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時候,我也有超出常人的能力,一不小心就會對其他人造成致命傷害,在我失控之后,我差點咬斷護士的脖子。”
“她只是個普通人,而且年齡也比較大了,雖然搶救的很及時,但也丟掉了半條命,或許,對于壽命也會有影響。”
羅伯特微微轉頭看向席勒,眼中恢復了一些神采,似乎是席勒語氣中飽含的情緒,讓他聚精會神的傾聽這個故事。
席勒抿了一下嘴,說:“我的精神狀態本來就不穩定,又受到了刺激,差點釀成更大的事故,但好在被及時制止了。”
“之后我戴上了面罩,以防止再次失控,咬傷他人,是我自愿戴的,并且那段時間里,我拒絕任何人摘下它,直到,那名護士傷愈之后回來看我。”
“我以為我再也不會見到她了,但她又回來了,還給我帶了一大堆東西。”
“在她受傷的時候,她半滴眼淚都沒掉,但她再次看到我的時候,抱著我哭了兩個小時。”
羅伯特的手臂開始顫抖,他似乎能從席勒的講述當中,感受到他當時的情緒,席勒看向羅伯特的眼睛說:
“這個世界上,是有人體諒你的,是有人會原諒你的,你所預想的,對他人帶來的傷害,可能早就被他們自己的善良化解了,他們不需要,也不希望你為此付出代價…”
“吱呀”一聲,病房的門被推開了,已經在門口聽了很久的史蒂夫走了進來,席勒立刻站了起來,想把位置讓給他。
可這時,床上的羅伯特又開始渾身顫抖。
席勒回頭,用灰霧控制住他,可這一次,羅伯特的失控比任何一次都要劇烈,他發動自己的能力,以一種極快的速度撞到了墻上,連帶著整個療養院的建筑都晃動了一下。
“抓住他!”席勒喊道。
史蒂夫本能的想扔盾牌,可還是猶豫了一下,以最快的速度沖向了羅伯特,在他飛出窗戶之前,把他摁在了地上,席勒給他注射了鎮靜藥物,而這一次,他徹底昏迷了過去,不再發出任何聲音了。
史蒂夫和席勒把羅伯特抬回了床上,史蒂夫看著羅伯特年輕的臉,開口說:“這根本不是他的錯,他不應該為此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
“你怎么來了?”席勒看向他問道。
“你上次診斷,巴基患有一定程度的驚恐障礙,可能來源于他的心理創傷,上次復查的時候,他拿了些藥,但效果不是很好,于是我就想過來問問,有沒有可能,更改一下處方。”史蒂夫皺著眉說。
“護士說你在這里,于是我就來了,我沒想到,這個孩子居然變成了這樣。”史蒂夫緩緩搖了搖頭。
“你們在這搞什么鬼?”門外又傳來了另一個聲音,斯塔克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對席勒說:“空際列車的站點,只能設置在療養院的后方,很難免會有聲音,要不然,你把你的臥室搬去另一棟樓吧,那不比破壞總體規劃要簡單多了?”
他剛走進來,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羅伯特,復活之后的斯塔克專門了解了一下席勒計劃的前因后果,自然也知道這是誰,他又看了一眼史蒂夫,就知道現在到底是什么情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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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他的錯,他是被控制的,退一萬步說,他也是為太陽系開發計劃的前進做出了貢獻,他不應該這么痛苦…”史蒂夫的臉色變得有些不好,他看向席勒說:“我能親口和他說這些嗎?”
“現在到底是怎么回事?”斯塔克皺著眉問:“這個小家伙殺了你,你之前不還說,你的戰后創傷應激障礙,因為死亡那一瞬間的刺激,又復發了嗎?”
席勒立刻轉頭看向史蒂夫,史蒂夫把頭偏到了一邊說:“那是之前的事了,現在已經好了。”
盡管他表現的像個十足的硬漢,但席勒還是能看出,史蒂夫的狀態不太好,席勒搖了搖頭說:“看來,當初我的那個計劃,還是有點激進了,但我記得,之前你的精神狀態已經很穩定了,怎么突然又…”
史蒂夫用手,在下巴上摩挲了一下,垂下眼簾,低下頭看著自己的腳面,說:“巴基的狀態不太好,他一直處于亢奮和驚恐發作的循環當中,普通的藥物也不太起作用…”
斯塔克冷哼了一聲,他的語氣和神態基本都寫著兩個字“活該”,可是,史蒂夫卻看向床上的羅伯特說:“巴基和羅伯特一樣,他們都是被控制的,他們不應該發付出如此嚴重的代價…”
斯塔克剛想開口,史蒂夫就接著說:“但我能說出這話,是因為我還活著,還能夠站在這里,對他說,他沒有錯,我不會計較,我原諒他了…而有些人不能。”
斯塔克的表情僵住了,似乎完全沒想到史蒂夫會說出這番話,尤其是沒想到,他會說出最后一句話。
席勒也像想起了什么一樣,說:“生與死的分界線正在于此,只有活著的人,才有機會原諒,而沒人能替死去的人原諒,這也會導致,明明兩人犯下的錯誤差不多,但所受到的懲罰,卻有天壤之別。”
這個時候,羅伯特卻又緩緩的醒過來了,鎮靜藥物沒能對他產生太大的作用,史蒂夫立刻走過去,用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說:“能看到我嗎?我是美國隊長史蒂夫·羅杰斯,別害怕,我還活著,就算我們兩個都死了,我們也會在天堂相見的…”
