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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7.悖論

熊貓書庫    大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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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大生眨了眨眼…

  好像沒聽清李臻的話一般,來了一句:

  “你…說什么?”

  “我說,我幫你們。”

  穿著一身有些臟的道袍,年輕道人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在張大生看來,很莫名的情緒。

  這種情緒讓張大生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

  他幫我們?

  幫我們…什么?

  幫…幫我們找孩子?

  他竟然信我們倆這個拙劣的借口了?

  張大生真的有些懵了。

  可李臻想的其實倒挺簡單的。

  俗話說未經他人苦,莫言他人善。

  如果沒且末那一遭的事情,“妖族”,對他而言只是一個絲毫不科學的生物分類。

  可在經歷過那些被關在鐵籠子里,和伍瘸子那幾個兒子一起的妖族幼崽,在萬念俱灰時,看到自己后那飽含求生欲的眼神…

  李臻便明白。

  其實,大家都一樣。

  大家都想活下去。

  雖然這里充滿了“兇手的孩子長大后還是兇手”的悖論,可同樣的,在他看來人和動物最大的區別是什么?

  如何區分?

  語言?

  文字?

  工具?

  族群意識?

  倫理道德?

  從這個方向來看,人有的,妖族也有。

  大家都是具有社會文明意識形態的生物。

  雖然大家從上古時代一直打到了現在…按照道理來說,人族與妖族的關系就應該是一個此消彼長的關系…

  妖族越弱越好。

  但問題…至少,作為一個現代人,或者說作為一個懂什么叫“緊急避險”的道士。

  李臻覺得在某些時候,除非是遇到了生存危機。

  否則,你吃我我吃你這種事情…總是一件讓人有些不舒服的事情。

  是,妖族幼崽也是妖族。

  是,它們長大了指不定會恩將仇報,發動戰爭來打你。

  可抓一些“孩子”去煉丹,只是為了求“大補”或者“長生”。

  至少在這一點上,不管他人說偽善也好,虛偽也罷。

  李臻都不太能接受。

  更何況,眼前這一幕,他很熟。

  妖族丟了孩子。

  妖族來找到了他這個道士。

  妖族來襲擊他…

  這劇本怎么看,怎么拿的都是那且末城的狗尾續貂之作。

  顯然,這個世界里面不止有一個丘存風。

  看樣子還是有很多丘存風在不為人知的角落里。

  若是看不到也就算了。

  可既然遇到了…人渣少一些,對這個世界總是好的。

  年輕的道士似乎根本沒覺得這是個謊言,或者干嘛的,按照自己的本心,說出了自己的認知。

  張大生徹底無語了。

  可是,無語歸無語,此時此刻看著眼前的道士,心里卻有種另類的疑惑與感動。

  他真的是個人族道士?

  這是疑惑。

  不枉我當時救了他。

  這是感動。

  但馬上這些感動與疑惑,伴隨著身后的張二生站起身來,全部悉數被理智所壓制。

  察覺到張二生的氣息已經平穩了,他直接搖頭:

  “我們不需要你的幫助。”

  說完,手向前一揮。

  一股煙塵霧氣夾雜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香氣,朝著李臻撲了過來。

  那氣息剛到,李臻便覺得自己的頭有些迷糊。下意識的屏住了呼吸急退。而那香風在沒了主人的炁后,也并沒有擴散。

  風一吹,便什么都沒有了。

  他沒追。

  煙氣散盡,倆人已經翻上了墻頭離開了。

  李臻站在原地片刻…

  最后發出了一聲嘆息。

  “唉…”

  “姐姐,我們該怎么辦?怎么又是這個道士?他是什么陰魂不散的惡靈么?”

  “先回去,把此事說給族兄。實在不行,重新找一處宅院吧。這道士實力不差,咱倆又暴露了身份…得離他遠一些。”

  “他不會告訴官府吧?”

  聽到這話,張大生揉了一把臉,撕下了一塊像是人皮一樣的膠狀物質。

  “他不是憑借容貌認出咱們的。查也查不到咱們頭上…你有沒有事?”

  “沒有…就是那個霧氣人影很古怪。不像上次那個發暗器的,這次我只要和他一接觸,就感覺力量都被吸走了…”

  張大生不在說話,攙扶著他,兄弟倆在暗夜的掩護下回到了珍獸欄的仆役區。

  仆役區這邊一片安靜。

  今夜發生在他們身上的躁動沒有影響到這邊分毫。

  而就在倆人回到了各自的屋前時,忽然,張二生問了一句:

  “姐姐。”

  “嗯?”

  “那道士說的…呃…如果真有我們的親人被抓,他會幫我們。是真的嗎?”

  “休息吧。”

  張大生沒回答,交代了一聲后,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黑暗的木門之中。

  天蒙蒙亮。

  李臻就起來了。

  昨天晚上,這倆“熟人”走了之后,他就沒怎么睡。

  洗漱了一番后,直接牽著老馬出了門。

  出門后他沒去東市,而是沿著結冰的洛水河一直走,來到了通往北城的橋梁后,過橋,一路來到了這片相對于南城的熱鬧,顯得清凈素雅的北城。

  這個時代的早朝時間,按照后世的說法,也就是六到七點。

  李臻來的這個時間點正是上朝的時候,也是家家戶戶補充吃穿用度的時候。所以這一路瞧不見什么大臣,反倒是一些推車趕馬的販夫走卒比較多。

  車上都是一些肉食。

  冬日的綠菜可是稀缺貨,還沒那么普及。

  得先可著皇宮里面來。

  而這些商販穿的也都是干干凈凈的。

  唯獨李老道這么個邋遢選手,因為衣服沒做好,沒換洗的,一身臟兮兮的道袍,再加上一匹毛色不咋地的老馬,看起來就像是城市cbd里面進了個叫花子…

  那叫一個惹眼。

  誰看誰嫌棄。

  不過因為他只走路,也沒說去誰家化緣拜訪。

  所以守衛在門口的兵卒倒也沒人搭理他。

  一般人不敢來這邊。而敢來這邊的人哪怕穿的再怎么差,也不好揣測一些事非。

  一句話,不要沒事找事就對了。

  李臻一路在這北城的坊市宅院中走走停停,攔著販夫走卒打聽問路。

  終于,他來到了一處一無兵丁把守,二無仆役看門的一處府邸門口。

  “李府”

  看著牌匾上的兩個中正端莊之字,李臻點點頭。

  應該就是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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