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豪面露不解:「賓哥,這把椅子必須由你坐,也只有你能坐!」
「如今的義海是你一手創建起來的,除了你,誰坐兄弟們都不服氣…你剛給兄弟們分了房,兄弟們也一定支持你。」
「像現在這樣,和義海、大公堂的位置都由你來坐,你一個人坐!」
張國賓輕笑:「阿豪,別傻了…我有義海集團的最大股份,就算離開和義海,一樣能按期拿到分紅。」
「正行事務,我可以繼續以董事長的身份領導,可和義海總歸是一間社團,犯法的!」
「有人替我做這把交椅,我應該開心。」他端起咖啡杯,暢快的飲下一口,掏心窩子:「戀棧不去,遲早要死。」
「兄弟們要出頭的,把和義海坐成家天下,十二萬同門兄弟不會服氣,當坐館的人,到退休之時,要認!」
李成豪不理解,語氣憤恨:「這天下是你一下來,姓張的,邊個敢不服氣?」
張國賓搖搖頭,上前用手拍住他肩膀,囑咐道:「當一輩子的古惑仔不叫成功,混一世的江湖也不夠威風。」
「有朝一天,兄弟們不忘記我,我又可以繼續揾正行。」
「那才叫成功!」李成豪望著大佬:「賓哥,你不要義海的兄弟了嗎?」
「那些人是和義海的兄弟,我是和義海的坐館,我為坐館時,同門皆兄弟,我交棍以后,兄弟唯有四人!」張國賓語氣沉重:「阿豪,我希望你懂。」
李成豪沉吟半響,搖搖頭:「我不懂,但你是我大佬,我按你說的辦!」
「哈哈哈。」張國賓長笑兩聲,快意瀟灑:「這就夠了,好兄弟!」
這一世,他在社團已有十年之久,十年啊!
一個世代的變遷。和義海也從一間盤踞在油尖旺的二流社團,殺進中環,掃平新界,立起和義總舵,成為登高一呼的數十萬兄弟錦從的頂尖社團!
這期間張國賓一心就想揾正行,但始終沒有跳出江湖漩渦,一步步借力,一步步跟兄弟們前行。
在腥風血雨,遍地荊棘間互相成就。直到現在,他也沒有跳出江湖的漩渦,相反還越卷越深,但是在香江的耕耘,布子,終于到收官的時刻。
留下正行,交接龍頭棍,功成身退,前往北美…這不是棄兄弟而不顧,而是順應時代發展,和義海依舊有集團的部分股份,兄弟們依舊能繼續享受福利。
張國賓也將成為上屆坐館,以「制皇」、「阿公」的身份,成為和義海歷史的一部分。
新上位的和義龍頭、將來的一代代義海兄弟,都必須「尊師重道」,否則就是喪心病狂,無君無父,會受到家規懲處。
他得挑一個最合適的人,授予新坐館正統。將來以制皇、洪門山主的身份,照樣還能調動和義海的力量。
因為,義海新利益團體,從上到下,都是張國賓一造出來的,因為,和義海每項重要福利,都是張國賓親自發布、推行。
他已經是和義海的靈魂。
如果,他愿意的話和義海可以姓張!
「有些事情不做,不是不能,而是沒必要。」張國賓站在辦公室里,抽著一支雪茄,吐著白霧:「當我離開時候,我希望所有人,忘記我。」
何況,和義海大部分資產已經在義海集團內,偏門收入占比越來越低。
將來,社團的歲月將會結束,死死把控著香江社團,就像一根筋要做夕陽產業。
大公堂才是朝陽初升。和義海最大的作用,就是保護正行利益,給社團兄弟們一口飯吃。
社團里打仔的位置也將越來越少,最后就留下一小批,更多的兄弟們將在公司里揾正行。
最后,香江市民只會在回憶往昔時,幡然想起,義海當年竟是一個字號。
而不是一間商業集團。
這對兄弟們是件好事。
忘記社團的名。
也不是壞事。
「所以,身為坐館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替兄弟們好好選出下一任坐館,這比什么事都重要。」
「豪哥,濠義堂的崩牙駒已經安排好船,第一波軍火送到東京都了。」四眼杰穿著西裝,踩著皮鞋,快步上前俯身說道。
「好。」
「晚上幫我約馬王、元寶、老晉一起到莫妮卡。」李成豪扯了扯領帶,表情嚴肅的說道。
四眼杰推了推眼鏡,點頭答應:「明白!」
老晉收到電話,語氣驚訝:「話乜嘢,豪哥要請我飲酒啊!」
「好呀,晚上見。」四眼杰恭恭敬敬的道:「晚上九點,莫妮卡,老房間。」
晉立民放下電話,坐在新界的公司里,眼神里卻透露出疑惑:「最近分房的事情,搞得新界堂口很忙。」
「豪哥現在約我飲酒,是不是有事?」
老江湖的嗅覺都很敏感。
近期,由于新界十幾幢丁屋大廈交房,社團里的登記處,直接就放在新界,由掌數大爺耀哥跟新界堂口一起負責。
導致新界堂口異常忙碌。有些兄弟為了樓層,朝向,兩呎地都差點在路邊劈人。
「豪哥現在叫我,該不是分房出了問題吧?」晚上九點,油麻地,酒吧門口。
晉立民穿著一身黑色風衣,在一輛寶馬車下來,帶著幾個馬仔,忐忑不安的進入酒吧。
「晉哥!」
「晉哥!」
