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巧合,憐生教如大明王朝一般,同樣分為一主九副,共計十條法脈。
其中,憐生老母至高無上,被其教尊為至高至尊至貴創世神王。
而其下,則是憐生九女,憐生教尊稱老母。
分別為無圣老母、劈山老母、梨山老母、無極老母、金身老母、托天老母、太極老母、西山老母、地藏老母。
依著九大老母為尊神,憐生教又分為九脈,九脈又各自分為內外,勢力之龐大駁雜超乎想象,是可匹敵一國的大勢力。
余靈仙所在的憐生教分脈,就是尊‘劈山老母’為主神,法脈嫡傳之秘術,為‘老母劈山精訣’。
在懸空寺的‘神功秘術榜’中有名,其排名還要高過‘佛陀擲象’!
“呼!”
雖然早已下了決定,可真個到了要傳授外人自家嫡傳秘術的時候,余靈仙還是不太自在:
“我已說過一遍,現在與我一同打一遍看看。”
冷著臉道了一句,她飄然后退,后殿不小,她這一步后退,就靠到了墻角,旋即,她輕斥一聲引來楊獄注意。
繼而一步前踏,五指上劃。
嗤嗤嗤 楊獄瞧的分明,她這一次上劃,五指就好似五口高速拉扯的鋸齒,在空中割裂出非常明顯的痕跡。
哪怕她有意識的放緩,可這一個上揚,仍是快極,其勢更是兇猛,于旁觀者的眼中,就像是一道滾走的雷龍,自下而上,欲要撕裂天幕。
而隨著她的手臂上揚,她整個人的氣勢也隨之拔高,臂揚越高,其氣息也就越高,如鳳如鵬!
“意志…”
楊獄雙手隨意的落在身旁,強大的感知讓他能夠清晰無比的記錄下余靈仙所有的動作。
甚至根據其氣流、血液、心跳推算出她體內內息運走、勁力發揮的流轉與變化。
“出手!”
見楊獄立身不動,余靈仙面色一冷,不見如何動作,攀升至高點的手刀已然劈斬而下。
不是想象之中銳利無匹的刀意,這一臂劈砍下來的瞬間,楊獄察覺到了整座后殿之內空氣的滾走。
手刀落處,整座房間的氣流都被一下排空、斬滅,以至于,縱然真罡修持極高者,也無法借助外界氣流發出類似劈空掌之類的真罡外放來!
對于如齊龍生那樣的刀罡化龍,更幾乎是完克!
即便是裕鳳仙的青龍九殺,也稍稍被其克制,至少無法輕易合成九殺之陣。
“好!”
其臂落下,楊獄方才開聲。
余靈仙無法動用內息與血氣,他同樣不用,非但如此,他更泄去真罡,僅以與她仿佛的力量抬臂迎擊。
完全催發出與她一般無二的手刀來!
“什么?!”
聽著氣流的翻涌之聲,余靈仙眼底閃過一抹震驚,旋即身軀一顫,長發衣裙盡后仰。
一觸即分,楊獄招架住這一式手刀,旋即闔眸,于原地怔立,消化著碰撞之時領悟到的精神。
不同于武功,這門老母劈山精訣,更重于精神,用憐生教的話來說,就是‘我心存神,順逆一念間’。
一次碰撞,余靈仙震驚非小。
這楊獄僅僅聽自己訴說了一遍,看自己演示了一遍,居然就無比完美的將自己的運勁、運氣法門全盤復刻了下來!
是的,不是學習,而是復刻!
學習,絕不可能快到如此程度,更不會將自己出手的習慣一并繼承下來。
這樣的天賦…
瞧見她的震驚,走入房間的裕鳳仙方才覺得有些舒心,之前她也遭受到了莫大的打擊。
在此之前,她從未想過會有人能在半日里學會自家嫡傳的‘青龍真罡’!
而且熟練的像是學了好幾年,以她的苛刻眼光居然都挑不出絲毫毛病,誰能瞧出那是個初學者?
“你…”
余靈仙的語氣有些復雜,見得楊獄睜開眼,方才道:
“你可要存神?”
存神,存神,顧名思義,即使以精神‘請’一尊神靈入駐心靈,以此統合心意,匯聚念頭,勁發意至。
這,才是這門老母劈山精訣的真諦所在。
之前,她并不想傳,可此時,就又改變了主意。
然而…
“不必了。”
楊獄緩緩吐出一口濁氣,擺手拒絕了。
這門秘術易學難精的根本,就在于存神,沒有經歷這一步,就不可能將這門秘訣修持到大成。
余靈仙之所以傳授自己,也是知道此點。
不過,雖然不知道她為何改變主意,但楊獄還是拒絕了。
武道重純粹,精神尤其唯我排他,請神存心,日日誦念膜拜,好處再大,他也是不學的。
相比于這位的心機暗藏,另一位就顯得沒心沒肺多了,囫圇個將青龍真罡復述了一遍…
“修意不存神,如畫龍不點睛,缺失身材,差一線,實則差千里。”
余靈仙略微有些可惜。
此人的天賦太好了,雖然是錦衣衛,都讓她有些忍不住嘗試拉攏。
“人類不需要求神拜佛,自心即是神,自心即是佛。”
楊獄現學現賣,道出達摩的話來。
“拜神為求道,分明有人走在前路,何必自己再重新去摸索?”
