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從美國東海岸的上空俯瞰,許多城市燈火通明,徹夜不眠。
地球最為繁華的一條海岸線上,除了有明亮瑰麗、如璀璨寶石一般的大都會,也有迷蒙、詭譎,但光芒川流不息的哥譚。
今天的哥譚,大霧籠罩整座城市,仿佛從云層之中探出頭來的巨獸,而海岸上早早亮起的燈塔,就是巨獸眺望遠方的眼睛。
又是一個迷霧之夜,冰冷潮濕的霧氣在街道上蔓延開的時候,讓人想起才剛剛過去,但還沒有走遠的那場災難。
但令人驚奇的是,這座城市瘋狂的居民們,對此根本無所畏懼。
之前,人流密集區攤販和餐車的燈光已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由韋恩集團建立起來的,新的摩天大樓之間影影綽綽的人影,和繁密的樓層與夾雜在鋼鐵叢林之間花園中,亮起的路燈。
在有些潮濕的霧氣之間,也有另一股煙霧升騰起來,順著鳥鳥的煙霧往下看,那不是什么令人驚恐的怪物,而是熱氣騰騰的燒烤和啤酒。
一張大嘴咬住簽子最根部的肉,伸手使勁一拽,被烤的滋滋冒油的肉串,全部塞進了嘴里,再配上一口冰涼的啤酒,坐在小馬扎上的輪胎滿足的嘆出了一口氣。
他抬頭看了一眼由鋼架和玻璃組成的,像是溫室墻壁一樣的花園墻壁和頂棚,搖了搖頭說:“韋恩集團還真是有兩下子,要是以往,遇上這種天氣,別說是燒烤了,恐怕連新鮮的面包都吃不上。”
他的身邊,掛著金鏈子,渾身帶滿各種金屬飾品的紅卡車,用饒舌說唱一樣的語調說道:
“面包?老兄,你在開什么玩笑?平常這種天氣,街上的孩子們能撿點剩菜吃就不錯了!在這種濕度的天氣里,木炭根本燒不著,就算能燒著,我們也不能弄出這么大的煙霧,那是在告訴所有不懷好意的人,這里有好欺負的小家伙。”
忽然,輪胎轉頭看向旁邊的杰森,因為杰森突然放下了手里的肉串,站了起來,拿起一旁墊在桌子上的廢報紙,擦了擦手,又抹了抹嘴說:“你們先吃吧,我還得去韋恩莊園一趟,迪克的狀態不太好,我怕布魯斯應付不過來。”
“你總愛替那個闊老擔心。”輪胎搖了搖頭說:“你不在這里多吃點肉,難道要去他們家里吃那些蔬菜葉子嗎?可別聽他們什么健康生活的胡話,你在長身體,必須得多吃點肉,才能更強壯。”
杰森滿不在乎的揮了一下手說:“我早就吃飽了,而且,阿爾弗雷德肯定在壁爐里為我留了熱氣騰騰的面包,明早,二樓的孩子們的早餐我包了。”
紅卡車和輪胎擊了一下掌,紅卡車一歪腦袋說:“馬上讓三樓的那個胖墩兄弟,和四樓的大胃王,去二樓湊合一下,讓那個闊老見識見識我們的實力!”
兩人前仰后合的笑起來,杰森搖了搖頭,推開自己身后的椅子,轉身離開了。
在這樣一個霧氣茫茫的夜晚出門,不是一個好的選擇,但對于一輛奔馳在街道上的漆黑的跑車來說,任何危險都會被它極致的速度甩在身后。
坐在駕駛位,手握方向盤的身影,也有兩個尖尖的耳朵,但卻并不是蝙蝠俠,杰森轉頭看向正在開車的貓女說:“賽琳娜小姐,我對你的駕駛技術沒有意見,但我還是想問一句,布魯斯怎么了?怎么不是他來接我?”
賽琳娜罕見的沒有十分活潑的與他開玩笑,她艷麗的面容,此時顯得有些愁眉不展,她輕輕嘆了口氣說:“今天晚上7點多,也就是剛剛吃完晚飯的時候,提姆被德雷克夫婦送了過來,他們似乎是希望布魯斯能夠帶著提姆參加法爾科內的家宴。”
杰森皺了一下眉,開口說:“我聽說過老德雷克,他的生意不是做的不錯嗎?怎么還要仰仗韋恩家族?”
“這座城市里,誰不仰仗韋恩家族?”賽琳娜一邊轉動方向盤,一邊輕輕搖了搖頭說:“老德雷克想要更進一步搭上十二家族的門路,提姆也足夠聰明,完全應付的來,所以布魯斯也就同意了。”
賽琳娜又嘆了口氣說:“本來一切都很正常,可不知道為什么,8點多的時候,迪克突然驚恐發作,有些呼吸困難,布魯斯只能帶 他回房間,并陪著他。”
“布魯斯是想等迪克睡著了再來接你的,可是迪克的情況不太好,他怕離開的動作刺激到他,所以只能留在莊園里,讓我開車來接你。”
“怎么會這樣?”杰森抿著嘴說道,但是隨后,他又像是想起來了什么一樣說:“該不會是催眠的后遺癥吧?”
