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神殿大祭祀,那名兩鬢斑白的老者正和他的屬下在神殿的崇圣區域漫步,身旁的神衛神色凌然,眼觀八方,身后則是剛才在神殿大廳中的一系列成員,他們看著已經變成了蜘蛛網般的墻壁,還有地面上大大小小宛如閃電般的裂隙,都吃驚不已,到了崇圣區的廣場后,看著再度陷入沉寂的暗淡方尖石碑更是語無倫次。
“怎么…”
“怎么可能!”
“到底發生了什么?”
“他們是什么來頭?”
各式各樣的疑問伴隨著腳步聲的臨近,猛地在廣場中央爆發開來,他們這一路上步行在因震動早已滿目蒼夷的城市街道上,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畢竟換做誰也是如此,看著自己的家,驟然從光鮮亮麗的大理石板路變成了破碎不堪,裂紋遍地,碎石子更是到處都是的凋零街道,恐怕想殺死始作俑者的心都有了。
“靜一靜!”
“你看看你們,哪里有半點沉穩。”
老者似乎不忍喧囂的聲音宛如蒼蠅般在廣場上蔓延,厲聲制止并且斥責道。
任誰也能看出此時他的眉目中滿是失望。
不過這些人顯然都不在意這些許的看法,畢竟他們早已習慣大祭司在任何不舒適的方面都要打壓一下自己的行為,只不過這次略微有些不同的是,大祭司在說完并沒有老生常談的講一些長篇大論,而是在說完之后,便立刻調轉槍口,轉而向一名牧師開口道。
“托恩現在怎么樣了,有沒有抓到那群入侵神殿的外來者。”
聲音冷淡,但從他形成褶子的額頭都暴起了根根粗狀的青筋就可以看出,他現在的狀態正是全身緊繃,心情跌宕,而致使他變成這個原因的,自然不是眼前牧師,而是他口中那些人的動向。
“回稟大祭司,托恩大人剛才和我短暫溝通過,告訴我們已經找到了那群外來者,他們很狡猾,明白我們故意露出的缺口是一個陷阱,并沒有按照計劃朝著東南方向,而是選擇了戰斗力中等,但沒有后續援兵的北方,我們的隊伍都被給打散了一次…”
牧師正一板一眼的復述著剛才得到的消息,而老者聽的疑惑卻是隨著時間流逝,越來越深。
好說歹說終于聽完了后,他才忍不住問道。
“那群人類果真去的是北方?”
“是…是的!大人。”
年輕的牧師似乎有些緊張,他遠遠還沒有達到其他人那般,面對大祭司能做到麻木的狀態,他身上所散發的氣息,足以讓這個年輕,有著沙塵般顏色的矮個青年瑟瑟發抖。
大祭司也不追究這些,他似乎在回想著什么,好一會才想起來道。
“立刻幫我聯線上托恩,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他說!”
聲音帶著不可置疑,而牧師也只能通過心靈,遠程向同作為神殿牧師,只不過等級比他要高上不少的托恩·普雷復述著剛才大祭司所說的話語。
很快,托恩知曉了他的存在,直接霸占了這名年輕牧師的身體,宛如神降般出現在廣場只上。
只見這名牧師恭敬的對老者行禮道。
“大祭司閣下!”
這名老者也看出了托恩的降臨,直接遠遠的便對托恩問道。
“北方存在著一個位面出口,你盡快派人前去擋住那個入口,不要讓他們離開。”
顯然,或許其他牧師對出入的通道不怎么了解,但是作為整個位面目前地位最高的祭祀,那群外來人朝著北方奔跑的打算顯然瞞不過他。
“嗯?”
托恩有些驚訝,在祭祀重復兩邊“入口堵住的方式”后,才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
“知道了,祭祀大人,我現在就去派人堵住出口。”
“放心吧!他們插翅也難逃!我很快便會帶著喜訊來到你的跟前。”
托恩所說的話語可謂自信十足,不過到也沒人懷疑,畢竟托恩著數十年來出手,確實無一失誤。
“這樣最好!”
