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周東三州,岳州臨近雄楚,武德充沛,寧州要靈氣沒靈氣,要資源沒資源,可以忽略不計,同在武周東部,卻有著天壤之別。
平州位于兩者中間,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約等于對流層的級別。
不過平州有一個好處,礦產資源豐富,當地人靠山挖山,靠水抽水,財政賦稅歷來可入武周三甲之列,是朝廷頗為看重的錢袋子,極具戰略價值。
東陰郡,水澤淵。
崎區巖石構造眾多深淵險地,地下水澤豐富,山道水道四通八達,蔓延數百里,形成了一個天然的迷宮。
因為是修仙界,受神秘力量的影響,水澤淵多有天地生成的陣法,可算一處險地。
早些年,大約幾百年前,由天劍宗撥款,平州本地的鐵劍盟勢力出面,買下了水澤淵這片地皮,用于挖礦鑄劍,順便賣點礦石回回血。
和那種挖礦不同,這是實體經濟,有助于鐵劍盟的長期運轉,是正向投資。
故而,鐵劍盟在此地經營勢力極大,七個劍修門派長期坐鎮,先不管境界實力如何,七個掌門成天在礦洞黑不熘秋,單是這份決心,便足以表明天劍宗對此地的重視。
終于,重視迎來了回報。
因不知名原因,水澤淵得秘境現世,初探范圍極廣,極具長期挖掘價值。
資源用好了,沒準能讓鐵劍盟的整體實力再上一層樓。
理所當然的,皇極宗過來湊熱鬧了,兩宗積怨已久,凡是天劍宗的好事,皇極宗必然要想盡辦法攪黃。
遠空,劍光極速奔襲,圍繞水澤淵周邊大陣環繞半圈,降落在唯一一道出入口。
負責鎮守此地的赤心劍派弟子當即上前,數十人按陣法站位,為首的副掌門徐射峰拱手抱拳,沒能看出來者的境界修為,言語之間很是客氣。
“閣下何人,可有鐵劍令牌在身?”
“自然。”
陸北抬手摸了摸,掏出鐵劍令牌的同時,一個不小心跌落長老佩劍。
咣當一聲,直看得徐射峰嘴角抽抽,尷尬一笑過后,神色更加謙虛。
“原來是天劍宗的長老駕到,有失遠迎,這…”
徐射峰抿了抿嘴唇,歉意道:“敢問是哪位長老當面,能否通報姓名,小人也好為您接風洗塵。”
陸北這張小白臉,徐射峰頭一回見,但他也知道,天劍峰上除了有名有姓的九劍長老,掛著榮譽長老頭銜的劍修也不在少數,臉生很正常。
“怎么,本長老持劍而來,還得向你通報姓名才能入場,真當我這把佩劍是擺設不成?”陸北一臉傲氣,微微抬頭,將鼻孔對準了徐射峰。
徐射峰連連賠罪,一臉為難解釋道:“長老莫要誤會,實在是上面有命令,普通弟子持鐵劍令牌便可進入,若是身份尊貴者,比如您這樣的大人物,需得通傳姓名。”
說完,他補上一句:“您也知道,皇極宗的狗賊一直惦記著使壞,我等也是無奈,絕無為難您的意思。”
“倒也是,爾等盡忠職守,理應如此。”
陸北點點頭,收回喘著傲氣的鼻孔:“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斬某斬樂賢,有此劍為證。”
話音落下,包括徐射峰在內,一眾赤心劍派弟子皆是面面相覷,臉上寫滿了錯愕。
就很意外。
“怎么,不信?”
“不敢。”
徐射峰負手在后,朝幾個弟子打了個手勢,而后恭敬有加道:“斬長老且稍等,巡禮隊馬上便來,由他們親自接待您。”
“鋪張浪費,咱們鐵劍盟一直沒能建設起來,就是因為你們這群人成天拍馬屁,把錢財資源浪費在了無用之地。”
陸北板著臉訓斥兩句,見徐射峰連連點頭,認錯態度積極,嘆了口氣道:“斬某也知道,這是爾等生存之道,今天就不為難你們了,且記得,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斬長老教訓的是,下次…”
“別下次了,斬某先試試這次,咱們鐵劍盟在平州發展勢頭極好,有哪些女掌門姿色,呸,斬某是說資質不俗的,報上我的名字,找幾個過來,斬某打算指點一下她們的劍意。”
對白過于離譜,徐射峰不敢接話,其余弟子亦埋頭看地,對螞蟻數著一二三四五。
不過一會兒,便有一支隊伍殺氣騰騰走出陣外,為首的女劍修背負鐵劍,雙目殺機凜然看借斬樂賢名頭招搖撞騙的假貨。
看清小白臉的面容之后,微微一愣,而后殺氣更重了。
“咦,斬師姐,你怎么在這?”
