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乾四人來到五福坊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黑了下來。
隨意吃了點晚飯,四人便來到了五福坊正中間的望樓之上等待著。
太安城各坊都是正方形劃分的,每個坊都設立三個望樓,處于對角線上。
這些望樓是官用的,用于平時傳遞消息,偵查各種情況所用。
望樓上的兩位值班甲士看見大理寺的人來了,便直接抱拳離開。他們接到了上級的指令,今晚這望樓交給大理寺辦案使用。
望樓約有三層樓高,能看見一小半的五福坊。樓臺平層相對寬闊,四人分散坐開。
余乾拿出劍油抹在自己的佩刀之上,孫守成也抹了。
這里屬他倆實力最差,一個未入品,一個九品。在余乾來之前,孫守成就是新人。
所以這司里的跑腿的雜事小事都是他負責。
“為何我們可以確定這羽衣鬼會待在這五福坊,而不會跑到別的地方呢。”
余乾涂好劍油后,問著郭毅。
郭毅回道,“像這種實力低微的鬼魅,通常都在固定范圍憑借本能意識活動。固定范圍大概率就是他們生前最后呆過的地方。”
“那這個鬼魅又是因何形成的呢。”余乾接著問道。
“理由很多,不一定。”郭毅搖著頭,而后他又接著繼續補充了一句,“不過羽衣鬼比較罕見,通常是有龍陽之好的死者的怨靈所演化而成的。”
“那我們在這怎么才能找到它呢。”
“我能嗅到。”郭毅指著自己的鼻子,“我修習了通靈訣,能聞到這些不擅于隱藏自身氣息的低級鬼魅的味道。”
“厲害。”余乾豎著大拇指。
“等下發現羽衣鬼的蹤跡,你就在一邊等著吧。你實力低微,不宜出手。”郭毅繼續說道。
“好的,不給你們添麻煩。”余乾點頭答應下來。
夜漸漸深了下來,坊間的夜生活也豐富了起來,五福坊這邊有一條滄江支流穿過,沿江街道的店面車來人往。
大齊建立初期,其實是有宵禁的,后來畢竟民間有神通者較多,再加上人口數量膨脹,整個大齊境內就都漸漸采取半宵禁制度。
每個坊都至少有一條街道徹夜通明,吃喝玩樂一條龍。
發展到現在,宵禁早沒了。太安城的夜生活已經十分熱鬧了,堪稱不夜城。
“頭兒,你看下面那家紅袖招。感覺很有檔次的樣子。”孫守成站在紀成身側,指著下方不遠處的一處青樓說著。
紀成瞇著雙眼,“彩!”
而后,他看向余乾,“你的正式接風宴就設在這如何?”
余乾看了眼紅袖招,二樓上的姑娘花枝招展,巧笑倩兮,“頭兒,我沒錢。”
“不需要你出錢,接風宴是咱上頭出錢的。”孫守成解釋了一句,“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何這么熱衷這接風宴。”
“那就聽頭兒的。”余乾點著頭。
“不錯。”紀成拍著余乾的肩膀,“好好干,明年我給你再添個嫂子。”
“......”
亥正時分,郭毅鼻子動了動,說道,“東南方向。”
紀成將看女人的視線收了回來,說道,“走。”
然后,紀成點了下望樓的圍欄,直接凌空朝東南方向飛去。
孫守成和郭毅差了點,從望樓跳到隔壁的屋頂,然后借著連成片的房屋朝遠處飛掠過去。
余乾低頭看了看自己雙腿,又看了看自己的佩刀。
自己應該不會飛吧?
但是他體內氣血凝實程度已然快入品了,有學有樣的用孫守成的方式朝東南方向奔襲去。
速度終究還是差了點,沒跟多久就跟丟了他們。
最后,只能無奈的下地,在巷弄里用更快的速度朝前奔跑著。
足足奔襲了有一刻鐘,余乾發現自己迷路了。又不敢大聲喊叫,怕驚到了羽衣鬼。
看著四周相對黑漆的巷子,余乾后悔了,自己為什么要跟過來的啊!
按鬼片來說,深夜落單必然招鬼的。
余乾邁著輕盈的步伐,往外面的光亮走去。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從背后傳來。
想什么,來什么。
余乾后庭一緊,反身跳后,抽出腰間佩刀。
一位白面青牙,蓄著長發,身穿紅色羽衣的鬼魅就這么飄在那里。一條粗壯的黑色尾巴,就這么一蕩一蕩的。
然后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司長救我!”
余乾一聲大喝,而后一臉冷靜的看著這只羽衣鬼。
一個閃身,羽衣鬼飄到余乾跟前,余乾右手執刀,反向劈出。
滋啦—
劍油在碰到羽衣鬼的那一刻,接觸的地方直接冒起了黑煙,羽衣鬼凄厲的嘶鳴著。
余乾愣了一下,對方好像有點弱?
