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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涌泉島的扶濟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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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劣者出事之后,絞殺就一直繃緊著神經、始終保持著對周圍環境的關注。

  可他搭乘著水球,一直坐到了作為目的地的死海區A道6孔......也沒有看到劣者究竟被沖到了哪里去。

  這水流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光是過彎時的離心力,就足夠將人從水體里面拋出來了。一個不巧的話,或許腦袋還會撞到水道側面。在那種沖擊力之下,哪怕直接昏厥過去也是很正常的事。

  假如在這種速度的水流中后腦遭遇撞擊而昏過去,恐怕就真要死掉了。

  但絞殺絕不相信,那個討人厭的蠢貨會如此輕易被淹死在水道里。

  他想過以劣者——或者說「噤聲」的靈能與性格,究竟會迎來怎樣的死亡。

  劣者可能是突然被視野外槍手狙殺,也有可能在重傷住院時被人偷換藥物而毒殺。還有可能是與無法戰勝、卻又不可退讓的強大敵人戰斗到最后時刻,亦或是干脆靈能失控暴走、墮落為瘋狂的惡魔.....

  唯獨如此愚蠢、如此卑微的死亡方式,絕不可能是屬于那個男人的落幕。

  可一直等絞殺抵達目的地,也完全沒有見到在水面上掙扎著的劣者、也沒看見過他漂浮于水道中的尸體。

  他頓時心中一沉。

  ......如果他還活著的話,應該是在下沉后、恰巧被途中的某個「孔」吸出去了吧。

  絞殺如此安慰著自己。

  可絞殺使用的是仿認芯片,無法添加好友也無法發送郵件。因此他根本無從確認劣者如今是否安全,更無法定位劣者如今所處的具置。

  這可麻煩了。

  現在的情況是,有人蓄謀已久、不惜提前殺死十幾位無辜者也要創造機會來殺掉劣者——亦或者說,對方的目的就是無差別殺人、而恰好殺到劣者為止,才剛好完成了他們的任務指標。

  如果是后者反而還好....畢竟不管涌泉島亂成什么樣,也和他們沒有關系。

  可如果是前者的話。

  那就說明,他們怕是落入到了某種陷阱之中。

  就算劣者沒有被淹死,也恐怕會繼續被人追殺。而他卻幫不上任何忙。

  對自尊心極強的絞殺來說,這簡直是恥辱。

  唯一的好消息是,絞殺總算是順利抵達了死海區,并且和當地的扶濟社接上了頭。

  涌泉島的扶濟社,存在形式與幸福島完全不同。

  在初期,他們存在于幸福島的暗影一面;完全是依靠教父上了節目,收獲了大量曝光之后、使用自己以前的名譽來變相的擔保....扶濟社才終于有機會存在于陽光之下。

  可在涌泉島,是找不出第二個「教父」的。

  但同樣的,涌泉島的者們地位也不算低。至少不會像是幸福島那樣,僅僅只是發現他們的存在就要進行驅逐與逮捕。他們采取了另種生存方式.....那就是收保護費。

  并非是那種定期勒索、如果拿不到錢就要砸場子的類型。而是更合法的保護費或者用幸福島的話來說,就是「物業管理費」。

  涌泉島上的巨頭公司作為資源壟斷性企業,他們不需要從本島居民中進行剝削、而是壓榨來自其他空島的油水。正因如此,他們就有足夠的經濟和空間來發展旅業。

  而「游客「這個群體極為復雜。

他們很容易上當受騙,或是因為不熟悉當地的「規矩」而被本地店家疏離、歧視、欺詐;但也同樣因為他們并不住在這里、也不從這里生活,就可以任性妄為隨地亂扔垃圾與亂發脾氣都是輕的,還有各種在離開之前偷雞摸狗、或者破壞景點的,而在這種時刻、店家  就反而成為了受害者。

  雙方都因為「游客早晚是會離開的」,并且大概率「以后都不會再回來了「這件事,而產生了微妙的惡意。

  那么惡人就要由更惡的人來磨。

  涌泉島的扶濟社通過一定比例——通常來說是3到5的利潤分成的保護費,來代為管理。

  他們的優勢就在于,作為扶濟社主體的原始骨干成員,要么是掌握了靈能的者、要么就干脆是法師。因為沒有芯片,他們就沒有公民身份....因此涌泉島上的共識也無法約束他們。只要他們不觸眾怒,甚至連巨龍都不會管他們的「調皮舉動」。

