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疑山上,兩個當今世上最可怕的身 姿屹立,一個站在蒼梧宗的大殿下,盡顯帝皇威嚴霸道,一個站在山崖前,平平淡淡。2
“周齊云,一向只有你利用別人算計 別人,沒想到今日你被人利用被人算計。”
圣神皇帝氣息愈發強大,譏諷道,
許應用一卷破譯后的經書,便將你留在這里,讓你不得不與朕決戰。而你卻甘之若飴,寧愿被一個毛頭小子耍得團團轉,有負你白眉老祖的盛名!”2
周齊云面色從容,道:“陛下自幼聰 敏,有登高天之愿,立志超越文武大圣、至道大圣,要名垂青史,萬世敬仰。你手段過人,又有聰明才智,為了登上皇位不得不背靠李、郭兩大世家。然而你又要削藩,削世家之力,豈不是騎驢找驢,你怎么削得掉?怎么削得了?”
圣神皇帝眼角抖動,周齊云這話戳到 他的痛處。
然而周齊云卻沒有趁機出手,而是繼 續道:“人說你是中興之主,但你不過是不折騰而已,至于中興,嘿嘿,與你有何關系?你有心而無處舒張,有意而做不到,你以為是我們這些世家絆住你的腳步,實則絆住你的是自己。陛下,你以為老臣阻止你,于是你便去學煉氣,學煉丹,偏偏才氣不夠,煉得亂七八糟,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圣神皇帝哈哈大笑,氣息浮動。
但周齊云還是不出手,依舊氣定神閑 道:“你心比天高,廣納香火,同時又開玉京、絳宮兩大秘藏,妄想將它們都開啟九重天,再修煉氣。按理來說,你修為實力應該遠超于我,但始終超不,是何原因?命比紙薄,智慧不足。”
圣神皇帝氣息動蕩。
“陛下說許應將我耍得團團轉,然而 他自從知道你在九疑山上,便對你動心思。他傳郭家御劍訣,顯露煉氣法門,行事張場無不旦向批下地出迷飯看配下何時上鉤。”
周齊云道,“他需要一大高手來對付 我,陛下只要去找他破譯煉氣士功法,便是咬住他的魚鉤。陛下卻自以為得計,拿捏住了他。”
圣神皇帝哈哈大笑:“你以為一個小 小的鄉下野小子,會有這等心計,他膽敢謀算朕?”
“他是捕蛇的,捕蛇的心都細,否則 活不下來。”
周齊云道,“我也是捕蛇的。我從至 道大圣皇帝時期,活到今日,是因為我心也夠細。陛下,我這便去梧桐宮,去拿陛下的《九霄陽神玄壇功》。”
他不再看圣神皇帝,徑自向九疑山頂 的梧桐樹走去,不緊不慢道:“陛下可以前往陰間,追殺許應。但我若是得到陛下的九霄陽神,陰陽調和,便會修為突飛猛進,完成飛升的最后一環。那時,陛下在我眼中,便仿佛在我掌中一般。”
圣神皇帝握緊拳頭。
大開,全無防備,是陛下殺我的最佳時機。但陛下只要出手,便落入我的圈套。”
周齊云繼續向山上走去,淡淡,“陛 下現在被老臣的話動搖了心神,心神不穩,貿然向老臣出手會敗得更快。陛下你作何扶擇?”
圣神皇帝臉色陰晴不定,眼看周齊云 便要來到山頂,他再也忍不住,向周齊云的背影撲擊而去!
山頂突然安靜了片刻,須臾間,一股 奇異波動悄然爆發,無聲無息,但是遠處卻有山頭炸開,亂石浮空。
巨大的石頭在天空中亂飛,明明很快 ,但給人的感覺卻很慢,仿佛要慢吞吞的飛很久才會落在地上。
接著便是第二股波動傳遞開來,緊貼 地面,如潮水般向下涌去,摧枯拉朽,將山腰的樹木連根撥起,化作一道樹木滾動的洪流!
