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烏斯塔·廢墟]"嘩啦——"
踩下剎車,霖光從他的轎車跳下,他的眼前是一片廢棄的小三樓.周圍由柵欄圍起,別墅邊是一座小型噴泉.
——這里是他失去神之城后,暫時居住的地方.每次結束旅行后,他都會回到這里.
他推開門,大廳的墻壁上是數不清的照片與畫作.他小心翼翼地走過這片區域,來到自己的房間,將這次旅行獲得的瓷娃娃\明信片\銀杏書簽等物品仔仔細細地收納好.
末了,他抽開一個布滿銀杏葉的抽屜,在葉片上寫字.
[災變71年,還有一年.我去了傳說中的桃花源…]寫完后,他將銀杏樹葉保存好,合上抽屜.
片刻后,他的手伸到腰間,在手槍上游離了一會.眼神中有期盼\渴望與悲傷.
很多時候,他睡不著,就會對自己開槍.他看過一本書說,"如果擁有相同的經歷,就能與朋友感受相同的情緒,比如看朋友看過的書,看朋友看過的電影,去朋友去過的游樂園.這樣的共情感能有助于友情升溫."
霖光明白了——他只要像當初他傷害路維斯那樣,對自己開槍,他就能感知到與路維斯相似的情緒了.
但他仍然感到不解.
對自己開槍后,他感受到的卻只有痛苦.疑惑與錯亂充斥著他的內心,像是一個跑錯了模擬的程序,無論嘗試理解多少次,他始終得不到一個正確的結果.
"為什麼."他低聲說了一句.沒有人回答他,室內極為安靜.
他將腹部染血的繃帶拆開,看了眼形狀猙獰的傷口.由于離開神之城時,他只帶走了那些照片與畫像,治療藥劑并不在他的身邊.
突然,窗外傳來一陣小孩子的吵鬧聲,霖光蹙起眉.
在這二十幾年漫長的旅行中,他收留了許多瀕臨餓死的小孩子,把他們養在了自己家旁邊的別墅里.他不是好心,只是為了做一些能博朋友好感的事.
"吵死了!"他推開窗戶,朝著下方冷喝.
下方,一群正在玩老鷹抓小雞的孩子們抬起頭.他們看到霖光并不害怕,只是高聲道:
"大哥哥!一起下來玩吧!"
"大哥哥,今天有雞肉嗎我好喜歡那個味道!"
他們不知道霖光以前做過什麼事,只知道他收留了他們,所以他們不會害怕他.
"別吵!不然殺了你們!"霖光的臉上浮現出煞氣,他的手指"咔咔"作響,血光在他的瞳孔中若隱若現.若是換在幾十年前,他能嚇趴一整座城的居民.
但這群單純的小孩子,卻哈哈大笑,沒一個人害怕.
"大哥哥,你都這樣威脅我們多少次啦!沒一次真的!""我想吃果醬面包…"沒有孩子害怕他.
因為不知道他是誰,不知道他做過什麼,所以孩子們不害怕.
霖光深吸了一口氣,"嘭"地一下關上了窗.十秒鐘后,他收拾了一下東西,準備去附近的廢棄城市看看,有沒有可用的資源.
如果路維斯看見了這些孩子,肯定會對他改觀…
路過滿是畫像的一樓廳堂,他伸手,像對待珍寶般,擦拭了一下金黃相框邊的灰塵,手指在色彩綺麗的水粉畫上摩擦了片刻.
他這二十年來畫了許多張畫,都被他珍藏在了這里.每當站在這里,他都會感到心緒寧靜.
他推開門,離開了這間藝術殿堂般的大廳."嗚嗚嗚——"
霖光離開后,安靜無人的廢墟之外,傳來大卡車靠近的聲音.幾十個人高馬大的傭兵跳了下來,他們抱著槍械,踩著厚厚的黑靴,神情十分警惕.
"隊長,根據探測,這里應該就是神之城余孽霖光的居住地."一個戴著耳麥的寸頭男人說:"霖光的家是卡莉爾偶然發現的,我們真的不上報末日城嗎"
一名面有刀疤的高大男人,嚴肅道:"不必上報,好處可不能被末日城撈了,咱們要全吞下去!我們雖然是精銳傭兵隊,但霖光可是魔鬼,手中染滿鮮血,大家突入時一定保持警惕."
"他家里肯定收藏了很多神之城的寶物,把他家底抄了,我們就賺大了."旁邊一個瘦臉男說.
"隊長!"
一個負責探查的青年竄了過來,指了指左邊的方向:"隊長!那邊有好多小孩子!"
"什麼!"隊長一愣:"霖光這個惡魔!他居然還敢扣押小孩!"傭兵隊做好防護措施,小心地靠近了孩子們的居住區域.
"快!快把孩子們帶走!"隊長命令道.
"等等,你們是誰啊…"帶頭的麗麗疑惑道:"白發大哥哥的朋友嗎"
"小女孩,我們是來救你們的,"金發的女隊員蹲了下來,溫和地摸了摸小朋友的頭:"不必害怕了,你們就要從那個惡魔手里被救出來了,我們帶你們離開這里…"
"他沒有對我們做什麼呀!他還給我們吃的——"平頭的小男孩高聲道.
沒有人聽信小孩子的話語.
甚至,有人認為,霖光洗腦了這群小孩子,因為他是惡魔,惡魔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他們拉著小孩子離開這片"危險地帶",抱住他們的身體,不顧他們的掙扎.
