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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七十九章·“閣下何故先投?”

熊貓書庫    第一玩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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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明安聽明白了。

  諾爾所說的,就是“正統性”。

  就像古代造反要扯大旗,渡鴉,就相當于這面旗子,它天生能號召無數狂熱的信仰者。

  如果他真的要和封長爭族長這個位置,他的勝算居然不低。

  只是,唯一的一點在于,封長的戰斗力很恐怖…他打不過封長。

  指望對方將穹地拱手相讓,更是完全不可能,畢竟對方的好感滿格了還沒有認輸。他更傾向于和封長維持良好關系,等封長上位了,讓他配合尋找其他成神的方法。

  蘇明安想到這里,立刻想把渡鴉收起來。

  因為渡鴉一旦暴露在人們眼里,無論他自己想不想爭那個位置,人們都會把他推上那個位置。即使他不與封長相爭,他們也會故意營造一個對壘的擂臺。

  這是“正統性”和“能力”之間的競爭,是兩派之間的對立,容不得他拒絕。

  …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可能因我而死。

  他按上渡鴉的腦袋,要將它繼續藏起來。

  可他伸手時,卻突然發現按不動它了,它像尊石雕一般立在他的肩頭,無論他怎么拉都一動不動。

  …它好像突然不打算藏起來了。

  蘇明安立刻起身,想把這個石頭塊一樣黏在肩膀上的鳥扯下來,卻根本沒用。它只是盯著他,一眨不眨地盯著他,身子一動不動。

  蘇明安是真不想和封長搶族長之位,這又不是佰神神位,還會引來一堆可以預見的巨大麻煩。

  封長的實力太強,一旦正面對上,他隨時可能陷入反復回檔的危機中。

  他雙手按上渡鴉的兩只翅膀,拇指按住它的肚子,食指頂住它的背部,把它向下拽,如同拔河一般使力,像拽一團黑色的橡皮泥。

  他拽著拽著,卻差點把自己拽翻過去。

  “撕拉”

  場面看上去極為搞笑,他像是自己在和自己較勁,上衣都快被這下撕爛。

  “我也來拽。”

旁邊的諾爾立刻來幫忙,諾爾站在他面前,雙手搭上了渡鴉的身子,用力  “嘭!”一聲巨響響起。

  “…”蘇明安從地上爬起來,扶了扶砸到墻的頭。

  諾爾過高的力量點,直接一下子把他扯倒在地。由于使力過大,他剛剛呈現了一個被諾爾過肩摔的動作,姿勢非常標準。

  “抱歉,抱歉。”諾爾連連揮手:“忘了你現在是法系狀態。”

  蘇明安看了眼風雨不動安如山的渡鴉,這團黑團子還在盯著他,連羽毛都沒被扯下來一根。

  “它是…故意想讓我爭這個族長位置。”他說。

  他已經想明白了。

  經過剛才那一鬧,他知道這東西確實拔不下來,它簡直就是一個黏皮糖。這應該是規則使然,他受了它的效忠,就要讓它暴露在第一部族的光明之下。

  渡鴉應該就是這么想的。

  “不,應該還有別的辦法。我想想…”諾爾想了想說:“我的絲線,在距離足夠的情況下,可以發揮出超出限制級別的拉力,是一種規則型道具。我將絲線給它綁上,再用力拉試試看。”

  雖然覺得有些不太對,但蘇明安還是點了點頭。既然有辦法,還是需要嘗試。

他看著諾爾將透明的絲線一圈一圈纏繞在了渡鴉的身體上,宛如纏著一個粽子,他和諾爾走到房間的兩邊,而后諾爾那頭開始使力  這和土方子中拔牙的方法類似。都是一端纏在使力者身上,一端纏在物品上,想這樣把物品拽下來。

  “嘶嘶嘶…”絲線發出不堪重負的悲鳴聲,一向用來戰斗的絲線大概自己都沒想到,有朝一日它會被用來拔河。

  隨著絲線的一陣陣顫動,蘇明安抵著墻,一身黑袍都被硬生生往后拉,連肩頭的布料都發出了慘叫。

而負責用力的諾爾的臉色越來越紅,絲線勒住了他的胸腹,臂膀,他的手背出現青筋,一頭卷曲的漂亮金發不住晃動,就連那被束起的腰身都開始膨脹  “嘭!”

