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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8.絕戶

熊貓書庫    大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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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慘,慘,慘…老杜啊…你看看我,你看看我的腦門。”

  下班后習慣性的來到春友社。

  杜如晦其實沒打算干嘛,就是想過來找道長聊聊天。

  結果剛進家門,就被李臻給拉住了胳膊,逼著他瞧自己的腦門。

  腦門一片光潔。

  發際線良好。

  透露著一股子干干凈凈。

  杜如晦心說道長這是讓我看什么?

  正納悶呢,

  就見指著自己腦門的道人來了一句:

  “你看到了沒?好大的一個慘字啊!!!”

  開業兩天,一個客人沒有的李臻滿目凄涼。

  完了。

  這生意算是砸了。

  芭比q了。

  我要在大腿上寫下一個大大的慘字!!!!

  欲哭無淚的道人此時此刻毫無風范,那模樣看著就讓人想爆錘一頓。

  “道長…莫要這樣。。”

  甚至動用了炁,才把道士那抓著自己胳膊的手掰掉。

  杜如晦無奈的說道:

  “金銀銅臭而已。不至于不至于。”

  “你懂什么!!啊…我好慘啊!!!”

  實在不知道說些什么,索性不搭理道人的他自顧自的來到了正廳。

  同樣閑了一天,閑出屁的張文冠趕緊提著茶壺走了過來:

  “杜先生,

  您喝茶。”

  “嗯。”

  應了一聲,

  瞧著失魂落魄的李臻,

  心地善良的讀書人還是勸慰了一句:

  “玄奘法師不是今日起就不講經了?指不定…明天生意就要好起來了呢。”

  “明天貧道要關門!”

  老杜嘴角一抽:

  “不至于吧,道長。這…慢慢來唄,來日方長。”

  “哦,那倒不是,你誤會了。明日我要上香山,老師讓我每兩日去一次,聽經講法。”

  作為杜家人,自然不會不清楚那香山之上的玄均觀高功可是天下第三的美人。

  到現在還單飄著的杜如晦心里沒來由的罵了句街:

  “狗賊!”

  可就見道人徑直的走向了后院。

  “干嘛去?”

  “等著。”

  李臻喊了一聲,直接走進了自己的廂房。

  但沒待多久,從桌子上拿了份草圖就出來了。

  “老杜,給。”

  草圖是兩張宣紙用漿糊粘在一起的,大概四開大小,

  直接鋪到了杜如晦面前。

  下意識的,杜如晦低頭看了過去。

  當看到圖紙上畫的玩意時,

  他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這是…

  仔仔細細的觀瞧片刻,

  他納悶的問道:

  “漁網?”

  “嗯。”

  李臻點頭:

  “沒錯,

  漁網。”

  同樣看著圖紙上那猶如一團亂麻一般的長網,

  道人幽幽的嘆了口氣:

  “唉…太乙救苦天尊。”

  杜如晦越來越納悶了。

  干嘛啊?

  超度慈悲的天尊名號都喊出來了。

  難不成這網是什么殘忍之物?

  恰恰,他想對了。

  沒等他問,李臻就給出了解釋:

  “這種網,我把它命名為…絕戶網。”

  “…絕戶?”

  “不錯,大魚小魚皆不放過一條,無分公母、不管有孕,只要被纏上,絕對就逃不開的絕戶網。”

  在杜如晦那似懂非懂的模樣下,掏出來后世已經被嚴令禁止的漁網殺器,徹底拋棄了那“生殺不絕”可持續發展道理的道人直接說道:

  “你看著亂,其實它是由幾張網一起組成的。普通的漁網,網眼如果大的話,小魚就會抓不到。同時也不能放到水流雜物過于湍急的地方,對吧?因為如果漁網里的雜物多了,就容易網線被沖爛。

  但這個網不會,它是先粗,后細,就跟個漏斗一樣,大魚在第一層,漏網的小魚繼續往里鉆,在第二層,一層一層的來,大魚小魚最后都會被掛到這種網上面。

  并且,它的布置方式還不是那種橫插在河里,它很窄、很薄,就像是飄落的柳絮一樣,一長條被置放在河里,順水而擺,就像是水底的水草,看起來向陽而生,但只要人被纏住了腳,力氣不夠大,就肯定出不來是一個道理…”

  指著那勾勒而出順流而下的柳絮筆墨,道人嘴里說的是那對于河流生態環境幾乎是滅頂之災的言語:

  “而且,它不用仔細的抻練展開。只需要盡可能的把打結的地方舒展開就可以了。就算斷裂也不用找到填補縫隙,而是把斷裂的地方直接纏到相鄰的漁網上面就行。你明日,明日去找那群織布漁網的漁民,先做出來個十來米,放到洛水河里可以試試。效果好的話…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河東地處黃河,找到水流合適之地,放下去…半天少說百十來條…”

  “當真如此!?”