"大家快沖進去,剿滅霖光的最后根據地!!"救走所有小孩后,隊長高聲宣布,像在指揮一場史詩級戰爭.
在他的一聲令下,隊員們立刻沖了進去.霖光的居所沒有警戒系統,為數不多的機械人都被隊員們干掉,在沖開大門后,人們的步子不由得停下了,他們震驚地——看著大廳內貼滿的上千張阿克托照片與畫像.
"真是個瘋子…他是在詛咒城主嗎"女隊員捂住了心口.
"霖光可能是外出了,我們埋好陷井,等他一進來,就炸死他!"另一個成員說.
在一個人的提示下,人們開始準備炸彈裝置,很快,大門口,別墅的周邊,花園的噴泉處,都被安置好了強力炸彈.他們找好掩體,耐心等待了半個小時,直到霖光走入別墅.
霖光推開大門時,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勁.在他的印象里,所有人都對他避之不及,沒有人敢闖入他的居住地,更何況這里地處偏遠,幾十年來沒有人靠近.
所以,當他一邊呼喚機械人,一邊踏入大廳時,他才察覺到大廳內驟然升高的溫度.
一瞬間,他臉上平和的表情崩裂了,這二十年來漸漸調整好的情緒,開始無限下墜.
污泥般極度渾濁的情緒,彌漫上他的雙眼.喉嚨里像是被灌入了大口苦澀的酒,這一刻他的心里只有一種情緒.
——迷茫.
"為什麼…"他的話剛出口,就被劇烈的鳴響壓下."轟——!!!"
劇烈的鳴響,伴隨沖天的火光而起,整片大廳一瞬間,跌入了濃厚的火焰之中,一張又一張畫在火焰中燃燒,像破碎的樹葉般碎裂.建筑在強烈的爆鳴中崩塌.
他站在飄搖的劇烈火光之中,繃帶被燃燒得趨向焦黑,源光彌漫在他的身周,他回過頭.
將近四十年的積蓄,所有的照片,所有的畫像…路維斯微笑的,沉吟的,低語的,平淡的,在高臺上演講的,在晚宴上談笑的,在典禮上彈琴的…這些他一筆一畫構建出來的回憶殿堂,被一瞬間焚毀.
沒了.什麼都沒了.
滿身血污之間,他哆哆嗦嗦朝最近的一幅畫沖去——那是他畫的《初遇》,那是十一區花園別墅,色彩勾勒出玫瑰的熾烈與燦爛的陽光.
但現在只剩卷曲的焦黑了.只剩一個火焰燒不掉的他自己了."…"
他的手指微縮.
眼前,只剩下覆蓋他整片視野的大火.他的臉上哭笑摻雜——這一刻,他終于體會到了一種感情,比以前他體會到的任何程度,都要深.
——絕望.
"——如果要強行給他洗腦,可能會破壞他的智慧與記憶,請您向中樞提供新方案."一個聲音傳來.
蘇明安試著撐開眼皮.
他無法動彈四肢,手腳似乎是被漆黑的綁帶綁在了床上,并注射了肌肉松弛的藥劑.
"是嗎…我暫時還不想失去他的智慧和記憶."耳邊傳來聲音,有種浸潤在紅酒中的質感,是神明在說話.
蘇明安試圖扭頭,卻無法行動.
"如果強行給他洗腦,只會破壞他的自主意識.我想,您也不希望看見一個行尸走肉,或是一個總是做出錯誤反饋\無法感知真實情緒的人,霖光就是最好的例子."另一個人回應道:"如果您實在想要他聽從于您,請您先試著用溫和的手段,突破他的心理防線.他是一個很孤獨的人,您可以從朋友的角度攻略他."
"嗯…這個難度比入侵世界還大…"神明低語."…"
他們似乎還低聲說了些什麼,緊接著,其中一個人離開了.蘇明安的視野模糊不清.
…神明居然想要反向攻略他.以往都是他處心積慮攻略別人.
目前而言,與神明有關的te4·"烏托邦的牧羊人"已經推進到了70的進度.與董安安\小眉有關的te2·"惡龍走入她的心中"則停留在80.
由于te1"先驅不死,黎明永生"一直是99,完美通關已經不再是問題,只是"尋找真實之物"的掌權者任務還毫無頭緒.聽蘇小碧說,核心區域儲存了阿克托的記憶數據,他也許能借此獲得阿克托完整的記憶.
第九世界結束后,諾爾要被帶走調查,還有愛德華的失蹤事件…他聽見神明念詩的聲音.耳邊傳來壁爐的"吡啵"聲與書頁翻動聲,神明的語聲低醇:
"他屬于一個國度,卻無法在其中居住;他居住在一個國度,卻無法歸屬其中.他的名字是罪過,猶如一顆石子,在歷史的臉上滾動.他逃離了他的民眾,當黑暗說'我是他們的大地,我是大地的奧秘'時他該如何\怎樣稱呼一個國度,——不再屬于他\他又舍此無它的國度…"
那語聲抑揚頓挫,懷著深切的哀戚.蘇明安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你醒了"神明的聲音一頓.
"滴."
一聲冰冷的機械聲響起,神明似乎操作了什麼,電子音響起:
"——您是否選擇強行開啟情感共鳴系統請注意,被實驗者的狀態并不適合接收大量數據,貿然開啟有精神崩潰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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