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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8.二哥雖猛,但非名臣

熊貓書庫    大隋說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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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嘩啦”

  白氣沖天。

  伴隨著李臻手里的炒勺翻攪,熱油與雞鴨散發出來的香味縈繞在院內,整個廳堂如同仙境。

  李臻易一邊炒,一邊點頭。

  溜達雞和可達鴨味道確實是好。

  雖然調料簡單,他只是拿蔥姜爆香后,拿清醬和厚醬炒出油,就加水燉。

  但食材的新鮮與美味,已經足夠他把這一鍋山寨版的鐵鍋燉大呢給弄的四海飄香了。

  這個時代的菜肴,

  炒菜并不算熱衷。大家還是喜歡傳統意義上的燒烤與燉煮,所以就算李臻這個廚子不算精通,可在其他倆人這也足夠令人驚艷到不行了。

  “嘩啦啦啦”的油脂聲中,醬油與醬豆的味道被炒出來,李臻一努嘴:

  “水。”

  一旁的秦瓊直接提著一桶井水倒了進去。

  半鍋。

  剛剛好。。

  冷水遇油,蒸汽消失。

  伴隨著鍋蓋的嚴絲合縫,李臻又一努嘴:

  “水。”

  “哦哦”

  杜如晦如夢初醒,提起了那架在火上的瓦罐。

  瓦罐里是開水。鍋貼大餅子是燙面餅,得用開水和雞蛋和開,不然粘性不夠。

  木盆里,李老道進入燙面的程序后,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

  “一會兒,這一鍋面,咱們貼到鍋里。二位琢磨呀,這鍋里的鍋氣足,

  百般滋味都有。面要吸水才能熟,

  等吸飽了湯汁,

  這面餅子得是個什么滋味?咬一口下去,豆香肉香全都有,

  哎呀,那個舒坦…”

  旁邊倆人頭點的跟搗蒜一樣。

  誠然。

  是也!

  道長真聰明!

  那味道光想想都肯定舒坦。

  “叔寶兄,

  上次我給你傳的話,

  可收到了?”

  一邊燙面,李臻一邊問道。

  秦瓊一愣,下意識的看了杜如晦一眼…眼底閃過了一絲猶豫,可轉瞬間便消逝了。

  雖然二人是第一次見面,但既然能被道長稱呼為“莫逆之交”,人品人性…他秦某人信得過。

  于是干脆的說道:

  “收到了。“

  在杜如晦疑惑的眼光下,全盤托出:

  “順勢而為,隨遇而安。道長…這是起卦了?”

  “嗯。”

  原本就打算用這個借口來搪塞秦瓊,李臻應了一聲:

  “叔寶兄要出征,這刀兵無眼,不做點什么心中總是不安穩。可貧道這能力有限,天機推演只是江湖二流,沒法和別人那樣,一掐指就是十年百年…可功夫不負有心人嘛,多掐幾次,多算幾次。算來算去,天機雖然隱晦,但好歹也窺到了這八個字。雖說卦象只是卦象,不可當真。但…等叔寶兄戰事開啟心有迷茫時,好歹也能做個參考、依靠。”

  而他這話剛說完,

  杜如晦就禮貌的問了一句:

  “叔寶兄…難不成是這次張須陀張將軍麾下一部?過些時日要出征瓦崗?”

  “正是。某時任將軍治下鎮副將,不日便要出征了。”

  解釋完,秦瓊看向了李臻:

  “道長覺著…某這次會有危險?”

  “不知道。”

  拿筷子攪合面的李老道搖頭:

  “算來算去,就這八個字。其他的是真看不清楚…”

  “原來如此。”

  聽到他的話,秦瓊臉上也不見什么懼怕之意。

  一片坦然:

  “軍陣殺敵之事,本就是刀口舔血,某第一次上戰陣時便已經做好準備…嗯,希望吧,希望能平平安安的,等回來后在和道長與克明兄把酒言歡…”

  “當如此。”

  在杜如晦的祝福之下,是李臻抽搐的嘴角。

  大哥…

  弗萊格說立就立啊?

  可多余的話他也沒法說了,只能說道:

  “小心為上。我聽說那瓦崗寨似乎又得到了什么寶貝…”

  “寶貝?”

  秦瓊一愣。

  李老道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

  嘴真賤啊。

  這是笑嘻嘻告訴你的,看起來這消息還挺值錢的…雖然人家沒規定你能不能往外傳,但沒經過他人同意就說…總是不好的。

  更何況…你這不是蝴蝶振翅么?

  萬一歷史走向因為你而改變了咋辦?

