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熱浪吹拂帝都時，顧行也拎著行李箱如期趕回基地。
進入訓練室，發現多數選手都沒回來，房間內只有他和麥啵兩人。
宋景浩正在一邊看電腦一邊端著塑料餐盒往嘴里炫火雞面。
“呦，這不銷顧嘛？”Smeb賊兮兮笑得開心，“咋這么拉了？”
“預選賽被我追著殺！”
那天在HK的首輪預選賽，宋景浩下手相當重，仗著中路李相赫的優勢，沒少去野區里充當幫兇迫害顧行。
現在聽到宋景浩的嘲諷，顧行心里很是不爽，過去給了他一記腦瓜崩，“可是給你嘚瑟壞了是不？”
“等著嗷，等回頭訓練賽我絕對不抓上！”顧行半是認真半是調侃。
“我開玩笑的啊兄弟！”宋景浩光速變臉，苦苦央求道，“銷顧沒有你我可怎么活鴨！”
職業賽場里上單破局，十有八九都得靠打野來幫忙，否則強者無非就是控制住線權，弱勢方拿到藍領肉坦上單茍線并不難。
宋景浩對‘上單差距的根源就是打野差距’這句理論深信不疑，認定顧行掐住自己的命脈，如今才不敢再在對方面前放肆。
“你吃火雞面不？”他還樂顛顛的分享起食物，試圖討好顧行，“很香的！”
“蒜了吧，”顧行望著褐色面條連連搖頭，“吃不得辣。”
“話說伱在看什么？”
顧行看著宋景浩的顯示器，好奇詢問道。
“夏季賽抽簽，”Smeb吸溜著面條，感受甜辣味道在口腔內驟然迸發，心滿意足的瞇起眼睛，“看看哪個倒霉蛋要和咱們分到一起。”
顧行閑來無事，索性一屁股坐在宋景浩身邊旁觀起來。
今年夏季賽的抽簽規則和春天一樣，按照上個常規賽的戰隊成績來分種子池，抽到擁有主場的隊伍時會自動將其劃分至指定東西部。
由于取消升降級賽，夏季賽依舊是原封不動的14支隊伍，值得一提的是WE也在古城西安的官方邀請下，前往曲江建設主場。
因此今年西部將會有三處主場，只余下4個名額給其余隊伍。
VG身為春冠，理應占據一號池，擁有地壇體育中心主場的他們被默認分到東部，而同屬一號池的皇族就劃分至西區。
“我吐了，RNG這簽運也太好了吧？”宋景浩吐槽道，“待在西部，一波直接給他們分了三個弱隊！”
目前OMG、Snake和WE都屬于日暮西山的狀態，基本等同于經驗寶寶，可想而知RNG在西部必然是統治級霸主！
“沒辦法，設立主場制度是這樣的，”顧行聳聳肩膀，“本來抽簽就無法做到完全平衡，再加上默認分區的干擾項，只會加劇天平傾斜程度。”
在確定一號池分區后，緊隨其后的就是二號池的四支隊伍——即春季賽36名的EDG、RW、IG與BLG。
來自皇族的經理權Damon將手伸進玻璃盆里來回攪拌，取出一枚黑球將其緩緩打開。
過程中他率先看到球內掩藏著的隊名，當即喜形于色。
將其展開來亮給攝像機，彩帶上的太極圖案無比醒目。
正是IG！
按照規定，各隊經理被抽到自己所屬的隊伍后上臺，再為另一半區的隊伍抽簽。
也就是說位于西部的RNG是把IG抽到東部！
“好！”宋景浩攥拳高呼，“我早就看IG不順眼啦，到時候我必須給姜承録好好上一課！”
“現在放大話蕪所胃，反正房間里就咱倆，出去妮可小心點，要是被TheShy暴打，肯定要被網友青蒜。”顧行揶揄道。
“放你…”Smeb欲‘屁’又止，想到自家打野先前的威脅，不敢說污言穢語，冷嗤一聲雙手抱胸，“我會輸給姜承録？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你看，又急！”顧行笑出聲，“要是我說你打不贏Kiin，你只會微微一笑；要是我說你打不贏TheShy，你可要急眼咯！”
正如青鋼影所說的那樣，謊言不會傷人，真相才是快刀。
宋景浩鼓鼓嘴巴，也不得不承認TheShy身上展現出的驚艷天賦。
在操作層面，對方絲毫不遜色于自己，甚至還能小壓一頭，只是在對局經驗以及防Gank意識上有所欠缺。
而且姜承録只有18歲，絕對稱得上是未來可期，成長空間難以想象！