山下有不少金吾衛,見狀驚駭欲絕,
急忙各自奔逃,有人跳下山崖僥幸逃過一劫,也有人被無數滾動的樹木卷起,吞入洪流之中不知死活!
第三股波動傳遞來的時候,群山之間 ,所有云霧被清掃一空,群山之間的天空,晴朗得難以想象!
晴空透徹,天際湛藍,深邃如天淵,
不可測。
過了片刻,人們才聽到來自九疑山頂 的神通碰撞聲,沉悶無比。
一聲,兩聲,三聲…·
聲聲像是敲擊在心窩上,敲擊在魂魄 上,震得無論金吾衛還是郭家高手,紛紛趴在地上干嘔起來。
突然,一朵慶云飛來,慶云破敗,千 瘡百孔,慶云下,圣神皇帝的衣衫也有些凌亂,氣色也有些不太好,飛身而至,落在蒼梧宗大殿中。
“陳公公何在?”
“奴婢在此。”紫衣陳公公渾身是血 ,你忙連滾簾爬沖問倉格示,驚疑個定。
“立刻起駕回京!”
“奴婢遵旨!”
片刻后御駕啟程,一眾金吾衛和郭家 高手環繞護送,天子坐輦拉上厚厚的窗簾,遮擋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輦中,圣神皇帝大口大口咳血,氣息委頓不堪。
九疑山頂,梧桐樹上,一個白眉少年 推開梧桐宮的宮門,尋到許應留下的那卷經書,安安靜靜的坐下來。
他粗略翻看一遍,的確是完完整整的 《九霄陽神玄壇功》,在關鍵的地方還有許應用紅筆留下的標注,說此處是彌補陀嫗仙書的關鍵。
周齊云細細閱讀這段經文,果然可以 彌合陀嫗仙書的不足。
“助白眉老祖身體康健,渡劫成功。”許應在最后一頁寫道。
“這家伙···…”
周齊云露出一絲笑容,從頭開始閱讀 ,心道,“就憑這句話,多給他一些亡命的時間。”
他這次閱讀得非常仔細,一點一點領 悟,待到這篇經文看完,已經是第二天了。
“我現在去追,大概是尋不到他了吧?”
周齊云直起腰身,山下傳來喧嘩聲,
他來到梧桐宮的窗邊,推開窗欞看去,周家的萬千雄師已經來到山下。
這些師搬運各種物資,各種寶物,
準備在山頂打造一座祭天的神壇。
這里,將會是他周齊云的渡劫之地!
“另一個捕蛇者,會逃到哪里去呢?”周齊云看著山下忙碌的人們,心中默默道。
“七爺,鐘爺,元兄弟要把他妹妹介 紹給我。元兄弟長得好看,妹妹一定不會差。”
許應心中很是開心,道:“說不得還 可以省了一份聘禮錢。”
大蛇七現出真身,載著少年遨游在 群山之中,向新的目的地趕去,笑道:“郭小蝶長得也很漂亮,還不是有一個二百斤的姐姐?若是真漂亮,還能輪到你?阿應,我覺得你還是做好兩手準備。”
大鐘漂浮在空中,圍繞許應轉來轉去 ,道:“元未央十五歲,比阿應長一歲,他的妹妹不是與阿應同歲,就是比阿應還小。黃毛丫頭一只,就算長得好看,也還是黃毛丫頭。而且元家是世家,聘禮只會更高。”
許應想了想,道:“不給聘禮,把他 妹妹拐走怎么樣?”
“元未央會殺了你!”
許應哈哈大笑,站在大蛇的黑白雙角 之間,看向浩瀚無際的新地山川,高聲道:“走!我們去尋鄉!”
“阿應,真的能找到許家坪嗎?”
“一定可以!”