冷冽下來的羽衣鬼,長發無風自動,陣陣陰森寒意向四周涌著。然后以更快的速度朝余乾飛撲過去。
余乾下意識的橫刀劈出,同時,腦中靈箓開始自動翻閱起來。
羽衣鬼未入品 釋:原飛云樓男相公,被玩弄至死,含恨而亡,化身羽衣。
評級:惡可封印無本源之力煉化 一道金芒閃出,羽衣鬼瞬間化作星點消散而去。
“你沒事吧。”
在余乾發呆的時候,孫守成從旁邊的院墻跳了下來。身后,紀成和郭毅兩人也輕飄飄的飛掠下來。
“沒事。”余乾搖著頭。
“羽衣鬼呢?”
余乾回道,“我剛才斬了它兩刀,不知道算不算死了。”
郭毅皺著鼻子嗅了好幾下,然后對著紀成點頭,“魂飛魄散。”
紀成看著余乾,問道,“練過武技?”
余乾搖著頭,“是劍油給力。”
“收工,自己回家吧。明天照常當值,之后你們三人可自選時間休沐一天。”紀成說了句。
“嘿嘿,多謝頭兒。”孫守成笑道,“還是頭兒心疼我們,對我們好。”
四人往巷外走去。
“喂,你小子不地道啊,以前修行過也不說一聲。”孫守成攬著余乾的肩膀,一點也不客氣。
“我昨天剛開始修行的,練的就是太陽卷。”
“你放屁。”孫守成想都沒想就說道,“你一晚上就能修煉出斬鬼魅的氣血之力?唬誰呢。”
余乾笑笑沒說話。
來到停獨角駒的地方后,紀成擺了擺手,然后獨自往右手邊走去。
“頭兒,你方向走反了。”郭毅喊了一句。
紀成頭也不回,“沒反。”
說完這句話,紀成直接往紅袖招里走了進去,順手攬過兩位姑娘肩膀,順勢埋進她們的嬰兒食堂里。
“還是頭兒對我們好。”孫守成感慨了一句。
“此話怎講?”郭毅問著。
孫守成說道,“頭兒一定是替我們先去紅袖招打前站。”
“用心良苦。”郭毅贊成的點著頭。
這他嗎都能硬舔?
余乾心中誹腹,臉上掛著贊許之色。
和兩人分開,余乾步行回家。
回到家里之后,繼續吐納起這優化之后的太陽卷。
青鴛魚的本源之力再次注入體內,這酥酥麻麻的感覺,一點不遜色于舌尖漫游。
隔天,余乾整個人精神飽滿。
他已經喜歡上了夜晚修煉的感覺,這種仿佛能看見進度條似的成長一點不像孫守成說的那么枯燥。
來到大理寺之后,余乾才發現,汪鎮上報的羽衣鬼案子的第一功勞人是自己。理由就是,羽衣鬼是被自己斬死的。
“汪頭兒,這不太好吧。”余乾說著。
汪鎮笑瞇瞇的看著他,“這個羽衣鬼雖未入品,但斬了他,這個月俸銀多加十兩。累積功績可在傳功堂兌換武技。”
余乾作揖道,“多謝汪頭兒。”
“你很不錯,好好干。這么優秀的新人,大理寺少見。”汪鎮拍著余乾的肩膀。
接下來,丁酉司又開始了劃水。
余乾守在書柜前翻閱著一些陳年案卷,偶爾會拿著雨露均沾的請教司里的同僚。
“老閻,今兒個有什么新鮮事啊。”孫守成一邊烹著茶。一邊無聊的打開話腔。
“巧了,還真有一件。”閻升輕拍桌子,說著。
于是,眾人就都圍了過來,聽閻升講故事還是很有趣的。
“倒茶。”閻升端正坐姿,指著跟前的空茶杯。他有些胖,帽帶勒著他的雙下巴,看著很是浮夸。
郭毅成給他續了杯茶。
“南陽的事情聽說了吧?”閻升拋下一個問題,然后自己回著,“南陽軍前些天突襲周邊兩郡......”
“哎呀,這沒意思,說點咱太安城的。”孫守成擺擺手打斷著。
“那你來?”閻升有些不爽的攤著手。
孫守成笑了笑,“我錯了,你說,接著說。”
于是閻升繼續娓娓道來。
大齊境內動蕩不安已是沉疴之疾,不少藩鎮早就令行不通,各自為政了。
坊間有句話,大齊天子出了這京都周圍八百里就無人認識。
從這就可見一斑了。
但是大齊絕大部分的區域其實也各自變相的陷入另外一種“盛世”。
有點實力的藩王都休養生息,厲兵秣馬,境內百姓過的那叫一個安康。
南陽州是大齊南部邊境,與百越北境接壤。
大齊和百越的邊境是連綿不絕的十萬大山,而南陽州是這十萬大山間的唯一豁口處。可以說是兵家必爭之地。
從大齊成立伊始,就一直有重兵把守在這。當時戰功赫赫的南陽王便鎮守在這,世襲罔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