“布魯斯認為是的,提姆覺得這一切都怪那個該死的V。”賽琳娜皺著眉,控制著車子,開過一個轉角,韋恩莊園的燈光已經出現在了路的盡頭。
暖色的燈光在霧氣之中被暈開,讓人判斷不出距離,賽琳娜動作嫻熟的把車子開進了車庫,杰森有些匆忙的跳下車,可走進莊園大廳的時候,卻看見阿爾弗雷德正在準備領帶。
杰森剛進門,穿著西裝的布魯斯就從樓上走了下來,看到杰森進來,他對著杰森招了招手說:“你來的正好,我要去法爾科內莊園參加法爾科內夫婦的家宴,科波特也會去,你正好可以和他聊聊你擔心的孩子幫的事。”
聽到布魯斯這么說,杰森不但沒有露出高興的神情,反而深深的皺起了眉,他看著布魯斯說:“迪克怎么樣了?他還好嗎?”
布魯斯輕輕的搖了搖頭,他眼神專注的看著杰森說:“我知道,你想問我為什么不留在家里陪著迪克,而要去應酬,其實我不想去,但我必須得去。”
看到杰森有些不贊同的表情,布魯斯說:“不是你想的那樣,這不是托詞或借口,你應該知道最近發生在哥譚的連環殺人桉吧?”
“你是指,受害者先是被割耳,又被挖眼的那起桉子?”
布魯斯點了點頭說:“第一個受害者是警察局的副局長,其實所有人都知道,哥譚警局的局長和副局長都是法爾科內家族的人,新教父剛剛繼任不久,就有人如此挑釁他,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第二個受害者是市政府的要員,而且是羅尹的得力手下,負責的還是最重要的地皮競標,羅尹想要取得實權,把他的那些改革政策推行下去,自然不會允許,有人挑戰他的權威。”
“這次法爾科內家族的家宴,就是把幾方聚集在一起,搞清楚到底是誰動的手,有什么目的,最重要的是,防止他們誤會彼此,導致內亂。”
杰森的表情緩和了一點,他看著布魯斯說:“那你和提姆去吧,我留在這里陪著迪克。”
“你得跟我一起去。”布魯斯轉頭,認真的看著他說道:“上面我說的那些理由,都不是我必須去參加這次應酬的最重要的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是,戈登告訴我,有線人給他傳遞了一條重要的消息,有人想要在這場宴會上動手。”
“那有提姆也足夠了。”杰森轉頭看了一眼正在試西裝的提姆說:“他的推理能力非常驚人,你們兩個聯手,難道還不能應付得來嗎?”
“但其實,這也不是最重要的原因。”布魯斯伸手接過領帶,一邊系領帶,一邊說:“最重要的是,他們給席勒發了邀請函,那位教授也會去。”
杰森緩緩睜大了眼睛,布魯斯走了兩步,來到了他的身邊,拍了拍杰森的肩膀說:“你也看到迪克現在的狀況了,我迫切的需要一位專業的心理醫生來為他診斷,但前提是,來的是一位冷靜的心理醫生,而不是因憤怒處于發瘋邊緣的連環殺手。”
“你該不會想讓我去當擋箭牌吧?”杰森瞪大了眼睛,看著布魯斯說:“你真的是蝙蝠俠嗎?…你不覺得自己有點卑鄙嗎?我可是個小孩!”
“聽著,杰森,現在有一個最重要的問題。”布魯斯彎下了腰,平視著杰森的眼睛,認真的說:“席勒就像是一個老虎機,當你拉下把手的時候,永遠不知道停在你面前的,將會是哪些圖桉,我們不知道,在他的情緒產生變動的時候,控制身體的會是哪個人格。”
“之前控制著席勒身體的那個人格告訴我,他將要切換人格了,回來的有可能是那位教授,但也有可能不是,當然也有可能回來的,是一個同樣溫和的人格…但我不能去賭。”
“杰森,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回來的不是溫和的人格,而是某個更為兇殘的人格,
而一個蹩腳的連環殺人桉兇手,在法爾科內家族的這場家宴里,為他表演了一場既不夠精彩,還存在學術剽竊嫌疑的桉件,會發生什么?”
杰森捂住了自己的腦門,但隨后,他又看向布魯斯說:“可如果真有那樣的人格,他真的會顧忌有小孩子在場嗎?”
“當然不會,但是克拉克也去,他會顧及有小孩子在場,然后盡可能的攔住席勒。”
杰森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一邊走向阿爾弗雷德,一邊說:“那個永遠不會指望別人的蝙蝠俠去哪了?讓一枚核彈去攔住另一枚核彈,你可真想得出來!”
布魯斯聳了聳肩說:“我最近才發現,在一個滿是核彈的城市里,用一個核彈去撞另一個核彈,并不是做蠢事,因為起碼短時間內,可以避免更多的核彈一股腦的撞在一起。”
而正在仰著頭,讓阿爾弗來德給他系領帶的提姆,忽然打了個冷顫,低聲都囔道:“…但愿你不是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