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勒的手里抱著一堆卷宗,正在低頭查看哪些是需要的,他的腳邊放著許多箱子,還有不少捆起來的卷宗和一大堆的書。
放眼望去,整個辦公室一片兵荒馬亂,維克多正在忙著把辦公桌底下的電線給扯出來,安娜則在挑選之前放在柜子里的雕塑。
“你自己的辦公室收拾好了嗎?”維克多抬頭說:“今天下午最多還有兩趟車,明天就不會來了,如果沒收拾好的話,你得趕快了。”
“我昨天就搬完了。”席勒說:“那臺碎紙機可不能和這些文件放在一起,昨天我請一個卡車司機朋友過來幫我搬了一趟,還好叫他來了,我一個人還未必打得過那臺碎紙機。”
維克多笑了起來,繼續他的工作并說:“結果你最終還是通過了布魯斯的博士申請,他又送了你什么好東西?”
席勒清了清嗓子說:“送了我什么倒是其次,關鍵是他終于找到了一個比他菜的蝙蝠俠了。”
“哦,竟然還真有?”維克多故意做了一個夸張的表情說:“我以為他永遠都找不到了呢。”
“他的運氣相當好。”席勒把不用的卷宗丟到了一旁并說:“我還正好圍觀了這個唯一比他菜的蝙蝠俠是如何導演出一坨狗屎劇目還沾沾自喜的,這嚴重拉低了蝙蝠俠的平均水平,進而也降低了以平均水平作為參考的博士申請門檻。”
“我就知道會是這樣。”維克多把線纏在自己的手臂上并說:“我一直在等帕米拉的博士申請,但我的郵箱空空如也,你覺得我應該問問她嗎?”
“我覺得最好還是不要。”安娜開口說:“并不是說你一定要端著教授的架子,但是這可能會讓她感到更大的壓力。”
“壓力?她最近怎么了?”維克多有點好奇的問。
“還記得她之前實習期的時候幫助那些有錢人修繕他們的花園來賺錢嗎?”席勒說:“現在全都告吹了,她的經濟狀況出了問題正在調整,所以最近還是別問她學業的事兒了。”
維克多略作思考之后輕嘆一口氣說:“實際上我的經濟狀況也算不上好,不然還能幫幫她,你知道的,我們新買了房子,車貸也還沒還完,我完成教學任務之后,還得去新區的實驗室打工。”
“你的專利技術呢?”席勒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維克多說:“致密冰的專利技術應該會給你帶來一大筆專利費吧?”
“如果沒有經濟危機的話,恐怕是的,但是想想看,致密冰技術現在一般被用于提升低溫運輸能力或是制造低溫超導,可現在需要這些技術的公司所面對的問題不是什么技術突破,他們得先保住自己不破產。”
“絕大多數公司的高新項目都停運了。”安娜嘆了口氣說:“我之前工作的那個核電運算模塊實驗室最近也在裁人,我都做好降薪的準備了。”
說完他們兩個都把目光放在席勒身上,席勒搖了搖頭說:“我又不是技術人員,連去實驗室打工的機會都沒有,你們指望我能有多少錢?”
“但你可是心理醫生,而且是極為出名的那種,你不是按小時收費嗎?”維克多表現得有些不信,“你肯定很有錢。”
“別想騙我們,讓我猜猜,你衣櫥里的定制西裝都夠買一幢房子了。”
席勒嘆了口氣,把地上的箱子拿起來說:“正因如此我才沒錢,你們知道我只做極為有限的心理咨詢,還大部分都是義務性質的。”
“但是為了教學工作和我其他人格奇怪的癖好,我還要花大價錢去買那些昂貴的定制西裝,我已經把我的莊園掛牌出售了,但我覺得沒什么希望,不知道今年能不能住進南區去。”
“老天,你真打算在南區買房子?那里貴的要命,房產稅也收得很高,更重要的是,你一天起碼要花四個小時打理那該死的草坪!”安娜極為夸張的說。
“我會記得叫帕米拉來的,我甚至可以給她開10美金一小時的工資。”席勒笑了笑說。
“說真的,其實你的專業能力才是最好賺錢的。”維克多蹲在地上,一邊思考一邊說:“現在經濟狀況這么差,大家或多或少有心理問題,哪怕普通人花不起價錢,那些有錢人應該不會吝嗇于為自己的心理健康多付出一點。”
“你是說我應該成為一名真正的心理醫生?”
“起碼比拿教授的死工資強。”維克多嘆了口氣說:“我和諾拉兩個人的工資甚至都還不起房貸,原本我們只是在教學的空余時間去實驗室做技術指導,現在倒好,我們都得考慮打三份工了。”
“你沒考慮去應聘韋恩集團嗎?”席勒想了想之后說:“他們那邊永遠缺技術人員。”
“還是那句話,現在社會上缺少的技術人員是電工、接線工,甚至是油漆工,我們這些科學家在他們看來就是永遠不知滿足的吞經費怪物,就算布魯斯同意了,董事會也會有很大意見的。”
維克多看起來有點沮喪,席勒只好說:“看開點,起碼你在我的電話黃頁上,如果你感覺自己很抑郁,我可以給你免費做咨詢。”
“我真是謝謝你了!”維克多翻了個白眼說。
“你到底還有多少存款?”安娜有些好奇的看向席勒問道:“夠你在南區買房子嗎?”
