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小琉璃的房間內。
羅素在戰斗完畢之后,頭顱的眩暈感再度襲來、甚至開始變得更加嚴重。
他有些想吐的感覺…但還好有治療用的芯片。
羅素將劣者給自己的芯片盒取出,從中挑出那枚綠色的芯片、插入到左臂義手的插槽中。
一段溫暖而堅定的模糊記憶涌入腦中。伴隨著從心底浮現的希望,羅素的瞳孔顏色變得濃郁、加深,化為了會讓人聯想到春天的濃綠色。
綠色的光輝在他身上躍動著。
羅素身上的傷勢快速恢復,不到半分鐘、頭部的創口就已經完全愈合。
因為太過簡單,甚至讓他有些沒有實感。
…如果不是剛才實在來不及插芯片,這有著“防護輕型子彈”靈能的藍色芯片、或許能讓他的勝利變得更簡單一些。
但在戰斗中精確抽換自己想要用的芯片,感覺似乎也不實用。
羅素將用過的綠色芯片從義手中抽出、丟到地上。
其實這中間也就只過了半分鐘而已。
這個芯片還有一半左右的時間沒用完。可它從插槽中退出的時候,依然開始閃爍起紅燈——也就是無法使用了。
這意味著它已經使用過一次,并被銷毀了。
簡直就像是RPG游戲里那種“不能分開喝、一定要一次喝一瓶的血瓶”。
“總感覺,如果血不夠殘就用,多少有點虧…”
羅素吐槽道:“還好這個不要錢。”
“說起來,壞日他們是怎么做到精準抽卡的?”
羅素歪頭,有些疑惑。
難道真就只靠右手第一張的緣分嗎?
抽到什么用什么是吧。
這是什么注定一抽…
還是干脆直接按順序擺好,到時候抽一打一?
不過,說起來…
…這邊都干掉五個了,怎么說好的支援還沒來?
羅素有些擔憂:“別是劣者那邊遇到危險了吧?”
“——羅素?”
就在這時,翠雀的聲音再度響起。
但是不如之前清晰,而是變得模模糊糊、斷斷續續,就像是被電磁干擾的廣播一樣。
“…聽得到…羅素?”
“聽得到!”
“太好了,終于聯系上了…不用怕,其他敵人…開始往劣者那邊聚攏了。”
翠雀斷斷續續的聲音響起:“還是有干擾…不要上樓,去大廳和平民…混在一起,可以的話可以再保護一下…或者去別的地方…一樓應該暫時是安全了。
“還有…別有什么心理負擔…”
部長溫聲安慰道:“非常漂亮而具有創造力的還擊…如果換一個人…多半是活不下來的…
“我現在必須去支援劣者那邊…你能照顧好自己嗎?”
“沒什么好擔心的,我的傷都治好了。”
羅素催促道:“這邊沒問題——你快去吧。”
他總感覺有種母親很擔憂的湊過來“媽媽要去上班了你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嗎”的感覺。而且還是翻來覆去不斷的問。
——我能有什么問題?
我一打五都打過了誒,對面還有四個人有槍!
羅素甚至感覺有點膨脹。
聽到翠雀沒有回復,就知道她大概已經離開了。
于是羅素將圣人斬首與芯片盒再度收回去。
同樣是站在血泊之中,同樣蒙面的持槍暴徒尸體、以及零落散亂的斷首…這眼前過于相似的一幕,讓羅素一時之間有些出神。
昨天與今天的場景,在羅素眼前重疊在一起。
羅素伸出左手抓握著空氣,似乎感受到了冰寒與僵硬。微微動一下指節,似乎聽到了吱呀聲。
那是昨天被機艙外的寒風不斷吹拂著,將指關節凍到僵硬時的酸響。
眼前暗淡房間中,燈光是周期循環的紫與紅,而昨日則是被寒風吹拂、結冰的冷色調。
藍色與紅色重疊在一起,有一種奇異的迷幻感…就像是戴上了老式的藍紅色3D眼鏡一般。
羅素低著頭、望著他面前的血泊。望著血泊中的自己。
也似乎看到了血泊之中反射出的凌亂白發。
下一刻,羅素猛然一哆嗦、低垂著的尾巴高揚,瞳孔突然化為豎瞳——
“——喲。”
羅素的左肩,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不知何時,壞日出現在了羅素身體右側。
“我們的英雄…”
壞日轉過頭來望著羅素,臉上依舊掛著那從未改變過的溫暖笑容:“怎么說呢,好久不見?”
“…還不到一天,算什么好久。”
羅素瞇著眼睛打量著他,深吸一口氣:“你一直在這里?”
一直到翠雀離開之時,壞日才終于現身?
“倒也沒有一直,我很忙的誒。”
壞日笑瞇瞇的說道:“我是跟你一起進來的哦。是你沒有發現我,我戴著面具、一直待在大廳里呢。”
說著,壞日取出了一副染著血跡的笑笑面具,虛虛往自己臉上扣了一下作為示意。
那純白面具上的笑容圖案,竟與他臉上的微笑近乎重合。
“…也就是說,當他們揍我、用槍射我的時候,你就站在旁邊?”
