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追逐,殺人而返!
踩著逐風步奔行于積雪荒原之上,楊獄心中卻無快意,只是回憶前后,判斷自己是否會留下痕跡。
公門之中好修行,這是自古而今都流傳的道理。
劉文鵬鯨吞一縣的財物,數年經營已然比王、陳、李三家數百年家業更厚,自然網羅著不少好手。
他衙門當差一年多,自然不會不清楚。
被他所殺的那大漢名叫蔣延,出身內城‘威虎武館’,而與他一般的角色,劉府中至少十人以上。
這就意味著劉文鵬手下,不算那疑似修煉了毒功的老道,都至少有著十個以上二次換血的高手。
以他此時的手段,突襲之下,一刀可殺蔣延,但真要被十人圍殺,那也是逃無可逃。
他的氣,終歸太短了。
“九牛二虎,九牛二虎…”
攥著那枚鐵扳指,楊獄心中越發迫切。
雖然不知那食譜之上的九牛二虎,指的是體力還是血氣,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后者,都是他迫切需要的力量。
心中念頭閃著,暴食之鼎中,已有紅光閃過:
鐵扳指 等級:劣(上)
品質:劣(下)
評價:外功橫練,銅頭鐵臂功 服之可得‘銅頭鐵臂功’
暴食之鼎蓄能不足,不可煉化 “那蔣延練的就是這門‘銅頭鐵臂功’?難怪他最后似乎還想用手臂來攔我的刀,
還好他這銅頭鐵臂也沒練到脖子上…
看來,斬脖頸,算是這類硬功的弱點了。我的鐵襠功,也不急著覆蓋軀干四肢,還是要彌補弱點要害。”
楊獄心中思量著得失。
算上這鐵扳指,他只差三件食材,就能啟用那張十都級的食譜了。
快步走過官道,幾個閃爍,從守門兵丁為劉清卿留下的門里閃了進去。
那幾個兵丁正自煩躁擔憂,聽得風聲呼呼,忙從屋內出來,楊獄卻早已閃進了黑暗之中。
呼呼~
寒風刮過。
外城中一片清冷,似乎寂靜的連嗚咽聲都聽不到了,屋檐上的積雪伴隨著紙錢起伏飄蕩。
分外凄冷。
宛如一座死城。
楊獄木然的望著一片死寂的外城,準備尋個地方渡過這一夜。
內城防備遠比外城來的森嚴,就算是他,也別想在不驚動守城士兵的情況下進去。
不知不覺,他回到了外城居住的小巷。
遠遠的,就看到小巷內外圍起了欄桿,各處撒著生石灰,只看家家戶戶外不曾清理的積雪。
他就知道,這條小巷已經許久沒有活人居住了。
事實上,為了防止疫病蔓延,外城幾個圍欄封住的地方根本不允許出入,幾個月過去,里面早沒什么活人了。
“全都死了?還是被拖去什么地方隔離了?”
楊獄只覺心頭陣陣發涼。
若不是暴食之鼎覺醒,若不是得了王佛寶的提醒以及老爺子的撫恤,他與婆婆只怕早已死了吧?
這一夜,楊獄十分煎熬。
寒風冷夜都不及外城的沉寂讓他心涼,直至第二天大亮,他爬上近處房檐,舉目望去。
偌大的外城,炊煙都變得稀少了許多。
一墻之隔,內城的炊煙成片,伴隨著大日的升起,也漸漸有了人氣。
回到內城,天色剛亮,手腳麻利的淘米做飯之后,楊獄方才帶著一身疲憊去大獄上工。
只是臨去大獄之前,他轉了幾圈,到了王佛寶所居的小巷外。
“這是保護?還是盯梢…”
掃了眼守在大門外的幾個衙役,楊獄心頭微稟,轉了幾轉,從后墻翻入其中。
“咳咳~”
仍舊是藥味濃郁,仍有咳嗽聲不時響起。
楊獄也沒隱藏,輕輕扣門,屋內,略顯虛弱的聲音響起:
“進來吧。”
推門而入。
藥味繚繞的屋子里,王佛寶坐在床上,正在換藥,楊獄瞧的仔細,他胸口束著的麻木隱見血跡。
“這是新傷?”
楊獄關上門。
“陳年舊傷,只是稍微動彈了一下,就會流血罷了。”
隨手其上外衣,王佛寶緩慢起身,血腥氣頓時蓋住了屋內的藥味。
這能是舊傷?
楊獄眼皮一跳。
這傷勢只怕比王五之前傷的還嚴重十倍了。
王佛寶口中的‘動彈一下’,只怕沒有那么簡單。
“城外的事,我聽說了。”
王佛寶自顧自的倒上一碗藥,面不改色的喝了下去:
“王五傷勢如何?”
“不要緊。”
楊獄緊盯著王佛寶,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外城,已經快成死城了。”
“我知道。”
王佛寶面色微黯:
“大獄里的東西,你不要找了。”
他的聲音一如往常,但楊獄卻察覺到了異樣。
之前的王佛寶,固然身受重傷,卻很冷靜,哪怕局勢惡劣,似乎也有著可以挽回的心態。
而此時,他分明聽出他聲音中的動搖。
楊獄心頭‘咯噔’一聲,不由問道:
“到底發生了什么?”
“你不過一次換血,現在二次換血了,即便告訴你,又有什么用?”
王佛寶拉開床柜,自其中摸出二十兩銀子,遞給他:
“拿上銀子,回去為你婆婆買些肉食,回去吧。”
沒有接這銀子,楊獄仍然盯著他的眼睛。
沉默。
許久之后,王佛寶解下外衣,露出觸目驚心的傷口。
他的身上,傷痕不在少數,而最為嚴重的,則是胸口淌血的血洞,以及胸腹間,一個黑紅夾雜的手掌印。
王佛寶轉過身來。
“這…”
楊獄倒吸一口涼氣。
王佛寶的背后猶如被亂刀斬了數十刀,血肉外翻,深可見骨。
但這不是刀傷,而是掌傷!
這一掌,拍在胸腹之間,卻透體而出,幾乎將王佛寶的身子打爛!
“這掌印,名喚大威神掌!是憐生教舵主‘尉遲龍’的手筆…”
王佛寶面無表情的纏起麻布:
“告訴你,又能如何?王五剿匪那時,我帶人出城,本意是要去順德府求援,
可惜,憐生教已封鎖了幾條交通要道…
黑山城,已是一座死城了!”
“死城…”
楊獄心頭一震,又有些恍然。
為什么大獄的戒備突然變得松散,只怕王佛寶已然默許了讓憐生教的人進大獄…
原來如此,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