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席卷著暴雨沖刷著地面,銀蛇般的瑣碎閃電在漆黑的云層中自由地穿梭起伏,時而有沉重的雷霆如流星般墜入地面,短暫地照亮整個世界。
雷雨正眼神堅定地盤坐在山巔,抬起腦袋遙望著遠處的雷電,觀察著這些狂野妖精的運動軌跡,在遠古的時代它們曾跟最原初的恐懼相連,但現在卻漸漸地化作了自由的象征。
歷史上的哲學家對“自由”這個詞有存在著復雜的剖析,即使在最簡單的角度來看,自由也可以被分成主動和被動的,即做什么與不做什么的自由,但雷云對其的理解也就停留在這種程度了。
因為他追求的是如“雷霆般的自由”,他們的自由跟主流的世俗觀點有著相當大的區別,對他者的破壞和摧毀對雷霆之子也是自由的重要部分,這也符合人類刻在基因里的恐懼。
而雷雨在追尋的自由是通過力量達成的,他也是少數會向雷神進行血祭換取力量的雷霆之子,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在刻意跟雷神保持著距離,再接到這個任務前都沒有待在南聯邦。
雖然他很清楚雷神也想讓他們保持自由,但跟待在諸神活躍之地還是會讓雷雨感覺到受到拘束,這主要還是因為是雷神那遠遠凌駕于他的強大力量。
當雷雨待在隨手就能將自己抹成灰盡的人身旁的時候可感受不到什么自由。
而在離開南聯邦以后,出于對力量和自由的追求,他加入了如今這顆星球上最強的統治者——聯邦政府,并在其中慢慢地摸清了不少的真相,由于雷神不愿意約束他們,因此他是少數可以得知某些真相的諸神之子。
雷神正通過強化個體的方法將自身的概念轉移到他的子民上,并且還在影響流行文化,試圖通過強化自由的概念以掙脫身上的束縛,如果他現在的計劃擁有了足夠的力量,就能夠讓他直接獲得變成自由的神祇。
跟其他的諸神子民不同,雷霆之子基本都沒有受到神祇的影響,因為如果雷神對他做些什么,就沒有在踐行自由這個概念,因此雷雨跟全部知道實情的同僚一樣…
他不希望雷神逃離詛咒之地,雷霆之子是一群渴望自由的人類。
而且“雷霆”的自由是通過踐踏他人的自由實現的,如果雷神離開了詛咒之地,他們就將不再自由,因此意志正常的雷霆之子都不想見到他掙脫束縛。
但這就是雷神計劃的巧妙之處,他們沒法阻止他。
因為如果他們想要站在雷神的對立面,那就是在按照自己的意志自由行事,任何打心底里企圖抗衡雷神的想法都只會推進他的計劃,而如果對雷神的計劃沒意見,他們就更會遵照她的意志行事了。
只要他們還要享受身上的力量,還渴望著決定自己命運的能力,就自然會成為他的幫兇,而全部企圖反抗的行為都只會給雷神帶去源源不斷的支持。
因此雷雨在聯邦中找到真相以后就深受這件事的困擾。
因為他根本不想幫助雷神逃脫詛咒之地,卻沒有選擇的淪落成了對方執行計劃的工具,這讓所謂的自由看起來就像是個謊言,接著他就不由自主地升起了反抗的想法。
然后他就意識到自己的這些變化很可能早就在雷神的預料中,甚至這可能就是雷神故意引導的,讓雷霆之子感受被拘束再去追求自由,這個過程在不斷地推進著她逃離詛咒之地的進度。
最終,雷雨選擇將這件事完全拋在腦后,并且竭盡所能地追求純粹的強大和力量,以保證在遇到真正的困難時可以保留自由選擇的能力。
這也是他依然留在聯邦的原因,這里有他需要的資源,但是…
為什么自己要坐在這里回憶過去的想法?
轟隆!
