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一片嘈雜的聲音和閃光燈,斯塔克西裝革履的站在采訪臺前,他剛剛站定,十幾個話筒就立刻伸了過來,他伸出手向下壓了壓,示意他們稍安勿躁。
“你好,斯塔克先生,我是環球日報的特約記者布洛克,請問斯塔克先生,您如何看待您終止與軍方的醫療合作,從而遭受的罔顧人命的質疑和指責?”
“你要搞清楚一個問題。”斯塔克用手指指了指那名男性記者。
“合作并不是我要關停的,況且以你那容量不大的大腦,恐怕不能理解工業方向的醫療器械技術和醫院里用的普通醫療技術有什么區別…”
斯塔克雖然看起來精神還不錯,但他有些重的黑眼圈出賣了他最近其實沒怎么睡好覺的事實。
佩珀非常忙,斯塔克集團這個龐然大物能平穩運行全都依賴她,自從斯塔克和軍方翻臉之后,他就面臨著各種各樣的來自于外界的壓力。
就像這場記者會,斯塔克向下掃了一眼,他知道,這里面起碼有一大半的人都收了軍方的錢,他們會像剛剛這個叫布洛克的記者一樣,來提出各種刁鉆的問題,企圖把責任全部甩到他頭上。
那位記者又說:“斯塔克工業集團在醫療技術的研發上,積極性明顯不如奧斯本集團,這是否說明了您其實不如奧斯本集團的領導者那樣關心人類醫學的發展,或者說您其實沒有同情心去關注那些被疾病所困擾的病患?”
斯塔克掃了一眼他的工作證,好吧,看起來,這個叫埃迪·布洛克的人,完全就是來找茬的。
“我不想跟你在這個問題上糾纏,有關醫療技術合作項目關停的事,你最好去問陸軍上將。”
“那么斯塔克工業集團的武器呢?這些武器被用于戰爭之后,您卻不肯開發出更多的醫療技術來拯救那些在戰場上受到傷害的軍人們,這是否意味著斯塔克工業集團實際只顧著從戰爭中攫取利潤,是置平民百姓傷亡于不顧的民賊?”
這位叫布洛克的記者語速極快,一大段話像機關槍一樣從他的嘴里說出來,每個角度和每個問題都切中要害,斯塔克想著,要是沒有軍方給他的劇本,那他可真的稱得上是一個天才記者了。
當一個人想要找你的茬的時候,不管你做了什么,都一定會被全方位的指責。
第二天,紐約的各大報紙就出現了鋪天蓋地的,有關斯塔克的負面報道,其中以環球時報金牌記者布洛克的口誅筆伐為最。
斯塔克知道,這是軍方為了讓他低頭,在不斷給他施壓,但他知道自己必須頂住這種壓力,否則佩珀就會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
這段時間的事讓他思考了很多,有關愛情、有關友情、有關親情。
鋼鐵俠的確絕不后退,但這不只是為了他崇高的理想,也為了所有他所愛的人們。
軍方的輿論戰很有用,他們不光一邊打壓斯塔克集團的聲譽,一邊也在捧著奧斯本集團,奧斯本集團原本就比較擅長生物科技和醫療科技,相比之下,斯塔克集團則更精于軍工。
這也成了媒體們打擊斯塔克集團聲譽的理由,他們把斯塔克集團描繪成一個罔顧人性的邪惡組織,把它批判成人類毒瘤,就好像沒了斯塔克集團,世界就徹底和平了一樣。
要說這些鋪天蓋地的負面報道對斯塔克沒有任何影響,那是不可能的,如果這些報道真的像花邊新聞一樣,全部都是捕風捉影,那他可能還不會承受這么大的壓力。
