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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七章 .冰雹加大雨 打雷又打閃

熊貓書庫    整座大山都是我的獵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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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我大喊一聲‘呔,賊人哪里走’,然后將身一躥,掠出丈遠,掌中槍破空而出!”香江派出所一間辦公室,李寶玉唾沫橫飛,連比劃帶說的道:“這一槍正撂在那賊首面門之上,霎時就見血光迸濺,只聽一聲慘叫,那賊首仰天栽倒,是氣絕身亡!”

  “死人了?”做記錄的小片警一驚,李寶玉則是一愣,然后緊忙改口道:“沒有,沒有,我說禿嚕嘴了,是讓我給打躺地下了。”

  小片警撇了撇嘴,斜了李寶玉一眼,道:“你好好說,別跟講評書似的!”

  隔壁房間里,張援民端坐椅子上,翹著二郎腿,雙手扶著翹著那條腿的膝蓋,聲音低沉且平緩地道:“當時雖然我眾敵寡,但二虎相爭必有一傷。老話說的好,瓷器不與瓦罐碰,君子不立危墻下,這陣仗是只能智取,不能強攻。”

  與張援民隔桌對坐的,是一個年過五旬的老警察,他筆尖停在紙上,抬頭、皺眉看著張援民。

  只聽張援民繼續說道:“當時我靈機一動,是計上心頭,快步走到我家把頭跟前,對其耳語了一番,是如此這般,般般如此。”

  說到此處,張援民抬頭,沖那老警察一笑,道:“同志,你猜我跟我家把頭說的啥?”

  問完這話,張援民見老警察一臉陰沉并冷眼看著他,張援民輕咳一聲,忙道:“我家把頭聽完就說,援民此計甚妙,我等依計行事。于是乎,我們三十余人借樹林掩護,要偷襲賊匪…”

  和張援民、李寶玉相比,在第三個屋子里的李如海,倒是沒像他倆那樣不要臉,逮著自己一個勁兒的夸。

  給李如海做筆錄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女警察,但此時她也沒記什么,就聽李如海道:“我大哥真叫一個爺們兒,面對賊人威逼利誘,我大哥正氣凜然,毅然決然地怒斥賊人。”

  說到這里,李如海稍微一頓,微微抬頭說道:“再聽我大哥慷慨陳詞,霎時間一個個英雄形象出現在了我眼前。那真是‘為顏常山舌,為張睢陽齒’。”

  憋了好幾天的李如海,今天終于沒忍住,此刻說到興起,李如海抬手指著自己右上方45°處,同時轉臉看手,道:“或為遼東帽…”

  “啪!”女警察柳眉倒豎,重重地將鋼筆拍在桌上,沖李如海喝道:“說什么玩意呢?什么亂七八糟的?”

  李如海一縮脖子,緊忙將手撂下。

  女警察瞪了李如海一眼,將鋼筆拿起,問道:“你剛才說的你大哥,是你親哥嗎?”

  “那哪是啊,我親哥…”說起他親哥,李如海連擺手帶搖頭,一臉不屑地停頓兩秒后,才道:“我親哥跟我大哥沒個比,我親哥志大才疏、有勇無謀,不像我大哥,知人善任、人盡其才。”

  聽他這話,女警察又要瞪眼,就見李如海用手輕點胸前,道:“就比如我吧,我原本不過是個門衛,大哥不忍我的才華被淹沒,任命我為參幫管事。”

  “參幫管事?”作為撫松人,女警察家離林區也不遠,對林區的事也有所了解。但聽李如海這話,女警察一臉懷疑地看著他道:“你多大歲數啊?讓你當管事?”

  一聽這話是沒瞧得起自己,李如海心里很不樂意,但顧忌對方身份,李如海只能搖頭嘆氣,道:“真是千里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啊。”

  說完這句,李如海問那又要爆發的女警察,道:“你聽說過嶺西第一大商會,趙家商會不得?”

  “趙家商會?”女警察一皺眉頭,她能聽過才怪呢。而此時,李如海點頭道:“鄙人不才,是趙家商會兩大業務員之一。”

  “不是?你剛才說的是商會?”女警察看向李如海,問道:“這啥年代了,還有商會呢?”

