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戰!
空中火龍漫卷之處仿佛響起驚天戰鼓,沖天而起的肖笙勢不可擋。
萬魂幡前站著的女妖魔面色大變。
此地怎會有天兵天將?此地怎么會有!
幾幅畫面劃過她眼前。
天火彌漫的山林,云中列陣的天兵,還有那一道道轟下的金色光束。
又是你們!
這女妖魔的目光,由驚懼瞬間化作怒火!
她立刻后退,毫無猶豫地踏入萬魂幡中,近乎與那萬魂幡相融,口中發出長聲厲嘯。
萬魂幡涌出無盡黑氣,一顆顆黑色骷髏頭向下奔襲,此刻的骷髏頭中多了兩團慘綠色的火焰!
好似那幽冥門開,在那十八層地獄涌出無數厲鬼!
“殺!”
肖笙雙手擎槍,目中暴起金光,貫徹天地的金色光束更為閃耀,手中長槍前攢,甩出數百上千束槍影。
砰砰砰!
數米直徑的骷髏頭骨臨空炸碎!
那條黑氣凝成的幽冥長河,被斜下方沖來的槍影直接截斷!
肖笙前沖的速度沒有降低半成!
勢如破竹,槍出如龍,欺身闖入那無邊黑氣,而后長槍橫掃豎劈,將那滾滾黑云從中斬斷!
女妖魔面色慘白,眼角、指尖滲出點點鮮血,此刻目中只剩瘋狂,直接咬下舌尖!
忽然!
嗖——
一點銀芒突現,那桿長槍帶著道道音爆,炸出層層沖擊波,已出現在她眼前三米之處!
女妖魔急忙后退,但身形被萬魂幡牽絆慢了半瞬。
長槍橫卷突襲,將女妖魔與萬魂幡直接攪入槍影之中,濃烈金光、曜目銀芒同時爆發!
黑氣之中,肖笙右手并劍指,正豎于鼻前!
他嘴角帶著淡淡微笑,雙臂輕振,如鯤鵬振翅、扶搖直上,捉住這如龍長槍的槍桿,將那震蕩的槍影直接合一!
提槍,前扎!
萬魂幡旗面破開大洞。
那女妖魔身周黑氣炸散,有些不敢置信地看向自己胸口。
明亮的槍尖穿透了她單薄的身形,也洞穿了她的元神…
她還想開口,但思緒已被斬斷。
肖笙隨手甩動槍桿,將女妖魔與那破損的幡旗甩向下方大陣。
他環顧四方,那些巨型的骷髏頭在不斷崩碎,但滾滾黑氣尚在肆虐。
于是左手背槍,右手緩緩抬起,在胸前下壓,大口吸氣,張嘴爆出一層層金色波紋!
“臨兵斗者,皆,陣列前行。”
金色聲浪卷過,天穹隨時清朗。
滿身是血、氣息亂走的陳浮生,目中帶著幾分回憶的神色,怔怔注視著肖笙此刻披甲持槍的身影。
“是你啊…”
肖笙抬頭看向前方激斗之處,嘴角扯出少許微笑,淡然道:
“哥們只有半個小時,剛好肅清一地妖魔,陳仙長,莫要辜負我這僅有一次的神骨之力。”
陳浮生立刻點頭,強行運仙力,想壓下傷勢。
怎料肖笙扛起長槍,指著那邊正要逃竄、卻被仙人們拼命攔下的其余妖魔。
“剛才誰偷襲我班長!瑪德站出來!老子先劈了你!”
陳浮生渾身哆嗦了下,仙力差點就走岔劈!
搖搖頭,陳浮生持劍而行,與肖笙一左一右切入戰局。
二仙口中長嘯不斷,劍影槍影臨空潑灑。
“好猛。”
大陣前,周拯仰頭看著空中交錯的流光,嘴角露出少許微笑。
那烏黑駿馬化作了壯漢模樣,感慨道:“天庭神將不外如是,某能與諸位英豪一同列陣廝殺,此生足矣。”
周拯看了看手臂那深可見骨的刀傷,又看向這壯漢胸前那道更為可怖的創傷,笑道:
“馬兄,多謝你了,不然我現在怕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壯漢正色道:“當你騎上我,這些都只是我分內之事。”
周拯:…
“咱能不用騎這個字嗎?”
“嗯?為何?”壯漢皺眉道,“那難不成叫跨坐?又或是坐于我之上?”
周拯額頭掛滿黑線:“還是騎吧,起碼沒那么形象。”
壯漢頭頂冒出一個個問號。
周拯道:“未問馬兄名號。”
這壯漢一甩那頭飄柔的長發:“末將東北趙子馬!”
