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佟鑫!你不過給人做個司機,你牛什么?”被限制了行動自由的林聰義很生氣。
“那我也是沒辦法啊。”孟佟鑫并不在意,攤了攤手,無奈而又帶點痞氣地說:“我一個司機,誰給我發工資,我自然是要聽誰的。”
“你以前做韓總的哈巴狗也就算了,好歹還能狗仗人勢,
騙騙廠里的小姑娘。”
孟佟鑫笑了:“你孟哥我呀,還就喜歡狗仗人勢了!小林總工回來這么久了,廠里的小姑娘,有哪個看上你了嗎?騙騙廠里的小姑娘,那也得有資本。”
孟佟鑫秀了秀自己的肌肉線條。
不管真實戰斗力如何,孟佟鑫的這一身肌肉,絕對是非常有壓迫感的。
“你連邢一峰的狗都做,就不怕被人看不起嗎?”林聰義說著,就想脫離孟佟鑫的控制范圍。
孟佟鑫自是不讓,他扯著嘴角,一副全然無所謂的架勢:“怕什么?我看得起我自己就行了,我管別人看不看得起?”
林聰義氣到直接口無遮攔:“你真是邢一峰的狗嗎?他說一句,我上廁所你也要跟著。”
“誒,還就巧了,你想上的時候,我就剛剛好也想上,男人嘛,總喜歡各種比劃,我今天可就和你比劃到底了,讓你知道什么叫自慚形穢。”孟佟鑫當著林聰義的面,抖了抖,氣得林聰義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裝修的別墅,我回去看看總不礙你什么事情吧?”林聰義還沒有放棄單獨從動的想法。
“這個吧,審問邢總的狗,邢總說了不能讓你亂來,
我肯定得一根筋執行到底。”孟佟鑫沒有限制林聰義的行動,他現在唯一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寸步不離地跟著。
“總工宿舍才剛剛裝修好,都還沒有住,你有什么需要看著的?地板嗎?”
“誒,還真就讓你說對了。你要是把地板挖了帶走,我要怎么和我的主人交代。狗也得有狗的職業操守。”孟佟鑫是真的沒在介意林聰義怎么說他。
干脆親自上陣,把林聰義的說法“發揚光大”。
“那是我的宿舍,是我裝修的,我就算要挖走,那也是天經地義的!”林聰義很是有些理直氣壯。
“不好意思,這棟樓的用途,是邢氏鎖業的總工宿舍,據我所知,邢氏鎖業總工的位置,現在處于空缺的狀態。”
孟佟鑫的語氣,倒是沒有什么不對的,就是說完故意做了一個非常不符合他年紀的吐舌頭然后把兩只手放在臉頰的動作。
估計是想學一個狗狗吐舌頭的動作,但學得不是太像。
看起來就特別像是譏諷。
也或者他根本就是有意為之。
“你怎么忽然變成了這樣?”林聰義氣結:“你是神經病了嗎,
孟佟鑫。”
“我沒有啊,我最多吧,
也就找回了一點童真,
你才是那個從馬爾丁回來,就時不時精神錯亂的神經病吧?你記不記得你自己發瘋的時候都說過什么?”
“我說過什么?我什么也沒有說過!”林聰義壓根就不承認。
“你說過啊,你還問我,這個世界會不會有冤魂。我那時候看你剛回來可憐,還和你說,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結果你嚇得抱著我的狗腿…”
孟佟鑫停頓了一下,覺得有哪里不對,認真想了一下,又覺得特別對:“沒錯,我是狗,你連狗腿都抱,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你說你是不是比我還神經病。狗咬人不是新聞,人咬狗那可就是了!”
林聰義氣得渾身發抖。
孟佟鑫卻沒有就此打住的意思:“誒,我怎么記得,你神經錯亂的時候,還說什么對不起你爸,對不起斐廠長,說什么…”
孟佟鑫話說一半又不說了,緊接著變成了:“我幫你分析分析啊,你非要在廠區別墅里面挖個酒窖出來,是要給斐廠長和林總工敬酒嗎?要不然你都不喝酒的人,你要酒窖干什么?”
“我…我以前不喝酒,就代表一輩子不喝酒嗎?我從現在開始喜歡酒不可以嗎?”
