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奇小姐離開了,席勒知道自己也待不了多久了,果然,很快就來了一伙人,行色匆匆地要帶席勒出去。
在發現里奇小姐不見了之后,他們問席勒,“那個瘋子呢?”
“我怎么知道。”
“你就在她隔壁!”
“我在她隔壁,又不是在她房間里。”
“你知道她是怎么跑出去的嗎?”
“大概是撬鎖吧。”
“但她啟動不了電梯!”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要是知道了,我也能跑出去,你們還能在這兒看見我?”
對方似乎無言以對,打開了牢房的門,把席勒帶了出去。
他們帶著席勒離開的時候似乎是徹底封死了防空洞,把門都給焊死了,看來是打定主意不讓人進去了。
席勒被帶到了火葬場的地下室里。
他一睜眼又看到了威廉姆斯,威廉姆斯正在仔仔細細地打量著他,很快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席勒覺得可能是因為他根本就沒表現出被綁架的恐懼。
席勒可以表現出來,但他根本就懶得演,于是他就面無表情地坐在原地和威廉姆斯大眼瞪小眼。
“我想你知道我出現在這意味著什么。”威廉姆斯似乎還打算進一步的恐嚇。
“意味著你想要滅口,只要我看到了你的臉,我今天肯定是走不了了,所以你也別試圖說服我為你做些什么了,反正都是個死,我什么都不會做的。”
威廉姆斯明顯被噎了一下,他沒想到席勒是這樣的思路,但又覺得席勒說得很有道理。
但很快他又故意皺起臉部的肌肉,露出牙齒,做出一副兇相說:“但是死和死也不一樣,有些人死得很痛快,但是有些人可能會死得很痛苦。”
“你想讓我死得很痛苦嗎?就和那些孩子一樣?”
威廉姆斯的臉色忽然由紅轉青。
“你想說我沒有證據,但是精神分析法不需要證據,你想說我是個瘋子,但是整個心理學學術界不會這么想,你想說我是個死人知道了也沒用,但你想讓我干的事是讓我接觸另一個活人,你怎么知道我不會把結論告訴她?”
“我可以戳破她的耳膜,你要怎么…”
“你也沒有用你的嘴告訴我,你是個戀童癖和虐待狂,那我是怎么知道的?”
威廉姆斯徹底沒話說了,席勒把他所有的話頭都堵死了,現在說什么都會顯得他很蠢。
“無所謂了,反正你會死。”
“我相信你也不介意和死人聊聊,你打算讓我怎么死?你覺得什么樣的死亡方式才配得上我?”
“我會把你的心挖出來。”
“然后呢,把它放在博物館里?就像你收集那些孩子的骨頭一樣?”
威廉姆斯終于露出了一絲驚恐的神情,他說:“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你真的會讀心術嗎?世界上真的有這種東西嗎?!這不可能!”
“反正我都是個死人了,我也并不介意告訴你,世界上確實有讀心術這個東西,你所做的自以為天衣無縫的隱瞞,在它們看來非常可笑。”
“那又怎么樣?它們看到了又怎么樣?只要沒有證據…”
“你可能低估了讀心術,或者準確來說,那不是讀心術,因為不只能讀,還可以寫,可以隔空修改所有人的意識。”
“別說胡話了,不可能有這種事!”
“確實,我騙你的,看把你嚇的。”
威廉姆斯的臉又從青色變成了脹紅色,并且從腦袋到脖子到胳膊全紅了,看起來像個即將爆炸的櫻桃炸彈。
“明天早上我有一節課。”席勒忽然說。
“但是你見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陽了。”
“如果我明天早上沒去上課,我的學生們就會發現我失蹤了,因為我向來不遲到。”
“但是他們不可能找到你。”
“一般的學生不可能,但我帶的那幾個研究生里面…算了,也不是什么很值得驕傲的事,他們干的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兒是他們寫不完論文的罪魁禍首,不能助長這種風氣。”
“你真是個瘋子。”威廉姆斯似乎也不打算和席勒廢話了,他拿出了一把槍。
“槍?就這個?”席勒露出了失望的神色,他說:“你覺得我的死亡應該是被槍殺嗎?”
“不,你會是自殺。”
席勒嘆了口氣說:“沒有任何人會相信我用槍自殺,因為我的槍法很差,也沒有買過任何手槍。”
威廉姆斯忽然愣了一下,他似乎不相信還有這樣的美國人,他本能地說:“你不是哥譚人嗎?”
“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殺人從來不用槍。”
“那你…你說什么?你殺人?”
“你聽錯了。”
“我沒有,你剛剛說了…”
“那又怎么樣?你也沒有證據,而且你都說了我是個哥譚人,這很奇怪嗎?”
威廉姆斯覺得自己真的不能再和席勒聊下去了,他要爆炸了。
“我會在你家的附近埋下一些次等品骨頭,只要你一死,你就是畏罪自殺,在眾人眼中,你才是該死的戀童癖和虐待狂。”
“你擺脫阿曼達的糾纏了嗎?”席勒忽然又問。
威廉姆斯給槍上膛的動作又是一頓,席勒忽然笑了起來說:“你當然沒有,因為沒有任何人知道湖里的那些骨頭是哪來的。”
威廉姆斯臉上的笑意緩緩散去了,他用那雙被擠在肉里的小眼睛盯著席勒說:“你知道?”