“咳!”
周拯被自己口水嗆得一陣咳嗦。
好家伙,不敢當云長之名,所以就魔改趙子龍的名號了?
還不快給子龍將軍道歉!
“蘿莉控!”
一只靈貓竄出大陣,急匆匆沖到周拯身旁,蓬的一聲化作人形,著急地喊著:
“你千萬不要死啊!”
周拯嘴角抽搐:“暫時應該死不了。”
“哎呀,流了好多血。”
靈沁兒先是松了口氣,隨后就眨了眨眼,賊笑兩聲,手中多了一條潔凈的繃帶、一瓶消毒用的藥水。
她臉蛋掛上少許紅暈,含羞帶怯、羞羞答答,甚至用出了夾子音:
“主人,人家幫你包扎一下吧,您斗法辛苦了。”
“別碰我!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想干什么!”周拯急呼,“無雙快來!她要以下犯上!”
“哼哼,你喊破喉嚨都沒人過來!老老實實消毒!”
靈沁兒直接撲了上去,作勢要戳周拯傷口,見周拯額頭直冒冷汗,頓時得意地笑出聲。
但她一雙小手摁住周拯傷口外圍時,動作卻十分的輕柔。
她指尖散發出了一縷清涼的靈力,讓周拯疼痛感消退大半。
“行啦,不逗你了!我怎么可能這么落井下石嘛!”
靈沁兒低頭忙碌著,熟練地處理著周拯的傷口,小聲道:“小周周很勇敢唷,阿姨幫你呼呼。”
周拯索性不搭理她,繼續仰頭看著空中的大戰,任由這老貓娘在旁占口頭便宜。
趙子馬扭頭看著這對主仆,目中劃過少許思索,又露出了幾分羨慕的神色。
那位身穿旗袍的半妖女子疾奔而來,他也是有人照顧的。
太陽系,土星環附近。
兩只近乎半透明的漩渦正對旋轉,時不時會有一道流光從一側漩渦中飛出來,遁入另一側漩渦。
這像是兩個‘傳送陣’,又像是天然形成的某種通路,只是在此地多了個‘中轉站’。
肖笙爆發時,一束金光照撤藍星。
“咦?”
自兩處漩渦穿行而過的流光突然頓住,一雙有些外凸的眼睛,注視著那邊掠起的神光。
這身影略微猶豫,轉身飛向藍星所在方位;在近乎真空的環境中,留下一聲未能傳播的低喃:
“左右無事。”
激戰只持續了十多分鐘。
肖笙的突然爆種,一個照面秒殺了那名真仙境女妖魔、擊破萬魂幡,讓形勢直接逆轉。
隨后,他與陳浮生襲殺被眾仙拖住的其余兩名真仙境妖魔。
除卻一名真仙妖魔施展出了罕見的血遁之法,拼著折損修為、壽元遁出千里,僥幸逃命不知所蹤,其余妖魔盡皆受誅。
肖笙一人一槍橫穿百里,殺的妖將丟盔棄甲。
這猶不算完。
他為了不浪費神骨之力,直接沖到妖魔老巢,鉆入大地,逮住道行幾百年以上的妖魔就殺,順便標記出地下被妖魔圈養人類所在的區域。
半個小時后。
李智勇收起了小隊別墅,開始清算本次耗損的靈石。
周拯已包扎好傷勢,與眾修、眾凡人站在峽谷入口,靜靜等待。
肖笙身影從天而降,手中長槍乒的一聲炸碎,落地時站立不穩,向前幾個踉蹌,被幾只探來的手掌穩穩扶住。
陳浮生帶著眾仙向前,對著肖笙齊齊行道揖。
“多謝將軍相助!”
“多謝將軍相助!”
肖笙訕笑了聲,擺手走向周拯,嘆道:“別喊將軍了,我這輩子也就是個歸墟境修士,連飛升都不能了,廢了廢了。”
“干得漂亮。”
周拯抬起能活動的手掌,豎了個大拇指。
肖笙反倒不好意思了起來,問:“班長,你傷沒事吧?”
“小意思,”周拯聳聳肩,“就是疼。”
李智勇與月無雙在旁走來,前者對肖笙挑挑眉,笑道:“威風。”
月無雙背著手,笑吟吟地看著肖笙,哼道:“剛才還哭哭啼啼,羞不羞的。”
“哎呀!提這個干嘛!”肖笙怒道,“我好不容易帥一次!”
周拯道:“無雙你照顧下肖哥,肖哥你趕緊去打坐歇息下,爆發完肯定虛弱的要命,先緩緩。”
“好嘞!”