  “有啊。”李如海一本正經、一臉自豪地道:“我們趙家商會成立于1988年1月12號,會長是王美蘭女士,王女士致力于家鄉建設、發展林區經濟、帶動鄉親們發家致富…”

  “行,行…”女警察沒好氣地打斷李如海,道:“你又扯哪兒去了?還發家致富?你看誰發家致富了?”

  “我們家呀!”李如海兩眼清澈、一臉虔誠。

  女警察:“…”

  派出所左邊第四個房間里,姓楊的所長親自為解臣做著筆錄。

  沒辦法,需要做筆錄的人太多了,這外頭還有二十多人排隊呢。

  相比較于那三位,解臣還是嫩,此時他有些緊張,磕磕巴巴地說道:“我沒跟著上手,他們就讓我開車,我都不知道咋回事兒。”

  楊所長咔吧咔吧眼睛,他怎么感覺眼前小子的說辭,好像是壞人似的。

  “除了開車,你啥也沒干唄?”楊所長這么一問,解臣想起來了,忙道:“往…往撫松來前兒,我軍哥讓我擱車上看著壞人了。”

  說到這里,解臣忽然想起一事,忙道:“對了,在后車箱里前兒,壞人堆兒領頭那個,他家情況我知道點兒,用不用說呢?”

  “啊?”楊所長抬眼看向解臣,問道:“你咋知道呢?”

  “我在車上損打他了。”解臣道:“我說他那啥…不好好過日子,他完了還挺委屈。”

  “咋地呢?”楊所長問,解臣道:“他吧,在家里是老三,也是老疙瘩,這不挺吃香嗎?讓爹媽慣的不像樣兒。”

  解臣說著說著還進入狀態了,將他知道的趙三情況娓娓道來:“他媽走的早,他爹給他說完媳婦兒,沒兩年也走了。完了他呢,不正經過日子,一天凈耍錢,贏錢喝,輸了錢也喝。

  反正不管輸贏都是喝,喝完就打媳婦兒。后來給家里禍害的雞毛不剩,他媳婦怕拖累他,就跟他姐夫跑了。”

  楊所長:“…”

  楊所長沉默兩秒,看著同樣沉默的解臣,問道:“你還了解啥情況?”

  解臣搖搖頭,道:“那就不了解了。”

  楊所長嘴角一扯,想到解臣屬于有功之人,只能無奈地擠出一絲笑容,和顏悅色地道:“那麻煩你了,你先出去歇會兒,叫下一個進來。”

  “哎!”解臣應了一聲,起身就往外走。他出屋,趙軍進,趙軍也不添油加醋,也不天花亂墜,就實事求是地把能說的、該說的說了一遍。

  等趙軍從屋里出來,找到在車旁抽煙的王強、解臣、趙金輝。

  “老舅、金輝,你們都完事兒了唄?”趙軍如此問,王強、趙金輝紛紛點頭,然后就聽王強道:“援民、寶玉、如海,他仨都進去多半天了,咋還沒出來呢?”

  派出所一樓八個辦公室,十二個警員做筆錄,進去一個人做完了出來,換下一個進。

  一直到其他三十四人做完,張援民、李寶玉和李如海還沒出來呢。

  不但趙軍他們在外頭等,楊所長也帶人在那三個辦公室外等。

  此時楊所長就想知道,這屋里三人說了什么重要情報,從開始一直記錄到現在。

  說來也巧,隨著第一間辦公室門開,第二個門、第三個門竟然也都開了。

  看著笑呵呵走出來的張援民、李寶玉、李如海三人,楊所長在向張援民點頭致意后,便走進了第三間辦公室。

  “王哥呀!”楊所長進屋,就喚那五十多歲的老警察道:“你那筆錄呢,拿給我看看。”

  “啪!”老警察將手中本子摔在桌上,摔的楊所長一愣。

  “這咋地啦?”楊所長問了老警察一句,這老警察是香江派出所的老人,也算楊所長半個師父,而且這人脾氣很好,從來不跟同事紅臉。

  所以在沒等到老警察答復時,楊所長就好奇地將本子拽過,想看看那些劫匪都干什么喪盡天良的事了,讓做筆錄的王哥如此氣憤。

  可拿過本后,楊所長愣住了,因為本子上一個字都沒有。

  “嗯?”楊所長往后翻兩頁,也都是空白。他又往前翻一頁,這頁雖然有字,但那是昨天的工作內容。

  “不用瞅啦!”老警察坐在凳子上,氣呼呼地道:“啥也沒有!”

