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見紅袍的女孩時,封長原本還算緩和的面色,立刻冷了下來。
“第一部族不歡迎玖神信徒。”他說:“——就我個人而言,我也希望你與她早日解除契約,或者直接殺了她,以免時間久了,你的身上也沾染上玖神的污穢氣息。”
他完全沒提出對茜伯爾情況的建議,身為親哥哥,他居然真的在迫切地希望她去死。
蘇明安原本以為這封長和茜伯爾,會是圣啟和欽望那樣誤會的關系,卻沒想到封長卻是真的嫌惡她,恨這個異教徒,恨到希望她死去。
血緣關系在他們身上像是根本不存在,唯有信仰是更重要的東西。
封長和蘇凜直接穿過了農場那道未開啟的大門,離開了這里,對茜伯爾昏迷的狀況視若無睹。
他們能直接離開,因為他們不是祭場中的參賽者。
蘇明安看著昏迷的茜伯爾,他知道,這只能等回去問問方老師和那個老婦女了。他們應該有壓制詛咒的法子。
…話說,那幫黑羔羊玩家,是還在逛大街嗎?他都沒干擾他們刻畫祭壇這么久了,八個祭壇還沒畫完?
這個小副本,真被這群黑羔羊玩家玩成逛農場模擬器了。
他朝著最近的加工廠二樓走去,聽到一陣“砰砰砰”的腳步聲,似乎有人在劇烈跑動。
他推開二樓的門,望見一道從另一側一躍而下的身影,那是伊莎貝拉,他看見了她那一身獨特的白大褂。
他沒有要追的意思,而是走向二樓的祭壇。這個祭壇位于鐵樓梯之上,此時已經被刻畫了一小半,被打翻的動物血淌了一地,順著鐵板連接處滴落至下方的加工機器上。
“噗噗噗”白煙升起,這處加工廠處于自動化的生產中,耳邊只有“叮叮當當”的自動落錘之聲,在寂靜之中格外詭異。
蘇明安摸出懷里的刻畫筆,在鮮血上沾了沾,舉起,一劃——
鮮紅的色彩,在祭壇之上顯現,順著模糊的紋路勾勒而成。
你正在刻畫祭壇,當前進度:18
你使用的道具為(普通刻畫筆),(普通動物血),刻畫效率:極低。
蘇明安畫了一會,才發現這速度確實很慢。
他收起筆,將昏迷的茜伯爾藏在一旁的柜子里,轉身,抬頭,對準高處鐵板的方向。
通向三樓的道路并不是安全的鐵樓梯,而是一塊一塊有著高度差的鐵板,這些鐵板隔一段距離插在旁邊的石墻上,需要人跳躍過去。
他雙腿微微彎曲,發力,跳躍。
朔風長靴A級的彈跳力在此時發揮了相當喜人的作用,在跳躍的一瞬間,他感覺腳下傳來一股自然的推進力,整個人的跳躍高度又高上了些許。
“嘭!”
一聲巨響響起。他成功跳到了前方的鐵板之上,由于發力過猛,這一下還有些過于靠前,差點就順著兩塊高低鐵板間的空置處掉了下去。
下方正好是燒得通紅的烙鐵,溫度燒得他的臉一片通紅,即使會死亡回檔,他也不希望這樣死,如果第一玩家因為跳空而被燙死…這也過于丟人,簡直是戲劇結局。
不過,如果之前的死亡回歸是跳躍世界線,也不排除他經歷了很多次,這樣堪稱荒唐結局的真實死亡…
他雙腿微微彎曲,把握好角度之后,再度跳躍,如同跑酷一般,重復幾遍后,他順利地到達了三樓的平臺。
三樓很安靜,只有一扇木門置于平臺最前方。他伸手,在融化了木門的縫隙之后,他一腳踹開了門。
“嘶…”
影狀態堪稱身嬌體弱,他的腿隱隱作痛,吸了口氣后,他還是把聲音壓了下去。
要是明狀態,根本就不會這么麻煩,直接把木門踹碎了都可以。可惜這世界有些邪門,他實在不敢切換狀態。
夜風迎面而來,空氣里夾雜著腐爛與血氣的味道。
這是農場的最高建筑,從這里幾乎可以看到這片農場的全貌,視野極其遼闊,有一種俯視眾生的遼然感。
遠方的圍欄,封鎖的大門,黑夜里搖曳的麥田,如同骷髏的稻草人,散發著如血紅光的祭壇…它們極其契合地融合在他的視野之中,帶著一股陰暗的血色底片,如同一副飽和度較低的夜色油畫。
幾具尸體散落在農場的各個地方,像死去的甲蟲,黑霧冰冷,籠罩著他們漸漸融化腐爛的尸體。
蘇明安站在平臺的邊緣,眺望遠方,隱隱看到將要出籠的一抹金黃。
…黎明快要到了。
無論這個夜間發生了什么,似乎都會隨著白晝的到來,將一切丑惡埋藏在逝去的黑暗之中。
那些死狀猙獰的尸體,只是這個世界上,所有發生的事情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沒有人在意這里經歷了怎樣的斗爭與傷痛。
在他轉身時,一抹白影突兀地出現在了原路之上。
那是一名突然出現在天臺的白大褂女人。
她似乎在那里等待了有一會,一直沒出聲,見他轉身才開口。
“很高興遇見你。”女人梳理了一下她散亂的頭發,眼神很靜:“我叫伊莎貝拉。”
她的皮膚如同大理石一般潔白,有著鋒利的石質感,眉毛烏黑而濃密,鼻梁挺直,嘴唇型美而薄,眼神透出一股自然的自信。
在與他對視時,她沒有表現出任何緊張的動作,只是坦然地站在門口,肩上懸停著一枚銀白的機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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