  因此,他們就可以采用暴力手段來維持秩序。

  不交保護費,就意味著扶濟社不會庇護你們;如果和游客發生了任何爭端,那么一切后果自己負責。

  但如果交納了保護費,那么扶濟社就會將這片區域化為「管轄區」。不管是店家蠻橫、亦或是游客無賴,他們都可以派遣者來執行正義。

  哪怕下手重到殺了人,也總之與店家無關。

  扶濟社自會想辦法解決這件事逃通緝可是他們的原始業務了。

既然如此,靠著客流量吃飯的景區商戶,又怎么會不交這份管理費  而這種維持秩序的暴力,很快就成為了一種信任。商戶們逐漸開始將更多的事務都委托給了扶濟社。

  從護送重要的貨物、保護重要人員的安全;到幫忙清掃景區衛生,幫助周邊商店緊急補貨。只要價錢合適,他們什么都做。

這種商務行為,顯然與幸福島本部的扶濟社稍有不同。但這也很合理——畢竟涌泉島沒有能夠作為人情擔保核心的「教父」,不以利益作為紐帶、而僅僅以人情來交易的話,又怎能讓陌生人之間互相信任呢  因此,扶濟社在涌泉島,最終成為了一種處于灰色領域的合法公司,更接近于作為扶濟社前身的傭兵平臺,只是要更加正規、更加可靠。它的核心在于扶濟社內部的嚴格紀律扶濟社的主要成員都是者,這意味著他們可以任意執行「私刑乃至于「死刑」而不會被追責。要么是「不存在兇手」、要么甚至連「死者本身都不存在」。

  它本質上就是一個巨大的、家規森嚴的大家族。通過「親情」與「規矩「來進行自我約束....而這種約束力,其他組織想要學都學不會、根本沒法抄。因為它的前提,就是把自己的腦袋作為「押金」與「擔保」,交付給組織內的其他人。

  正是因為這種紀律性,所以他們才會得到信任。而從這個角度來說,涌泉島上的扶濟社依然沒有偏離扶濟社的本質——即托付信任、借貸人情。

  幾個月的時間,涌泉島上的扶濟社就急速發展成了龐然大物。如今也開始出現了「非者」加入扶濟社打工,乃至于直接宣誓效忠并加入其中的情況了。

  說來諷刺。

  以完全違背「共識」的暴力手段,來執行絕非共識的「私刑」的扶濟社,卻反而成為了人們心目中秩序的代言人。

  因此,和絞殺想象的完全不同。

  他們不像是幸福島上那樣,有一棟專門用于交付委托、以及作為成員宿舍的辦公樓;也不像是他們還在下城區時一樣,每日都縮在下城區不見天日的廢棄高樓里面。

  死海區的扶濟社成員,都在充滿了蒙蒙霧氣的活動室里面休閑玩樂。

  就像是一群退休了的老年人一樣。

  這里像是桑拿房一樣充滿了潮濕白霧,只是溫度并不算高、甚至可以算是濕冷。絞殺感覺到自己的毛發都要粘在一起了,感受到了極端的不適。

他光是大口呼吸,就仿佛能感受到口鼻被濕潤了。雖然沒有凝出汗  水,但用手摸向他身上的毛發的話、也能感受到微微的濕潤。

  在這場館里面,絞殺看到有些「魚「在地上打網球、還有一些「魚「則在打籃球。

  還有更多的「魚」,在最大的、透明的水池里面打著另一種絞殺從未見過的球類運動——看起來有點像是籃球,但或許在規則上更像是足球或是橄欖球。他們在水中抱著一顆發光的沉重球體,在水底或是水面快速穿行。不時有人躍出水面,將球通過拋擲的手段傳給隊友;亦或是在海底,以近身接觸的手段來傳球或是搶斷——因為水的阻力、使得球在水中的速度變得極慢,傳球的距離稍遠會被人奪走。而最終的「球門」,則是在兩端懸于空中的「巨大靶子」。

  那是黑白相間的標準槍靶,他們要在水中或是水面上、將球用力投、扔或是踢到對方的靶子上,并根據命中時的環數來得分。這時擁有魚尾就是相當了不得的優勢了......因為這意味著他們能夠抱著球高速在水底潛行、或是用有力的尾巴抽打著球,將球像是棒球一樣遠遠擊飛。

  這是絞殺從未見過的新奇運動。是盡可能存在于涌泉島,僅屬于這些水生種靈親的特殊球類運動。

  周圍看球的人不少、而觀賽人數最多的,就是這種「水球」。

  除了傻傻正站在門口的絞殺,其他人觀賽就要舒適的多了。

  一只年邁的烏龜,正悠閑的趴在角落的池塘中。那池塘里面的,都是一些行動遲緩的老人。

  而一些體格最為纖細、看起來似乎屬于是女性的「魚人」,或是有著接近人類的容貌卻有魚尾巴的美人魚,都是身著清涼躺在右側特殊的塑料座椅里,正發出悅耳的聲音輕聲閑聊著。在離她們稍遠一點的地方,

