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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5章 大衍山中的木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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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15章大衍山中的木臺!

  第615章大衍山中的木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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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破我心中賊!

  一窗之隔,師徒兩人神情各異,一者悵然,一者垂淚。

  “什么賊不賊?!”

  劉京卻覺心神惶惶,忍不住大喝一聲,五指開合,欲抓王牧之后頸。

  玄鐵鎖鏈困四肢,百鍛鋼釘穿琵琶,王牧之此時的氣與血,幾是跌落到尋常人的程度。

  面對兩廠八虎之首,劉京的悍然出手,本也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然而,他只是澹澹的看了他一眼,后者的箕張的五指,就自一僵,整個人怔立原地。

  恍忽之間,只覺眼前光芒大放,似有一輪驕陽東出,綻放著難以想象的氣與勢。

  待得他自恍忽中回神,已然出了一身的冷汗,再看去,王牧之不知何時,已然進入了牢獄之中。

  數十年不見的師徒兩人,相對而坐,全將自己當成了空氣一般…

  “徐師…”

  執禮甚恭,王牧之一如當年蒙學之時,向自家老師匯報著課業:

  “自離您后,先六年,弟子精研儒學,中六年,弟子尋求佛果,后六年,夜宿道觀。

  最后二十余年,靜坐萬象山,學著您,傳播精義、道理,漸漸地,心中就有所感…”

  徐文紀靜靜的聽著,心中有欣慰,有懷念,更多的,卻還是復雜。

  “其實,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道理。諸多前人,也曾提及,只是弟子所得要清晰一些,也更適合自己…”

  王牧之眸光很亮,甚至也不介意劉京在外,平靜訴說著:

  “人生紅塵中,諸般煩惱多,欲得澄凈果,先破心中賊。”

  “心中賊。”

  徐文紀,終是開口了:

  “老夫心中,可還有賊?”

  “奉君行道,即是您心中最大之‘賊’!”

  王牧之脫口而出,又覺失言,但出乎意料,面前老人并未動怒,只是長長一嘆:

  “一人一家為君,總也好過,家家為君…三千年來,從來如此,擅動,不詳…”

  “從來如此,也未必就對。”

  王牧之微微搖頭:

  “天下,終歸是天下人的天下,一君昏聵,億萬人為之殉葬,這,不對啊,徐師!

  覺民行道,以下督上,把他們被蒙蔽的‘眼睛’還給他們,這,就是弟子這么多年來,所得最大之領悟…”

  “有教無類,覺民行道…”

  徐文紀沉默良久,方才道:

  “所以,你選中了,傲上憫下,有開革天下之心,卻并不戀棧權勢的楊獄…”

  “徐師知我。”

  王牧之微笑:

  “也知師弟…”

  “可你又怎知,未來霸業可期之時,楊獄不會變了心思?”

  “盡心盡力,如此而已。”

  王牧之回望著翻卷的云海:

  “誠如您所說,未來之楊獄,再步古今帝王之后路,那,也要強過今日,不知多少…”

  師徒兩人,旁若無人的交談著。

  劉京卻幾乎忍耐到了極點,聽著這大逆不道的師徒倆,他幾乎就要打將進去,可最終,還是咬牙離去。

  因為,他察覺到了道宮之中,陛下的雷霆之怒。

  王牧之適時收口,抬手接住一縷明光,微微感應后,嘆氣:

  “天狼,進犯了。”

  “亂世民殤…”

  徐文紀神情暗然,他心中悲愴,卻又無力,他只是個垂垂老矣的腐儒罷了…

  “呼!”

  王牧之長出一口濁氣,闔眸入定,最后一縷雜念排空:

  “我還是太慢,太慢了…”

  天下九道,算上萬龍,合計十道,唯麟龍道,有著雙王。

  流積山一役后,張玄霸以軍功封一字‘趙’王,自己添了西府二字,退居臨安府,不與自家大兄爭麟龍王位。

  而其兄,任麟龍,也不住道城,而是搬遷王府來臨安府,兄友弟恭,一時也是佳話。

  麟龍道,不同于天下任何一道。

  這是來到此間,陸青亭心中第一個念頭。

  值此大廈將傾,亂世將至,諸天災不絕的當口,便是強如萬龍道,繁華如江南道,也多有些人心惶惶,各類強梁山賊,屢禁不止。

  可麟龍道,不同。

  一道三州,三十余府,數百縣城,幾無一起山賊盤踞,馬匪橫行更是遙不可及。

  七十余年,無任何亂事。

  這樣的盛世氛圍,讓自西北道而來的陸青亭,感觸極深,但他也很清楚,這一切是因為什么。

  不是當代麟龍王勵精圖治,而是在這臨安府中,駐扎著天下絕頂強軍玄甲精騎,以及那位冠絕天下的神將,張玄霸!

  “西府趙王!”

  陸青亭的心中,季動非常。

  他自問心性沉穩,可當要面見這位當世武道豐碑,絕頂強人之時,也不由心中惴惴。

  可當著常服,氣息儒雅的麟龍王,帶他來到后院,看到躺在躺椅之上,翻開書卷,形若老農的西府趙王之時,他愣住了。

  “破山中賊易,破心中賊難!”

