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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四十九章 有骨氣就在詔獄待著

熊貓書庫    錦衣狀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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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慎在確定朱浩沒事后,又大致走了遍牢房,看到其余人等也都安然無恙,暫時放下心來,趕緊回去找楊廷和匯報。

  王佐安排人送楊慎出詔獄,他本人則留在這邊聽從朱浩吩咐。

  「先生,鑰匙便在這里,您想出來隨時都可以,已安排六名咱王府出身的人,聽從您的使喚,您看這邊還需要什么?」

  王佐現在專門負責朱浩在詔獄的起居。

  朱浩道:「多加兩床被子,剩下的…挺好,再就是把那木桌稍微收拾一下,我要寫點什么也方便。」

  「得令。」

  牢房里的桌子,本來就不是用來當書桌的,偶爾只用來擺下碗筷或是日用品。

  桌子非常破舊。

  上面刻著不少字,顯然先前有人在這牢房內,沒得到什么好待遇。

  朱浩再吩咐道:「這一兩天不要體現出對我這邊太多關照,一切從簡,有事我會讓人去通知。」

  意思是,王佐你不用刻意留在這兒,讓人發現貓膩,反而覺得我跟你們有什么特別的溝通。

  「是。」

  王佐交待幾名手下聽從朱浩吩咐行事后,離開了牢房。

  孫交對朱浩入獄之事很迷惑,他想知道朱浩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但他沒有像楊廷和那樣的權力和魄力,沒法直接去詔獄探望,雖然心中很想去,卻沒有勇氣,突然想到有蔣太后這層關系,便找人去宮里傳話,看是否能通過跟蔣太后的私交,讓其給自己辦個通行證什么的。

  可要獲得許可進詔獄探望,至少要到第二天后。

  當晚。

  朱浩留在詔獄中,張佐親自來訪。

  張佐不是空手來的,身后跟著一名錦衣衛護衛,順帶給朱浩帶來一個木匣,里面是當天最著緊的幾份奏疏,等著朱浩批閱。

  「暫且定不下,陛下之意,還是讓先生來處置。」

  張佐帶著幾分歉意。

  朱浩人在詔獄,可說是在蹲大牢呢,但公務方面卻一點沒耽擱,朱四該用人還是繼續用人,只是把辦公的地點從思賢居換到了錦衣衛詔獄大牢內。

  「嗯。」

  朱浩點頭。

  張佐這邊,馬上有人搬了張椅子過來。

  朱浩道:「張公公,你到這里,只怕沒有不透風的墻,容易為外人知曉。」

  張佐苦笑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陛下那邊實在是催得緊,再便是陛下其實…也不希望怠慢先生,先生何必堅持在這里過夜?」

  「不如讓人給您換了高床軟枕,您找個好點的地方休息,白天有人來探望的時候,換回來便是。」

  「不好。」

  朱浩道:「錦衣衛內,仍舊有不少老人,他們必定會把里面的情況泄露出去,畢竟此事現在滿朝文武都很關心,他們或想以此來換取一些利益。若是有人深夜前來,發現接近不得,便會產生懷疑…再或是到了地方,發生牢房內沒人,更會私下揣度。」

  張佐感慨道:「先生真是小心謹慎。」

  朱浩拿起幾份奏疏,當場便批閱起來。

  張佐本想說,不用著急,什么時候批好了,讓人送出去就行。

  但見朱浩工作認真負責,又不好意思打擾,若是他離開的時候就能把朱批過的奏疏帶走,自然最好不過。

  翌日清早。

  眾大臣準備上朝。

  當天很多大臣都準備疏救被拿入獄的翰林級監生等,趁著上朝前,聚集在一起商討對策。

  楊廷和這邊,刑部尚書林俊帶來錦衣衛詔獄內的消息。

  「…暫且尚未用刑,不過看樣子是早晚的事,就看陛下的氣是否有消退,另外陛下這股火,來得沒情由啊。」

  林俊要跟楊廷和說的,其實楊廷和昨天讓楊慎已查到。

  而林俊所謂「沒來由」的事,分明是在指,皇帝這分明是遷怒那些翰林和文士,本來不該由這些人承擔,可能跟聯名上奏之事與楊慎發起有關。

  但林俊在楊廷和面前,不好意思直說。

  楊廷和道:「今日朝會上,讓言官去提,刑部、都察院和大理寺的人就不要摻和意見了。你去知會一聲。」

  「這是為何?」

  林俊先前還很強勢,一臉耿直,似乎要拿出死諫的架勢。

  但其實他不過是個墻頭草,看到楊廷和得勢,才會事事聽從,現在皇帝拿出詔獄來嚇唬大臣,林俊也感受到自己可能因為先前為楊廷和出力過多而被皇帝清算,口氣比先前軟化了不少。

