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來說,需要使用入侵模式進行有線鏈接、還要傳輸破解用的病毒或者以假想體的形態侵入進去,才能勉強打開的管理者權限,就這樣被翠雀輕而易舉就開啟了。
她潛入到了代號為“天送”的帕特里奇的芯片中,拿到了他的個人權限。
緊接著,翠雀從后臺查詢了他的操作記錄。
順著操作記錄和收藏列表,翠雀登陸到了天送的所有平臺,將他的所有作品的發布權都設定為“僅自己可見”。
——不管他想要怎樣迫害羅素,都肯定要利用自己作為公眾人物的發言權。
那么就先把他全平臺的發言權全部預先堵死。但不能直接封號,那樣的話天送可能會第一時間意識到不對。
至于天送身上的炸彈…她暫時無法解決。
因為它是反向計時的類型。也就是并非依靠發送特定的信號來引爆,而是通過持續發送特定信號來維持不引爆。
當然,這也不是完全無法解決,她手頭畢竟有高階權限碼。只是得研究一下…因為它實在太過危險,翠雀不敢輕舉妄動。
她畢竟不是羅素…在羅素來到特別執行部之前,她就是執行部里面最強的靈能黑客。
但那也就只是執行部而已。
比起網絡安全部里面的那些名牌大學優秀畢業生,翠雀的水平其實也就那樣。只是那些人都被招安…或者說被豐厚的工資買通,不能隨意出手。
所謂的“網絡安全部”,它的核心目的就是保持網絡環境的安全——只要把最強的那批人全都買過來、讓最不安定的那批人安定起來,那網絡環境自然就變得安全了。
靈能黑客就像是這個時代的“俠客”。
公司畢竟是巨型企業而不是政府,他們的第一反應就是“那這些人能買通或者賄賂嗎”。
——答案自然是能。
只要大幅拉高這些靈能黑客、賽博偵探的待遇和薪資,給他們足夠高的權限和地位,他們自然就不會因為一些有的沒的原因反抗公司。就算那些不懂事的年輕人犯下了什么罪行,如果有足夠的才能,大概率也可以被寬恕或者調職。最后就通通上岸洗白,變成了“網絡安全工程師”。
在這種大環境下,誰要是想搞什么小動作…那就是砸所有同行的飯碗了。自然會有經驗更豐富的老油子去對付那些愣頭青。
天送從大學里面學到的知識顯然是有用的。
無論是他身上炸彈,亦或是那個復雜的起爆裝置,都是他自己設置的。
而這也意味著,這里面必然有大量的漏洞。
翠雀作為一個很聰明的領導,懂得一個很重要的道理——那就是專業的事盡量交給專業的人去做。外行不要插手內行的事。
于是她并沒有直接去動天送身上的炸彈,而是先在天送身上留下了定位坐標和后門,隨后將加密方式和底層代碼統統打包復制了一份,直接叼了回去。
在不需要找路、僅僅只是按既定路線移動的情況下,虛擬世界中的行動速度是無限接近光速的。
只是瞬息之間,她就回到了天恩園區門口。
看著那兩只猛禽假想體,翠雀不等他們和自己套近乎,就先將嘴里的數據包放下、嚴肅的說道:“有個匪徒用大量炸彈綁架了無辜民眾,你們的群青副部長現在正在與他糾纏來爭取時間。
“快把它帶回去解密,我第一時間就要!先別把門封死,我一會再出去一趟——”
“我明白了。”
白頭鷹與烏雕對視一眼,便留下烏雕在這里看守門洞。
它與地上看起來像是火柴盒一般的數據包同時化為一道流光消失不見。
緊接著翠雀松了口氣,意識眨眼間回到了自己體內。
她在座椅上猛然睜開了眼睛,伸出雙手在虛空中連續敲打來給羅素匯報情況。
她很快就將必要的情報發送完畢。并接到了羅素發送的空白郵件,示意他已經收到——打字是要用手指的,但空白郵件就不需要。
隨后便焦急的坐在椅子上,指尖焦躁的敲打著桌沿、等待著網絡安全部那群技術宅的解碼。
她大致掃了一眼那代碼的復雜程度,就知道天送提前就對炸彈做了加密…應該是提前考慮到了自己會被網絡安全部控制起來的可能,所以給自己準備了足夠的容錯空間。
但他顯然還是低估了網絡安全部的水平。
不過,哪怕是以網絡安全部的水平來說…估計也得要個五到十分鐘才能拿到偽裝密鑰。
之后翠雀只要帶著密鑰再度回到天送的芯片中,就可以接管天送對那顆炸彈的操控權限、持續不斷的發送虛假的維持信號。
雖然那時炸彈依然存在…但至少天送就無法主動發送信號激發炸彈、也不會因為心臟停止跳動就立刻爆炸了。
——到了那個時候,天送才有了被羅素擊殺的可能。
但翠雀沒想到,她的同事們也非常靠譜。
或者說,她自己也低估了網絡安全部的水平。
只用了三分多鐘的時間,她就接收到了一個解密文件和簡單的使用方法。
于是翠雀毫不猶豫就再度動身——
靠著在天送的芯片中留下的后門,她眨眼之間便重新鉆了進去。
發現天送的左側義體出現了啟動痕跡,翠雀頓時有些緊張——但她很快意識到,這并不是天送與羅素發生了沖突。天送的芯片檢測出的體內數據指標,顯示他并沒有受傷,僅僅只是情緒極端異常、血壓已經高到了異常值。
翠雀等自啟動的程序安裝完畢、接管了那顆能夠炸平一條街的炸彈權限之后,才終于松了一口氣。
她緊接著就使用天送的郵箱地址,給“群青”發送了一條消息來證明壓制完畢:
可以動手了,最大的那顆壓制完畢 就在這時,天送從自己的個人網站打開了直播。
還有他事先錄制的犯罪預告,里面包括了他準備了一顆怎樣的炸彈、打算殺掉哪些人。還有對英雄的看法,以及對群青和神智重工的諸多惡意發言…
若是人們真的看到了他的直播回放和視頻…不管這顆炸彈是否爆炸,羅素都將被人們所攻擊、指責。
因為他的反抗之舉,讓這條街的人們遇到了生命危險。
翠雀感到一陣陣的后怕。
緊接著便是極端的憤怒。
因為她不久前就和羅素一同看過天送的履歷。
他最開始成為英雄的那場爆炸案…就是由“無知之幕”引發的、用于拷問劣者的“游戲”。
而他所做的事,就和當年無知之幕的首領所做的事一模一樣!
