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又是三年。
封棋帶領團隊接連跨過了八座領域場。
其中有一座領域場,他們用了整整一年時間才跨過去。
這座領域場已經吞噬融合了數座領域場,疆域已經非常龐大,被一支強族掌控,是封棋歷練旅途中遇到過的最強領域場之一。
這三年的旅途,團隊眾人的行頭變了模樣。
身為團隊輔助的小幽給眾人分別定制了一件黑袍。
黑袍完全由能量編織,觸感輕薄,但外觀看不出是能量,與實體沒有區別。
作為一個團體,黑袍的設計由小幽獨立完成。
每一件黑袍的背部繡刻著一柄魔刀,在光線下會散逸柔和的光暈。
除此之外,每件黑袍的右手臂處有著代表刀魔團各自成員的圖案。
例如身為老大的封棋黑袍右臂上繡刻著魔刀印記,黑袍自主吸收外部靈氣時,魔刀圖標會有黑霧擴散的特效,看起來十分霸氣。
小幽的黑袍右臂上繡刻著金色的生死花靈紋。
這是小幽有記憶起就見到的一種植物,她對自己的族人沒有什么印象,卻也明白生死花必然是族人培育的一種靈植。
包括小幽給自己制作的飛行面具,上面同樣烙印著生死花。
破甲的黑袍右臂是一柄暗紅色匕首,這個圖案代表破甲的戰斗風格,以及他所追求的成長道路:暗殺流。
雷霆的黑袍右臂是雷電標記,與他的天賦能力,以及種族文化有關。
除了負面意識體外沒有定制刀魔袍外,就連太行也有一件獨屬于它的刀魔服,代表的印記是它脖頸處的夢魘鈴圖案。
多年的旅途相伴,再加上相似的服飾,團隊的凝聚力得到了明顯提升。
尤其是對破甲而言,這是他從未感受過的溫暖。
曾經的他身處地底礦洞,很小就學會了隱忍、狡詐、自私,等等。
即使被封棋帶出地底礦洞,破甲固有的認知并沒有發生改變,他覺得逃離礦洞的自己就像是一件商品,仍逃不過被利用的命運。
但旅途中的相伴,破甲自我冰封的內心正在逐漸融化。
即使表面仍是不善言辭,但心底對這個團隊已經有了強烈的歸屬感。
但破甲的內心深處,對實力的渴望從未減弱。
他知道唯有實力才能真正決定自己的未來。
這天,封棋帶領團隊來到一座嶄新的領域場。
穿過領域場屏障,呈現在眼前的是一望無際的黑色海洋,左側是一座龐大的島嶼。
此時他們正站在黑色的島礁上。
順著潮水拍打礁石的聲音望去,天際邊的黑色海浪連綿不絕。
還能隱約聽到如海妖般空靈的聲音自大海深處傳來。
這里的空氣中彌漫著死魚腐爛的味道。
可以看出,這同樣是一座海洋面積為主的領域世界。
想到又要橫渡大海,封棋深吸了一口氣,他知道接下來又是一段艱難的旅途。
通過氣血感知,他發現前方的大海里有著大量氣血強悍的生命,渡海的過程必然會有連番惡戰。
他并未著急啟程,決定先在岸邊好好休息一番。
很快岸邊支起了篝火。
小幽熟練地從空間手鐲內取出了各種食材,然后又取出了各種靈植研磨的調料粉末供封棋選擇。
這期間,作為團隊斥候的破甲趁著還在制作食物的時間,前往周邊探查。
對此,封棋并未阻攔。
溫室里的花朵長不大,他不可能所有事都親力親為。
他是老大,不是刀魔團的保姆。
破甲、雷霆等團隊成員顯然也明白其中道理。
尤其是破甲,現在不需要他主動吩咐就知道自己的職責所在。
一小時后,在魔刀釋放的火焰炙烤下,領域野獸堅韌的表皮融化,露出了內部灰紅色的肉質紋理,被壓抑在表皮里的香味瞬間迸發。
用魔刀切了一塊滾燙的肉片,封棋隨后抓起一片靈茸葉,用葉片將肉塊包裹后遞給了小幽。
靈茸葉是封棋在一座沙漠領域場內采摘到的靈植。
那座領域場內的綠植極少,發現靈茸葉純粹巧合,當時不確定此靈植是否有毒的他小嘗了一口,發現這靈茸葉的味道酸脆,還具有調養身體的功效。
與烤肉搭配味道更佳,十分解膩。
但靈茸葉吃一份就少一份,他們的庫存已經不多了。
早期采摘的靈植調味料也已經用盡了好幾種,旅途中需要時刻去挖掘新的調味靈植。
“老大,謝謝你!”
望著兩眼放光,一驚一乍接過烤肉的小幽,封棋習以為常,并未理會。
切了一塊烤肉丟入口中,他的視線轉向島嶼方向:
“破甲呢?”