肖笙揮揮手,目中滿是倦色。
月無雙主動向前伸出一雙纖手。
“你干嘛?”肖笙有點不知所措。
“扶你呀!”
肖笙搖頭走向前方空地:“我腿又沒受傷,扶我干啥。”
月無雙鼓鼓嘴角,卻也沒繼續懟他,冷著臉跟了上去。
忽然。
自南邊天空劃過一道流星,眾仙目力都不錯,看到了那是一顆彈道導彈,此刻正以高超音速飛行,導彈尖端站著子只小灰狗,狗耳朵上下亂抖。
少頃,這小灰狗一躍而下,那枚導彈被它一腳送上天空,在空中炸出了大煙花。
這煙花當真不便宜。
“妖魔在哪!”
嘯月化作二三十米長的天狗,氣勢洶洶地大吼。
下方眾仙眾修連忙向前迎接。
周拯小組選派李智勇為代表,去講述事情經過;
周拯則在靈沁兒的攙扶下,去了陰涼地休息。
陸續又有幾道流光劃過,有來支援的仙人,也有打了個逛立刻逃遁的妖魔。
整個東北線雖然糟亂了一陣,但這般糟亂很快就沒了后續。
“誒?馬兄呢?”
周拯突然想起什么,抬頭四望、展開靈識,并未能尋找到那個‘趙子馬’的身影;
他只看到那個一襲旗袍的半妖女子正站在山崖邊緣,朝著遠方眺望。
周拯心底泛起幾分不太好的預感,剛想起身,卻被靈沁兒的小手摁了回去。
“養傷,就愛管閑事。”
“那馬兄怕是要想不開,”周拯皺眉道,“他看戲看魔怔了,必須要人勸勸才行。”
“是看戲看魔怔了,還是周圍環境把他逼魔怔了?”
靈沁兒抱起胳膊,小聲說著:
“你又不是靈物或者妖魔,根本體會不到他的立場,你覺得守護凡人、保護人類是理所應當的職責,但他原本是在妖魔的陣營。
“這事你能勸什么?勸他當妖魔方的叛徒嗎?別給其他種族強加你們人類的價值觀了。”
周拯正色道:“其實在這件事上,人與靈沒什么不同,我只是想去告訴他,他只是在保護弱者、反抗殘暴強權,僅此罷了。”
“呃,這么說也對哈。”
靈沁兒眨眨眼,頓時有些心虛,小聲嘀咕:
“要不,我去追一追試試?我短程爆發還好,長途奔行很差。”
“別去了,怕是追不到了,咱們都沒馬兄的腳力,”周拯搖搖頭,“我靈識搜索不到,他應該已經走遠了,希望他能自己想開一點吧。”
“臥槽!”
一旁突然傳來肖笙的咋呼。
眾仙、眾修齊齊看了過去,對這位救場大英雄頗為關注。
只見肖笙滿是錯愕地坐在那,而后突然蹦了起來,火急火燎地沖到周拯面前,手舞足蹈地想說著什么:
“我破了!破了破了!”
周拯驚道:“瓶頸?瓶頸破了?”
“嗯!”
肖笙猛地一把摟住周拯,用力砸了幾下周拯后背,而后仰頭大笑。
“哈哈哈哈!蹭到了,終于蹭到了!哈哈哈哈!”
周拯本就是氣息動蕩,差點被這家伙砸的吐血,卻也只是在旁笑著。
他掏出手機看了眼跟冰檸老師的聊天記錄。
‘劍光澈云霄,雷振潛龍飛。’
這卦,還挺靈。
且說那匹烏黑駿馬,在山野之中一陣狂奔,目中滿是茫然,眼底寫滿了落寞。
奔出不知多遠,行至一處山澗前,趙子馬化作人形,低頭長嘆,拿出了一根法寶繩索,找了一顆歪脖子樹,制作了個簡單的吊索。
“長恨此身無覓處,自古忠義兩難全。
“某背信棄主,雖為大義,卻無盡忠。
“而今大王已死,某當不如就此赴死,以全忠義。”
言說中,他將繩索環繞自身元神,抓住吊索,脖子慢慢伸了進去,竟是毫無猶豫。
“阿彌陀佛。”
粗狂卻溫和的嗓音突然響起。
趙子馬睜眼看去,卻見河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堆篝火,有個穿著淺藍色制服的壯漢坐在那,制服背后還寫著‘某某圖書館’的字樣。
壯漢拿著一本厚厚的書籍,手掌卻比這書籍封面還要寬幾分。
此刻,他正慢慢合上書,抬頭看向趙子馬,溫聲問:
“朋友,你讀過春秋嗎?”
趙子馬登時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