大祭司淡淡的點頭,沒有過多的言語,揮了揮手,便示意聊天已經結束,他現在正全身心觀看著眼前的方尖石碑,暗淡扭曲的符文代表著這處的魔法力量顯然被抽干,沒有幾十上百年的累計恐怕是難以恢復了。
托恩也是頭一次以其他人的視角觀看崇圣區,但縱然有心里準備,這里的破損程度還是遠超了他的想象,地面近乎龜裂般的狀態,墻壁也倒塌了一半,剩下的也搖搖欲墜,往日綻放神性的神碑在此刻更是一絲都無。
但他不像其他信徒一樣,一言不發宛如行尸走肉般行走在破爛的街頭,生有皺紋的消瘦面龐下的白胡子也沒有無力地耷拉著,叢生雜亂的眉毛下,那雙灰色的眼睛也展現的不是空洞以及失落。
而看著狼藉的畫面越多,他心中對那隊外來者的恨意情緒就愈發高漲,眼中的怒火也就燃燒的更加旺盛。
該死!
他愈發迫切想要揪出那群膽敢進入位面,破壞神殿的那群壞家伙了。
但就在他想要離開時,一道聲音喊住了他。
“托恩!”
“嗯?”
化身還有一段時間,托恩聽到有人叫他也沒有直接離去,反而是循聲望去,發現是一名格外年輕,身穿一身秘銀色澤全身甲的神殿衛士,他一眼便看出了這是進入神殿內殿,大祭司跟前的紅人,“神銀護衛·維倫。”
而他的出現也頓時讓托恩想到了什么,于是在面對維倫的問題,他回答的異常痛快。
“我見到了你的弟弟,那支隊伍傷的很重,牧師都死了一個,但他沒有太多的損傷,只是有些疲憊和受傷,那群外來者似乎不忙著擊殺,而是趕時間,他們沒有擋著他們的路,便也就沒有糾纏了!”
他挑選一部分的戰報告訴給眼前這名神銀護衛,作為同樣一個職業等階的牧師,他明白眼前這個男人的恐怖,也明白其弟弟對他的重要性,這也是為什么當時他在尋找到那支小隊,看著兵敗眾人而沒有斥責的主要原因,人沒死,算是不幸當中的萬幸,不然他還真不知道怎么和這個家伙交代。
聽到托恩的回答,維倫也沒有半點表示,只不過在聽到自己的弟弟沒有出問題時,臉上僵硬的冰山還是融化了一些,看來剛才的心悸只不過是正常的生理反應,他沒有過多懷疑,畢竟托恩沒有必要騙自己,他的聲音很快從十一月的寒風隱約過度到三月俏冷的春風,雖然同樣刺骨,但能感受到那股勃勃的生機。
“多謝,回來請你喝酒!”
他顯然也明白了眼前之人的好意,剛才他可是在大祭司的面前,一句戰敗都未曾提及,畢竟倘若提及了,就算他的弟弟最后活了下來,恐怕也很難有半分寸功了,他深知自己頂頭那位的脾氣。
他的眼中容不下失敗者的痕跡。
“哈哈哈哈,好,那就一言為定!”
托恩也是大喜過望,畢竟維倫這個家伙在神殿里面是出了名的油鹽不進,倘若因為這次結下不錯的聯系,也不枉他冒著被大祭司責罰的風險,隱瞞了北面的神殿部隊在遭遇敵方時,損失慘重的報告,畢竟這件事情可大可小,當然,無論是說與不說,只要他最后將那群外來者抓到,那便都不重要了。
待到托恩回到了自己的軀體時,頭頂的星光燦爛化作了足以遮擋天穹的參天古樹,濕潤冷風灌注在著巨大的樹木之間,顯得他們這一行人孤獨寂寥,唯有寒風相伴,但又有一種說不出的詩意,至少目前來講,他覺得很是舒適,這是他很久以來,踏足神殿過后,第一次回到曾經生養他長大的森林當中。
看著綠意盎然的群樹,托恩隱約看見了昔日下,同樣被綠意包裹的故鄉,只不過現在沒有給他過多的時間多愁善感,他連忙將從大祭司那里獲得的命令告訴大家,并稱他們得加快時間與速度,這樣才能在那伙外來者前面,抵達那處出口,而這些話,也同樣說入了那伙剛剛加入他們的潰散隊伍之人的耳中。
他們聽到這些話未曾有過多波動,就像托恩見到最多的神殿人一樣,耷拉著腦袋,沒有絲毫生氣,就像一直垂頭喪氣的井底青蛙,什么也不去看,什么也不去想,就那么靜靜地等待命運的判決。
原本托恩是打算把他們留在原地,任其發展的,但是想到先前和維倫的聊天,最終還是嘆了口氣道。
“你們也跟著來吧,這次一定要好好將功贖罪,就算打不過那群外來者,也要將他們的蹤跡以及去向記在腦海中,只要把入口關閉,他們就是甕中之鱉,跑不遠的!”