“哦,當然可以!小林總工這氣勢就贏了!反正邢總和外國投資人談判,怎么也得三個小時吧,要不然,咱們現在就喝點兒?”
“我不喝!你別想套我話!你是狗,你是神經病,我又不是。”林聰義整個人都緊張到不行。
“你不是喜歡酒!要和你喝點你緊張什么?”
“你不是狗司機嗎?你家主人沒說話,你能喝酒嗎?”
“嘿!這邏輯可以啊,看來今天沒有精神錯亂啊。這樣的話,應該就知道你已經不是總工,這個房子也不屬于你了。你想進去,得得到邢總的許可。”
說完,孟佟鑫有很好說話地表示:“看在咱倆這么多年交情的份上,你要真想進去,我也是可以陪你進去再看最后一眼。畢竟你也花了心思裝修的。”
“我不需要你陪!”
“那可那不行,你萬一一個不開心,把里面墻壁砸了,地板挖了,我不好和我老板交代啊。”
“誰沒事砸墻挖地啊?”
“你啊。我看是看著你又砸墻,又挖地下室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找地方要藏什么寶貝呢!”
“我有什么好藏的?”林聰義唐坦蕩蕩地說:“我又不是含著金鑰匙出生,難不成我爸還給我留下巨額現金需要我挖地三尺不成?”
“誒,你要這么說的話,我還真得找找現金探測儀!”
“這世界上有現金探測儀這種東西嗎?”林聰義一臉鄙夷地說:“沒事就多看看書。”
“哦藕!我們小林總工是把所有的書都窮盡了,才得出沒有現金探測儀這樣的結論的嗎?這學問池也夠深的!”
林聰義笑笑沒有說話,整個人看起來比之前放松了很多。
“那就有勞孟司機,陪我進去看看吧。”
“不敢不敢,還得勞煩前總工,前宿舍的主人,帶我進去參觀。”
沒有了林聰義。
邢一峰和abu的談判,進行地就比之前順利了很多。
作為投資人,abu肯定是要看看邢氏集團的投資前景的。
邢一峰親自上陣,介紹了一下,邢氏鎖業在進軍地產之前的市場占有率。
知道abu的團隊是有備而來,邢一峰也沒有隱藏市場極度萎縮的事實。
市場萎縮的原因,是因為原來幫他們代工的最大的工廠,現在有了自己的品牌。
不再接代工的訂單。
那個大單,拆分了十幾個出來,分給了小的小工廠。
底下那些小的代工廠,品控就很難做好。
做出來的鎖,質量忽高忽低,極不穩定。
運氣好的時候,抽檢能通過,運氣差的時候,就直接整批退貨。
鋅合金的鎖芯,本身的質量就不如銅合金,再來一個不穩定,很多原來常年合作的外貿訂單都沒有再繼續下去了。
但是,那是之前的情況。
拿下國琛鎖業之后,這個問題就能得到極大的改觀。
abu在聽同傳翻譯到這里,直接打斷了邢一峰:“就我所知,你們并購的三個工廠都已經停產了。”
邢一峰解釋:“停產是因為,我們沒辦法降低銅合金的成本。這三個工廠的工藝,也不是我們原本熟悉的。我們只要把生產線轉換回鋅合金的,所有的問題,就迎刃而解了。”
“我并不這樣認為,董事長·邢。”abu沒有再聽下去。
他發表了自己的看法:
“鋅合金鎖芯在中東和歐盟一度暢銷,是因為價格低廉。”
“并且短時間之內,不會察覺和銅合金的鎖芯有所很大的差別。”
“當下,對比結果已經出來了。”
“在這個前提下,鋅合金的鎖芯,只有更進一步壓低價格這一條路。”
“當然,董事長·邢說的轉產,可以通過自己的工廠生產,提高質量的穩定性。”
“我們先把反傾銷說一類的問題放一邊。”
“單單進一步壓低價格這一條,自由工廠加工,就不太可能實現。”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
“鋅合金鎖芯的出口,已經是一個夕陽產業。”
“想要拿回已經丟掉的市場配額,幾乎沒有可能。”
“我從來不投資夕陽產業。”
聽完翻譯,邢一峰的心就涼了半截。
忍不住在心里琢磨。
abu是因為沒有見到他的“兄弟”心情不好,所以這么說,還是一開始就沒有想過要投資?