或者說,他就是從那次事件中得到的靈感…想要利用同樣的一場爆炸,來毀掉他所嫉妒的羅素。
翠雀怔了一下。
看過天送檔案的她突然反應了過來,天送到底要做什么。
——此刻羅素的立場,就與天送在十三歲的時候救下冰水時一樣!
他當年只是一個沒有上過學的未成年孩童,沒有戰斗經驗,手中也沒有武器…而對方是兩個下城區的亡命之徒,手中都有復數人命、手中又握持著熱武器。他們的訴求則只是要錢而已。
天送的“見義勇為”之舉,反而可能讓冰水遇到原本不會受到的危害。
而假如羅素不顧炸彈的威脅、依然決定與他戰斗,那么就等于是讓這一條街的人們冒著隨時可能死亡的風險。
那就說明,羅素和天送是同一類人——他是要用這個事實,來嘲諷非常看好羅素的皇帝。羅素被摧毀的聲望,也可以讓他無法坐穩“副總監”的職位、把他逼成無碼者;
而如果羅素順從他的愿望去擊殺精靈董事,那就毀掉了他最為嫉妒的這個年輕英雄…這同樣是對皇帝的一種報復,更是對他最為憎恨的托基法特的復仇,同時還能直接摧毀掉英雄制度。
不管羅素如何選擇,他的目的都達成了。
這看似瘋癲的狂徒,卻像是有著另一種邏輯與理性的…另一個人。
但好在…還有她在。
翠雀冷漠的注視著天送,看著他那始終沒有增加同接人數的孤獨直播間。
在切斷了炸彈的威脅之后、在她給群青發送了確認壓制的郵件之后,羅素才終于對天送翻了臉——
那一瞬間,借著天送的視覺。
她仿佛看到羅素的頭顱不斷扭曲著、化為了宛如不斷旋轉的黑暗星云。
看著這一幕,翠雀猛然感覺到自己狗頭中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孵化出來,一陣陣的頭痛欲裂。
她身上的深藍色的煙氣數倍的膨脹著,整條狗就像是在不斷冒煙一般、完全沒入到了深藍色的煙霧之中。
模模糊糊間,翠雀突然理解了羅素那個形態的名字。
“神之容器…嗎?”
那一瞬間,她的意識突然從天送體內被踢了出來。
或者說,是她的意識被什么東西突然吸走——
當翠雀再度睜開眼睛的時候,意識到自己恢復了人類的四肢。
她躺在茂密的草地上,暗藍色的荊棘從她的手腕蔓延出去、纏繞在她全身,將她捆縛成了蜷縮著的嬰兒一般的姿勢。
她稍微動一下,就被那荊棘磨出了血。劇痛與麻痹感讓她的大腦一瞬間清醒、但隨后又如同醉酒般迷醉。
“安靜…”
一個溫柔的聲音從她身后響起,有什么人將她抱起。
翠雀順著聲音抬起頭來,看到了一朵盛開著的、無比美麗的玫瑰花。
淺藍色、深藍色、淺紫色、深紫色、紅色。五種顏色構成的巨大的花組成了頭顱,而上半身則是充滿母性的豐腴純白身姿,下半身則是那些暗藍色的荊棘。
她將自己抱起之時,那深藍色的荊棘也同樣刺傷了她。同樣也傷到了翠雀。
可從她體內流出的卻并非是深紅的血,而是淺藍色的汁液。
紅色的血與藍色的汁液交織在一起,讓翠雀感受到了痛苦…而那汁液流入體內之時,卻讓她感受到迷醉、溫暖與幸福。
“初次見面…親愛的。”
玫瑰頭顱的女人溫聲道:“我是致死量的愛。
“你渴求我的力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