  可是…

  看著眼前濃眉大眼的山東漢子…

  這是自己朋友啊。

  萬一…有個三長兩短的…

  一下子,道士陷入了糾結。

  院子里的氣氛有些安靜,杜如晦和秦瓊見他面露糾結,立刻就明白了似乎有些話道長不方便說。

  杜如晦的想法是“道長怎么知道的這么多?”。

  而秦瓊卻想的更為簡單一些。

  不方便說就不說嘛。

  道長是出家人,有能耐。這天機推演什么的,神神秘秘的,可能有難言之隱。

  于是哈哈一笑:

  “哈哈,某多問了。不提也罷,不提也罷。唔…這會既然無事,那咱們先喝開不就好了?”

  說完就要去開酒。

  可卻聽李臻幽幽一嘆。

  罷了罷了。

  這一路毀過的誓言還少?

  答應狐裘大人不惹事,結果在夕歲的大船上搞出來個真武降世。明明打飛馬城出來時,心中許下了不沾因果的諾言,可結果到頭來又莫名其妙的一腳踩進了紅塵…

  不就自己吐出去的又收回來了嘛。

  修道之人臉皮厚…不寒磣!

  “我也是聽我一位好友昨日給的消息。說是瓦崗那邊得了個什么前朝秘寶,有金銀細軟,亦有什么其他東西的。不管是什么,都讓他們的實力有所增強。叔寶兄…此戰…一定要小心。”

  “前朝秘寶?”

  倆人又是一愣。

  李臻應了一聲:

  “嗯。我這位朋友…和咱們的關系一樣。乃性命相托之人,雖然昨日只是閑聊,但她的消息向來極準。叔寶兄…這件事最好和張將軍言明,好早做打算。”

  到底還是說了。

  但說完,李臻卻感覺肩頭忽然沒來由的一陣輕松…

  而秦瓊也皺眉點頭:

  “某知曉了。不過…若只是些金銀細軟,倒也無妨。有了金銀,無非是刀兵鋒利一些、甲胄堅實一點罷了。道長沒上過戰陣,所以可能不太知曉。沙場之上,陰謀詭計終究不是正途。兩軍對壘,比的是軍人勇武,比的是鐵血意志。二位不知,我家將軍或許為官不行,但就練兵治軍一道,天下…無人能出其右!瓦崗寨就算聲勢滔天,可某家相信,終究是土雞瓦狗,指日可破!”

  一番話說的鏗鏘有聲。

  并非自大,也并非自驕自傲。

  而是明晃晃的告訴李臻與杜如晦,瓦崗雖強,可我隋朝將士在將軍帶領之下亦不差。

  甚至敢言必勝。

  “叔寶兄此言甚是!”

  感受著秦瓊心中的氣魄,杜如晦同樣點頭。

  確確實實,張須陀這人在官場上郁郁不得志。可是,若論軍政功績,此人當真不俗。

  李臻卻心中一嘆…但也沒在多說。

  這會兒面也燙完事了。

  先醒著。

  鍋才剛剛冒煙。

  早著呢。

  這一鍋雞鴨,少說得燉一個鐘頭才能開蓋貼餅。

  于是來了一句:

  “那今晚這頓飯,就當給二位的踐行宴吧。”

  “…克明兄也要出城?”

  聽到秦瓊的話,杜如晦點頭,同樣沒有半點隱瞞:

  “在下要去河東。“

  “河東?”

  秦瓊一愣,接著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樣:

  “噢,原來如此,那某倒要恭喜克明兄了。雖然某常年身在軍伍,對朝中之事不甚了解。但觀克明兄不過而立,竟然能出任河東父母官,可真是前途無量。”

  這里其實就能看出來秦瓊的性子了。

  你說他傻吧…人家一點就透,馬上就猜出來了這位出自杜陵杜家的世家子弟有可能要去河東上任。

  但你說他聰明吧…他連杜如晦的官職都不知道,就以為對方能出任父母官,諸如縣令或者更高的郡守,又有點想當然了。

  杜如晦趕緊解釋:

  “叔寶兄誤會了。在下是去河東任職不假,但并非為官一方,而是郡守治主簿一職。不過…也確確實實,河東郡守若不出意外,應該由我杜家宗親出任。但請君知,之所以如此…也是我主動向家父言明河東之難,恐把此事交給外人,導致河東今年生靈涂炭,才動用了家族之力,望叔寶兄莫要誤會。”

  他不說還好,一說,秦瓊是真有點懵了。

  看著杜如晦,他不解的問道:

  “河東之難?…那匪首毋端兒不是已經授首了么?流寇也皆被李公俘虜。匪患已除,只需要休養生息便好,何來患難之說?“

  “匪患已除不假,可那四下奔逃的流寇亦不少。若不及時抓捕,日后怕是有要為禍一方。再者…叔寶兄久在軍伍,有所不知亦是正常。我看過河東奏報,那毋端兒為了維持手下兵卒,擴容擴軍,而軍隊大了,便需要糧草。他們便拿走了河東那些農民家中留著春耕的糧種…沒了糧種,拿什么耕地?”