  杜如晦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來。

  一看他那雙眼睛,李臻就明白了。

  老杜壓根就沒想過,這張網出世后,或許…幾百年都不用。如果普及,那么一百來年內,可能黃河上下游就再也吃不到野生大鯉魚了。

  希望河南人民不要怪罪貧道吧。

  畢竟養魚池里的魚來到黃河邊挖個坑,舀點黃河水,那也是黃河大鯉魚…

  其實也沒差…

  李臻想的倒挺簡單。

  尤記得,他在前世里看過網絡上的一個電影,是個外國片,講的是什么…外國警察抓了個極端分子,得知了極端分子在幾個城市里都安裝了炸彈。但怎么問炸彈位置,對方都不說。后來找到了一個黑哥們,那哥們是個刑訊專家,為了找出炸彈位置,把這個極端分子的老婆和孩子都抓了過來。

  當著他的面殺掉了他的老婆,然后還要殺他的孩子。

  結果被一個女警員給攔住了。

  講什么人權之類的那套…

  當時李臻就覺得那女人好蠢。拋開一切倫理道德之類的不談,就單說以那部電影而言。

  黑哥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拯救那幾座城市的人,他做的絕對沒有錯。

  那個女的想救那倆無辜的孩子也沒錯。

  但這種沒錯應該是建立在客觀條件上的。

  客觀條件是,恐怖分子要造成成千上萬的殺傷,無數條人命會因此喪生!

  這種時候還講個錘子的人權?

  孩子是無辜的么?是的。

  生命是無價的。

  可問題是,當一個人的無價與成千上萬個無價來做權衡時,孰是孰非別人怎么想李臻不懂,可至少在他這,已經分的很清楚了。

  但當時很多人在底下吵的那叫一個熱鬧。什么普世價值觀,人權之類的聊的飛起。

  雖然李臻一個字都沒說,但這個電影的答案,在他心里已經有了。

  同樣的道理,就如同現在一樣。

  道人心中的道德標準從一開始就不是一成不變的。

  他可以為了幾個妖族的兒童就大動干戈,可同樣的,此一時彼一時,在要讓一郡之民盡可能的存活下去時,寧可背著偽善或者虛偽的罵名,他也要把“救更多的人”這個念頭執行到底。

  “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這話就是他現在最真實的想法。

  是,他也想做幾件百年之后利國利民,功在社稷,利在千秋的大事。

  但不是現在。

  現在,他要竭澤而漁。

  先要讓大家活下來。

  以后大家伙吃不吃的到黃河大鯉魚,已經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了。

  于是,他點點頭:

  “嗯,你可以試試…不過,老杜啊。”

  把手鋪在了紙張上面,李臻看著雙眸閃閃發光的杜如晦微微搖頭:

  “知道為什么剛才我要念誦太乙救苦天尊之名么?”

  “…為何?”

  “因為,這張網一旦從你手里傳出去…或許,它會對河東有所幫助。但是…同樣的道理,等到河東度過這一劫,這張網有可能會出現在弘農、上洛、乃至江南…而這一網下去,是沒有任何活口的。一些小魚可能都沒機會生長成大魚,就會被扼殺在餐食之中。”

  “竭澤而漁?”

  聽到杜如晦的反問,道人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不錯。有了這張網,天下河道,再也沒有休養生息的說法了。”

  “…不至于吧?”

  在這個自然資源相對豐富,沒有任何環保生息概念的杜如晦顯然不太懂這個道理。

  但瞧著李臻說的很認真,他想了想,說道:

  “若真能救了一郡之民…到時,請陛下下律法,禁止這種絕戶網的使用,制作方法、圖紙全部銷毀!如何?”

  “希望吧。”

  甚至百密一疏道理的李臻微微嘆了口氣。

  可手卻從圖紙上挪開了。

  絕戶也好,滅絕也罷。

  孰是孰非…那便交由后人評定吧。

  管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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