問題就在于,斯塔克自己也知道,他賣出的武器傷害了很多人,這些媒體們說的并不全都是錯的,斯塔克集團原本就是靠戰爭發家的。
剛剛從那種極端消極情緒中走出來的斯塔克,又再一次陷入了抑郁中。
另一邊,彼得的下水道探索之旅中,他再次發現了下水道有人活動的痕跡。
自從上次發現了端倪之后,彼得就時常留心,走過每一個檢修點都會仔細看看,然后他發現,這個下水道怪人,還不止在那一個據點里生活過,他就好像天天在下水道里亂竄,同一條街區的五六個檢修點都有他生活的痕跡。
追尋著這些痕跡,彼得開始越來越靠近真相,他猜測,這個怪人一定在這些活動痕跡的某個交匯處,有一處真正的據點。
隨著下水道地圖的越來越完善,彼得終于找到了那個可能的交匯點,那是在下水道的一個蓄水庫附近,那里延伸出來的四條通路,分別對應著四條有活動痕跡的街區,這個怪人可能在那里打造了一個據點,然后分別在其他的幾條街區建立了臨時據點。
這并不奇怪,不是所有人都有蜘蛛俠那樣的體力,一天就能跑完半個城區的下水道的。
下水道很大,路也很長,蓄水庫的附近沒有可以通往地面的井蓋,他必須在井蓋和蓄水庫之間建立休息點,否則累死他也走不完這么長的距離。
彼得也敏銳地發現了這點,這就說明在下水道活動的這個怪人,很有可能只是個普通人,他沒法在這么潮濕和陰暗的下水道里一下走好幾公里的路,所以才需要在四通八達的下水道里建立了多個休息室。
這給了彼得信心,因為只要對面是個普通人,而自己打他一個措手不及,那就肯定能抓住他。
在一個夜晚,彼得摸到了蓄水庫的據點里,他知道,這個時間那個怪人肯定不會在這里,于是他把蓄水庫附近的那個檢修站的門給撬開了。
進入檢修站,彼得吃了一驚,這里面都是些瓶瓶罐罐,還有許多有些簡陋的設備。
彼得拿起其中的一個瓶子看了一眼,他發現那里面似乎是一些生物的組織樣本,他想,這人是誰?怎么會跑到這里來進行實驗?
他越過地面上亂七八糟堆放的箱子,再往里走,可更不得了了,里面有不少生物標本,在陰惻惻的燈光中,顯得尤為可怖。
這簡直就像一個瘋狂怪杰的基地。
這個人很謹慎,除了這些實驗用的材料之外,沒有留下什么數據和文本,彼得轉了一圈,也沒有找到相關的身份信息。
一個在紐約下水道里進行生物實驗的瘋狂科學家?彼得逐漸在腦子里勾勒了一個邪惡的形象。
不能讓他再這么下去了,彼得想,紐約的下水道雖然不常有人來,但這里也是紐約的命脈,一旦有人把什么危險的實驗廢料傾倒進來,那可能整個紐約都會有危險。
彼得這樣想著,他走到門口,把門口那些堆砌在高處還算干燥的廢紙箱子給拿下來,然后把這些紙殼撕碎,點了一把火,打算徹底燒掉這個據點。
雖然下水道很潮濕,但這個檢修站里還算干燥,一把火點起來,很快就燒的整個屋子里都是黑煙,彼得把檢修站的門關上,看著大火吞沒里面所有的實驗器材。
他松了一口氣,還好他發現的早,一旦讓這個瘋狂科學家真的研制出什么毒藥或者毒氣,那可就晚了。
從下水道出來的彼得,還是有些不放心,他覺得,雖然毀掉了一個據點,但這個瘋狂科學家可能還有別的據點,自己這幾天得抓緊時間盯著這里,最好能把他給逮住。
接下來的幾天里,彼得白天在斯塔克集團實習,晚上就頻繁地出入下水道,自從那個據點被毀之后,下水道里面生活的痕跡似乎也消失了。
