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田北溪沒有親見過楊路,兩人卻在離島戰爭時期,用獅子吼互相隔空喊過麥。
想當初,他們可是整整互噴了半個時辰的口水,自打田北溪記事以來,還從來沒有跟哪個男性修士一口氣說過這么多話,這讓她對楊路聲音的印象不深刻都很難。
要不是楊路的聲音辨識度并不算高,再加上當初他還只是區區煉氣初期修士,田北溪根本沒想到他居然會參加域外戰場試煉,否則她早早就把楊路給認出來了。
不過聽楊路跟麾下狗腿子聊天的內容,再看到他跟李青寧談笑風生的樣子后,田北溪很快就判斷出了楊路的真實身份。
當初在離島的時候,自己就險些成了對方的階下囚,全仗著楊路網開一面才僥幸逃脫,從那時起,田北溪就視其為奇恥大辱,一直想著從楊路這里找回場子來,結果沒想到這次場子沒找回來,自己居然又被對方給俘虜了。
饒是如今田北溪的處境非常危險,她臉上也忍不住一陣火辣辣的尷尬。
自從來到九州修真界后,楊路就沒怎么離開過海崖城,他也萬萬沒想到,自己隨手俘虜了一個火云州修士,竟然還能認識自己。
看到“神火宗猥瑣弟子管三刻”滿臉嬌嗔和哀怨地看向自己,作為鋼鐵直男的楊路也不禁后背一陣陣發涼,此人剛剛被大美女李青寧按倒在地時,臉上都沒有什么異樣,結果看到自己后,卻反而露出這種瘆人的表情….
神火宗里全都是這種變態嗎?
強行忍住內心里的不適,楊路不禁皺眉道:“你認得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還沒等田北溪回答,同為幻術高手的海崖派弟子席子昂就發現了蹊蹺,當即匯報道:“報告楊顧問,此人恐怕是使用易容幻術遮掩了真容!”
“易容術?你們有人會破解嗎?”
“此人已經被封住了丹田氣海,想要破解簡直易如反掌!”席子昂說完,就抬手對準田北溪輕輕一指,隨著他指尖靈光閃過,管三刻那副猥瑣的神火宗內門弟子形象瞬間褪去,轉而露出了個容貌姣好、身材傲人的美貌女修。
看到田北溪的真面目后,別說楊路團隊其他成員都驚了,哪怕楊路也愣神了片刻。
這還是他頭一次見到能跟李青寧容貌相提并論的女性修真者,有了這等顏值加持,就連此女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完全不復此前的詭異,看起來顯得順眼多了。
李青寧的當然也認出了露出真容的田北溪。
然而她還沒來得及道破對方的身份,田北溪就死死盯著楊路的臉,像是連珠炮般提問道:“你就是李青陽的傳人楊路?你為什么會在域外戰場?這里為什么會有這么多人?那些圍殺李青寧的人都到哪里去了?”
說來好笑,雖然楊路跟田北溪已經打過幾次交道,卻從來沒有見過對方的真容,但他對田北溪的聲音卻也再熟悉不過。
再次聽到田北溪獨有的甜美聲線,楊路詫異道:“田北溪?你不是田大霄的嫡傳弟子嗎?怎么就連你也跑來刺殺我家大小姐了?”
“我…我是來…”
田北溪本來想說自己是來營救李青寧的,不過意識到對方根本就不需要自己營救,并且自己還淪為對方的階下囚后,她實在是不好意思把這句話給說出口了,于是便話鋒一轉道:“你管我來這里干什么?我就是專門跑來看個熱鬧,難道不行嗎?”
聽到這般無禮的發言,席子昂立刻呵斥道:“放肆!竟敢用這種語氣跟楊顧問說話,你難道不想活了嗎?”
田北溪狠狠瞪了席子昂一眼,鄙夷道:“這楊顧問到底是你們的親爹還是你們的親媽?你們至于這么舔他嗎?就算我們家圈養的妖獸,都不如你們這幫無恥小人聽話!”