從S5賽季就開始躋身頂級上單行列的宋景浩第一次感受到年輕天才帶來的壓力。
之前盡管也有馬大頭這座山壓著自己，但Smeb并不覺得有多難頂——馬潤奪冠那年就已24歲高齡，老東西一個，自己熬都能把他給熬死！
但TheShy完全不同，他太年輕了。
宋景浩心中感慨萬千，只覺后浪要把自己拍在沙灘上。
另外一個分配到東部的六強位置是EDG。
“好耶！”Smeb高舉雙臂，“旺乎我踏馬來啦！”
“你們在說什么呢？”訓練室大門被推開，露出杰克醒目的大頭。
從他身后的行李箱不難看出，喻文波剛剛才回到基地。
“抽簽…EDG和咱們分到一起啦！”顧行回頭告知。
“得，這下田野又成送分寶寶咯！”喻文波嘎嘎直樂。
他每次打EDG下路就來勁。
根源不在對位的射手上，而是Meiko。
田野的打法偏懦，擅長的英雄基本都是軟輔——其中最硬的也就是錘石。
杰克就不怕玩軟輔的，他的上嘴臉能力堪稱當世一流，軟輔沒辦法限制到他的輸出，只能看著自己在身前無腦上壓力。
必須得硬輔才能給到杰克壓力，只要柴犬沖上前來制造輸出，就立馬回身給控制反打，往往會讓對方暴斃命喪當場！
故而像是史森明這樣精通各類近戰硬輔的選手通常在面對喻文波時能打出奇效。
像是田野這種類型的輔助，杰克都敢拍著胸脯保證，交手一萬次自己就能贏一萬次！
三人討論的功夫，抽簽結果已塵埃落定。
東部：VG、IG、EDG、BLG、TOP、LGD、FPX。
西部：RNG、RW、Snake、JDG、WE、SN、OMG。
“看樣子咱們常規賽形勢不太樂觀啊…”
顧行身后傳來一聲幽幽嘆息。
“沒影響，反正不管在哪個分區，咱們都是第一…”顧行下意識回復道，循著聲音扭頭一看便面露驚喜之色，“瑞行你來辣！”
Kuro戴著棒球帽，膚色比之前黑了幾分，估計是短暫休賽期在歐洲旅游時被太陽曬的，整個人看上去精神奕奕，倒是和參加MSI時判若兩人，像是完全擺脫掉先前個人競技狀態下滑時的頹廢狀態。
“銷顧你跟我出來一下，”李瑞行拍拍顧行的肩膀，“我有個事想和你說。”
宋景浩頓感不滿，“搞神魔？有什么事情還要背著哥們？”
“虧我跟你認識還更早咧！”
Kuro訕笑兩聲并未多言。
顧行心中困惑，但還是跟在自家中單身后離開訓練室。
李瑞行去一樓廚房冰箱里拿了冰飲來。
由于VG賽訓部有個把月時間沒在帝都基地居住，因此冰箱并未補貨，只剩下一罐可口和一罐百事。
Kuro瞅了一眼，將前者遞給顧行。
“找我來干嘛？”顧行不明所以，他抿上一口冰闊樂，至此可樂的多半價值就已被榨干。
李瑞行略顯緊張的舔舔嘴唇，直視顧行的雙眼，鄭重其事說道，“我想主動申請去輪換。”
顧行怔愣一瞬，確定自己沒有幻聽癥狀，“…你認真的？”
“從MSI結束后就在考慮了，”Kuro一本正經回答道，“是深思熟慮后才做出的決定。”
“我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實力，很難跟上整支團隊，”李瑞行笑容微苦，“年齡大了，狀態下滑太快。”
24歲高齡的LOL職業選手，幾乎都在不可避免的走下坡路。
當然，這取決于你之前所處的山巔有多高。
如果像是Faker和顧行這種超頂級選手，縱使年齡漸長實力慢慢下滑，總體水平也能夠維持在一線，進個世界賽的淘汰賽階段問題也不大。
Kuro則不同。
他最巔峰的時候也就是聯盟一線，個人實力本就不突出，屬于是靠腦子打支援游走的拼圖類中單。
去年世界賽遇上LOL7年來最畸形的工具中單版本，Kuro才如魚得水輔佐隊伍成功奪冠。
今年MSI一到對線版本，游戲環境不適應個人狀態下滑，李瑞行就顯得步履維艱。
縱使最后兩場BO5都有接連爆發狀態的表現，但也不過是燃燒心血后的回光返照，總體發揮還是不如Perkz。
Kuro認為自己目前以及今后的競技水平必然不會樂觀。
年齡擺在這里，他很難再煥發第二春，狀態只會逐步下跌。