蚜七修煉了巴蛇真修之后,體魄越來 越大,在山川間爬行的速度也比等閑攤師全力奔行還要快許多。
他載著許應一路搜尋,許應時不時御 劍飛上空中,瞭望山川地理,尋找自己熟悉的痕跡。
就這樣一路走走停停,不知走了多遠 ,不知搜尋過多少山川,還是沒有找到他記憶中熟悉的地方。
此時的新地,山川大異從前,山中多 有可怕的生物出沒。到了夜晚,更是陰間入侵,讓人世間變得光怪陸離。
許應還察覺到陰庭的神靈出沒,在他 們身后盯梢,監察自己的動向。
“阿應,陰庭并未放棄捉你。”
大鐘擔憂道,“周齊云在時,他們不 敢動你。現在周齊云不在,陰庭只怕又要調集城隍、判官,來搜捕你了。”
如此過了十多日,他們看到一座杵在 新地中的縣城,居然沒有被陰間入侵破壞。走到近前,才知是祁陽縣城,難得還是人間樂土。
祁陽縣城與外界的溝通已經完全斷絕 ,人們見到許應,都是驚異無比,紛紛出來觀看。
許應在路邊攤鋪上連吃好幾大碗米粉 ,辣得額頭汗水淋漓,直呼過癮。他這些日子在九凝山上吃得都是御膳房做的飯菜,早就吃膩了,今日再吃到永州本地的米粉,只覺又回到人間。
“鐘爺,七爺,我剛才在空中,看到 祁陽東邊有熟悉的山川。”許應付了飯錢,興奮道,“待會咱們去縣城東邊看看。”
出了祁陽縣城,一路向東,大鐘和玩 大江,心中各自疑惑不已。
“七爺,你祖輩在永州生活三百年,
沒有見過祁陽東有這些古老的山岳吧?”大鐘悄悄詢問。
七搖頭道:“這里除了縣城是祁陽 ,其他地方根本不是祁陽!”
大鐘道:“那就古怪了。阿應說這里 就是他記憶中熟悉的樣子,但這里就是新地!阿應記憶中的許家坪,真的是許家坪嗎?”
七也不禁有些擔憂。
但許應卻很興奮,不住的指著附近的 山岳,或者大江大川,說道自己記憶里就是這個樣子。
“他記憶中的許家坪,如果不是七年 前的許家坪呢?”
大坪月戶道,如果定二十年前的計 家坪呢?”
“這里這里!”
許應興奮道,“我記得這里,前面就 有一個村莊,村口一條小河,對岸就是我們許家坪!”
他從七頭頂跳下,快步向前走去。
七連忙化作小蛇,跳到許應肩頭,
大鐘也連忙跟上,鉆入許應后腦。
前方果然有一條小河,也有一個村莊 ,村莊不大,樸實,老舊,是低矮的房子,還有炊煙裊裊升起。
這里居然還有居民,在生火做飯。
他們應該是祁陽附近的居民,被新地 阻隔在這里,與外界失聯。
許應快步走到跟前,向小河對岸望去 ,那里一片荒涼,什么都沒有,也沒有大火燒過的痕跡。
村口有幾個老漢坐在樹下乘涼,許應 定了定神,走上前去,詢問道:“幾位老丈,敢問對面是否有一個村子,名叫許家坪?”
“許家坪?”
那幾個老漢聞言,紛紛搖頭,道,“
這里從未有過叫許家坪的地方。”
許應晃了晃頭,頭腦有些眩暈。
沒有這個地方?
“對,我們祖祖輩輩生活在附近,從 未聽說過許家坪。少年,你是誰?”
“我是誰?”
許應腦中轟然,腦海中各種記憶紛至 沓來,喃喃道,“我是誰?沒錯,我到底是誰…”
“我見過你!”
一個老漢老眼昏花,反復打量許應的 臉龐,終于將他看清,驚聲道,“我小的時候見過你!你還是現在的模樣!沒錯,就是你!”
他激動得險些昏死過去,叫道:“見 鬼了,見鬼了!我十來歲時見到了你,現在我七十六了,你還沒變!”
睡了個懶覺,總算歇回來了,今天繼續碼字繼續 爆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