83最新地址 “付首付肯定夠了,并且我信用良好,貸款并不難辦,之后的錢也夠付一段時間的房貸,但是這不可持續。”席勒搖了搖頭,顯然也是有些為難,他說:“維克多說的是對的,教授的死工資可不足以維持我這樣的生活,期刊的稿費一降再降,甚至連我都有些不想寫了。”
“他們也過得很艱難。”安娜抱著一盒子雕塑轉過身去說:“還能接收稿件就不錯了。”
“真是毀滅性的打擊啊。”維克多索性開始坐在地上整理線路并說:“對了,伊文斯怎么樣了?”
“他回去幫助老教父了,你們應該知道他們正在籌備歐聯體的事吧?”席勒說。
這一下維克多和安娜都笑出了聲,只不過是苦笑,維克多說:“蘇聯快走了,歐聯又來了,這下國會老爺們可真是要心臟病發作了。”
“還是先顧好自己吧。”安娜剛想說些什么,她的電話就響了,她對著那邊應了幾聲之后,放下電話說:“政務處的負責人德里安夫人過一會兒要過來,我們可能要在這里等她一下。”
“怎么了?政務處為什么要在現在…”
“我想這通電話可能只是禮貌告知。”席勒轉頭看向門口,他話音剛落,高跟鞋的聲音就從走廊盡頭傳來。
德里安夫人很快就出現在了門口,她搓著手先是深吸一口氣,又嘆了口氣說:“抱歉,教授們,一個壞消息,為了維持學校正常運轉,所有教職工降薪30。”
“上帝!!!”維克多慘叫道:“我們的工資已經很低了,而且已經有50年沒有漲過了,現在竟然還要降?!”
安娜也靠在窗臺上不知道說什么好,德里安夫人顯然更抱歉,她說:“沒有人能料到這次經濟危機來的這么突然,但新校區已經建好了,我們必須得搬。”
“可是新校區還有許多不完善的地方需要花錢修繕,學校的財政其實早就告急了,除了把后續十年學生的學費都漲了,最后才動教授的薪資。”
席勒卻看向德里安夫人說:“您呢,您降薪了多少?”
德里安夫人露出了一個悲傷的表情說:“很抱歉,教授們,這也是我這次來這兒的主要目的,在我在職的這段期間,和你們合作的很愉快,但是我很快就要搬去布魯德海文了。”
維克多抬頭有些驚訝的說:“怎么了?夫人,你要回老家了?”
德里安夫人搖了搖頭說:“我和我的丈夫不是本地人,雖然在這里工作了這么多年,但沒有買房子,現在就更買不起了。”
“好在我們沒有買房子,而是精心維護著我們老家的房產,現在我們快到了退休年齡,手里還有一筆積蓄,拿來繼續付房租和領著低到發指的工資就不劃算了,倒不如直接回老家養老。”
一時之間眾人沉默了下去,席勒又只好開口說:“您和您的丈夫頑強地挺過了兩次大蕭條,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德里安夫人笑著搖了搖頭說:“第一次的時候我還沒出生,我丈夫還是個小孩,不過他爸爸還在世的時候倒是提到過,那時候他也是失業大軍的一員。”
“好在如果我們現在走,還能拿到一小筆補償,至少給我丈夫修修他的船沒什么問題,我知道在這里工作的教授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我也很樂意和你們共事,但我總是得吃飯的,不是嗎?”
三人都沒說什么,送走了德里安太太之后,安娜捂著頭說:“這真的太糟糕了,德里安夫人的丈夫在這里有個很靠譜的親戚,他們租的房子房租已經很低了,如果他都付不起的話,其他人怎么辦?”
“學生的學費也漲了。”席勒輕輕敲著手里的箱子說:“怪不得帕米拉之前那么著急的找我借錢,她租的那個房子太貴,估計是丟了那么多項目之后交不起學費了。”
“她找你借錢了,借了多少?”
“不多,500美元而已,不過也算是提前透支她修繕花園的工資,畢竟如果我的莊園想賣,花園還是要修的。”席勒說。
“這種黑暗的日子到底什么時候能過去?”安娜不無抱怨的說道:“現在誰有什么辦法嗎?”
席勒和維克多都搖了搖頭,顯然,這種大規模的社會性的甚至是世界性的經濟問題并不是一兩個人做些什么就能緩解的,甚至布魯斯·韋恩也不行。
這是這種經濟體制運轉的規律,不是偶然事件,而是一種必然,個人的力量在社會規則的變革之下太過渺小。
席勒其實知道布魯斯有個計劃,但就算行之有效,黎明之前的這段黑暗歲月還是要靠普通人自己熬過來。
而作為普通人的一員,想了想自己賬戶里的余額,席勒最終把箱子放在了桌子上,看向兩人說:“你們覺得心理咨詢…我是說如果我開一個心理診所,會有利于緩解我的經濟狀況嗎?”
“當然!”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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