  說到這,他搖頭一嘆:

  “是,不錯。在叔寶兄…或者天下人看來,匪患根除便好。可是…誰又想過,沒了糧種的河東百姓,今年…有該怎樣過活?”

  “自當是朝廷賑濟。”

  秦瓊這話在李臻聽來,其實也有點“何不食肉糜”的意思。

  但倆人都不怪他。

  因為秦瓊越這樣說,就越代表著他身為一名軍人的純粹。(注1)

  他只負責保家衛國,其他之事一概不考慮。

  你可以說他思慮不周。

  甚至說他目光短淺都可以。

  可在上位者看來,這種軍人,要比那些智勇雙全,才氣無雙,文科安邦武可定國的將領,用著更讓人安心。

  因為他是軍人。

  純粹的軍人。

  依照軍令而行。

  普通人或許不理解,可這種人放倒哪里,都是帝王夢寐以求之人。

  軍人,只要純粹就夠了。

  不需要考慮太多。

  而杜如晦理解歸理解,可聽到這話后,還是搖搖頭:

  “非是在下不贊同叔寶兄之意。只是…兄可知,若沒飛馬城進貢那數萬糧草,張須陀將軍麾下十萬將士出征之際,都要患糧草緊缺之苦。朝廷賑濟?”

  他面露自嘲,卻不再繼續說下去。

  因為在說下去…書生可能就要罵街了。

  大不敬。

  這下,秦瓊也懂了。

  可懂了之后,取而代之的沉默。

  以及沉默之后的一聲嘆息:

  “…唉,某明白了。那…敢問克明兄,可是有了什么辦法?難不成…杜家會出手相助?”

  杜如晦搖頭:

  “我杜家雖根深葉茂,可卻不以錢帛為多。有綿薄之力,卻無法以糧養一郡之人。不過…此事到也并非一籌莫展。剛才與道長還在聊,飛馬三宗已經答應出手…”

  他話還沒說完,秦瓊便松了口氣:

  “那便沒事了。”

  李臻就瞧著老杜嘴角一抽。

  他呢…心里也發現了…二哥這人實誠,能處。可問題是…看事情委實太簡單了些。

  于是便接了一句:

  “叔寶兄,錢財…不等于糧草啊。”

  “…何意?”

  “如今…亂世之象已顯,連老百姓都知道囤積糧食,以備不時之需。你買個幾百斤幾千斤也就罷了,可那是一郡之民…你覺得需要多少錢財?更何況…那需要的幾十萬斤…甚至上百萬斤糧食,你覺得普天之下,又有多少人能湊出來,只為了救一個與他們毫不相干的河東之郡?更別提,就算真能籌集到如此多的糧食…誰又敢保證…在…“他人”的眼里,這不是河東又要出一個毋端兒的前兆?”

  話說到最后,道士磕磕絆絆。

  避諱了許多。

  可秦瓊卻聽懂了。

  一下子…他的眉頭皺緊了。

  但馬上…秦瓊、杜如晦、李臻的頭同時扭到了門口。

  有人來了。

  這個念頭剛剛出現,空氣中響起了一個聲音:

  “南無阿彌陀佛,貧僧玄奘,前來拜會守初道長。”

  (注1:這章我覺得會稍微多少有些爭議,所以寫在最后說一下。我翻閱了不少關于秦瓊的事跡。但發現幾乎所有書籍,寫的都是秦瓊是何等勇武。但關于他是否是個“明臣”卻記載寥寥。所以無非兩種結果,要么,他的勇武蓋過了他是一位明臣的光芒。要么,他是千古名將,卻并非一位文可安邦的治世之臣。

  注意,非貶義啊。

  不是說他不懂為臣之道,但做官與做一方父母官…或者是“賢臣”,我覺得還是側重點不同的。所以,在這里,我的設定是秦瓊是一位名將,是一名純粹的軍人。有家國情懷,但他的技能點卻都在武力側而并非文武雙全。書中虛構,并非扭曲歷史,也非偏見解讀。角色需要,請各位秦瓊的粉絲莫要較真,拜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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