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拒絕了您的提議。”任世之微微彎著腰,神情恭敬地說道,“但我覺得可以給馬恩多點時間,等到他意識到秦嵐沒辦法完成當初的承諾后,就會重新考慮誰是自己的朋友了。”
任世之很理解黃青楓對馬恩這么有興趣,他雖然沒法在正面戰斗中勝過秦嵐這樣的能力者,但對于政客們來說,記憶抹除才是真正有價值的能力。
他們有許多不希望被記住的秘密。
黃青楓背著手眺望著窗外:
“我有件事情要交給你。”
盡管黃青楓沒法看到,但他還是恭順地低下了腦袋。
“去調查下馬恩的過去,看看他喜歡什么,有什么弱點,找到徹底收買他的辦法,不論是什么樣的手段,還是要付出多少代價,都不是問題。
“但你要確保他是真心的。”
任世之驚訝地抬起腦袋,他沒想到黃青楓竟然這么看重馬恩的能力,難道是他有什么急需抹除掉的秘密?
“嗯,我明白了。”他堅定地回答道。
黃青楓抬了抬手:
“你可以走了。”
他只是習慣凡事都做兩手打算。
雖然黃青楓已經決定要通過福德地產的老板呂壺材這條路去對付馬恩了,但他很清楚要是自己現在叫任世之停下,很可能會讓自己的手下起疑。
人類都是他們的敵人。
黃青楓閉上眼睛,
他感受到了那深埋在自己體內,時刻連接著每一株擬態菌的至高意志,
當黃青楓睜開眼睛的時候,黑暗中浮現了呂壺材寫滿了戒備的那張臉龐。
“你是誰!”這位企業家憤怒地質問道,“這里有是那里。”
黃青楓沒有回答,而是抬起手臂指著他身后的白色光柱。
呂壺材狐疑地轉過身,但當他看到光柱的時候,就再也沒法轉移自己的眼睛了。
“真美啊…”他低聲喃喃道,“這是神嗎?”
黃青楓同意道:
“這是我們的神,至高意志在精神維度的倒影,也正是祂的存在,你和我才能在此相見,是祂連接了我們每位同胞。
“很久前,我們的先祖感受到了祂在精神維度的存在,并創辦了被稱作純白密盟的組織,試圖將祂的意志傳達給每位我們的同胞。”
“原來‘我’已經死了。”呂壺材悵然若失地說道,“我還覺得自己就是他,還準備替他的兒子復仇…”
黃青楓解釋道:
“我們繼承了前身的記憶和性格,你這些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當然,不少同胞在意識到真相以后都會覺得自己過去的生活是假的,但實際上…
“這么想其實還是在用凡人的觀念去權衡是非對錯。
“但我們只要接受真相,全心全意地感受至高意識就行了。
“記住我們是什么。”
呂壺材整理了下情緒,臉上的表情慢慢重回平靜:
“我能夠接受真相,而且這其實對我是好消息,我終于知道了自己是什么,而這比渾渾噩噩要好多了,但你們現在才來找我是有什么原因嗎?”
他馬上就意識到了黃青楓的出現不是什么巧合。
黃青楓贊許地點點頭:
“是的,多數的同胞并不會知道自己的身份,即使其實我們可以做到讓他們全部都意識到真相,這是為了規避不必要的風險。
“這是個危險的世界,沉默是最安全的做法。
“但我們還是會挑選出有足夠社會地位的同胞,招攬他們加入純白密盟,我已經觀察了你很長時間,本來還沒到最好的時機,但我們遇到了個問題。”
呂壺材挑眉道:
“你想讓我替你們冒險?你覺得我取得如今的地位靠的是什么,合法經商,還是遵守規矩?
“憑什么你覺得我會同意。”
黃青楓平靜地說道:
“因為如果你不阻止他的話,就再也沒法看見我們的神明了。”
呂壺材根本不相信他的話:
“你是說祂會死?”
黃青楓說道:
“至高意志的確很偉大,祂深埋在十幾州的地下,就連核彈都沒法殺死我們的神祇,但一根注射器內流淌的生物可以。
“有群生物學家創造出了能摧毀至高意志的武器,而那東西正在殺死你兒子的家伙手中。”
呂壺材驚訝道:
“馬恩,真的是他?”
黃青楓說道:
“是的,他是位Ⅲ階能力者,具有抹除生物記憶的力量。
“我會花幾天時間幫你進行首次進化儀式讓你步入Ⅱ階,但不要輕舉妄動,只有Ⅲ階能力者,才可能有把握制服其他的Ⅲ階能力者。”
呂壺材語氣平淡地說道:
“看來我要辭退剛剛雇傭的殺手了。”
黃青楓說道:
“我會告訴你怎么能雇到可以對付馬恩的強者與可靠的審訊者,然后你去問出剩下武器的位置,再由我們將其銷毀。”
呂壺材不喜歡被其他人利用。
但不管呂義德是不是他親生的,又有多么咎由自取,那都是他看著長大的孩子,現在確定了馬恩就是兇手,他肯定要替呂義德復仇。
而且…
至高意志不容侵犯。
如果馬恩身上真的有足以威脅到祂的武器,不論付出什么代價都值得,全部的財產,給兒子復仇的機會,甚至是他自己的生命。
只要能讓這美麗的白色菌絲存續下去。
黃青楓平靜地看著他。
黃青楓早就知道自己根本不用試圖說什么,只要帶著呂壺材覲見至高意志,并告訴他具體的情況,那么不管他過去貪生怕死,都不可能拒絕自己的請求。
如果有必要,他也能為此而死。
“那現在我要做什么?”呂壺材問道。
黃青楓慢慢地朝后退去:
“等你回到自己的住址以后,找個不被打擾的地方睡下,我會引導你進行首次進化,到時候你的身體素質將超越凡人,尋常的致命傷也沒法帶走你的生命了。”
他的身影慢慢地在呂壺材的面前消散開來,遙遠的光柱也隨之慢慢模糊。
“老板,老板…”
呂壺材睜開了雙眼,意識到剛剛自己是靠在汽車副駕駛位上睡著了。
至高意志…
他看向外面的司機兼保鏢皺眉道道:
“怎么了?”
司機說道:
“演講就要開始了,你要我去通知他們多等會嗎?”
“不。”呂壺材走下車,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前所未有的強壯,那些因為年紀導致的小毛病全都已經不翼而飛了,“我們走吧。”
他向前走了半步。
撲通。
呂壺材緊緊地捂住自己心臟的位置,在司機和其他隨行者驚恐的目光中踉蹌地跪倒在地,瞪圓了眼睛直視著前方。
怎么可能!他的生命才剛剛開始,權力,復仇,力量,財富,信仰,他就要抓到了…
但他的身體還是重重地朝前倒了下去,肌肉時不時地抽搐幾下…
直到雙眼徹底沒了光澤。
兩百米外的街邊。
戴著口罩的馬恩正神色悠閑地向前邁步,誰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但就算有人的目光不經意地劃過他的身軀,也沒法記住他的任何外形特征。
現在,他終于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