“或許是在島嶼內有什么發現吧,我去找找?”雷霆偷吃烤肉的同時,頭也不抬道。
“吃慢點,給他留點。”
“好嘞。”
等待許久后,封棋仍未等到破甲歸來。
預感到不對勁的他當即扛著魔刀站起身。
只見魔刀的刀柄處散逸微光,徑直蔓延至刀尖,附著在表面的油光頓時消散。
“你們留在這里,太行跟我去找他。”
說著,封棋縱身一躍,身形在空中橫飛了一段距離后落在了島嶼黑沙灘上。
太行也在這時躍起,跟著封棋躍向島嶼沙灘。
遙望被綠植覆蓋的島上森林,封棋毫不猶豫的邁步走入其中。
氣血感知在這時開啟,如雷達般向前方蔓延。
島嶼中心,深坑內。
滾滾黑煙自深坑內升騰而起。
深坑底部。
一群頭戴彩色花冠面具的生命正圍著渾身是傷的破甲跳躍著詭異的舞蹈,期間嘴里不斷念叨著什么。
它們的生命形態完全不同,有類人形態,也有野獸形態,但普遍通體赤紅色,皮膚像是被火焰炙烤后的金屬,泛著紅光。
伴隨著它們的舞蹈與呼喊,一個接一個的詭異符文憑空誕生,烙在了破甲的身上。
這個過程就像是祭祀儀式。
被架在黑色石柱上的破甲此時已經陷入昏迷,但表情卻是無比痛苦,像是承受著某種折磨。
每當有一道詭異符文刻在破甲的體表,他的身體就會不由自主的顫抖。
此時破甲的精神識海已經被黑色符文侵蝕。
他的意識變得模糊,意識進入到了一種虛幻與現實疊加的狀態。
它發現自己似乎不再是自己。
有一個新的意識在他體內萌生,他有了一個新的名字:邪亂。
隨之而來的還有破碎的記憶。
記憶的初始是一場浩大的戰爭,兩座超級領域場的碰撞將整個層世界撕裂。
無數身影交錯,天地揮灑著血雨。
戰爭無比殘酷,生命如草芥,隨時都會被戰爭攪碎。
不知為何,這些畫面給破甲帶來了強烈的悲傷情緒。
當戰爭天平開始傾斜時,一道渾厚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炸響。
他聽不懂這句話的意思,隨之而來的是一道身影沖天而起,揮動利爪將兩座擠壓吞噬中的領域場分開。
做完這一切,這道身影的體表已經布滿裂紋,明顯體力不支。
身影在最后,朝著族人方向隔空一抓。
只見遠處已經疲憊不堪的部分族人被抽走了靈魂,最終所有靈魂融合為了一顆珠子。
面對后方襲來的敵人,身影仰天咆哮,隨后將手中的魂珠投向了遠方。
當畫面中的身影被敵軍包圍,悲傷情緒在破甲心底蔓延。
視線這時轉向飛轉的珠子。
珠子飛得極快,穿過數座領域場屏障這才消力下落,落在了一座島嶼上。
往后的歲月里,魂珠深埋在島嶼的地底。
直到最近,魂珠的封印解開。
塵封悠久歲月的遠古戰魂蘇醒了。
它們奪舍附近生命的血肉之軀,以一種嶄新的形態完成了復蘇。
但其中有一部分魂體由于沉睡太久,已經陷入了到了迷離狀態,無法自主復蘇。
面對這個問題,復活的族人嘗試用祭祀的方式來將它們喚醒,并往魂體內灌輸記憶,試圖激活它們已經封閉的記憶信息,并為他們提前準備好復活時的身體。
這些破碎的記憶不斷往破甲體內灌輸,破甲能清晰感覺到體內有一只惡魔正在蘇醒。
它想要吞噬自己的意識,占據自己的血肉之軀。
意識到問題的破甲頓感不妙。
但相比較其他被奪舍的生命,破甲在這方面有著許多對抗經驗。
為了鍛煉他們精神意識的韌性,封棋時常會讓負面意識體對他們進行精神奪舍。
意識到不對勁,破甲果斷收緊了意識防線。
伴隨著時間推移,破甲體表的詭異符文逐漸增多,意識防線也在逐步崩潰。
自稱邪亂的意識在他耳邊低語,復蘇進一步加劇。
邪惡力量的種子也在他體內復蘇,吞噬他的血肉能量,軀體正朝著邪亂曾經的形態轉變。
就好似突然來到了天寒地凍的冰雪世界。
無盡的寒冷侵襲身體。
面對死亡,破甲的意識開始抗爭,被邪氣包裹的意識團試圖突破精神層面的封鎖。
負面意識體的奪舍訓練在這時候起到了顯著效果。
破甲并未在奪舍中沉淪,展現出了極強的韌性。
但無論如何抗爭,都無法抵擋黑暗對他的侵蝕。
如果侵蝕繼續下去,他絲毫不懷疑自己的意識會被徹底吞噬殆盡。
絕境下,破甲忽然想到了老大說過的一句話:
“我有個叫旁白的朋友,他告訴我一個道理,敵人給你一拳,你就還他一拳,絕境相逢勇者勝,氣勢上絕不能輸了。”