“我在MSI上就夠拖累你們了，比賽那些天我一直被自責與愧疚緊緊包裹，”Kuro直言不諱，“我不敢想象如果再懷揣著這種心態煎熬半年，最后會變成什么模樣。”
顧行仍想再勸，“可是萬一版本變更，又回到去年世界賽的模樣呢？”
以李瑞行目前的實力，給他契合的版本，回歸到一線中單水平并不難，不至于拖累團隊。
Kuro搖搖頭，“你沒必要給我畫餅啊銷顧，打亞運預選賽的時候我也看過老鼠臺的直播，8.10版本甚至比MSI時更加強調中路線權，以致于如果沒有這一路的線權，全隊都要受到影響…”
“不管是不是設計師在故意針對我，但我不適應這種打法是赤裸裸的事實，”李瑞行坦言道，“打這種版本，我原本還有的80分實力也只能發揮出60分。”
“而且現在中路都是什么英雄？刀妹、亞索、佐伊…這里面的每一個我都不夠精通，即便我加班加點苦練，可是又需要多少時間呢？”Kuro攤手，“終歸還是不如那些又努力又有天賦的年輕選手。”
這部分挫敗感來自于MSI賽前的訓練賽。
彼時刀妹方才重做，所有選手都是從零練起，Kuro那些天就在每日16個小時的刻苦練習。
結果刀妹掏出來的效果和Ucal、Perkz比較起來相差甚遠！
李瑞行真切見識到有時天賦之間的差距就是無法用努力去填補。
還是那句話，他練16個小時，人家勤奮的天才選手也會練14個小時，天賦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又何止每天兩個鐘頭的練習量？
“既然如此，我倒不如急流勇退，起碼職業生涯的末尾是伴著鮮花和掌聲結束的，還有一座MSI冠軍獎杯陪著我，也算是功成身退圓滿謝幕。”
看得出來，Kuro在季中賽結束環游歐洲的時間里都已想得通透，語言流暢到沒有一絲一毫拖泥帶水。
“我把你喊出來先說出這個決定，就是希望你能支持我，”李瑞行往嘴里噸噸噸灌百事可樂，任由辛爽氣泡在口腔中肆意迸發，努力壓抑住內心洶涌的情緒，“另外三個選手也許就想搞什么兄弟LOL，拉著我一起打完這賽季…”
“但是沒必要，”李瑞行勸解自家打野，“雖然你們都還年輕，然而今年的世界賽可以說是你們此生僅有的機會。”
“你和老段要奔著S賽三連冠去，杰闊和麥啵都是要達成S7、S8雙圈大滿貫，假若錯過今年，再想達成這一成就肯定難于登天。”
LOL電競選手的巔峰期本就不長，每一年都很重要。
錯過的奪冠契機，今后只會追悔莫及，再難彌補回來。
Kuro不愿再去拖累隊友，季中賽上顧行等人帶著自己艱難前行的場景已經令他難受到無以復加的地步，如果再害隊友錯過如此珍貴的三連冠以及雙圈大滿貫機會，他擔心往后余生都會深陷歉疚中無法自拔！
“想想吧，今年全隊的預算就已經嚴重超標，如果沒有奪下世界賽冠軍，丁老板即便再豪氣，也不可能全員續約，”李瑞行眼光放的很長遠，“到時候VG將不可避免進入重建，大家會分道揚鑣，這就是現實。”
顧行陷入沉默。
從當下Kuro自身的狀態與整支隊伍的綜合考量來說，李瑞行的申請輪換選擇都沒有任何問題。
但并肩作戰足足一年半，他終歸心存不舍。
這可是自己職業生涯里搭檔時間最久的中單。
“要不…”顧行喉結微動。
他這輩子從未覺得可口可樂竟如此酸澀，殘余在口中的味道令自己煩膩到極點。
思前想后，顧行方才開口，可樂的酸澀口感似乎融入到語氣中，“再試兩局訓練賽吧，看看你和版本的契合程度，興許真沒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呢？”
Kuro并未拒絕自家打野的提議，就像從前在賽場上那般，“…成。”
結果證明李瑞行說的沒錯。
這版本對他這種吃游走意識而弱對線的選手來說，季中版本的改動無異于致命打擊！
多蘭戒的削弱，遺失的章節價格調高…
所有的一切，都在強調中單法師的對線能力！
你沒有對線強度，就要任人宰割欺凌！
至于亞索刀妹等不出法系裝備的英雄，Kuro又玩不明白。