不得不說,田北溪的毒舌水平確實很高。
“對團隊的忠誠,那能叫舔嗎?”席子昂就像是拼命解釋竊書不算偷書的孔乙己,頓時漲紅了臉,“楊顧問,此女悍然暗殺青寧大小姐,并且毫無悔改之意,我們絕對不能輕饒了她!既然她還有幾分姿色,要不咱們來個先奸后殺,先大伙開開葷!”
聽到席子昂的提議,田北溪還沒來得及說什么,李青寧的臉色就先變了,她用“你竟然是這種人”的表情看著楊路,顯然是覺得楊大顧問已經背著自己做過這種事了。
楊路豈能坐視自己風評被害,當即拍桉而起道:“席子昂!在你眼里,我楊路是那種隨便的人嗎?!”
遭到楊顧問的怒斥,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席子昂直接被嚇得一哆嗦,連忙辯解道:“我,我不是這個意思,以您的道德品質,哪能做出這種事啊?我是說兄弟們平時可沒這種機會….”
聽到這種惡毒提議,田北溪不禁打了個寒戰:“你…你們敢!我可是神火宗掌門嫡傳!”
然而楊路的狗腿子們卻紛紛露出了獰笑:“神火宗掌門嫡傳算什么?你知道這段時間我們殺死了多少個元嬰期修士的嫡傳弟子嗎?算上你的話,這至少已經是第五個了!”
聽到眾人的威脅,田北溪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畢竟元嬰期修士的嫡傳弟子可不是路邊的大白菜,大多數元嬰期修士最多只有一兩位煉氣期嫡傳弟子,甚至還有些元嬰期修士連一個煉氣期的嫡傳弟子都沒有。
參與這次域外戰場試煉的元嬰嫡傳,滿打滿算也就三十人左右,你們竟然號稱已經做掉了其中四個?
她看了看滿臉澹定的楊路,不信道:“難道你們把呂友德和宋青山派來的高手全殺了?”
席子昂冷笑道:“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殺全,畢竟有些倒霉鬼還沒來得及自報家門,就被我們給亂刀砍死了,不過宋青山的嫡傳弟子劉夏輝還有呂友德的嫡傳弟子艾溫,確實都被我們千刀萬剮、凌遲處死了,那場面可是相當慘烈!”
說罷,席子昂隨手丟出一枚火紅色的令牌。
隨著“咣當”一聲悶響,這面沉重的火云精金令牌就狠狠被丟在了田北溪面前,她定睛一看,這枚令牌的表面,赫然刻著神火宗太上長老呂友德的私人法術印記。
整個域外戰場,也就只有艾溫能有這種東西,既然艾溫獨有的令牌出現在了席子昂的手里,這只能說明…
想到這里,田北溪忍不住打了個寒戰:“怎么可能?你們竟然把他們都殺了?!”
看到自己把田北溪給嚇得不輕,楊路笑著拍拍手道:“各位,既然田仙子不相信咱們的說法,那就讓她見識見識你們的功德金輪吧。”
楊路話音剛落,田北溪就看到身旁的二十多個修士里,竟然足足有十七八人,背后都亮起了一輪功德金輪,而楊路本人身后,更是直接出現了兩道功德金輪!
要知道,參加域外戰場的試煉者大多是不滿四十歲的年輕修士。像那種年事已高、仙途無望的老年修士,大多數都會趁著自己壽元未盡享受余生,或者為家族晚輩修橋鋪路,不可能還會再來域外戰場出生入死。
能在四十歲前修煉出功德金輪的修士,要么是大派天才、要么就家世雄厚、還有就是天賦異稟,而自己眼前這些修真者都是小門小派出身,在排除他們全都是年輕有為的修真經濟學家的可能性后,哪怕剩下的可能性再離譜,那也是只能是事實:
這些家伙恐怕已經在域外戰場試瘋了!
而且還不是一般的瘋!
按照域外戰場平均死亡率大約30計算,平均每屆域外戰場試煉,每個試煉者只能殺死0.3個人,并且這其中絕大多數人頭,都是被七大派核心弟子給收走的,普通修真者平均每五個人可能才會搶到一個人頭,分配并不均衡。
可看這些家伙人人都有功德金輪的樣子,恐怕他們手上人均都有兩三條人命。
甚至可能還不止!