看來那個瘋狂怪杰是放棄了。
彼得心下稍安,最近他的實習也不也不太順利,他發現斯塔克先生顯得十分消極,他甚至連實驗都不做了,整日抽煙酗酒,有的時候喝的酩酊大醉,倒在實驗室的地板上,還得彼得把他扶起來。
彼得看過了那些有關斯塔克的負面報道,但他根本一個字都不信,他覺得那完全是抹黑,鋼鐵俠是個超級英雄,他救了很多人,并不是那些媒體口中沒有人性的魔鬼。
彼得想扭轉這種局面,但他沒有什么好辦法,他向來不太擅長這種事,連打個電話過去質疑那些報道都不敢,于是他又來到了心理診所,他覺得,席勒醫生一定有扭轉輿論的方法。
席勒最近在忙著給共生體找飯吃。
彼得來到心理診所的時候,席勒正在用繃帶給皮卡丘包扎,皮卡丘在他炒菜的時候,在廚房的桌臺上亂蹦,尾巴掉進鍋里被燙掉了一大撮毛,此時正可憐兮兮的趴在桌子上讓席勒給他治療。
彼得說:“嘿!打擾到您了嗎?那我可以明天再來…”
“沒事,進來吧,我現在沒有什么正事要做。”
彼得走進來,狠狠揉了揉皮卡丘的臉,皮卡丘皺著鼻子想躲開,但是尾巴還被席勒攥在手里,他往旁邊一跳,尾巴被狠狠揪住,又倒在了桌面上,還噼里啪啦的弄翻了一大堆杯子。
“老實點。”席勒說,”不然你的尾巴就要永遠禿下去了。”
彼得坐到旁邊的椅子上,他說:“醫生,最近您看了那些報道了嗎?那些記者可真夠能胡扯的,竟然還有人信誓旦旦的說他看見了斯塔克先生把武器賣給那些恐怖分子,連他們談判的場面都描述的繪聲繪色的…”
“這是記者們的看家本領,要是這點本事都沒有,那也就不用在紐約記者圈混了。”
“可是他們完全是在造謠!”彼得憤怒地捶了一下桌子說:“斯塔克先生才不是那種人!”
“是嗎?如果那真的完全是造謠,斯塔克現在的態度應該和你一樣,你為你的朋友被造謠而感到無比憤怒,那當事人面對自己被造謠只會更憤怒。”
“那…”彼得被噎了一下,因為席勒說的有道理,當初湯普森在學校里編造一些故事造他的謠的時候,他簡直快氣炸了,可斯塔克先生為什么不生氣?不站出來努力的反駁他們?
要知道就算是他,盡管有些不善言辭,但他還是非常努力的和周圍的人解釋那些謠言。
“你為什么就那么篤定你堅信的東西是對的?”席勒問他。
“因為我…可是我認識得斯塔克確實不是那樣的!”
“或許你只看到了他的一面呢?”
“可是…”彼得捏緊拳頭,他說:“醫生,斯塔克先生不也是您的朋友嗎?難道您覺得他真的是那些報道里寫的那種人?”
席勒搖搖頭說:“我眼里的斯塔克和你眼里的斯塔克很有可能完全不同,就像一千個人眼里有一千個哈姆雷特一樣。”
“一件事的看法總是因自己的立場不同而改變,壞人看好人可能是壞人,而壞人看壞人可能就是好人了”
彼得用拳頭錘了一下自己另一只手的手掌說:“我相信那些記者和奧斯本集團肯定就是壞人看壞人是好人,因為他們都是一丘之貉,所以才互相吹捧,而那些記者看斯塔克先生肯定就是壞人看不慣好人…”
“你覺得好人和壞人是如何定義的?”
呃…做好事的就是好人,做壞事的就是壞人?”
“那好事和壞事又如何定義?”
“至少…至少要符合事實,不能造謠,也不能違反法規…還有道德,也得遵循道德底線,這樣就是好事了吧?”
“你覺得你整天在紐約上空蕩來蕩去,沒有違反交通安全法嗎?”