羅素低聲質問道:“當我殺他們的時候,你也就這么看著?”
“我好認真的在看耶。”
壞日也同樣輕聲回答道:“你又死不掉。”
“你怎么知道我死不掉?”
“你能在十五米的距離下躲開霰彈槍的子彈,在十米內刀劈亞音速的飛彈。又有‘圣人斬首’這種高品質靈能武裝…如果你能被這么幾個雜碎干掉的話,那死也就死了吧。”
壞日平靜的說道:“畢竟我可不是來當保姆的。如果你真的廢物到了那種程度還沒有死的話,說不定什么時候我就偷偷把你干掉了。”
“您可真不會聊天。”
羅素吐槽道:“可惜了,在空艇上沒摔死你。我還以為你當時會被風吹下去呢。”
“吹下去又如何?”
壞日反問道:“是什么給了你,這種程度的墜落就能殺了我的錯覺?”
“…真的假的?你到底有多強啊?”
羅素有些質疑,同時試圖能不能多敲點情報:“你通過利維坦之墻了?”
“通過一半了吧。”
沒想到壞日毫不遮掩的答道:“不,一大半。不…百分之八十吧。”
“你是八級靈能者?”
“你也可以說是九級,不差多少。至少八級靈能者在我面前宛如土雞瓦狗。”
“懂了,你就是卡那兒了是吧。”
羅素吐槽道。
他逐漸放松下來。
雖然壞日這家伙看起來是真的壞,但感覺上應該對自己是無害的。
“畢竟我可不是來當保姆的”,這話大概就是要招攬自己了吧。
似乎意識到了什么。
“這么淡定。”
壞日挑了挑眉頭:“你是猜到我來做什么的了?”
“我答應。”
羅素毫不猶豫直接應道。
“…你也不問問我想找你做什么?”
“加入巴別塔吧,無非就是這樣。”
羅素嘆了口氣:“還能是什么?”
他轉身坐在沾血最少的椅子上,挪動著身體盡量讓血跡不要蹭在自己身上:“如果是昨天,我大概還會遲疑。可現在,我的答案是——請讓我加入。”
“哦…”
壞日打量著羅素,嗤笑著:“果然,你之前還真沒殺過人啊。那倒是蠻乖的。”
聽到了意外的話,羅素突然抬起頭來。
“…你這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壞日嘆了口氣,踏在其中一顆頭顱上,隨后將其踢到一邊:“你對血統論怎么看?”
“…你是貴血主義者?”羅素眉頭緊皺,反問道。
這是一個學派,致力于詮釋“精靈的優秀與權力都是因為他們的血脈更加高貴”這種概念。
“當然不是,”壞日蹲在羅素面前,露出一個毛骨悚然的笑容,“我可最喜歡殺貴血主義者了。
“我是說,你不信就好。因為我接下來說的話,有可能會讓你聯想到血統論。如果你下意識的提起那個詞,我擔心我會控制不住殺意,所以提前給你打個預防針。”
“你不會想說的是…”
羅素緩緩說道:“因為我的父親是個罪犯,所以我也會成為罪犯吧?”
“對了一半。”
壞日嘴角上揚,輕快的答道:“但不是你的父親。其實是你的母親。”
“…什么?”
“她當年就是因為控制不住自己的殺戮欲望,為了尋求幫助才加入了巴別塔…是檢測不到、但是會遺傳的靈親負面特質。反倒是你的父親,在他當叛徒之前一直都是文質彬彬的。
“所以,我在空艇上看到你的時候,就猜到了這一幕。但當時我們還不認識,我直接這么說你也不會信…”
蹲在坐在矮凳上的羅素面前,卻與羅素差不多高的壞日緩緩說道:“不然的話,你覺得你母親的靈能為什么會是能夠輕易接觸他人內臟的‘不存之器’,而不是一些更直接了當的治療類靈能?
“你母親當年靈能覺醒的時候,可是從后方撲倒、并用手指撕碎了一個成年男人的全部內臟。雖說那人是綁架犯,但以一位僅有十三歲、平日里一直接受大小姐禮儀教育,甚至連格斗技能都不會的少女來說,這種強度的殺意已經很強了。
“而且在那之后,她沒有感受到任何恐懼、惡心的感覺。甚至還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殺人欲望…她因此而感到困擾,所以才找了一位心理醫生,希望治療自己。
“也正是那位心理醫生,引領著她加入了巴別塔。并引導著她成為了一名醫生。通過這種方式來宣泄自己的本能、完成靈能的任務。”
沙丘貓雖然是最小的貓科動物之一,卻是捕獵欲望非常強的獵手。
…原來之前殺人過后,感受到的那種空虛是這個原因。
是來自肉食動物靈親的詛咒啊。
羅素莫名松了口氣。
他還以為自己是個天生的化身博士,心里潛藏著“海德”一般的怪物呢。
現在這個答案。羅素倒是覺得科學多了…也好接受多了。
不過,雖然代號為“醫生”,但居然覺醒靈能的第一天就殺了人。如果有人試圖醫鬧的話,想必會直接被撕碎吧…
——果然輔助都是因為太強了,所以才去選擇打輔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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