  “咋能啥也沒有呢?”楊所長一臉驚奇地問:“那這么半天你們干啥了?”

  就在這時,門口陸續進來倆人,正是給李寶玉做記錄的小片警和給李如海做記錄的女警察。這二人臉上半青半白,拿著同樣空白的記錄。

  這時,窗外傳來汽車鳴笛聲,楊所長往外一看,就見趙軍沖這邊揮手,意思是告訴楊所長他們不用送了。

  楊所長繼續帶人給趙三等路匪做筆錄,趙軍一行人八輛車浩浩蕩蕩地來在大街上。

  他們剛走沒多遠,就被人給攔下了。

  “趙把頭!”吳保國、沈秋山驚訝地看著搖下車窗的趙軍,然后又看看后面跟著的車隊,問道:“你們晃悠一上午,還沒出去城吶?”

  “哪有啊,吳把頭。”趙軍苦笑道:“我們出城沒走多遠就碰著劫道的了,這家伙叮咣五四地干兩仗。這給他們送到派出所,我們這些人做完筆錄,剛擱派出所出來么。”

  “哎呦!”吳保國聞言,皺眉道:“那咱沒有傷著、碰著啥的吧?”

  “沒有。”趙軍笑道:“咱…一根汗毛都沒傷著。”

  “啊,那行啊…”吳保國正說話時,各參幫還有張躍進、宋大、徐千里都從車上下來了。

  “吳把頭啊!”張躍進喊吳保國,道:“上車,咱吃飯去。你找個好地方,完了這頓我安排!”

  “張老板吶,你說啥呢啊?”吳保國忙道:“那到我地盤了,那還能安排嗎?”

  說完這話,吳保國道:“干脆這么地吧,咱也別找啥地方了,咱就回我那兒吃去吧。我那兒菜呀、肉啊,還都不少呢,咱晌午也不整麻煩,咱就炒幾個小毛菜,喝喝酒還不行嗎?”

  吳保國話音落下,西邊天上聚攏一團黑云,然后就聽轟隆隆雷響。

  “走吧,要下雨啦。”吳保國招呼眾人道:“咱都上車,趕緊往回走。”

  在吳保國的催促下,眾人紛紛上車,又回了吳保國的廠房大院。

  當趙軍開著頭車進到大院時,這天就已經黑了下來,而且天邊雷聲滾滾,任誰都能看出來將有一場瓢潑大雨。

  吳保國讓趙軍直接把車開到樓前,后邊車紛紛跟上。

  眾人下車后,剛都進到樓里,外頭就噼里啪啦地下起了冰雹。

  眼看黃豆大小的冰雹粒落地后崩進門來,吳保國懊惱地道:“黃瓜才長幾片葉子,這一場冰雹全完了。”

  “二舅啊,還啥黃瓜呀!”旁邊沈秋山道:“苞米都完了!”

  就在舅甥二人討論這場冰雹對農作物的危害時,撫松城外被綁在大樹上的龐振東、郭大胡子等人可遭了殃。

  下冰雹的時候還好說,這季節樹枝繁葉茂,有枝葉擋著,冰雹倒也砸不著他們。

  可這場冰雹過去以后,那天就像漏了似的,大雨哇哇的。不遠處的道路上,大雨落下道路就跟冒煙似的。

  眨眼之間,被綁樹上的龐振東七人就成了落湯雞。大雨順著腦瓜門,如瀑布似的往下流,讓人睜不開眼、張不開嘴。

  這大雨糊面,人都喘不上來氣!