想了想,邢一峰就排除了第二種可能。
abu是通過正式的招商渠道過來的。
背靠那么大的金融帝國,那么大老遠跑來邢氏集團浪費時間,明顯不太合理。
唯一合理的解釋,是因為知道這個工廠原來是他“兄弟”家的,各種巧合夾雜在一起,影響了投資人的心情。
等斐一班來了,確定他確實沒有對他們家做過什么過分的事情,是不是事情就不一樣了?
從談判學的角度來說,一個談判能不能成功,最關鍵的是人。
人不是機器。
因此,關鍵中的關鍵的就變成了情緒。
談判學,講求20的談判技巧,和80的天時地利人和。
說談判學有點高深。
說簡單一點。
你找你媽多要零花錢,是不是也得挑你媽心情好的時候?
深諳此道的邢一峰琢磨著,要不要等斐一班來了再談下半場。
abu直接拒絕了邢一峰的提議:“我們盡快結束這場談判。我兄弟來了,我就沒有繼續談判的心情了。希望董事長·邢可以理解一下,我們半年沒見的心情。”
“當然理解。我也是年輕過的嘛。對現在年輕人的世界,我都是抱著開放的眼光看的。”
邢一峰的心,忽然就安定了一點。
abu這么在意斐一班,斐一班這么在意廠區的別墅,在意和在意疊加在一起,那絕對是好事。
實在不行,他現在就安排人,在廠區的別墅里面擺一桌。
斐一班沒理由拒絕回家吃飯吧。
abu沒理由拒絕陪斐一班回家吃飯吧?
韓總沒有來。
等到誤會解釋清楚了,他這半個長輩,應該還是個談判的優勢條件…吧。
“我對夕陽產業沒有興趣,所以,如果要接著談的話,你們的轉產,就得向高附加值、高技術含量的方向。”
“如果,你所謂的轉產,是回去做利潤率極地的鋅合金鎖芯。”
“那么,你拿什么對抗隨時都有可能對你們加收的反傾銷稅。”
“我的兄弟,他的父親,為了對抗這一點,直接把廠開到了土耳其。”
“我覺得那是一個非常好的真知灼見。”
“我還想過在土耳其投資,和我的兄弟一起實現產業升級。”
“結果,他就對我單方面失蹤了。”
“你知道我的心情嗎?”
“我的兄弟他不見了,但我還是想要完成我們以前一起做過的設想。”
abu深情地像一個阿拉伯王子。
他確實也是。
“高附加值,高技術含量,指的是什么方向呢?”邢一峰立馬就兩眼放光了。
既然還有方向,那就表示還有的談。
只要達成初步的合作意向,股價就能暴漲。
他就有能有比較長的時間,去解決董事會的信任危機。
“智能鎖。”abu很直接地給出了答案。
“這個完全沒有問題啊。我們都已經停產了,只要方向以確定,轉產那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邢一峰信心十足地表示。
“很抱歉,董事長董事長·邢,我之前確實有過在中國找一個鎖廠,合資做智能鎖,但那時因為我失去了我兄弟的消息。是個非常官方的投資決定。”
abu頓了頓,深情不移地表示:“現在的話,我要看看我的兄弟,他是不是還愿意做智能鎖。你也聽到了,他連回到這里的,都覺得別扭。因為我的兄弟,我的投資會變成很私人的決定。他要是心存忌諱,我可能就會選擇別的鎖廠合作了。”
“別扭,忌諱,不能夠!小斐等下來了,肯定能有回家的感覺。我現在就安排,讓人在里面擺兩桌,招待小斐還有abu執行官的團隊。”
“叫我abu就行了。”執行官先生難得好說話了一下,問道:“在我的兄弟以前的家里面吃飯嗎?”
“是的,是的,abu先生。”關系沒到那份上,邢一峰最后還是沒有直接叫abu。
“那你得讓剛剛給我兄弟打電話的那個人,確認一下我兄弟愿不愿意。我以我兄弟的意見為準。”
一句話,三個我兄弟。
除了abu也沒有人能這么惦記斐一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