  戲劇性的一幕發生了。

  就在兩人在和渡鴉作激烈的拉扯搏斗之時,

房間的大門,突然被一群人猛地踹開  場面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十分鐘前  “你確定蘇明安剛剛進去了”

  第一部族外城的鬧市間,兩個黑斗篷人正鬼鬼祟祟地交談著。

  其中一人拉低帽檐,隱約露出幾縷金發。

  他們身處陰暗的小巷,來來往往采購的人從他們身邊路過,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水果和蔬菜的清香。

  第一部族的外城,是平民居住的地方,規模和小型城池沒什么區別,比那些連圍欄都沒有的小部族要強上太多。這里的人們生活富足,不至于像其他部族人一樣饑一頓飽一頓。

  貧富差距,哪怕在穹地也無比鮮明。

  “我確定。”

  另一個斗篷人點了點頭:

  “蘇明安的那個引導者,是幾年前被逐出部族的澤萬家的小姐,她是個異教徒。你若是帶審判所的人去抓捕他,他一定會被抓起來審判,你值得把握住這個機會,愛德華,你也看不順眼他很久了吧。”

  聽著對方誘惑的話語,愛德華輕哼一聲:“米迦樂說穹地沒有異教徒,看來他也是在騙我。”

  “米迦樂…你的引導者”對面的人說:“這個名字,我聽過。他是掌控時間權柄的,第三位次的引導者,對吧他是‘異端審判所’的一員。這樣一來,你帶著人去追捕蘇明安,也更合理。”

  愛德華瞇了瞇眼:“這你都知道”

  愛德華在這三天的進程中,憑借米迦樂的實力壓制獲得了六顆銀星,并摸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他一醒來就看見的的古堡,原來是穹地的‘異端審判所’,而他的初始身份是審判所的一名‘預備審判員’。

  ‘異端審判所’,顧名思義,即審判異端的組織。在穹地,異端則意味著“那些不被需要的人”。

  比如,詛咒瀕臨爆發者,比如,犯下滔天罪過者,比如,異教徒。

  谷/span而愛德華的引導者米迦樂,則是異端審判所的一名審判長,米迦樂極度痛恨那些異類。如果讓他知道,圣女晝歷歷違規放茜伯爾這個被放逐者進入部族,一定會強行去抓人。

  聽著愛德華不咸不淡的話,對方發出一聲笑聲。

  “畢竟…我是聯合團都冠以盛名的‘預言者’啊。”對方毫不客氣地自夸了一把,揮了揮手,轉身:“那么,愛德華,給你的幫助到這里為止。如果還想要未來的信息,記得給予我‘報酬’。無論是裝備,道具,還是聯合團幣,什么都可以,我…誠摯歡迎你的交易。”

  他說完就走,身影漸漸隱沒于鬧市的人群中,如同一道不起眼的風。

  看著對方遠去,愛德華的眼中光采微動。

  片刻后,他自言自語:“能夠獲得一定未來信息的特殊身份嗎…真是方便。”

  他知道,這個斗篷人是聯合團的榜前玩家艾蘭得,早在很早時期,艾蘭得便獲得了類似“預言者”的這種特殊身份。和“監察者掌權者”等身份同理。

  艾蘭得可以提前知道很多事情。比如,下個副本的部分信息,未來可能發生的分支,一些隱秘的劇情等。他本人也非常善于趨利避害,能夠經常避開一些有危機的事。

  愛德華很羨慕這種身份,他覺得這個家伙有今天這么強,全賴這種身份的幫助。

  如果他也有這種身份,他肯定能比他們做得更好。比如那個“掌權者”身份,如果擁有者是他的話…

  被聯合團千叮嚀萬囑咐過的愛德華,對蘇明安有一種天然的敵意。

  對這種洗腦,他甚至仍不自知。

  在目送艾蘭得離開后,他立刻聯系了米迦樂。

  “晝歷歷真是昏了頭了!”米迦樂聽見愛德華的消息,立刻火冒三丈:“就算澤萬小姐小時候和她關系不錯,她也不該徇私情…”

