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點半。
已經12小時過去了,陳舒還沒有醒。
寧清放下了書,倒也不擔心。
陳舒現在的靈海是四階的靈海了,與三階時差別很大,服下還元丹后反應與進階失敗時不同也很正常。
十二點鐘。
服務員來問是否要續住,寧清拒絕了。
十二點半。
陳舒終于睜開了眼睛。
但他的眼睛里卻有些茫然,神情也與往日有些許差別。
扭頭看見自己所處的環境,旁邊床上還坐著一個漂亮女人,這個漂亮女人身邊還趴著一只長毛白貓,迷迷糊糊間陳舒被嚇了一大跳,隨即愣道:
“你是誰?”
寧清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慌亂茫然的眼神;
不自在的面部表情;
身體則下意識往后縮、脖子縮起,有自我保護的動作;
他的眼光明滅不定,眼神到處亂飛,打量著自己,也打量著這間房間,好像有點害怕,又強作鎮定。
出現短暫的記憶或思維混亂了。
很常見的癥狀了。
寧清心里有了判斷,于是她合上手中的書,將之放入背包里,平靜的看著眼前這個人,對他說道:
“我是你沒談戀愛的女朋友。”
“煤炭…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未來的新娘。”
“啊?”
“…”寧清抿了抿嘴,摸出了手機,“新娘,就是你新的媽媽。”
這個人露出了呆滯之色。
他很快反應過來,但沒敢反駁,繼續瞄著自己,越瞄越疑惑,這時他臉上的害怕漸漸散去,小聲嘀咕:
“你看著好眼熟…”
“我是你媽媽。”
“才不是!”陳舒一口否決,但又說道,“我好像見過你!”
“仔細想想。”
“我知道了!”
“說。”
“肯定是電視里看過!”
“是不是?”
“還是我是你媽更合理一些。”寧清沉默過后,耐心說道,“你看,如果我是你在電視中見過的人,我怎么會出現在你的身邊并且和你在一個房間里呢?我應該在電視里才對。”
“我呸!”
“我就是你媽。”
“傻逼!”
寧清依然坐在床邊,保持著淡定,也不逗他了,轉而詢問道:“你還記不記得你叫什么名字?”
“為什么要告訴你!”
“我是你媽。”
“呸!”
“你幾歲了?”
“好像六歲,又好像九歲…”
“這樣啊。”寧清知道這個時候他的大腦是混亂的,既不理智也不瘋狂,既不是成年人,也不幼稚,不能以正常人甚至普通的精神病人來看待,于是也不稀奇,只繼續問道——
“你叫什么名字?”
“不告訴你!”
“告訴我。”
“為什么?”
“因為你應該告訴我。”
“你說為什么!”
“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如果有且只有一個人會無條件的對你好…或者當你來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如果有且只有一個人值得你信賴的話,那么這個人一定是我。”寧清和他對視,目光靜如大海,卻深不可測,“你有秘密不肯告訴我的話,是很不應該的。”
“你在說什么…”
“總之我問,你答就是。”
“那你叫什么?”
“我叫寧清,該你了。”
“我忘了…”陳舒撓撓頭,很快就相信了她,“好像姓陳,又好像姓楊。”
“你還知道你是誰嗎?”
“忘記了…”
“我來告訴你。”寧清的聲音清冷,但語氣少見的溫柔,她湊近了這個智商變低、記憶混亂的人,“你是我在垃圾桶邊撿到的一個傻子,我收養了你,并給你取名叫陳舒。以后我會好好照顧你,但你要聽話,要叫我媽媽,否則我就不給你東西吃。”
“好像有點不對…”
“開始想起來了?”寧清露出微不可查的遺憾之色,“這么快么…”
“我為什么在這里?這是哪兒?”
“賓館。”
“我要回家!!”
“…”寧清沉默了下,“等會兒帶你回家。”
“什么時候?”
“等會兒…刷牙洗臉你會嗎?”
“嗯…”
“去——”
寧清指著衛生間的方向,眼中光芒閃爍不停:“刷牙洗臉,解決你的個人衛生,然后出來,我們退房,我帶你出去吃個午飯,等…下午你就恢復正常了。”
陳舒下意識的站起身,想照著她說的做,但剛走出一步,又停下來,皺著眉頭盯著她:
“我為什么要聽你的?”
“你說話呀!你是啞巴嗎?”
“聽話。”
“我就不!”
陳舒把頭一甩。
“快去。”
“我偏不!”
陳舒索性在床上坐了下來,雙腳往前一伸,一副我死也不走的樣子。
“你不餓嗎?”
“我不餓!”
“你早上起來不洗臉的嗎?”
“我不洗!”
寧清感到十分無奈,這個人怎么都變成弱智了,還這么招人煩?
小時候就這么無賴的嗎?
哦這倒確實。
或者說要是以后他們有了孩子,孩子也會這樣?到那時候她豈不是天天要為此頭疼?
寧清拋開這些念頭,深吸了一口氣,走到陳舒身邊,蹲下來輕聲哄著:“快去,等下我帶你回家,你的媽媽還在家里等著你回去吃回鍋肉呢…”
“我…”
只見陳舒摳了摳頭:“我好像忘掉我媽媽是誰了…”
“是我。”
“咳呸!”
寧清伸手抹掉了自己臉上的口水,面無表情,但還是保持著耐心。
“聽話…”
就當練習了。
就當練習了。
寧清在心里重復的對自己說。
最終她花了很大力氣,才把這個人哄去洗臉刷牙,她站在衛生間門口看著,感到有趣而麻煩——沒想到她一個二十歲的大姑娘,竟然要體驗當媽的感受。
耐心一點。
就當練習了。
這時衛生間里又傳出這個人的聲音:“這玻璃里這個傻逼是誰呀?”