“但是我那是為了…好吧,我覺得我的出發點是好的,達成的目的也是好的,我救人了,對吧?那其實違反一點點法規也沒什么的吧…”
席勒搖了搖頭說:“你總歸有一天要明白,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完全的好人,也沒有完全的壞人,這個世界上充滿了出發點和結果都是好的的壞事,也充滿了出發點和結果都糟糕透頂的好事。”
彼得撓了撓頭,他說:“我覺得這像是在說繞口令。”
“如果你總是用一種簡單的非黑即白的思考方式去觀察這個世界,那遲早有一天你會發現,這些黑色和白色攪成了一團朦朧的灰。”
“可好事就是好事,壞事就是壞事,我只想幫助更多的人,做更多的好事。”彼得說。
從席勒那里離開的時候,彼得的頭還有點暈,他被席勒那一大套什么好事壞事的比喻,給弄的有點頭昏腦脹,彼得的想法很簡單,他是個好人,所以要做好事,并且還要阻止壞人去做壞事。
這到底有什么講不通的?這難道不是很簡單的道理嗎?
彼得搖了搖頭,他覺得自己想的沒錯,而且如果人人都像他這么想,那這個世界肯定會變好很多,之所以會有那么多的犯罪,就是因為那些壞人根本不愿意放棄做壞事,要是人人都是好人,那這個世界,不就會再也沒有犯罪了嗎?
走了一路,想了一路,彼得看了一眼手表,發現現在時間還早,他已經跟實習的小組組長請了假,而這會兒回家,叔叔和嬸嬸肯定也都不在家。
彼得想了想,還是打算繼續他的超級英雄事業去了。
找了最近的一個井蓋,彼得鉆了下去,他覺得為了保險起見,還是應該多在下水道里巡邏一下,阻止那個科學怪人可能的危險行為。
但是,今天一進入下水道,彼得就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這種感覺還沒有到達蜘蛛感應的程度,但是還是讓他有些后背發涼。
不得已,他打開背包,穿上了蜘蛛戰衣,然后把背包在一個角落藏好,以蜘蛛俠的身份開始繼續往下水道的深處走。
那種無處不在的危機感讓蜘蛛俠沒有像之前那樣快速奔跑,而是快步行走,就在他越來越靠近這片城區中心蓄水池的時候,蜘蛛感應開始輕微作響,他有些心慌,但又找不到心慌的來源。
又走了一會,突然,他聽見前面有細微的“嘶嘶”聲,伴隨著像金屬劃過石頭一樣的摩擦聲。
蜘蛛感應猛然一動,蜘蛛俠飛快的向另一邊翻滾了一下,躲開了一個朝他扔過來的石板碎片。
石屑飛濺中,彼得抬頭,他看到了陰暗的下水道的盡頭,出現了一個龐大的身影。
那是一個起碼有四五米高的龐然大物,他再走近一點,彼得借著下水道微弱的燈光看清了,那是一只直立行走的蜥蜴,一只高大到幾乎占滿整個下水道空間的龐大蜥蜴人。
蜘蛛俠吞了吞口水,他發現自己的小身板和這個蜥蜴人比起來,真是又瘦又小。
但是顯然,這個怪物已經發現了他,彼得飛快的沿著墻壁開始逃竄,巨大的蜥蜴人在后面緊追不舍,他每邁出一步,下水道的地面都跟著震顫一下。
蜥蜴人發出劇烈的咆哮,抓起各種石板朝著蜘蛛俠扔過來,蜘蛛俠的速度比他快,可也沒快上多少,更重要的是,那些石板讓他左躲右閃,嚴重的降低了他的速度。
在下水道里,蛛絲不是很好用,彼得只能依靠雙腿來奔跑,而雙腳著地的生物都有一個弱點,那就是一旦重心偏移,很容易就會摔倒。
彼得為了躲避一塊石板,向右一翻,但緊接著,又被一塊石頭的碎片從左側刮倒,他的重心一旦不穩,立刻就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巨大的蜥蜴人一把抓住了他的腿,把他扔了出去。
彼得被摔在了下水道的墻壁上,他拼命的咳嗽了兩聲,感覺到自己喉嚨里一股腥甜的味道。
他掙扎著爬起身,本來想做好準備,繼續應對接下來可能到來的苦戰,但是突然這只蜥蜴人晃了晃腦袋,似乎有些不清醒,然后就沒有再管彼得了,而是轉頭向另一個方向跑走了。
第八十四章好人的戰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