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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弓開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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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如水,倏忽而已。

  一晃,已是五天之后。

  平陽縣外,人流不密,十數個捕快提刀挎劍,戒備的圍住二十多個滿身鐐銬的賊囚。

  前幾日,一場大雪席卷平陽縣,此刻天氣正是最為寒冷的時候。

  十來個捕快全都凍得手腳冰涼,反而是那一眾賊囚,雖穿的單薄,臉色還更好看一些。

  “換血,都是換了血的武者…”

  一眾捕快越看越是心驚,握著刀劍的手也止不住輕顫了起來。

  平陽縣只是個小縣,人口萬余,換了血的武者雖然不少,可哪一個都不是他們能得罪的起的。

  而此刻,讓他們看守著二十來個明顯不是善類的換血賊囚,他們心中哪能不發虛?

  尤其是其中幾個連鐐銬都沒有。

  “趙七!”

  突的,有一個犯人暴喝一聲,直讓一眾捕快嚇的渾身哆嗦。

  “嚷嚷什么?”

  趙七靠在一顆老樹下,不耐的掃了一眼:

  “袁三,你莫要以為楊爺不在,你就能對老子咋咋呼呼!”

  他,就是沒有鐐銬的幾個犯人之一,另一個,則是蔣都。

  “那人如此折磨我等,你竟還恬不知恥的上趕著討好,簡直是我輩之恥!”

  袁三憋了一肚子氣。

  這一路,他真個見識了什么是狗仗人勢!

  趙七、蔣都在之前還未二次換血,在他們之中差不多是墊底的存在,可憑借著那楊獄的區別對待,生生爬到了他們頭上。

  此時此刻,他對于這兩人的恨意,已然超過了楊獄十倍!

  “無恥之徒!咱們犯的是死罪!死罪!趙七你便是討好那人,就能不死嗎?!”

  其余幾個犯人也都嚷嚷起來。

  這一路,他們也是受夠了。

  趙七、蔣都不帶鐐銬趕車,他們就得苦逼的走路,他們吃兩口自己吃不上半口。

  好不容易在那黑店得了那許多肉食,自己等人連口湯都喝到,眼看著這兩人大口吃肉。

  簡直是氣炸了!

  一眾犯人群情激奮,恨不得當場打死這兩個反骨仔,旁邊的捕快臉色凝重的幾乎要滴下水。

  鐵劍門的一眾人冷冷的看著,或是不屑,或是眸光閃爍。

  待遇最差的犯人,都比他們的待遇好的多。

  只有囚車里的關山水三人,眼都沒睜開,連哼哼的力氣都快沒有了。

  他們,就差沒餓死了。

  若不是有這精鐵囚車,關山水幾乎懷疑自己三人能被風吹跑。

  “呵呵”

  趙七冷笑連連,心中卻是一突。

  楊爺進城三天都沒出來,這要是再不出來,他們兩個怕是壓不住這伙人了。

  “進了大牢未必死,可得罪楊爺,那是一定會死。”

  蔣都沙啞開口:

  “你們要是想跑,那我們絕不攔你們!”

  聽得‘楊獄’兩字,一眾犯人身子都是一顫。

  但彼此對視一眼,又自冒出冷光,這一路,他們可不是沒有想著逃跑。

  可一來他們被穿了琵琶骨,帶著鎖鏈,怎么都沒可能逃得出實力遠超他們的楊獄之手。

  二來,冰天雪地,他們根本逃無可逃。

  但現在,楊獄幾天不見,又到了平陽縣地界,心中就難免蠢蠢欲動起來。

  “蹲下!全部蹲下!”

  趙七兩人冷笑退開,平陽縣的一眾捕快卻是頭皮都差點炸起,刀劍相向,大聲呵斥。

  “怎么都是個死,弟兄們,咱們倒不如拼一把!”

  “殺!殺了這群鷹犬,然后逃走!我就不信,他有通天本身,能將咱們全都抓回來!”

  “老子一個月沒碰娘們了,褲襠里都長草了!”

  一眾囚犯紛紛站了起來,目露寒光,看向一眾捕快的刀劍。

  鐵劍門的一眾人目光也熱了起來。

  便是囚車里幾天沒了動靜的嚴景略,也睜開了老眼,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但只是一瞬,他就又閉上了眼睛。

  一眾捕快本來如臨大敵,抖著刀劍,準備動手。

  但突然發現,這些前一刻還氣焰洶洶的犯人,居然一個一個的又蹲坐了下去,低著頭,居然顫抖了起來。

  有人眼尖,居然看到之前叫嚷的最兇的袁三,居然尿了出來。

噠噠噠  城門洞中,不急不緩的腳步聲傳來。

  關山水身子一抖,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只覺前路黯淡,沒有半點光亮。

  “有勞趙捕頭相送。”

  換洗一新的楊獄一手提著一箭簍羽箭,一手牽著馱著干糧的黃驃馬,與一個捕頭有說有笑。

  “趙某雖身居平陽,可也聽說過楊大人的名頭,若招待不周,豈非是罪過?”

  趙捕頭呵呵笑著。

  “總歸是該我道謝。”

  楊獄隨口打著哈哈,但心中卻著實滿意的。

  平陽縣不足黑山十一大小,可靠近順德府,諸般物質自然是不缺的,各類藥材比黑山城多,也更便宜。

  更為難得的是,這里,也是有著六扇門的據點的。

  換而之,他是可以從這里換取丹藥的。

  當然,這只是理論上,真個能換,還是因為這位趙捕頭愿意,否則,有的是辦法托著。

  “呼!”