  略帶贊嘆的聲音將陸青亭從忐忑之中喚醒,他余光一掃,就瞧見了那書卷的封面上,萬象山人四個字。

  “萬象山人,王牧之?”

  陸青亭心中一動。

  這本書,他似乎也看過,據說多年前,也曾在儒林中掀起莫大的波瀾,但多是被貶斥、痛批的。

  “天下有此大才,當浮一大白!”

  張玄霸解了腰間的葫蘆,大口灌酒,讓麟龍王苦笑連連:

  “二叔,您傷勢都還未好,怎么又來喝這‘醉仙釀’?”

  “旁的酒,不醉人。不喝此酒,喝個什么?”

  聽得這話,陸青亭眼角都不由有些抽搐。

  醉仙釀,并不是酒。

  更像是一種,能毒倒大宗師的劇毒藥液,相傳,若大量服用,武圣都會被毒死。

  以這樣的絕世奇毒為酒…

  “是懸空山的小道士啊!聽說,你是奉那楊小子的命令前來,他…”

  一葫蘆醉仙釀喝完,張玄霸方才看向陸青亭,一句話未說完,心中就是一動:

  “咦?”

  僅僅是挑眉,起身如此微小的動作,陸青亭的童孔卻不由的劇烈收縮,恍忽間,只覺有一座神山于身前拔地而起。

  那樣的雄渾、霸道…

  “哈哈哈!”

  麟龍王正要上前,匯報塞外天狼進犯的情報,突然一驚,只見自家二叔眸光陡然亮起,莫可名狀的強大氣息,瞬間如山降臨。

  雖僅是一瞬間就自消失,可乍閃即滅的氣息,蕩開了漫天風雪,王府內外,積雪消融,如下小雨。

  啪嗒!

  陸青亭踉蹌后退,可一退,就覺胸前的包裹一震,落在了張玄霸張開的五指之間。

  他低頭看著,神情不由得有些動容,有著喜悅,似得見同類般,放聲大笑著:

  “好老道,好老道…”

  大衍山中,風雪頗高,嬰立兒戰戰兢兢的走向那在風雪之中,如處春日中的小院。

  “奶,奶奶…”

  她的聲音結結巴巴,莫大的恐慌讓她幾乎想要拔腿就跑,可卻還是只能硬著頭皮在等待。

  “小立兒?來了,進來吧。”

  蒼老且慈祥,老嫗的聲音從屋內傳出,好似祖孫間的對話,十分之溫馨。

  可嬰立兒,卻心如擂鼓,口干舌燥,一步步的挪著,害怕到了極點。

  她推門而入,出乎意料,小屋之內,并不像她想象的一般恐怖,只是再尋常不過的小屋。

  唯一顯眼的,是屋內有著一方不大不小的木臺,其上豎一草木編成的小人,背有黃紙一張,頭上一盞暗紅色的燈,腳下一盞墨色黑燈。

  而在綁著草人的幡旗上,還掛著一本滿是奇異紋路的古書。

  發絲皆白,身材句僂的老嫗,就繞著木臺,不急不緩的走動著,口中念念有詞。

  看著看著,嬰立兒心頭就不由一寒,只覺有無盡的冤魂在前嘶鳴哀嚎,讓她腿一軟,跌在了地上,害怕到了極點。

  “奶奶…”

  老嫗未理她,而是慢慢悠悠的繞行四十九圈,又將雙手之間攥著的兩張符紙,一并燒掉。

  這才回過神來,慈祥的看著她:

  “小立兒,你可是在好奇奶奶,在做什么?”

  “不,不,不敢…”

  嬰立兒額頭滿是冷汗。

  “這是咱們圣教中的一門咒書,名喚‘釘頭箭書’,威力絕大,可惜,布置破難,施一次,少說也要七年光景…”

  “奶,奶奶…”

  嬰立兒越發恐懼,不安了。

  “你愿不愿意幫幫奶奶?”

  “怎么,怎么幫…”

  嬰立兒強忍著心中的恐懼。

  這釘頭箭書,她當然知道,教中奇詭咒書,這一門,可堪前三,且是只穩其名,并無任何書籍、傳承的咒書。

  “這燈油,不夠多了,你能否幫幫奶奶,增添些微燈油…”

  “呀!”

  伴隨著一聲尖叫,嬰立兒再也忍受不住這樣的恐懼,轉身要逃,可一轉身,一只滿是褶皺的手掌,已然蓋住了她的臉。

  繼而,輕輕一捏,一抽,一縷幽魂,就自兩分,沒入了那草人頭上、腳下的兩口油燈之中。

  “呼!”

  老嫗輕輕吐了口氣,還未軟倒的女尸,已然在陣陣牙酸的骨骼摩擦聲中,化作一只粉嫩小貓。

  輕輕提起貓尸,老嫗緩慢轉身,望著草人身前,擺的整齊的六支草木之箭,心中自語:

  “還差一支了…”

  ------題外話------

  大家晚安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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