更何況，現版本的河道蟹也迎來改動。
原本只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經驗值僅有蛐蛐10點，除去千玨之外，沒人會專門去爭搶它。
但是季中版本后的8.10補丁，設計師直接把迅捷蟹的經驗值提升至115230！
同時拳頭還下調了野區里那6組正常營地的經驗。
此消彼長之下，單單一只迅捷蟹，就能夠為英雄提供等同于一組營地的經驗！
配上隨時間增長的70140金幣獎勵，如今的河蟹堪稱兵家必爭之地！
零和博弈的代價被無限放大。
要是一人一只倒也好說，大家依然能站在同一起跑線上。
但假如一方開局能全吃兩只河蟹，另一方就將顆粒無收！
一來一回，就差了兩組營地的經驗與140金幣！
在職業賽場上，如此差距幾乎可以宣判打野死刑！
另外，河蟹的刷新時間節點也提早到兩分鐘。
設計師此舉無疑是迫使玩家在初期去進行野區對抗，人為提升對線期的血腥程度。
若是誰家打野放棄爭奪河蟹，就會在經濟與等級上落入絕對下風！
而眾所周知，對線期河道打架的結局與中路線權息息相關。
中單早來兩三秒，狀態保持的稍微好一點，圍繞河道蟹的爭奪就必不可能輸！
因此看似是打野之間的爭斗，實則是考驗中單的對線能力！
Kuro面對類似玩法，出現嚴重水土不服。
訓練賽伊始，他嘗試主動與敵方對拼來奪取線權，然而被EDG的小學弟揍得滿頭包，不光血量很低，線權也落入敵方掌控之中！
第二局，顧行主動來中路，想要效仿之前操刀千玨時的方案，先推中路兵線幫忙緩解Kuro的對線壓力，再拉著他一起往河道擠。
然而依舊沒用。
河道蟹刷的太早了。
這不是當初的版本，現在如果顧行刷首組營地時不交懲戒，即便有雙人組幫忙，也要到1分45秒左右才能打完，繞去中路大概在1分55秒前后。
別看正好能接上中路的第二波斌炫。
可是清理小兵是需要時間的！
在顧行清理兵線的過程中，敵方打野就能趁機去刷掉2分鐘出生的河道蟹！
迅捷蟹總共兩只，顧行可以在清完一波兵線后去拿另一只蟹，可是自身的野區行進路線就會受到嚴重影響！
例如顧行和敵方打野都從下半區開，對面肯定會刷下河道蟹，他只有去上半區才能捕獲到河蟹。
但是這樣做會繞上一大圈耽誤大量時間，并且后續顧行的刷野動向完全暴露，還只能從上刷到下，和明牌開野沒有什么區別！
第三盤，Kuro又嘗試使用老套路——用藍量換線權，嘗試通過源源不斷的技能去削低兵線血量，從而掌握住對線主動權。
河蟹刷新的兩分鐘前后，小兵還非常強勢，敵方很難無視兵線來強行游走。
起初計劃執行的很完美，顧行靠著Kuro的協助成功控住河蟹保證自身發育不受影響。
可是李瑞行自己回到線上后就玩不下去了。
只因藍量不足。
多蘭戒沒用，沒辦法恢復多少法力值，前期為了控河蟹而使用過多技能的Kuro很快就陷入捉襟見肘的困境！
他固然可以回城補滿藍量再傳送回線，可是小學弟就能省下一個TP，用來給邊線施加壓力，令顧行投鼠忌器！
“艾呀不想丸啦！”杰克抱怨道，“Scout這個弔人為啥又來下路了？”
小學弟在經歷兩年磨礪后，如今漸漸成長為世界頂尖中單，他很擅長利用敵方暴露出的漏洞去尋找破局良機。
趁著Kuro被自己打回城的功夫，他就持續不斷向下路施加影響力，搞得杰克苦不堪言！
“停停停，別打了！”喻文波朝紅米比著手勢，“哥們頂不住，捏麻麻的吻，田野都能騎在我頭上了，簡直豈有此理…”
在敲出GG字樣后，VG全員退出召喚師峽谷。
Kuro喝水的功夫不忘與顧行對視。
我說的沒錯吧？
顧行閉上雙眼，手指揉捏著太陽穴。
若是Kuro身在尋常隊伍，面對的也是平平無奇的職業中單，李瑞行當然還能繼續延長自己的職業生涯。
但他偏偏在VG。
已經連奪4次國際大賽冠軍的VG。
強行保著Kuro留在，不光是違背他本人的意愿，興許會讓他的職業生涯在萬眾謾罵聲中終結，對VG這支隊伍與隊內其余隊員更是如此！