  見得楊獄,平陽縣的一眾捕快才長長的松了口氣。

  心中卻也大受震撼。

  三天前初見的時候,這位楊大人蓬頭垢面,雖看起來氣度不凡,但他們也沒太在意。

  但眼下再看。

  僅憑腳步聲就能將這幫兇悍匪類嚇的尿褲子,這位楊大人簡直是天神下凡!

  “楊大人一路好走!”

  包括趙捕頭在內,一眾人滿心敬佩。

  “后會有期!”

  將諸般物資放好,楊獄擺擺手告辭。

  一眾被嚇的半似的犯人,比之前還要順從的多,一個個鞍前馬后,哪里有半分殺人悍匪的樣子?

  “無怪乎那么多人爭名奪利…”

  馬車中,楊獄心有感慨。

  那一夜后,他曾察覺到周圍人態度的變化,但黑山城眾人多還惶恐、悲傷之時,感受還不深。

  此刻進得平陽縣,他就真切的感受到了待遇的不同。

  他揣著一萬兩銀子進城,臨到出城,不但沒有花掉半分銀子,還多了幾百兩!

  而相比金銀,更為明顯的則是待遇。

  三日里,不止這位趙捕頭、平陽縣的縣令、鄉紳都接連宴請,且還送上禮物,甚至于若非他嚴詞拒絕。

  這三天,足夠收個十八房小妾了。

  “武功,才是安身立命之根本。”

  回味片刻,楊獄就將這念頭打消,將得來的丹藥瓷瓶擺開在眼前。

  平陽縣并不大,丹藥什么的卻不少。

  他有青州六扇門賞賜的額度,自然將能領的都領來了,這比金銀,卻是寶貴的多了。

  “今日已可以著手突破三次換血了…”

  吞了幾顆鐵蠶豆,楊獄略有期待。

  筑基五關,每一關都有不同的變化,如牛莽、如虎兇、如象至剛、如龍至強…

  血氣非是體力,是可以相輔相成的。

  他本身已有九牛二虎之力,再有血氣加持,又該是怎么個模樣?

  他心中升起期待。

  “不過,似乎又有人盯上我了…會是誰呢?鐵劍門?山賊?還是?”

  輕挑車簾,楊獄淡淡掃了一眼盯梢的人。

  一伸手,握住了精鐵大弓,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不同于換血的‘緩慢’,他的箭術可是突飛猛進。

  雖然,他還沒在現實里開過一次弓。

  夜幕之下,一道人影沿著荒野匆匆而去,腳步很快。

  未多久,來到一處破廟之中。

  這破廟四面墻倒塌了一半,雜草重生,泥胎神像也沒了樣子。

  這時,一行十數人正自圍著篝火。

  “老大,那人出城了!”

  一進破廟,那盯梢的人已低聲呼喊了一聲。

  “特釀的,讓老子在這荒郊野嶺吃了三天窩窩頭,逮住著狗雜種,非得剮了他不可!”

  一背著巨斧的光頭大漢獰笑著起身。

  “這小子可是咱們拜入長留山的投名狀,你敢剮了他,老子就敢剮了你!”

  篝火邊,僅有一鼻一眼的老者冷聲道。

  “老大,俺就是說說。”

  光頭大漢噤若寒蟬。

  “老二,可別這么莽撞。”

  另一個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卻是搖頭:

  “聽說這小子可是平了黑山城的亂子,連尉遲龍都可能是死在他的手里,咱們還是小心著些…”

  “這小子要是沒點手段,豈能作為咱們拜入長留山的投名狀?”

  獨臂悍匪點點頭:

  “老四,依你說呢?”

  “依我看,咱們也沒必要正面廝殺。這小子膽大包天,一個人押著二十多人,連個輪換看守的都沒有…”

  那文士陰冷一笑:

  “咱們用毒!和他耗,生生拖死他!”

  “用毒?”

  幾個山賊都是皺眉,下意識的離那文士遠了些。

  毒這玩意,沒人不怕的。

  “用毒不是不行,可也不能拖太久。”

  獨臂悍匪皺眉思量許久,卻還是搖了搖頭:

  “盯著這小子的綠林同道可是不少,拖的久了,容易被其他人捷足先登,那就麻煩了。”

  “這…”

  文士沉吟不語,心中卻也無奈。

  徐文紀即將上任,被震懾的可不只有他們,以那位老大人的脾性,一旦上任青州。

  第一件事只怕就是清掃匪患。

  是以,想要拜入長留山入伙的,不知有多少,這就逼的他們也只能想著入伙。

  突然,一道悶雷在外面炸開,同時數道慘叫同時響起。

  “敵襲!”

  凄厲的慘叫乍閃即滅。

  破廟之中的一眾山賊心頭皆是一寒,紛紛躲避,就見得一道流光貫穿夜幕,破廟轟然倒塌下來。

  煙塵滾滾之中,那文士看的分明。

  那一箭貫穿兩人以及破廟土墻兀自沒有停下,不知射到了多遠的地方。

  “啊!”

  幾個山賊頭領分神之時,夜幕中又有一朵朵血花炸開。

  “趴在地上!”

  獨臂悍匪厲聲嘶吼一聲,不知何時已然持刀在手,身形變換著沖向了箭矢飛來之處。

  他極目遠眺。

  就見得百丈之外,一著淡灰色長袍的少年,持一口大的夸張的精鐵長弓立于一株光禿禿的老樹之上。

  弓開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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