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了!到底怎么回事?!!”
戈登憤怒的吼聲從辦公室里傳來,新人警官們都瑟瑟發抖,資歷稍微老一些的警察都壓著自己的帽子,靠著墻一言不發。
“你就是這么辦案的?!目擊證人呢?證物呢?口供呢?!這些都沒有,你憑什么把他們稱作嫌疑人,又憑什么帶著警察沖到人家的工作場合去搗亂?!”
戈登臉色鐵青的把文件甩在克萊的面前說:“剛剛德萊文議員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我的手下闖大禍了,一開始我還不信,你可真是給了我個天大的驚喜!”
克萊拿起那份文件一看,竟然是解雇通知書,解雇的原因是在職期間犯下重大錯誤。
其實他并不在乎,因為他的身份隨時都可以更改,自然也沒人能看到他真實的履歷,他在乎的是別的事。
“我們在嫌疑人的房子里發現了尸體的碎塊,同時也有目擊證人親眼目睹了他們的殺人現場,這樣的證據還不夠充分嗎?”
戈登閉著眼嘆了口氣,手撩起風衣的后擺說:“證據不是用來說服你自己的,也不是用來說服我們這些警察的,而是用來說服民眾的,是用來說服陪審團的。”
“這還不夠說服民眾嗎?物證科所出具的那些專業的物證報告,他們都未必看得懂。”
“那你能不能給我解釋一下所有的這些投訴是怎么回事?”戈登又把一大堆文件甩在了克萊的面前。
克萊看也沒看就說:“他們是在無理取鬧,我們的證據已經非常充分了。”
戈登直勾勾地看著克萊,他此時的威懾力甚至讓這位強壯的警官未能與他對峙到最后,而是率先撇開了眼睛。
“到底是真的證據足夠充分,還是你們根據法理偽造出的證據足夠充分,你我心里都有數。”
“他們是臭名昭著的連環殺人犯…”
“在他們被送進監獄之前,他們什么都不是,他們是這座城市的市民,是警察們要保護的對象。”
“我有十足的把握。”
“為什么你就是聽不懂呢?!”戈登又咆哮起來,“刑偵不是一個你提前得知結果就能無視過程為所欲為的科目,你需要的是證據,是完整的、能夠說服所有人的證據鏈!”
“你連偽造的證據都漏洞百出,連稍微專業一些的業內人士都能看出漏洞所在,你竟然還好意思說自己有十足的把握?!”
戈登深吸了一口氣說:“我不管你是從哪里提前得知的答案,忘了它們,然后重新查案,這是你最后的機會,否則我將不得不在這份解雇通知書上簽字。”
“但我無法就這些案子給出更多的證據了。”
戈登笑了笑說:“你的另一個上司信誓旦旦的告訴你,這群人是兇殘的連環殺人犯,你有沒有想過他的信心來自于哪里?”
克萊皺起了眉,他像是喃喃自語一般說道:“他們不可能毫無破綻,總會有漏洞的…”
說完他低頭看向那份解雇通知書并說:“我想您是用不上它了,局長,我會找到他們漏洞的。”
“但不能用你的那種方法。”戈登喊了一嗓子,“布洛克,你和克萊警官一起,確保他不會使用任何非法搜查手段。”
克萊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說:“你知道這不可能,如果我不用…”
“你是想要告訴我你是個不用非法手段就什么都查不出的蠢貨嗎?你的一肚子書都讀到哪里去了?”
克萊無話可說,最后看了戈登一眼轉身就走,布洛克吸了一口煙說:“我早就告訴過你,找個閑職把他供起來得了,非要讓他查案,這下好了吧。”
“你以為他的上司傻嗎?我們給他找個閑職,他們只會塞更多的人進來,秩序的代價就是如此,你不得不接受更多外來的規則,我早就想到這一天了。”
“但你卻沒有想到他惹上了什么人。”布洛克笑了笑說:“我猜有封投訴信來自于哥譚大學。”
戈登有些狐疑的說:“確實有,不過不是因為克萊沖動的打傷了哥譚大學的新校長嗎?”
“那你就沒問問他是在什么情況下打傷了哥譚大學的新校長嗎?”