遠處的烏云間忽然傳來接連的響聲,閃電瘋狂地劃破天空,似乎正在表達自己的怒意,但沒有過多久,雷霆出現的頻率就開始降低變得溫和起來,就好像被安撫了情緒。
遠處的有片烏云散了開來,露出藏在其后的銀色彎月。
“當你得知真相的時候腦中就注定出現抗爭的想法,而這其實是他期待你們想到的事情,只有深刻感受到被操控的命運時,自由才會顯得彌足珍貴。”朦朧的女聲在他的身后響了起來。
披著月華的女神走進了雷雨的夢中,她饒有興趣地打探著周圍的環境:
“我剛剛跟雷神聊了幾句,我們間的這段對話將不會有任何的問題,對他來說這是很好的提議,因為這能夠表現出你們是自由的。
“即使那只是比夢境還縹緲的幻覺。”
雷雨看向她:
“這是夢?”
月神微笑著說道:
“沒錯,不用擔心。”
他回答到:
“我沒有害怕,你沒法對我做什么。”
雷雨說的是實話,因為他清楚調查部有可以專門預防月神入侵的防線,影子在Ⅴ階心靈感應者中也是佼佼者,過去他還不清楚這點,但有件事可以證明這個觀點——影子是十三位圍剿神霄行者的Ⅴ階能力者之一。
因此在影子活著的情況下月神應該是沒有辦法這么簡單地入侵到調查部成員的心智,這種保障也是雷雨加入聯邦的原因。
無論有再多的缺點和問題,聯邦依然統治著如今世界的絕大多數土地,而這是個簡單的證明——即現在還沒有任何組織和個體足以顛覆他們的統治。
他們依然是強者。
而月神能進入他的夢境肯定是因為雷神,她在這群看似爭斗的神祇中少數保持著中立的。
而這種現象原因也很簡單,其他的神祇逃離詛咒之地的辦法需要依靠外界的資源,并且這么做肯定會引來人類的反抗,所以他們才摻和進了救世聯盟和調查部的爭斗中。
當凡人因為各自的利益相互廝殺時,神明是否成功地逃離詛咒之地就不再是最緊迫的危機,對人類來說殺死敵對的同胞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而諸神便因此有了可乘之機。
但在雷雨看來事情應該即將有全新的變化,影子找上他就預示著情況很可能會出現新的變化,聯邦很可能已經意識到了繼續放任諸神利用自己的結果不是他們可以接受的。
而這個消息絕不能讓月神知曉。
雷雨將復雜的情緒壓在心底,面無表情地質問道:
“你想要做什么,雖然我也是諸神之子,但沒有誰可以號令我,你也沒法靠他要求我做什么。”
月神玩味地說道:
“我知道你們雷霆之子是自由的,雖然只是自由的工具,但確實跟我的子民比起來要好上不少,他們的全部心智變化都只能在我的允許下進行。”
雷雨對她略帶諷刺的話語沒有表現出什么反應,也不打算用話語進行反駁,即使他其實知曉這些神祇的情況也好不到哪里去。
他可以爭鋒相對地譏諷月神幾句話,但那在雷雨看來沒有任何意義。
比起言辭上回擊他更偏好在行動上有所表現,如果站在對面是位弱者的話,他已經擊碎對方的顱骨了,但說這段話的是位Ⅴ階的月神。
如果不是影子在庇護他們的話,月神輕而易舉就能摧毀自己的心智,像他們這種非心靈方面的低階能力者想要單獨跟其抗衡的唯一辦法就是不要進入南聯邦。
“你想說什么?”他平靜地問道。
月神笑了笑:
“凡人,我理解你的困擾,除去那些已經處于歇斯底里的瘋子和愚蠢的傻子外,幾乎沒有誰會希望見到我們離開這里的,但你們正在別無選擇地推進著雷神逃脫的進度。
“但你們也沒法反抗他,真正拖延進度就是接受他的意志,但如果你是抱著抗爭的想法去這么做也只會起到反效果,真正最好的情況其實根本不清楚這件事的存在。
“但我可以幫助你,最簡單但不治本的辦法是將這件事直接在你的心中抹去,或者我可以通過幾個精神層面的小手術讓你不會在因此給他提供力量,在知道怎么回事的前提下讓你對雷神脫困的幫降道最低。