想到這里,破甲心中發狠。
他的意識開始反向吞噬黑暗。
這個過程,大量知識塞入他的腦海中,他的意識變得更加模糊。
就像是兩種人格在體內融合。
外界。
望著破甲體表浮現赤色霧氣,匯聚成猙獰的虛影將破甲籠罩,圍繞破甲跳舞的身影紛紛面露喜色。
它們知道,一位沉睡的族人即將蘇醒。
距離復族大計又前進了一步。
但等待許久后,他們發現似乎出現了問題。
本該改變形態的破甲始終都未變化形態,邪亂的軀體始終以霧氣形態將破甲籠罩,卻遲遲未烙印滲透進破甲的體內。
這讓破甲的形態變得十分詭異。
他的體表被一層赤色霧氣包裹,就像是套上了一件霧氣外皮。
籠罩破甲的邪亂霧氣形態極為猙獰。
巨大的雙臂下垂,利爪閃爍幽暗寒芒,頭顱尤為猙獰,嘴里能清晰看到黑色尖銳的牙齒,臉上還長滿凸起的尖刺。
就在它們感到不解時,破甲忽然睜開了眼睛。
這一刻,好似遠古惡魔蘇醒。
猩紅色的雙瞳陡然亮起,破甲揮手間,籠罩身體的邪亂霧體跟隨揮爪。
束縛在體表的藤蔓被利爪切斷,他的身體徑直落地。
看到這一幕,破甲身邊的遠古戰魂頓時意識到出現了不可控的情況。
它們同時發出咆哮。
只見軀體扭曲間驟然擴大,紛紛化成了遠古時期的猙獰模樣。
相比較破甲被霧氣形態包裹的模樣,這些肉身變化為遠古戰體的生命更為猙獰可怕。
它們同時朝破甲出手。
已經逐漸掙脫邪亂意識侵蝕,獲得邪亂力量的破甲當即展開了反攻。
揮手間,籠罩體表的霧化邪亂跟隨他揮爪。
這一擊將率先接近而來的身影拍飛了出去。
但面對圍攻,破甲根本不是對手。
被襲來的遠古生命壓制在地上,任憑他如何掙扎都無法再動彈分毫。
緊接著這群上古生命用能量繩索束縛他的四肢,將他倒吊在了半空中。
低喃聲中,愈發虛弱的破甲能感覺到消失邪亂的意識再次出現,并加快了對他意識的吞噬。
意識模糊間,他知道自己徹底沒有了翻盤的可能。
精神愈發萎靡,就在破甲的眼睛即將閉上時,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高空落下,以霸氣的姿態落地。
“老…大…它們很強。”破甲艱難開口。
不知為何,看到老大出現的那一刻,他忽然再次有了堅持下去的動力。
“強個屁,看我亂殺。”
望著傷痕累累,被能量繩索倒吊在半空中的破甲,封棋心中的怒氣攀升,忍不住怒罵。
視線轉向面前虎視眈眈的遠古生命,封棋的臉上浮現邪性猙獰笑容。
這時太行也從空中落下,落在了他的身后。
“太行,干活了!”
“嗷!”望著傷痕累累的破甲,太行也發出了憤怒咆哮。
夢魘鈴聲在這時蕩響。
沉睡在封棋精神識海中的負面意識體,也在這時被封棋的意識一巴掌拍醒。
鈴聲中,封棋的主人格意識逐漸被屏蔽。
在負面意識體的幫助下,他的負面人格開始復蘇。
這時候的主人格想要感知外界,唯有依靠負面人格,兩種人格的意識開始交融。
沙啞癲狂的笑聲中,封棋的身體開始發生變化,刀鎧與負面能量以他的身體中心為交界,開始蔓延覆蓋。
封棋身上的氣勢節節攀升。
當他握緊魔刀,閃爍妖異光芒的鬼刀在左手快速生成。
身體的變化結束,封棋的眼神變得不帶一絲感情的冰冷。
他舉起鬼刀遙指前方遠古生命,發出滲人的笑聲。
與此同時,他的背后一只猙獰可怕的負面惡鬼凝形,張嘴朝遠古生命發出咆哮。
邪惡、死亡、毀滅,各種負面情緒朝前方席卷。
聽著封棋癲狂的笑聲在耳邊回響,這些遠古生命表情驚恐。
它們在封棋身上感受到了各種負面情緒。
這讓它們意識到,站在面前的是一只沒有感情,只想毀滅一切的修羅惡鬼。
這還是它們第一次感受到如此純粹的惡。
在它們的認知中,無論是何種生命,即使使用的能力再過邪惡,但內心都有欲望與堅持。
或是為了種族的延續,或是為了種族的崛起,愛情、親情、對力量的渴望,等等。
力量的邪惡不代表使用者邪惡,世界不存在真正的極惡。
但封棋給它們的感覺完全不同,這是一種純粹的惡。
封棋身上散逸的氣息令它們感到膽顫。
還未交手,它們在氣勢上就已經弱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