  他說著,一路風風火火沖入內城,步子極快。

  他的身后,跟了一隊穿著黑底白紋制服的審判員。

  審判員的眼里非黑即白,他們的宣言便是凡是異端皆要被抹除,凡是不信仰佰神者,都該被處死。

  在穹地,但凡有人敢公開宣揚反佰神的言論,都會被他們沖入家門逮捕,并拿火焰燒死。

  他們行事極為偏激,眼里容不下一點沙子。只要有人稍顯姿態不虔誠,哪怕是祭祀動作沒有做到位,都會被他們扣上反神的帽子,甚至禍及家人。

  一看到審判所這幫恐怖的家伙們出動,平民們立刻退居兩旁,像看到了什么洪水猛獸,他們深怕自己因為“擋了裁決的路”這種理由就被抓起來。

  畢竟,審判員們頂著代表“佰神”的帽子。他們的主觀認定,便是絕對的規則。因為有著名為“信仰”的絕對大義在手,他們做什么都顯得光明崇高。

  愛德華行走在審判員中,他的眼里有著大仇即將得報的快意。

  異端審判所的人嫉惡如仇,只要逮到茜伯爾,他們必不可能放過和她簽訂契約的蘇明安。

他一路跟著審判員沖入內城的石堡,沖到房門前  下一刻,米迦樂踹開了門,審判員們魚貫而入。

  他們面色嚴肅,姿容古板,闖入時氣勢洶洶,手上甚至拿著熊熊燃燒的詭異火把,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放火燒人。

  “經民眾舉報,祭祀圣女晝歷歷私藏被放逐者茜茜·澤萬,并將詛咒瀕臨爆發者主動引入第一部族,其徇私枉法,罪大惡極!現異端審判員特來抓捕二人”

  米迦樂宛如洪鐘的宣判聲,突然戛然而止。

  像是時間被突然定格,愛德華眼前的審判員們,突然不動了。

  “怎么了”被人擋著,愛德華看不見房內發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蘇明安大概率在里面,這下可真是讓蘇明安無路可逃。

他擠開人群,看向室內,剛想嘲諷幾句,便陷入了與其他人一致的定格之中  室內,那穿著白裙尖頭鞋的“美麗”諾爾,正滿臉通紅,弓腰駝背地拉扯著什么,他的身上纏了一堆勒出肉來的絲線,連裙子都被拉出了道道肉痕,不知道在玩什么play。

  愛德華認出了那是男扮女裝的諾爾,畢竟對方的臉都已經開始扭曲…真的是非常之扭曲…

  而房間的那一頭,蘇明安果然也在這里,他的肩頭,是一只被裹成了粽子的黑鳥,它正不斷發出慘叫聲。

  這里像在進行一場五馬分尸的酷刑。

  愛德華都沒見過這種場面。

  他完全不知道世界榜一和世界榜二在這小房間里搞什么。

  他懵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

  在對上蘇明安的視線后,他整理了一下復雜的心情,重新露出了笑容。

  他覺得很幸運,這次蘇明安匹配到了一個身為異端的引導者,給了他審判的機會。

  但凡蘇明安的引導者稍微強一點,哪怕只是不拖后腿,愛德華感覺這次都不會贏得這么輕松…

  只要審判員們處決了蘇明安,他這次就贏了…

  “你們…”

  他立刻回頭,想要喚醒這些被這場景驚到的人。

  他突然也不動了。

  他這一轉頭,一轉身,便好像看見了一片地獄。

  所有的,之前一直鼻孔朝天的審判員們…此時突然齊刷刷地矮了一截。

  他們跪了一地。

  至于一直照顧他的他的引導者米迦樂…他是跪得最標準的。

  米迦樂的雙手貼合于地,雙膝觸地,像是恨不得將整個人都獻祭出去。

  聽見愛德華的呼喚,米迦樂卻依然一動不動,宛如石塑,他的額頭緊貼地面,正對渡鴉的方向,大禮行得十分標準。

  看著后面跪了一地,臨到陣前果斷反戈的“同僚”,愛德華陷入了茫然。

…我還未曾出手,閣下何故先投  “唉。”房間角落,蘇明安輕聲嘆氣。

  …還是被看到了。

  在他夜里遇到渡鴉的那一刻起,他就走在了一條非常危險的劇情路線之上,像被無形的大手一直推動。

  他松開渡鴉身上一圈又一圈的線條,解開諾爾勒著肉的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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