戈登瞬間瞇起了雙眼,他的心頭有了一種極其不好的預感。
但不論如何,他不能讓克萊影響警局花費了這么多精力樹立起來的威信,所以他的首要工作是去給克萊擦屁股。
席勒來到了東區的舊貨市場,這就是之前貓女之類的小偷用來銷贓的那個市場,現在已經變成了整個哥譚最大的二手交易市場。
席勒來這兒是來買花園土的。
他后院的那個大坑是渡鴉的魔力爆炸弄出來的,魔力直接把所有的泥土銷蝕掉了,所以即使席勒會填坑,他也沒有材料,必須得買點土。
另外草坪空了那么一塊也不好看,他還得再買點草籽,并且買一些栽培用的工具。
這個舊貨市場大得一眼望不到邊際,就算現在時間還早,大多數的攤販還在吃早飯,但也都蹲在攤子旁邊盡可能地招攬客人。
席勒看到了一些熟人,那是之前他在西區莊園的時候經常給他送報紙的報童,他長大了不少,有了個挺大的攤子。
席勒走上前發現他是賣舊書舊報的,哥譚雖然人均胎教畢業,但得益于英文是字母語言,能認識26個字母就相當于識字,沒怎么受到過教育的人也能閱讀,所以這些便宜的舊書、舊漫畫、舊報紙很受歡迎,是那些買不起現代電子設備的人打發時間的首選。
席勒走過去拿過一本書看了看,發現是一本食譜,但應該有些年頭了,上面的插畫都是上個世紀的主婦形象。
“嘿,先生,您可真有眼光,這本食譜可是我媽媽…席勒教授?您怎么來這兒了?”
席勒看向他,打量著這個有些面熟但已完全和他記憶當中不同的雀斑少年,在席勒的記憶里,這小家伙總是跟在大一些的哥哥后面,第一次來莊園的時候,跳起來都夠不著信箱,一轉眼已經是個大孩子了。
少年表現得非常驚喜,他說:“天哪,您竟然會來這兒,您最近怎么樣?給您送報紙的人沒出什么差錯吧?”
“我搬家了,這是新地址。”席勒拿出了一張名片遞給這個少年并說:“你也可以給我一個地址,我會給你發喬遷宴的邀請函的。”
“真的嗎?”少年立刻瞪大了眼睛說:“可我沒有什么好衣服,可能會…”
“只是普通的喬遷派對而已,我還邀請了馬修兄弟,你還記得他們嗎?”
“當然,他們是送面包的,之前總和我們不對付,他們兩個干什么去了?”
“電工,他們工作的范圍剛好和我住的社區有重合,之前看到他們的車子停在外面,我就去和他們打了個招呼。”
“學一門手藝可真了不起。”少年感嘆道:“不像我,當初他們叫我去職業學校上學,我嫌煩不去,現在就只能在這擺個攤做做二手生意。”
“看起來也不錯。”席勒的目光落在了他手旁的那包煙上,那在哥譚底層算是相當不錯的好煙了,尤其是在這個時代還能抽得起這樣的煙,說明他的生意做得不錯。
少年羞澀的笑了笑,撓了撓腦袋說:“和您這樣的先生可沒法比,不過要是您給我發了邀請函的話,我一定會精心挑選禮物的。”
“一本食譜就不錯。”席勒說:“但最好不要謊稱是你媽媽的食譜,那太假了。”
“可不是嘛,我這攤子就是騙外地人的,本地人都知道,在這擺攤的有幾個不是孤兒。”少年聳了聳肩,并不把這當一回事,隨后眼神開始在自己的攤子上巡視,似乎是想挑本最好的食譜。
“哦,對了,有件事我想問問你。”
“什么?您盡管問。”少年把身體往前傾湊過來,壓低了聲音說:“我知道即使在西區,報童的小費也絕對要不了兩美元,您這樣慷慨的先生太少見了,只要你想要消息,我這兒有的是。”
席勒笑了笑,沒拒絕他的好意,而是說:“不是什么重要的情報,前幾天我們社區有起案子,來了不少警察,死的是個墨西哥人,聽說是仇殺,兇手現在還沒抓到。”
“我這房子買得不貴,可也不希望它跌的太厲害,要是一直有個沒歸案的連環殺手在附近游蕩,那要不了多久就…”
“您想找墨西哥佬?”少年把眼睛撇到一邊,思考了一下之后說:“我不是墨西哥裔,混不到他們的圈子里,不過我知道找誰有用。”
少年把身體更前傾了一點,指了指街角說:“看到那邊那個戴著仙人掌帽,攤子上擺的全是骷髏頭的家伙了嗎?他叫馬丁·內斯,我們都叫他黑皮馬丁,是這一帶墨西哥裔的頭頭,在整個圈子里也鼎鼎有名。”
“這家伙頭腦靈活,也不像其他人壞得腳底流油,黑道白道都吃得開,連警察都賣他幾分面子,有些難抓的惹了禍的墨西哥裔也會請他幫忙。”
“他出賣同胞不會被人找麻煩嗎?”
“他可精明了,幫警察抓的都是那些圈子里人厭狗嫌的家伙,所以其他人不但不排擠他,有什么事都跟他抱怨,您找他準沒錯。”
少年拍了拍胸脯說:“我和他關系也不錯,之前音樂節的時候,他攤子被人占了,我就把垃圾箱弄翻了,撒了那個不講規矩的蠢貨一身,他記我這個情,您就說我介紹的就行了。”
席勒笑了笑說:“可不用你介紹,相反,我要給他介紹個大單。”
說完席勒朝著少年指的地方走了過去,沒多一會就來到了馬丁的攤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