“栽贓陷害不是什么新把戲,如果死的是你,那你就是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湖底沉尸案的罪魁禍首。”
“是你栽贓我?!那些人是你殺的??!”
威廉姆斯覺得自己得到了真相,因為席勒的那幢房子并不便宜,但卻在社區的最里面交通很不方便,唯一的優點就是離湖很近。
“你…”威廉姆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樣說:“你怎么可能殺得了那么多人?!那他媽的得有上百人了!”
“只是撈出來的有上百人而已。”席勒的語調平靜的像是在談論晚上吃什么。
“你覺得這兩起案子哪個比較重要?”席勒好像是真的想不通似的問道:“聯邦法對兒童保護很嚴,你殺了多少孩子?從你剛才驚訝的語調來看,應該不過百吧?如果栽贓到我身上,也夠我把牢底坐穿的了。”
“不過超能力案件就比較復雜了,是的,那就是一起超能力案件,因為阿曼達需要這樣的超能力大案,所以它就必須得是超能力案件。”
“一個超能力者屠殺了這么多人,還把他們全都沉到了湖里,他會被關進監獄嗎?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我聽說好像佛羅倫薩超級大監獄也負責關押這樣的超能力犯人,政府留著他們是為了有朝一日能用上他們。”
“那里的環境怎么說呢?很嚴苛,與其說是超級大監獄,不如說是超級刑具,因為在那里的都是皮糙肉厚的超能力者,稍微用些不那么符合人道主義的刑罰也沒事,要是誰進了那里生活才是豐富有趣呢。”
威廉姆斯的臉色越來越沉,他就是再蠢也能聽懂席勒的意思,他拎著槍又走到了席勒的對面說:“你想把這案子栽贓到我頭上?!你怎么可能…”
“如果你去查查就會發現,阿曼達是我的學生。”
“那也不代表她就會聽你的…”
“我都殺了這么多人了,你還指望我有什么道德底線嗎?你聽說過催眠嗎?”
“少胡扯了,催眠根本不可能…”
“你還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讀心術,那我又是怎么看透你的呢?”
威廉姆斯的心沉到了谷底,席勒又看著他說:“你準備栽贓我的時間,肯定比我準備栽贓你的時間要晚,因為畢竟是你先買下了那塊地,而后來才遇到了我。”
“你從那個時候就想要栽贓我了?!”
“拜托,你知道我等了多久嗎?那些骨頭遲早有被發現的一天,新居民搬進來是我聽過的最好的消息了,而更好的消息是,你離湖比我還近。”
“而且。”席勒終于動了動身體前傾,手放在桌子上盯著威廉姆斯說:“你也在工地里殺了人,只是尸體還沒來得及扔到湖里,在這種天氣下,你就是埋到四米深的土里都不一定有用,你覺得你還能瞞多久?一旦被發現,你說湖里的那些尸體是誰扔進去的?”
“你…”威廉姆斯只發出了一個音節,就說不出話了,現在回想起來,他的確察覺出種種的不對之處。
其中最可疑的就是,席勒自始至終都沒有反對過他建度假村。
之前說過那片土地其實本來就是社區的公用土地,其他的社區居民都來抗議過,意思就是我們可以不用,但你也不能占用,而且度假村人多眼雜,對他們的隱私有很大的危害。
可是席勒作為距離度假村最近的住戶,根本沒有表達過任何反對意見,甚至自己第一天就痛罵了借住在他家的親戚小孩,他也沒有什么反應,那幾個一看就不簡單的小孩也沒有做出過激的報復行為,這根本就不正常。
回憶中席勒的面容逐漸變得扭曲,好像看著他的時候就像在看一頭肥羊,簡直是迫不及待地想讓他繼續在這里轉悠,多在這里待一些時日,離湖越近越好。
因為只要度假村繼續建設下去,他就能把這驚天大案嫁禍到自己頭上了!
威廉姆斯感覺到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威廉姆斯放緩著語氣說:“既然我們是同類,那或許也沒必要把事情搞得這么僵,不如我們來談談,各自做各自的事,互不干擾,如何?”
“目前看來只好如此。”席勒似乎也選擇了妥協,他說:“我們之間互相找麻煩根本沒意義,在哥譚的這幾年,你應該見識了不少我這樣的人,我們其實根本就不關心別人做了什么,不是嗎?”
這句話真正的讓威廉姆斯動搖了,因為他在哥譚的這些年確實遇到過太多的連環殺手了,這群人根本就不管閑事,只要自己不是目標,他們都懶得看自己一眼,這幫瘋子只專注于自己的世界。
威廉姆斯終于笑了出來說:“的確,看來是我有點魯莽了,教授,在我們都有秘密要保守的情況下,我們完全可以相安無事。”
席勒站了起來,轉身朝門口走去,似乎完全不介意把背影留給威廉姆斯,也不在乎他手里有槍,這讓威廉姆斯終于放下了心。
不過他的謹慎還是讓他拿著槍和席勒一起往門口走,就在走到門邊的一瞬間,他看到一道黑影閃到了他的身側,緊接著,被手銬連接著的兩只手越過他的頭頂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緩緩收緊手臂的席勒并不感到興奮,他只是想起多年前,他在昏暗的房間當中拿著一條領帶問一個孩子,“你知道如何制服一個比你強壯的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