陸北詫異出聲,飛快收起斬樂賢的長老佩劍,憨憨一笑頗為乖巧。
斬紅曲深吸一口氣,對徐射峰搖了搖頭,當著陸北的面說道:“此人雖是鐵劍盟敗類,但也的確是自己人,記得他這張臉,下次再看到,無需盤問,直接趕走便是。”
徐射峰領命,張張嘴還想再說些什么,最終選擇了閉嘴。
“斬師姐,敗類什么的太傷人了,你忘了那天在小樹林,咱倆還…”
陸北話到一半,推開架在脖頸上的鐵劍,嚴肅臉道:“是了,這種事情不該亂說,咱倆是清白的,那天在小樹林,只是打了聲招呼,什么都沒發生。”
斬紅曲氣到握劍的手都在發抖,見眾人一臉怪色,心知這事解釋不清了,恨恨看了陸北一眼:“陸師弟,你來水澤淵作甚,若無緣由,恕斬某職責在身,不能放你進去。”
“這話說的,好像你能攔得住一樣。”
陸北大聲BB,第二次推開架在脖頸上的鐵劍,兩手一攤,姑且算是認慫的:“不瞞斬師姐,小弟前來是受荊吉荊長老的委托,他說這邊的皇極宗鬧太兇,讓我來幫幫場子,有可能的話,綁幾個皇極宗的長老,回頭賣玄陰司一個高價。”
“呵呵,這不都是你嗎!”
斬紅曲冷笑幾聲,鐵劍收在身后:“既然是荊長老所言,斬某也不好趕你離去,隨我來,斬長老對假冒他的人有幾句話想說。”
“咦,斬長老也在這里挖礦?”
陸北詫異出聲,一邊跟上斬紅曲,一邊喋喋不休:“我確認一下,沒別的意思,斬師姐口中的斬長老,可是陸某手下敗將斬樂賢斬長老?”
話題過于高端,眾人低頭不動聲色,專心致志數著螞蟻,只有斬紅曲氣得渾身發抖,走路都有些歪歪扭扭。
還是那句話,白錦口味真重!
水澤淵占地極大,除去挖無可挖的北方礦區,暫時停工的東方礦區,中部和西方都被地上地下河道充斥,南方地勢平坦處,眾多鐵劍盟弟子集結,等待探索秘境的同時,亦提防皇極宗大軍入侵。
原因不明,但這一次,天劍宗秀肌肉的行為明顯有些過頭了。
水澤淵,東,早些年,皇極宗曾于此地挖掘出一方遺跡,經過一番搶救,遺跡被連根拔起,連塊地磚都沒留下。
之后這塊地皮被擺上貨架,最終被鐵劍盟花錢買下,挖礦挖到了現在。
陸北跟著斬紅曲一路狂奔,一個捂著耳朵跑,一個歪比歪比緊追不舍,很快便來到了一處臨時搭建的大營。
陸北抬眼望去,暗道一聲兇險,此地聚集劍修上千,絕非平州一地所有,定是鐵劍盟從武周各州抽調了大批人手。
不知道凌霄劍宗來人了沒,有的話,會不會是師姐。
想到這,陸北停下歪比,一臉涉世未深的小白花模樣,乖巧跟在斬紅曲身后。
復行數百步,斬紅曲在山壁處啟動陣法,帶陸北踏入門戶。
剛巧,一道負劍身影走出,儀表堂堂,面如冠玉,一枚造價不菲的玉佩懸于腰間,點綴其瀟灑的同時,又添加了幾分豪氣。
“斬師妹,這么巧,你也…”
男子望著斬紅曲匆匆離去背影,撓了撓鼻子很是無奈,剛一轉身,面前便懟上來一張小白臉,嚇得他連忙退后兩步。
“這位…同門,怎么走路沒聲,在下趙子昊,有禮了。”男子拱手禮貌道。
原來你小子就是趙日天,久聞大名。
“見過趙師兄,小弟丁磊,那邊斬長老還在等我,改天有空再聊。”
“嗯,改天一定。”
目送陸北離去的背影,趙子昊無言搖了搖頭,暗道一聲怪人。
說不出哪里奇怪,總之…
望之不似人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但很快,趙子昊便眉頭緊鎖,沒記錯的話,他似乎在哪見過陸北的小白臉。
“原來是他…”
“倒是可以結交一番。”
門戶通道盡頭,四面山體環繞,厚重巖石溢散劍光,斬樂賢坐在一塊巨石上,神色郁郁,整張臉拉得老長。
自從西王府事件后,他就諸事不順,撞邪了一樣連連倒霉。
水澤淵是什么地方,天劍宗流放之地,或是不聽話的弟子,或是臥底內應,俱都禁錮修為秘密送到此地埋頭苦干。
他堂堂九劍長老,居然被扔到這里,越想越是不忿。
雖說,他也背負重任,可…
“都是那小子害的,要不是他,斬某豈會蒙此大辱,被那幾個家伙看笑話。”
“父親,陸北來了。”
“誰?!”
斬樂賢聞言一愣,而后勐地立身站起,雙目兇光暴漲,沉聲道:“你去守護大門,為父要和他好好親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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