  楊廷和道:「本就不該提刑獄之事,不應牽扯法司讞獄,文官進諫便可。」

  「哦。」

  林俊大概聽出來了。

  楊廷和的意思是不要在朝堂上提把被下獄的人轉移到三法司之類的議題,那會顯得,連三法司都承認這是個案子…就應該維持一種論調,這是皇帝對那些進諫文士的,跟刑獄無關。

  眾言官摩拳擦掌,等著跟小皇帝好好論一下對言路的保護。

  大明有風聞言事的傳統。

  翰林本就有進言的資格,只是那些進言的監生…則屬于自找的,他們自詡現在文官當道,卻忘了太祖時定下監生不得議政的規矩,要說翰林被下獄是政治打擊,那些監生則完全咎由自取。

  但當天,朱四并沒有出現在朝堂上。

  司禮監秉筆太監黃錦和溫祥二人出來傳話,告知當日皇帝不上朝。

  溫祥是正德朝留下來的老人,脾氣比較溫和,說話也比較有親和力,再加上溫祥跟張太后關系比較親近,他出面等于是告訴在場之人,張太后已知這件事,很可能跟皇帝的態度一致,等于是勸說眾大臣認清形勢,不要做無謂之爭。

  「…陛下昨夜為太皇太后守靈,偶感風寒,今日不能上朝,望諸位能理解。」

  溫祥把話說完,馬上被人給團團圍住。

  黃錦往前走幾步,圍溫祥的那群人立即退開。

  以往黃錦這個提督東廠太監,沒人當他是回事,但現在皇帝把詔獄的作用突顯出來,別人這才想起,原來嘉靖朝也是有東廠的,只是先前這位東廠廠公「隱身」了而已。

  東廠服務于皇帝,只有皇帝想用詔獄來做點什么事情的時候,東廠的作用才會突顯。

  楊廷和道:「陛下可有提過,如何處置因進言而被拿入詔獄的翰林眾人?」

  溫祥一臉為難,搖搖頭道:「未提。」

  楊廷和拱拱手:「請溫公公跟陛下傳話,說是應當以仁恕而寬于法度,這有違孝義。若是因一件小事而牽連廣泛,只怕會人心思動。」

  既是在勸諫,又是在警告。

  不要以為我們文官就一點辦法都沒有。

  只是拿了一群無關大局的翰林而已,就算是翰林院不也沒傷筋動骨么?

  就算陛下您不怕大臣造反,難道不怕我們文官集團把事情鬧大?到時一堆大臣跑去皇宮門口跪諫,再或是對外宣揚說你是個昏君,影響到你名聲,那你皇位的合法性,也會受到天下人的懷疑。

我楊某人一直在妥協,你這個當皇帝的難道連退讓一步海闊天空都不  懂嗎?這么任性妄為?

  溫祥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黃錦近前道:「諸位大人,咱家說一句,陛下拿下進言的臣僚,不過是因為孝義紛爭而產生的憤怒,并沒有要折煞文人風骨,也未有要問詢其幕后是否有指使人之意,乃是小懲大誡,若是在詔獄中關幾天,這都受不住,那他們的風骨何在?」

  黃錦等于是在嗆楊廷和。

  說什么要皇帝要懂得仁恕,還拿什么失去人心來嚇唬,現在就告訴你們,那群人既然敢說,就應該做好承擔相應后果的準備。

  不能一個個嘴上得理不饒人,一旦把人拿下就開始罵娘…你們不是有文人風骨嗎?在詔獄里待幾天,這是成全你們的時候,別在這里無病呻吟。

  楊廷和很不喜歡眼前興王府出身的提督東廠太監,搖頭不語。

  溫祥笑道:「話已傳出,諸位請回吧。想來明日陛下病愈,便可上朝。」

  「又來這套。」

  出宮的路上,發表此等感慨的人乃先前沒這么表現過的工部尚書趙璜。

  眾人臉上帶著些許不解。

  你趙璜不是新皇安排上來的人?就算平時你沒完全聽命于新皇,但你也沒說站在我們的立場上想事啊。

  怎么,被拿下的人之中有你的親戚?

  還是說你這次也氣憤到看不過眼了?

  「志同呢?」

  楊廷和先往趙璜那邊看一眼,驀然回頭,發現一件事。

  當天沒見到孫交的身影。

  蔣冕和毛紀都在搖頭,表示沒看到人。

  楊廷和之所以留意孫交在不在,是他想到,可以動用孫交的關系,去勸說皇帝收手,畢竟這次孫交的女婿朱浩也被拿下,本來孫交屬于中立派甚至傾向于興王府體系的官員,這次朱浩被拿,難道你孫交還那么堅定支持皇帝?不想你女婿安危?

  但你孫交能未卜先知,知道皇帝不上朝,所以你便不入宮來參加朝議?

  還是說你孫交也病了?

  此時的孫交,其實正在等候張佐給他回話,孫交的確早就知道當天朱四不會上朝,還是孫交當天入宮后,見到張佐后,由張佐給他帶去的消息。

  「這都去了老半天,照理說,太后那邊該有準信兒了吧?」或是因為天冷,孫交搓著手自言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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