饒是田北溪向來自詡思路開闊、頭腦靈活,但面對這種離譜的事情,小腦袋一時也有點轉不過彎來,畢竟把域外戰場當成功德副本組隊刷,這種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看到田北溪目瞪口呆的樣子,席子昂殘忍一笑道:“大家能夠進步如此神速,還要多虧了你們這些心懷叵測之輩,源源不斷給我們上門送快遞啊!”
愣神半晌,田北溪總算理解了自己的處境。
以她的實力和警惕程度,剛剛都被這些人給偷襲得手了,如果其它高手也都像她這樣葫蘆娃救爺爺的話,那么全都被做掉也不是不可能。
在趕來救援李青寧之前,田北溪已經在腦海里腦補過很多次自己跟李青寧見面的場景,其中不乏李青寧向自己跪地求饒的場面。
她是萬萬沒想到,自己千里迢迢跑來救援李青寧,結果對方根本不需要她救,反而是她本人要被對方當肥羊給宰了!
田北溪努力向后縮了縮身體,聲音顫抖道:“要是你們放過我,我能答應你們任何條件!”
然而席子昂這幾天俘虜了不知道多少肥羊,各種求饒的說辭都聽膩歪了,完全不為所動道:“現在你們落在我們手里了,當然說什么都行,但你出去后要是翻臉不認人,我們還能找田大霄要債不成?倒不如現在就讓兄弟們…呃,我們收了功德,永絕后患!”
席子昂本來想說“倒不如讓兄弟們爽爽”,可是想到楊顧問似乎對這種言論非常不爽,他又非常生硬地把自己的大反派發言給咽了回去。
而此話一出,圍觀群眾紛紛附和起來。
“老席中肯,這女人知道的實在太多了!”
“沒錯,絕對不能讓任何一個知道我們底細的人活著走出域外戰場!”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必須殺了她!”
如果放在平時,大家看到田北溪這樣的大美女楚楚可憐地看著自己,或許還會懷幾分憐香惜玉之心,但架不住眾人在域外戰場屠殺元嬰期修士門徒的事情實在太過駭人聽聞。
換做普通煉氣期修士,哪怕得罪隨便一個元嬰期修士,都恨不得惶惶不可終日,更何況他們一口氣得罪了死了五六個,這種秘密要是泄露出去,在場所有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于是大家無一例外,都紛紛表示必須要誅殺田北溪,給楊顧問獻禮。
看到眾人同仇敵愾的樣子,田北溪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囁嚅道:“我…我其實…”
田北溪知道自己此刻想要活命,這個時候只能向李青寧和楊路求饒,然而她嘴唇輕輕囁嚅了幾下,卻無論如何也開不了這個服軟的口。
這簡直比殺了她還難受!
而且她就算坦白自己是來救人的,這些人也未必能放過自己。
畢竟自己已經知道了對方大開殺戒的秘密,如果換位思考,她同樣會做出斬草除根的決定。
眼看狗腿子們都開始摩拳擦掌,最后還是李青寧不忍心繼續欺負田北溪,主動開口解圍道:“楊路,我看田北溪應該是專門來救我的,絕不可能跟艾溫他們是同伙。”
其實楊路早就看出來田北溪沒有惡意,可不知道為什么,盡管他跟田北溪從來沒有正式見過面,但他就是覺得戲弄這個女人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如今看到李青寧先心軟了,楊路便借坡下驢道:“大小姐,你怎么知道此女沒有惡意?”
李青寧指了指艾溫身份令牌上的法術印記,說道:“神火宗太上長老呂友德和掌門田大霄乃是不死不休的關系,他們不互相拆臺就不錯了,怎么可能聯合起來謀害我?更何況田大霄還是我太爺爺的記名師兄,當初還沒認識你的時候,太爺爺就告訴我,如果今后遇到生命危險,可以考慮去火云州投奔田掌門,或者去神霄宗找葉掌門,他怎么可能會參與到呂友德策劃的陰謀里去?呂友德又怎么可能把萬華谷的不傳之秘告訴田大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