“尊崇自由的雷神不會干涉這個行為,但這也是一種溫和的抗爭,本身就會推進他逃脫的進度。
“因此這么做也需要知曉如果你維持現在狀態將會給他帶來多少的幫助,以及怎么做才能讓你的自主程度降到最低。
“而只有我能找到那條總體來說對他最少好處的道路,因為世界上僅有一位Ⅴ階的心靈神祇,我能保證最后的結果可以讓你滿意,并且我也是少數你可以放心在腦中動手腳的人。
“我不可能對雷神子民做什么壞事,他也不可能給我們什么指示,雖然我這么做是想要讓最早逃離詛咒之地的神祇是我,但是你們的神祇似乎更難阻止。”
沒錯。
因為像是月神他們都摻和了聯邦追殺救世聯盟這件事,因此他們其實出現在明面的神祇,而雷神的手段卻相當的隱蔽,雷霆之子是極少數能在南聯邦外保持全部戰力的諸神之子,現在有許多雷霆之子正藏匿在世界各地。
他的逃脫儀式不能通過特別直接的方法和這場戰爭本身的勝負去影響,而月神則不然,她已經被列在了調查部的對付名單上了。
“你想要什么?”雷雨問道。
月神露出了淺笑:
“你們正在追殺馬恩,對吧?”
如果不是察覺到了這個秘密的存在,她現在可能還在接著升月儀式進行原先的計劃,但是馬恩卻讓她耽擱了不少原先的準備,因為得到他的結果只會比完成原來的計劃還要好。
雷雨看著她說道:
“你是說那個幫助秦嵐逃跑的通緝犯嗎?”
月神面露好奇說道:
“跟我詳細說說你對馬恩的了解。”
雷雨沒有立刻松口:
“先告訴我你想做什么。”
月神對此沒有什么意見:
“我要得到他的靈魂和秘密,而你可以幫我完成這件事,同時我也會在完成自己目的以后將他拋給你交差。”
雷雨疑惑地問道:
“你為什么要得到他?”
她輕描澹寫地反問道:
“我是神,想要得到一個凡人需要什么理由?”
這位凡人將有幸成為一位神祇踏出詛咒之地的重要墊腳石,在過去這已經足以讓他家族里的全員都感到光榮和感激了。
雷雨接著問道:
“如果連一位神祇都沒法獨自對付馬恩的話,我又能做什么?”
月神露出倨傲的神情:
“你在想什么?
“不管如何馬恩不過是位凡人而已,怎么都沒可能有機會跟我抗衡,但在他的身后還有其他東西存在,我需要明面上有其他的東西來引開他們的注意力。
“比如說你代表的聯邦調查部。
“現在告訴我你們關于們的全部情報。”
雷雨說道:
“他在記錄的上是位Ⅲ階記憶抹除者,但在幫助秦嵐逃跑的時候可能用到了短距離空間移動的技巧,而且具有一定程度上屏蔽追蹤的能力,不過我們已經找到找到對付這的辦法了,并且成功定位到他戈溫州。
“如果沒有你的守秘夜幕的話,我們可能已經把他抓起來了。”
月神輕蔑地笑道:
“記憶抹除?”
聯邦對他能力的本質一無所知。
馬恩當然能屏蔽追蹤,因為他就是個秘密,不過通過聯邦最終還是能定位到他這件事來看,馬恩的強度應該和自己最初設想的沒差太遠。
一個完美的樣本。
她接著說道:
“現在的馬恩并沒有置身于你們覺得的戈溫州中,想要直接在現實中找到他并不簡單,但我已經在他的身旁埋下了釘子,只要我想就能逼迫他步入現實,并且告訴你們他的位置。
“但你們能對付得了他嗎?”
雷雨說道:
“當然,我是雷霆之子。”
月神說道:
“你在凡人中算得上強者,但這還不足以讓我將這項重任交給你。”
雷雨回答道:
“他有位異父異母的姐姐,根據我們的調查那位叫陳云的女性是馬恩二十幾年最親密的人,并且曾經有多年共同生活的經歷,有段時間馬恩一直都在靠她的資助活著。
“而我們隨時都能取走她的性命。”
月神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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