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羅素感覺絞殺與自己的關系親近了許多。
羅素和絞殺約好,今天晚上繼續在夢界一同探險。
隨即,他們便離開了地下室——其中一個原因是羅素變身的時間已經過半,他得找個地方重置一下自己的變身。
“——等一下。”
他們還沒有從那小門回到大廳、還在樓梯上行走的時候,絞殺就突然按住了羅素的肩膀。
獅子微微瞇起眼睛,氣質逐漸變得危險了起來:“出事了。”
“要我幫忙嗎?”
“這是我的場子。”
雄獅瞥了一眼羅素:“你先待在這里。”
隨后,他整個人化為一道深紅色的火焰,飛涌而出——
羅素湊過去,看著外面發生了什么事。
一伙看上去來勢洶洶的人,堵在了門口。
那些“客人們”沒有離開,而是聚集到另外一邊、和那伙人對峙。
他們的數量占據壓倒性的優勢,但仍是神情嚴肅。
原因很簡單。因為那伙來找麻煩的人、每個人都經過了相當高程度的義體改造。
“…是他們啊。”
羅素低聲喃喃道。
他立刻認出了這伙人的身份…無知之幕。
下城區最富有的地下組織。
之前控制小琉璃、派遣“安保人員”打入到天恩日報里的,就是他們。
通過這種招聘、培訓的手段,他們一點一點將下城區的武力轉移到了上城區。
如果不是小琉璃事件,恐怕他們還會繼續這樣屯兵。
羅素繼續聽了一會,意識到他們似乎在找樂園鳥的麻煩…
之前羅素和樂園鳥殺掉的那兩個混混,就是他們的人。
“絞殺老大,”帶頭的那女人聲音尖銳,“這人應該不是你們的人吧?
“我們為死去的盟員復仇,這本來就是你所允許的吧?”
“那是因為我救了他,可他們卻想要搶奪我的藥品…”
樂園鳥努力分辯道。
“不是這樣吧?”
那女人氣勢洶洶,語速極快:“你要是救了他,他為什么回來搶你的藥呢?或者說,那真的是你的藥嗎?
“你又如何證明,不是你搶了他們的藥、還把他們殺了呢?”
“因為我自己就是一名醫師!”
樂園鳥的聲音變大了一些,但在那女人面前氣勢仍然微弱。
“你才多大?”
那女人不屑的說道:“你才十四五歲,編也編的好一點嘛?
“別的不說,你身上可是沒有武器的。我們家那兩個小伙子,身上都是帶著家伙的…如果不是你先偷襲他們,你憑什么能這么完好無損?”
“我…”
樂園鳥氣急,但是說不出來話。
她直到這時,也沒有供出作為“證人”、同時也是作為另一名“行兇者”的理發師。
可也正因如此,她的話語之中的漏洞無法解釋。
那帶頭的女人看樂園鳥無法分辯,便露出得意的笑容,對一旁的絞殺客氣的說道:“絞殺老大,您也看到了。她沒啥好分辯的。
“不如我們給您個面子。我們承諾,如果調查結束之后,這件事確實與她無關…或者她的確是個藥師,就不找她麻煩…如何?”
絞殺看了一眼樂園鳥,又看了看那帶頭的女人。
突然嗤笑一聲。
“‘戀人’,收起你那小把戲。你們就是看中了這小鴿子作為醫師的才能,想找個由頭把她強行帶走。
“可這年頭,誰家不缺好醫生?”
“您這話…就是要跟我們搶人了?”
被稱為“戀人”的女人,連忙說道:“我們可是帶著任務來的,又不是專門來抓她的——您確定不聽我們老大要來帶的話嗎?”
“帶的話我要聽,人我也要保。”
絞殺悠然道:“不要把那種臟爪子露在在我面前…”
他說著,伸手突然握向身側的虛空。
隨著他指節粗大的五指驟然攥緊,一個隱形著逼近絞殺…或者說,逼近他身側樂園鳥的人被他握住脖頸、活活從虛空中拉了出來。
深紅色的火焰從他的掌心中轟然引燃——明明對方經過了超過70%的改造,基本上已經成為一個鐵疙瘩。可還是被這血一般顏色的火焰瞬間引燃,發出凄厲的哀嚎聲、劇烈的掙扎著。
那血火裹挾著熱風,轟然席卷著、將周圍的人群逼退一步。
只是四五秒的時間,當血火散去之時…那人連同義體、服裝連同殘余不多的軀體,都被烤成了散發著刺鼻臭味的、焦黑的塊狀物質。
絞殺只是掌心稍微用力、就將原本是那人脖頸的部分捏碎。而“頭顱”也隨之摔落地上,碎裂開來。
看到了這恐怖的一幕,被稱為“戀人”的女人只是面色微微發白、卻并沒有退去。
她只是強調道:“我們是遵守您制定的復仇法則——她殺了我們的人,我們來追責。
“請問絞殺老大,我們這么做又有什么問題?您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能講出來個因果嗎?”