聽到這話,這些人似乎有些愕然,托恩也沒居功,直接對著正中一個面色蒼白,正有著一幅卡多模樣的年輕人道。
“你的哥哥剛才向我問好!你可要加油,不要讓他失望!卡多!”
聽到這話,其他人也都羨慕的望向卡多,就是不知道是羨慕他有個愛他的哥哥,還是有一個位高權重,能夠和托恩說得上話的大人物親戚。
“嗯…謝謝大人!”
或許是托恩的鼓勵激勵到了這名年輕的戰士,他顯得振奮了些許,不過面目上還是多了些許猶豫,托恩自然也看出來了,直接主動問道。
“怎么,你還有什么問題嗎?”
“不…不,大人,我沒有任何問題!我只是…”
“只是什么?“
現在離目的地還有一段距離,他有足夠的時間和眼前的人閑聊。
“只是覺得這樣對于其他人似乎太不公平,我想到了死去的同伴了。”
他用低落的聲音說到,似乎有些沉湎在隊友的死亡之中。
托恩則是感嘆萬分,畢竟這里不比外界,在神祇消寂的神國當中死亡,那便是真的死亡了,除非神祇蘇醒注視著他們,不然的話,很難有所結局,曾經他也面對過一次這樣的事情,那一次甚至動搖了他心中的信仰,不過,這也或許是命中注定的事情,如果當初神祇回應了他的祈禱,也不會把現如今的位面弄成那個樣子。
這一刻,托恩的腦海中因眼前的年輕人劃過了諸多往事,但他并沒有忘記他作為先輩的開解功能。
“那你現在想怎么做?”
他從眼前之人的口中看出他并不像借助隊友的死亡,而從而去獲得不該屬于他的功勛。
“我想去祈禱,請求偉大的巴魯卡爾婭的寬恕與理解,尋求心靈上的慰藉。”
卡多的這番話并沒有讓托恩太過意外,因為這樣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尤其是心中因隊友死亡后產生的迷茫情緒籠罩住了心靈時,任誰也會需要一個強烈的精神寄托,而他們所供奉的神祇,自然也就成為了不二的選擇。
“那你要回到神殿區那里去?”
托恩的聲音與情緒中竟然多了一絲他自己都無法理解的感同身受以及憐惜 “嗯。”
年輕的戰士沉默的回答著,并沒有過多強調,似乎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不過他也察覺到托恩的好意道。
“我做完這些,再去你的那里。”
這句話似是他將功補過,但托恩感覺的到,這是眼前年輕人察覺到了自己不應該辜負,所以才強忍著抗拒,和他前往終點。
這么一想,托恩愈發覺得眼前那個人的弟弟,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上不上,沒有半分嬌氣,對萬事萬物有著自己的獨特理解與想法,而且,他從他的身上,隱約看到了些許自己的影子。
于是他帶著感嘆與嘆息道。
“這些都不著急,你既然已經想好了,那就隨你吧!”
“無論是在巴魯卡爾婭的雕像下贖罪也好,亦或者在家中靜心也罷。”
“我給你充足的時間,你什么時候相通了,再來我這里,我隨時都歡迎!“
顯然,卡多的舉止神態,讓這名作為僅次于大祭司的牧師,升起了些許愛才之心,想要將他吸納入自己的親信體系中去。
“好的,謝謝托恩大人!”
年輕的戰士聽了這番話后,終于露出了久違的笑容,那笑容很淡但也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