  這時的吳保國場院一樓里,趙軍他們都吃上、喝上了。

  “行啦,我說呀!”吳保國對同桌的幾位把頭、老板笑道:“今天你們也別走了,等明天雨停了,消消停停再走吧。”

  邵天鵬沒自做決定,而是問了趙軍道:“行不行啊,趙把頭?住一天吶?”

  “那就住一天唄。”趙軍笑道:“左右也這時候了,住一宿,明天早晨再走吧。”

  吳保國能把大會組織到他這里來,就說明他是個能張羅事兒的人。此時一聽大伙都不走了,立馬張羅開懷暢飲。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外面雨稍微小了一點,但仍是大雨。

  “哎呀!”吳保國撂下酒杯,往窗外看了一眼,道:“這場雨可是下透了,苞米要沒讓打死,那就得蹭蹭長。”

  說完這話,吳保國忽然想起了,他轉頭看向邵天鵬問道:“老邵啊,那個…郭老板和那些老龐,跟你屁股后頭走的,你看著他們沒有啊?”

  “哎呀!壞了!”聽吳保國這一問,邵天鵬猛然想起了那兩伙人。

  “咋地了?啥玩意兒壞了?”吳保國問,邵天鵬道:“他們讓那劫道的給綁樹上了!”

  “那你們沒管他們吶?”吳保國又問,張躍進在旁接過話,道:“我們給他們忘了,光顧著往派出所跑了。”

  “我的媽呀。”吳保國看著窗外大雨,道:“這大雨不得給他們澆死啊?”

  “澆倒澆不死。”宋大道:“這又打雷又打閃的,他們還都在樹上,不能給誰劈死吧?”

  “哎呦我的天吶!”吳保國聞言不禁有些擔心,道:“要不我跟誰…開車找他們去吧。”

  “不用啊,吳把頭。”張躍進一擺手,道:“派出所就管他們啦。”

  “啊…那還行。”聽張躍進這話,吳保國才松了口氣。可這時,卻聽徐千里問張躍進道:“張老板,在派出所做筆錄的時候,你提郭大胡子他們了嗎?”

  此時張躍進往嘴里送口涼菜,聽徐千里此問,張躍進騰不出嘴回答,只搖了搖頭。

  “我也沒提他們。”徐千里掃眼桌上人,道:“我就提我那天碰著劫道的,還有今天咱咋收拾的他們,也沒說郭大胡子和龐把頭他們呢。”

  聽徐千里這話,吳保國掃視同桌眾人,桌上這些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沒一個吱聲的。

  見此情形,邵天鵬轉頭看旁邊那桌。這桌上坐的是趙家幫、邵家幫眾人,邵天鵬問他們道:“你們做筆錄前兒,提沒提郭大胡子他們?”

  眼看眾人搖頭,邵天鵬撇了下嘴,又問另一桌:“你們吶?”

  吳保國見狀,起身問道:“咱大伙,誰做筆錄前兒提郭大胡子他們啦?”

  吳保國話音落下,整個一樓鴉雀無聲,連筷子碰碗和咀嚼的聲音都沒有了。

  “行啦,吳把頭。”這時張躍進起身,親自按著吳保國坐下,道:“我們不說,那些劫道還得說呢。”

  “對!”徐千里附和道:“劫道的一交代,派出所就救大胡子他們去了。”

  吳保國將信將疑,但聽張富有、戴春華叫他喝酒,吳保國最終還是相信了龐振東等人吉人自有天相。

  吃飽喝足,各幫人上二樓聊天。這時候雨稍微小點了,吳保國打發人將各個宿舍的火炕燒上。這季節、這天氣,外面雖然下雨,但也比屋里暖和。

  不燒炕,屋里就冷。燒完炕,往熱炕上一躺可舒服了。

  與此同時,香江派出所里,帶人給眾劫匪做完筆錄的楊所長一皺眉頭,道:“不對呀。”

  眾警員紛紛向他望來,就聽楊所長道:“這些贓物對不上啊!”

  說完這話,楊所長起身,大聲喊道:“給那叫趙三的帶出來!”

  下午三點四十,雨又小了一些,兩輛吉普車駛出派出所大院,直奔撫松城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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