聽到這里的羅素,反應了過來。
他最開始的感覺是正確的,絞殺對自己場子的控制力的確出了問題。
絞殺沒有將“熔爐”的密令告訴所有人,當羅素說出這個詞的時候只有“喜喪”反應了過來。
而絞殺之后吩咐的時候,也只對她說了要記住“理發師和樂園鳥”的臉…這里當然也有喜喪記憶力好的原因,而另外一個原因、想必就是絞殺的控制力其實并沒有那么高。
他必須維持恐怖統治,以威懾力來增加對白獅組的控制。
而這意味著,他其實在“地下幫派”這個領域并不具有核心競爭力…可白獅組的定位明明是偏向于“審判”的,在這種優勢之下,如今的無碼者們依然不會將“白獅組”作為“第一志愿”。
這意味著以“無知之幕”為首的其他組織,有著更加核心的競爭力。
…比如說有錢。
人心浮動之下,能被絞殺完全信任的人其實不多。不然這個看上去并不愚蠢的女人必然不敢這么問。
就是因為…如果這個時候絞殺對她出手,就等于是說明了他的虛弱、也證明了白獅組的變質。
而她看上去不過是個中層領導。
她敢大庭廣眾之下直接這么說,就證明這已經不是一個秘密了。
那么就到該我出場的時候了,羅素心想。
“——很簡單。”
一個平靜溫和的聲音從小門處響起:“因為我們才是復仇的那一方。”
有著深藍色長馬尾的青年,從中慢悠悠的走了出來。
他伸出纖長的右手食指,旋轉著從那個人身上繳獲的手槍。
理發師自顧自的走到“戀人”面前,臉上溫暖的微笑從未消失:“我被你們的人襲擊,然后我就殺了一個。隨后我讓樂園鳥拿著這把槍,把另一個殺了…有什么問題嗎?”
“…你又是誰?”
戀人眉頭緊皺。
她隱約意識到了這個人不好對付。
“白獅組的二把手。‘理發師’,我的兄弟。”
開口的是絞殺。
他雙手抱胸,平靜的說道:“一直以來,白獅組的許多策略都是理發師暗中制定的。而如今,我決定把他請到臺面上來。
“也就是說,無知之幕——你們試圖襲擊白獅組的高層。而如今還膽敢接著來找麻煩?”
白色鬃毛的獅子,暗金色的瞳孔之中流淌著仿佛能融化一切的憤怒。
“不,絞殺。倒也不必這么麻煩。”
理發師溫和的笑了笑,輕聲勸阻了絞殺。
而出乎眾人預料的是…絞殺居然真的聽從了理發師的智慧,冷靜了下來。
這反而讓人們開始有些相信這個藍發青年真的是白獅組的策士了。
只見理發師向著戀人伸出白皙的左手,微微躬身、像是一位紳士要同她握手言和一般。
“我相信,你們也不是故意的,對吧?”
理發師的笑容溫柔,目光如水般平靜。
戀人也意識到了情況變得麻煩了起來。她有些遲疑的伸出左手,與羅素握在一起:“是的,我們…”
她話才剛說到一半,眼中突然浮現出劇烈的恐懼與痛苦。
她發出凄慘的叫聲,可她身后的那些打手們卻不敢對理發師舉起武器!
因為,只見之前和理發師握手的手上,毫無預兆的燃起了血紅色的火焰——
和“絞殺”如出一轍的血火,能夠將高度義體改造的打手瞬間燃盡的法術之火!
那與瞬間燃盡那人的火焰不同,這火焰極緩慢的蠶食著“戀人”的手。
“快點切掉自己的胳膊吧。”
理發師臉上溫柔的笑容依然沒有散去,他笑瞇瞇的說道:“這是獎勵哦。”
“戀人”的頭上滿是冷汗,只能發出慘叫、已經無法思考。
就在這時,她身后的其中一位“高改造人”突然抽出一把光刃,將戀人的左臂齊肩斬下。
——那是靈能武裝。
雖然那火焰才只燒到她的小臂的三分之一,可她的整條胳膊都被切了下來。
隨后,他掏出噴劑、對著戀人的左臂便是三下。血液很快就止住了。
“向您賠罪,閣下。”
那個與眾不同的合成人并未張口,便傳出了機械合成聲:“我們無意冒犯。
“戀人,向理發師先生賠罪。”
他轉頭對著“戀人”命令道:“感謝先生開恩饒你一命。”
“…謝…謝謝…”
“戀人”滿頭都是被灼燒、被斬斷手臂而產生的細汗。
她其實看到那火焰的瞬間就意識到了什么,但她不敢在這里說。
她只能彎腰躬身,近乎卑微的、結結巴巴的說道:“后天…上午九點,我們準備舉行一次全面會談,關于如何分配一波珍貴的治療芯片。只有‘白獅組’等接到邀請的、特定組織的首領才可以去…”
說著,她對理發師恭敬的,用更低的聲音討好道:“當然,您也可以。
“各位首領可以帶上一些人。在會后要直接搬走那些芯片…地點在這里。”
她掏出一張紙質的邀請函,下意識的想要交給絞殺、但看到理發師的時候,手便是突然一僵、懸在了空中,不知道該給誰。
“給絞殺吧。”
理發師摸了摸她的頭發,溫和的說道:“都一樣的。”
戀人被理發師的手觸碰到頭發的瞬間就哆嗦了一下,但她還是忍住了顫抖,用獨臂將邀請函遞給了絞殺。
隨后,他們便近乎是落荒而逃的離開了。
理發師挑了挑眉頭,嘴角上揚露出笑容。
雖然明面上是“分配芯片”,但他輕而易舉的就猜到后天這場會議的本質。
——這是新世代法師們的第一次“線下聚會”。所以才只有“特定組織統領”能來,而他卻反而能來。
那些人應該是知道法師存在的,所以才會對理發師如此謙卑。
理發師回頭瞥了一眼樂園鳥。
她似乎因為恐懼,并沒有抬頭看向這邊、因此也沒有和理發師對視。
…給你的消息夠多了吧,小天使。
記得兩天后起點作用,搖個大哥過來啊。
羅素心中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