  也有一些看起來像是還沒畢業的、男女皆有的年輕人都躺在這些塑料座椅里。

  那彎曲如軌道般的座椅,就像是下雨天積了許多水的滑梯一樣。對普通人來說難以使用,但對于這些擁有著水生靈親的原住民來說卻是極為舒適。

  而房間的另一個角落中,還有著如同鴛鴦火鍋樣的奇怪浴池有一半是冒著白騰騰熱氣的溫泉,而另邊則是完全冰涼的清澈冷水。

  它們占據了這個房間的主體區域,就像是「觀眾席」一樣,順著那標靶的區分而劃分成了兩邊。

  無論是哪一邊,里面都擠得滿滿的。并且只有這個區域里面的人,沒有穿著任何衣物、反而是在頭上纏繞著濕毛巾,加油喝彩。

  其中大多數都是男性,但也有一些女性。絞殺觀察到,有一位體格同樣巨大的女性,以及她身邊體型因為太過正常而顯得異常纖細的閨蜜,也都在那份「冷湯」里面。還有零零散散的兩三位女性,也都在那冷湯中。她們并不因為暴露自己的身體而感到羞恥,只是為大體格的「鯨魚」們興奮的站起時擋住了自己的視線而感到不悅。

  所有像是「圓頭鯨」或是「梳牙」一樣的巨人也都只在這里。這里也是觀賽氣氛最為熱烈的區域,他們極有熱情的高聲叫嚷著,給雙方加油。

  那些在這「陰陽池」中泡著的觀眾們,身前多數都提著一個「小小的」水桶、里面裝滿了不同的東西。

  有的桶里面是切塊的冰西瓜,有的是一大桶冰鎮的咖啡牛奶。

  也有的桶里面是牛肉或是魚肉的合成肉制成的肉.....還有炸雞與可樂,熱氣騰騰的綠茶,各種切好的水果。

  最讓絞殺感到充滿野性的一桶,屬于水池中最為巨大的丑陋怪魚。

  他面前的水桶里面,裝了整整一大桶的那種帶刺、有魚骨頭、還長著魚頭的特殊魚肉。

讓絞殺與劣者感到吃起來極費勁的食物,在那比絞殺體型大上一半的巨人嘴里,就如零食般直接輕  松的吞咽。甚至絞殺都沒見他進行過咀嚼,抓起一把來塞到嘴里、一抿就直接融了。

  ......絞殺第一時間還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這看上去根本就不像是什么公司,也與他印象中無比陰沉的扶濟社完全不同。

  倒更接近于度假酒店。或者舉行了什么重要賽事的體育場館。

——難道是路人給我指錯路了還是說,我幸福島口音太重,他聽錯我說的話了  就當絞殺站在門口感到茫然時,一位面容相對清麗——至少身上的魚類特征不算多、只有關鍵部位有鱗片遮擋的清秀美人魚,從那塑料椅子上「站起」、向著他這邊優雅的游了過來,在橡膠地板上拖曳出一道水痕。

  「您好,請問.....?」

  她的聲音倒是相當正常,以至于讓絞殺忍不住下意識的松了口氣。

  但他還是懷疑自己可能走錯了地方,于是他沉聲問詢道:「這里是死海區的扶濟社嗎」

  而美人魚輕快的點了點頭,溫柔的答道:「是的,您可以叫我小雅。

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們的幫助嗎  自己「順利找對了地方沒有耽誤時間」的放松,與「涌泉島上的扶濟社怎么是這么個畫風」的愕然,在絞殺心中交疊成了極為復雜的情緒。

  「我是絞殺.....應該之前有過預約吧」

  絞殺欲言又止,還是開口問詢道。

  結果讓他心中一沉、又是一喜的是,名為小雅的美人魚欣喜的點了點頭:「是的,煌先生跟我們提過了!」

  「煌」,就是涌泉島上的一位法師。在絞殺動身之前,就在夢界進行了預約——對方讓他前往「最有名的景區里面」,那里就是他所負責的扶濟社。

  小雅有些遲疑:「不過,他說應該還有一位叫劣者的先生,和一位叫理發師的先生才對......他們是還在路上嗎」

  「理發師先生沒來,至于劣者.....這就是我想要向你們請求的幫助。」

  絞殺沉聲道:「我目睹他在水道上,被一種特殊的激光武器命中、擊破了他的水泡。我至今也不知道他到底落在了哪里,也不知道他是被什么人算計.....還希望你們幫忙尋找一下。他具體是在密歇根湖區C管18孔到死海區A道6孔的途徑中,剛開始大約四分半的地點被攻擊的。」

  「......原來如此,你們是遇到了,狼人,啊。」

  小雅點了點頭,表情變得嚴肅了起來:「我立刻動員大家開始尋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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