余靈仙淡淡回了一句,起身要走。
“有道理。”
楊獄點頭:
“可我不學。”
“可惜了。”
余靈仙也不再多勸,轉身離開。
“蠢小子!”
她前腳走,裕鳳仙就有些扼腕,她本來想拍楊獄的肩膀,奈何后者比他高足一頭半,只能搓了搓手。
“學不學的,先騙過來不好?憐生教這九門秘術,可是連朝廷都不曾收錄的,不學換成其他寶貝不成嗎?”
望著只有自己胸口高低,被自己騙了這般久的指揮使,楊獄險些將自己誆騙她的事說出來。
但考慮到她的脾氣,還是轉了話鋒,決定換個時間告訴她,這時候可不是內訌的好時候。
“青龍真罡是龍淵王府的秘傳絕學,我學了,會不會連累你?”
“那誰知道?”
裕鳳仙似乎根本沒去想,拖著不離身的青龍刀踱著步回房,嘴里嘀咕著:
“這小子怎么也不能從中明悟到‘不敗天罡’吧?”
青龍真罡,是她家的,有她兜底,誰也沒話說,可要是換成‘不敗天罡’…
沒那么巧的,嗯,沒那么巧…
她的嘀咕,楊獄自然聽得清楚,心中記下,也就出了房門,走了好遠,微微側耳,又聽到了略有些抓狂的聲音:
“破葫蘆、爛葫蘆、好葫蘆、葫蘆大爺…你好歹給點反應啊…”
“啊啊啊啊!是不是給你臉了!”
“氣!好氣啊!!”
三日時間,轉瞬即過。
這一日,熟悉的青光再現,攔江老龍緩步而來,環顧大殿內的一干人等,輕輕拍掌。
有仆人上前,木訥呆板的奉上蔬果、菜肴、美酒。
“諸位好不容易來一遭,總不能空著肚子回去。”
也不在意眾人是否忌憚,它自己大馬金刀落座,自斟自飲,狀極瀟灑,再無三日之前所見的執念偏深。
“好酒!”
云道人破罐子破摔,拉著徒弟徑直坐下,一杯酒下肚,頓時一贊:“這酒卻又好過那日的了。”
“呵”
見他敢坐,老龍淡淡一笑:“那日是接風,今日是送行,最后一頓,總歸是要豐盛些的。”
聽得這話,師徒倆的臉皮皆是一抖,一干被困在大殿三日不得進出的其余人,臉色更是難看起來。
三日里,不是沒人想過逃走,奈何那如瀑青光幾乎封鎖了整條攔江,用盡法子,也根本沒法子避開青光籠罩。
“唉…”
長長的嘆息聲中,大老板身心憔悴,似數日不眠不休,他木著臉坐下,誰也不搭理,一杯杯的灌著酒。
與他相反的,是三日前臉色陰沉的謝七,此時他眉眼舒展,嘴角含笑,整個人的精神都好了極多。
“時間到了。”
某一刻,老龍落杯,僅僅是落杯這樣的動作,大殿之中,足可容納三十人坐下的桌椅連同其上的酒菜,已盡成齏粉。
然而,震蕩卻不曾向外擴散一分。
“這老家伙…”
心情極差的大老板眼皮都是一顫,其余人更是驚的連連后退,只這一手,就超過了在場大多是人的想象。
“指揮使!”
幾個錦衣衛上迎幾步,三人方才從后殿走出來。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足足三日夜,竟什么都沒做嘛…”
老龍自語的聲音頗大。
直讓裕鳳仙兩女氣的牙癢癢,以她們的身份,所遇到的高手,哪怕是敵人,多也有幾分風度。
如這條老龍般的,真是前所未有。
潑皮無賴都講究個面子,可這條老泥鰍,完全不知道面皮是什么東西…
“有廢話,贏了我再說吧。”
楊獄心思沉凝,再沒有多余的雜念去廢話,一步踏出后殿的同時,衣袖已被氣流灌滿。
足下一踏間,大殿就自發出雷鳴般的轟鳴。
青光氤氳,波紋擴散,水晶宮外,大片的暗流翻滾氣流。
“似乎還不錯。”
攔江老龍神情自若,瞧著楊獄踏步、沖拳,突的抬手取下頭上的金冠,披散的眉頭向前一遞:
“向這打!”
踏步風起,吹動血氣如火,一霎間,楊獄周身赤紅,血氣、內息、真罡已化作巨浪翻涌,推動著骨節分明的拳印而至:
“第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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