐姐欺負了。

  就算再被姐姐欺負,也是自愿被姐姐欺負,是讓著姐姐,而不是被逼無奈了。

  世界都因此變得美好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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