顧行緩慢而艱難的點頭。
除了李瑞行，沒人能讀懂他的意思。
Kuro嘴角上揚，綻放出笑容。
“老李你下局可憋這么玩啦，”杰克喋喋不休癱在椅子里，“傳送捏的死一點嘛，兩邊中單一出TP差我們下路連河道都不敢過…”
“沒下局了。”李瑞行扭頭回道。
“啥叫沒下局了，”杰克一頭霧水，“這也沒到吃飯的點啊？”
“我決定去輪換。”Kuro聲音堅定。
方才熱鬧的訓練室內氣氛瞬間凝固。
除了顧行之外的所有人都將目光移向李瑞行。
“兄弟我剛才和你鬧著玩的啊！”杰克急眼了，“說你兩句千萬別放在心上，我對事不對人吶！”
喻文波還以為是剛才自己的抱怨給Kuro整破防了。
“和任何人都沒關系，”Kuro長出一口濁氣，“是我自己的想法。”
宋景浩眼神里寫滿了難以置信。
他不明白，剛才Kuro還好好坐在那里打訓練賽，怎么轉眼就要去輪換？
段德良則一臉懵逼。
一場訓練賽，給我中單打沒了？
紅米再次確認李瑞行的想法過后，單獨將對方叫了出去。
訓練室的隔音都阻不住兩人之間的高聲爭論。
只不過說的是韓語，隊內的三名國人聽不懂。
顧行也不想再聽，望著顯示器屏幕兀自發呆。
許久之后，李瑞行再次進屋，身后的紅米一副已經接受現實的表情，顯然被Kuro先前對顧行所講的那套話術說服。
“我現在就給滬市那邊打電話，”他沉聲道，“丁老板應該會來。”
當天晚上，丁駿就搭乘飛機從滬市趕來帝都。
今年由于VG一隊賽訓部北上搬遷的緣故，丁老板鮮少露面，畢竟俱樂部里的Dota2、CSGO等等分部業務都在滬市，他的關系網絡也留在那里，不可能跟著一隊常駐帝都。
他原想著等常規賽快開始時，自己飛到帝都一趟，順便開一場MSI的慶功宴。
結果Kuro的決定讓丁駿不得不提前趕來。
“真沒必要再勸我了，”李瑞行眼神明亮，“我如果能進入輪換，面臨的壓力會小得多；隊伍能走在正軌上繼續前進，隊友也能打的舒心許多。”
他已是不知道對第幾個人重復同樣的原因敘述。
自己進入輪換，就是三贏，大家都能從中得益。
宋景浩短嘆一聲。
他和Kuro相處的最久，對李瑞行的性格了如指掌。
太過于團隊，總是從全局出發去思考問題。
性格甚至滲透到游戲內的打法上，在老虎隊就是擔任犧牲角色，來到VG也沒有改變，一直圍著隊友轉，充當著完美的奪冠拼圖。
這種人很不喜歡拖累隊友，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正面價值繼續留在隊伍里，反而是強扭的瓜不甜。
而且Kuro還有點佛系。
身為職業選手，他當然有奪冠的求勝欲，但是相較于追夢到底不死不休的選手，李瑞行明顯沒到那種程度。
MSI熬夜苦練，也是不想被拖累隊友的負罪感纏繞下去，辜負眾人的信任。
更何況，李瑞行都已是S冠大滿貫在手，還在去年世界賽上靠自己的方式正面擊敗過心魔Faker，他的職業生涯堪稱圓滿！
丁駿見李瑞行態度堅定，便知沒有再勸下去的必要。
“好吧，你先進輪換休息一下，”他采用溫和方式勸導，“等版本合適或者自己狀態回復過來，再重新坐穩…”
“就是，VG這個家不能沒有你啊！”杰克跟哭喪似的鬼哭狼嚎。
“快滾吧杰闊，我只是去看飲水機，又不是嗝屁了！”Kuro樂呵呵說道。
“隊伍確實很需要你的經驗，”紅米補充一句，“Chovy太嫩了。”
“沒事，還有一整個夏天呢，”李瑞行很是樂觀，“有時間讓他成長！”
“你們快走吧，讓我一個人待一會！”他揮手驅趕老板和隊員們，“本來沒多大點事，烏央烏央全靠過來啦！”
趕走所有人，李瑞行總算落得個清凈。
他坐在自己宿舍里，目光凝望著白晃晃墻壁上的一張照片上。
埃菲爾鐵塔下，VG五名成員朝天空斜伸出手臂，一個個笑容燦爛。
Kuro看著看著，自己的嘴角也情不自禁向上揚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