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國腹地的平原之上,秦國的援軍出現了,但不過數千人而來,這點人數,即使加入戰場也不足以扭轉秦趙雙方的兵力對比。
至于秦軍主力,那必然是還需要一段時間才來到達這里,況且,在追求速度的情況下,趕到此處的秦軍也不可能第一時間投入戰斗,所以趙軍還穩得住。
但是,當秦軍的前鋒真正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之時,他們卻發現,自己穩不住了。
因為出現在他們面前的秦軍竟然有著與他們一樣的裝備,而更讓趙軍邊騎恐懼的是,那些人發動沖鋒之時與他們完全一樣,無論是陣型,還是沖鋒的嘶吼聲。
他們驚恐的發現,面前的秦軍竟然是自己昔日的戰友袍澤。
他們投降了秦國?霎那之間,接觸到秦軍前鋒的趙郡邊騎士卒都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曾經留在雁門郡守衛家園的戰友袍澤出現在秦軍的軍中,那就說明雁門郡已經落入了秦國的手中,而他們在雁門郡的親人,同樣也落入到了秦國的手中。
一時間,心神激蕩的趙軍邊騎面對不過三千人的沖鋒,竟然沒能穩住自己的防線,任由地方在己方的包圍圈之中撕開了一道防線,沖進了秦軍大營之中。
此時,一股壓抑的恐懼在趙軍邊騎之中傳播著。
秦軍大陣之中,桓齮看著來援的壯年男子,不由大笑起來:“原來是你小子,我說,怎么會有一股趙軍邊騎襲擊趙軍邊騎。”
“桓將軍,別樣無恙。”壯年男子拱手笑道。
“無恙,無恙,不過再托幾天可就說不定了。”桓齮道。
過去的三天之,在與趙軍邊騎的對抗中,桓齮可是吃足了苦頭,只覺得對面的趙軍邊騎比當年長平大戰之時的趙軍還要難以對付。
“現在已經無事了,大軍很快就可以趕到這里了,隨后,要擔心憂懼的輪到趙軍了。”王賁道。
在王翦被留在雁門軍擔任郡守之時,作為其嫡長子的王賁則被嬴政帶在了身邊,雁門郡有一王翦就足以,沒有必要再讓王賁待在那里,浪費人力資源。
“你身邊的這些人都是曾經的趙軍邊騎?”桓齮看向王賁身后的數千騎兵道。
“只有一百人是。”王賁答道。
“只有一百人?原來如此。”桓齮露出了一個會心的笑容。
“雁門郡畢竟是初步平定,讓曾經的趙軍邊騎為我們效力不難,但要是讓他們與自己昔日的戰友袍澤拼殺,那就太難了。”王賁道。
“不過這些人真正的用處不在戰場上的拼殺,其自身只要站在那里,就是對趙軍邊騎軍心上一道沉重的打擊,更勝數萬雄兵。”桓齮道。
此時的他已經明白,在王賁麾下的這支騎兵隊伍之中,為什么會有著百余人的昔日趙軍邊騎了。
“正是,接下來,將會是一場更加精彩的戰爭。”王賁道。
趙軍大營之中,李牧面色復雜地看著已經重新補上的包圍圈,心情并沒有因為趙軍邊騎的反應迅速而有絲毫的放松,反而更加沉重了。
昔日熟悉的沖鋒聲出現在了他的面前,但卻是朝著他來的。
雁門郡丟失的不僅僅只是城池嗎?李牧暗自想到。
之前趙軍邊騎因為秦軍援軍的出現而出現的一瞬間慌亂,李牧看的很清楚,他看到了無比熟悉的戰甲兵刃,更是聽到了熟悉的聲音。
他們為什么會這么快為秦軍效力?不應該啊。李牧沉吟著,只覺得心中發苦。
如果留在雁門郡的那支兵馬真正歸順了秦國,那這場戰爭還如何打下去?以趙軍邊騎對陣趙軍邊騎嗎?
那樣的話,即使贏了,又有什么意義?趙國的人心是要輸掉的,而輸掉了人心的危害,即使是在戰場上取得十次勝利也彌補不回來。
“將軍,方才已經探明了情況,那支軍隊雖然是我趙軍邊騎的裝備,但其核心還是秦軍騎兵,從其沖鋒的聲音中可以判斷處,曾屬于我們的邊騎并不多,秦軍只是虛張聲勢,意在霍亂我方的軍心。”此時從前線匆匆趕回的司馬尚回稟道。
“狡猾啊。”李牧長長地嘆息道。
“將軍,我們可還要進攻?”司馬尚遲疑著問道。
“進攻。”李牧道。
“將軍,秦軍的第一支援軍已經出現了,第二支,第三支隨時都有可能再出現,我們若是再進攻下去,恐怕······”司馬尚沒有再說下去,但意思已經不言而明了。
“我知道,秦軍的主力即將出現,對于我們來說,最危險的時刻就要來了,但是,越是在這個時候我們越要沉住氣。”李牧道。
“秦軍的這支援軍,雖然為我們帶來了一些麻煩,但其背后的意義你知道嗎?”李牧反問道。
“背后的意義?這支秦軍卻是不能改變我們與秦軍之間的力量對比,那么他們出現的意義是什么?”司馬尚遲疑道。
“他們出現的目的是秦王政想要通過這支軍隊告訴我們,他就快要到了,以此來亂我們的軍心,但秦王政不會想到,他這樣做反而暴露給我一個信息。”李牧道。
“秦軍主力此處戰場的距離并不近,如果近的話,秦軍的這支援軍就不會是只有三千人,而應該是三萬人。”李牧道。
“將軍是在拼死一搏嗎?”司馬尚問道。
“是,你方才也看到了,秦軍只是偽裝成為邊騎,就對我們的軍心產生了巨大的沖擊,若是此戰不能勝利,等秦國真正消化了雁門郡,到時候,就是真正的邊騎對邊騎了,若是那時,你能想象得到,其對我趙國人心、軍心得影響嗎?”李牧反問道。
“若是我們這一次不能擊敗秦軍,以后將永遠不會再有機會,你、我、大王、趙國,將永遠不會再有機會。”
“如此只能拼命一搏了。”司馬尚凝重地說道,李牧的話,他懂。
“老朋友,不要過于悲觀,此戰我軍的優勢還是很大的,秦國援軍的出現,對于秦軍來說,到底是士氣上的振奮,還是會讓他們驕縱起來,這可是很難說的。”李牧笑道。
趙軍邊騎上下需要壓力,也需要樂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