聲音是熟悉的聲音,語氣卻很幼稚,但仔細回想,這語氣也是她熟悉的,和他小時候一模一樣,寧清畢竟是個從小陪伴著他長大的人。
“這是鏡子。”
“他看著我!”
“這是鏡子。”
“問你里面是誰!”
“是你。”
“胡說!我才不長這樣!”
“你長大了就這樣。”
“那我怎么長大的?還長這么大了?”
“說來話長…”
“我想撒尿!”
“誒呀我的小雀雀這么長這樣了?”
“啊嗚嗚嗚我不要這個小雀雀…”
“嗚嗚嗚…”
“你來看呀!!!”
“我不要這個小雀雀!快給我變回來!”
寧清十分確信,若不是自己修過靜心道,換了任何一個小姑娘來這里,恐怕都已經崩潰了。
二十分鐘后。
寧清抓著陳舒的手臂,拉著他來到了小姑娘面前,對小姑娘說道:“這是你的傻子姐夫,他現在的智商大概只有平常人幾歲的樣子,記憶也很混亂,正在逐漸恢復中,已經不認識你了。”
說著她頓了下,補充了句:“而且他現在很難伺候。”
小姑娘愣愣的看向姐夫。
陳舒也看著她。
兩人對視片刻后。
陳舒率先開口:“你是誰呀?”
“我是瀟瀟。”
“瀟瀟你好。”
“你呢?”
“我不知道。”
“不知道你好。”
“你好。”
“你好。”
兩個人互相低頭朝對方致意。
寧清:…
面無表情。
隨即陳舒摸了摸肚子:
“我好餓!”
瀟瀟立馬舉起手,像踴躍回答老師提問的小學生:
“我帶你去吃飯!”
“好!”
寧清看見他們很順利的就相處到了一起,抿了抿嘴,臉上依然沒什么表情。
下樓,吃飯。
這兩個人一邊吃飯還一邊講話,聊的話題多半與她有關——
陳舒說她冷冰冰的,瀟瀟立馬就點頭附和,然后又說她兇巴巴的,陳舒也贊同的連連點頭。兩個人一邊用著自以為很小聲但自己完全聽見的聲音說她壞話,一邊悄悄瞄她反應。
寧清統統假裝沒聽見。
這個過程中,陳舒說話的語氣清晰可查的成熟起來。
離開普度時,寧清干脆讓他們倆坐后頭,方便他們講話,但剛走出普度陳舒就不愿意說話了——應該是逐漸恢復的記憶讓他大腦變得混亂疲憊,或者逐漸意識到了不對勁,便安靜了下來。
安靜也好。
剛剛嘰嘰喳喳的,吵死了。
黃昏時候。
寧清帶著他們來到了海北灣,就是白市市區的正對面,長條形鏡海的另一端。
這里海景最美,古鎮清凈,到處是海景房。就算不住海景房,樓頂往往也是開放的、布置得很漂亮,你可以買些零食飲料、帶上手機電腦登上樓頂,坐著面朝鏡海,消磨時光。
陳舒依然沉默不語,時不時瞄她一眼。
寧清瞄了眼他的眼神,結合他的表情,讀出了自己需要的信息,于是淡淡問道:
“恢復了?”
陳舒表情怪異,沒有吭聲。
現在他內心只有一個想法——
跳進海里淹死算求!
只見寧清神情淡淡的,坐到他身邊,與他挨得很近,還將一只手放到他的手背上拍了拍,以示安慰,隨即一道溫柔的聲音在他身邊響起:
“我錄像了。”
陳舒的拳頭當即就握了起來。
有種殺人滅口的沖動。
但又下不了手。
這時門口探出一顆小腦袋,隨即是第二顆毛絨絨的小腦袋,看見他們沒關門,但是坐在一起,小姑娘的眼睛里露出了猶豫之色,待到寧清把手從陳舒手上拿開,起身走到一旁后,小姑娘才走進來,徑直走到他身邊。
然后對他說道:“不知道,我們去捉蟲子吧!捉一荷包!”
陳舒:…
夜幕降臨。
海對面天光映出山的輪廓,一棟棟房子的裝飾燈相繼亮起,這片海邊的小鎮美得很安靜。
陳舒坐在樓頂上,默默思考。
自己無意中透露了一些信息,雖然他很想說服自己“也許清清想不到那里去”,但理智還是告訴他,他所熟知的清清是一個極其聰明的人,而且很愛較真,不能奢望她“不會將之放在心上”。
不過這也無關緊要了。
因為那是清清呀。
更重要的是,自己出了糗。
出了大糗。
一回憶起那些既是自己又不是自己的行為,他就感覺臉頰滾燙,腳指頭在拖鞋里蜷縮起來,恨不得將房頂給挖穿。
陳舒甩甩頭,將這些拋開。
忘掉忘掉!
通通忘掉!
隨即檢查起靈海的變化。
這一次靈海的容量增幅比之前三次都大,而且大得多,目測至少是進階前的四倍左右。
也同樣的,除容積外,靈海的所有方面都有同等增幅。
不過這枚還元丹的藥效在面對陳舒的四階靈海的時候,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修復效果遠沒有上一次好,現在的靈海仍有輕微的破損感、撕裂感。
但也勉強可以使用靈力了。
一夜增加的強大靈力讓陳舒短時間內升起了極強的自信感,若是趙總還健在,還在運營網貸產業,陳舒覺得自己的狀態只要穩定下來,大概率可以輕松做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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