“聽著,孩子,你可以回想一下當時的場景,回想一下我最后的眼神…”史蒂夫用湛藍的眼睛看著羅伯特說:“我很確定,哪怕是在你殺死我的一瞬間,我也沒有對你產生過恨意,因為我知道,你不是自愿的。”
羅伯特呆呆的看著史蒂夫,過了一會,他像是有點回神了一樣,轉頭看向席勒,席勒也走上前說:“既然你把美國隊長視為偶像,你就應該知道,他是一個多么善良和寬容的人…”
“羅伯特。”史蒂夫的雙手撐在病床的欄桿上,偏頭看了一眼病床旁邊貼著的名字,他一邊叫著羅伯特的名字,一邊對他說:“哪怕我真的死了,我也不會恨你的,更不希望我的死亡,讓一個被控制的無辜者,愧疚終生。”
斯塔克沒有發表任何看法,他只是站在兩人的身后,沉默的看著這一切。
如果是以前,他現在肯定已經掄起拳頭沖上去了,因為那時,他還不了解史蒂夫,而經歷過這么長時間的相處,斯塔克知道,史蒂夫真的就是這種人。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一種人,擅長于原諒所有人,哪怕兇手不是無辜的,但只要他們真心悔過,就能得到這種人的諒解,而且,是真心的、充分的諒解,甚至兇手事后還是能得到他們的幫助。
在認識史蒂夫之前,斯塔克從來不覺得,世界上會有這種人,可是學習過心理學的斯塔克知道,之前的那次死亡,對史蒂夫帶來的精神刺激,遠比他表現出來的要多。
畢竟,史蒂夫原本就有戰爭創傷后應激障礙,過度的疼痛和直面死亡的恐懼,都會令病情加重,前段時間,斯塔克發現,史蒂夫一直處于一種驚魂未定的狀態中,只是他不愿意表現出來。
可是現在,他就這么輕易的原諒了羅伯特,不但毫不在乎,甚至沒有在意自己的情況,而是為羅伯特的病情感到焦急。
想到這里,斯塔克的手指一動,他想到,史蒂夫對羅伯特說的那句話,在他死前,他的眼神里也絕沒有對羅伯特的恨意。
那么他的父母呢?
斯塔克承認,他一直不愿意面對這件事,對與此有關的所有信息,都感到非常抗拒,因此完全不知道任何細節。
盡管那一次,史蒂夫扣下了扳機,證明了自己的態度,兩人主要的矛盾不復存在,可斯塔克還是沒有如此輕易接受這一切。
但不得不承認,這一次,史蒂夫的舉動又讓斯塔克感覺到了動容,斯塔克從未設想過,自己的父母是否也是如史蒂夫一樣的高尚者,他們會不會,也沒有責怪過兇手?
想到這里,斯塔克有些想要探尋真相,但又不愿意去面對那個兇手,可就在這時,席勒從床頭柜的抽屜里拿出了一個筆記本,在上面寫了幾行字,然后把那一頁撕下來,遞給了斯塔克:
“你可以把空際列車的站點,建在你想要的地方,但代價就是幫我跑個腿,把處方送給樓下的醫生。”
說完,席勒就不再看斯塔克,而斯塔克接過處方之后,看不懂那上面寫的鬼畫符一樣的藥物名稱,,但他卻清楚的看到了處方底下,病人的名字——巴基·巴恩斯。
斯塔克拿著處方來到了樓下,把處方遞給另一位醫生之后,他靠在柜臺的邊緣,用手指輕輕敲了敲桌面,鼻子周圍的肌肉松起來,呼吸頻率有些加快了。
然后他輕輕咳嗽了兩聲,語速飛快的說:“…有病人的電話嗎?”
“什么?”醫生沒聽清他說什么。
“我是說,你有這個病人的電話嗎?我…沒什么…我就是,就是找他有些事…”斯塔克說的斷斷續續的,但醫生也理解了他的意思,看到處方上席勒的簽名,又打量了一下斯塔克,過了一會,柜臺里遞出了一張紙條。
拿到紙條,斯塔克根本沒看上面的數字,就把它放進了自己的口袋里,他原地的跺了跺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又摸了一下自己額前的頭發,昂首闊步的朝著門外走去,就好像什么也沒發生一樣。
可他剛走到大門處,就被另一個推門進來的人影撞了個趔趄,斯塔克剛想開口,就發現,那居然是斯特蘭奇,而且他沒有穿著那一身愚蠢透頂的法師袍子,而是穿了一身西裝。
但此時,他的狀態也稱不上好,面色有些蒼白,神情失魂落魄,斯特蘭奇看都沒看斯塔克一眼,直接走到柜臺問:“席勒在嗎?”
“席勒醫生正在查房,如果你有預約的話…哦,是斯特蘭奇先生啊,您可以直接上樓找他。”
看到斯特蘭奇匆匆忙忙上樓的背影,斯塔克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口袋,腳步停頓了一下,隨后大步離開了。
斯特蘭奇在樓上找到席勒的時候,史蒂夫已經去樓下拿藥了,站在羅伯特的床邊席勒,看著狀態不佳的斯特蘭奇,有些驚詫的問:“你怎么了?”
斯特蘭奇深吸了一口氣,露出了一個比哭都難看的微笑,然后說:“…你的心理治療有折扣嗎?”
席勒搖了搖頭,但還是說:“心理治療沒有折扣,但朋友之間的聊天不收費,跟我來吧。”
席勒帶著斯特蘭奇來到旁邊的診療室坐下,斯特蘭奇剛一坐下,雙手的手指就用力的攪在了一起,席勒剛要開口,他就看到斯特蘭奇眼眶通紅,語氣顫抖的說:
“長老會醫院剛剛給我的父親下達了病危通知書…但他不愿意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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