一名名馬仔鞠躬大喊。精華_書閣…j_h_s_s_d_c_o_m首.發.更.新 他在服務生的帶領下繞過散客區,踏步登上二樓的VIP包廂,馬仔一推開門就發現馬王、元寶兩人都坐在沙發上摟著嫩妹。
馬王穿著花襯衫,大短褲,左右手各抱一妞,手掌上下游走,擠眉弄眼的朝旁說道:「元寶呀。」
「你身邊兩個馬子我試過,右邊的皮膚白,大翹臀,左邊的深水井,出水大。」
元寶手里端著杯威士忌,面不改色:「深水進,是你鞭長莫及吧!」
「個個都試,是該虛了。」
兩個小妞都捂嘴笑著。
李成豪則站起身招招手:「晉哥來啦,坐坐坐。」
晉立民心頭一松,脫掉風衣,坐在右側:「豪哥。」
「飲杯酒。」
李成豪遞上一杯威士忌。
晉立民接過:「多謝豪哥。」
他沒有放松警惕。
馬王拍手又叫來兩個小妞,玩了一段時間,忽然說道:「豪哥,你已經很久不來酒吧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李成豪揮揮手。
「走了,走了。」
小妞、馬仔們趕忙起身離開,元寶,晉立民都豎起耳朵,李成豪見場子清空,嘟囔著:「今天冒著被你們阿嫂抽鞭子的風險,我來告訴你們一件事,下周三,我要跟賓哥一起去東京。」
「你們都走了?那社團是耀哥管嗎!」晉立民關心道。
「嗯。」李成豪點點頭:「另外,賓哥明年要去北美管事,大公堂已經打來電話催,賓哥可能要…」
晉立民、馬王、元寶面色一暗,心生不舍,但明白事情是遲早的,所以,今天豪哥是在談?
晉立民眉毛刷的挑起,眼神莫名的震驚、恐懼,出聲問道:「豪哥,你的意思是?」
「這次賓哥從東京回來,就會宣布下一屆坐館的人選。」李成豪出聲說道。
馬王最為機靈,脫口而出道:「豪哥,我一定支持你!」「打住!」
李成豪連忙豎起手掌,望向三人:「我要告訴你們三個,我會跟賓哥一起去北美,香江的位置不歸我。」
「啊?」
元寶面露失望,感慨萬千:「和義海上上下下的兄弟,除了賓哥之外,最尊重的就是你。」
「你不當坐館,兄弟們真會失望。」
李成豪卻輕笑一聲,把玩著酒杯:「一世的兄弟,一世都該肩并肩,坐館的位置再好,也好不過兄弟情。」
「所以,我宣布,我先退出!」晉立民道:「賓哥打算把龍頭棍交給誰?」
「以賓哥在社團的號召力,叔父、堂主們的選票、意思其實都不重要了,一句話,義海兄弟們都會領命!」
李成豪搖搖頭:「賓哥也沒有想好,或者說,他希望看看,兄弟們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他想離開香江一段時間,去東京散散心。」
「今晚,我想你們三個告訴我,誰想爭坐館!」他翹起二郎腿,張開雙臂,端著酒杯望向三人:「同我說。」
「千萬別因為一個位置,傷同門和氣,社團里,我最看好你們三個了。」
馬王底下腦袋,眼神透露著思考,元寶俯身著,望向前方二人,拿捏不定,晉立民拍著大腿,長嘆口氣:「豪哥,其他人我管不了,但是我不想選。」
李成豪表情訝異,側目而視:「老晉,你怎么想的?」
三個人里,他可是最看好老晉。
晉立民握著酒杯,斟酌道:「別人是沒當過坐館,或許覺得坐館很威風,可我當過,當年大興社幾百號人,我都管不好,何況是十幾萬人的和義海,呵,三煞位,我過過癮了,留給別人去吧。」
要是年輕十年,晉立民或許還爭一下,可他已經五十幾歲,兒子都已經大學畢業,還拿全家性命來拼?
縱使,和義海門規森嚴,可那把龍頭椅有千斤之重,萬金之利,很容易把人心智給迷了。
到時爭坐館,爭著爭著,爭出什么事情來都不一定。
李成豪點點頭:「好,你不想選就算了,管好手中的新界堂口一樣有大把錢賺。」
「馬王你呢?」
馬王搖搖頭:「算了,我倒是很當坐館,但是我沒那個腦子,要是把公司經營不善,兄弟們第一個就斬死我。」
元寶聞言咽了口唾沫,心里的野心徹底熄滅,連忙跟上:「豪哥,我也不選,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跟賓哥去北美。」
「呃….這樣子嗎?」
李成豪面色錯愕,心里準備好的臺詞全都白費,本來是來號召最好、最具競爭力的三個兄弟「以和為貴」,良性競爭,沒想到,他們連爭都不爭。
「那好吧,明天這件事情就會傳出去,到時候再看看。」
李成豪喝了口悶酒:「義海龍頭,香江第一,總歸是有人眼紅的。」
東京。
新宿區,歌舞伎町街,一間中華料理店倉庫內,和義青坐館大頭帶著黑鬼、太保與十幾名兄弟,站在一堆物料前,掏出一包白色粉末,在手上掂量著道:「告訴我,這是什么?」
阿祖穿著一身皮衣,戴著耳釘,與五名兄弟站在一旁,冷眼旁觀。
大頭抬起頭,直勾勾盯著阿祖:「你不會告訴我,這是面粉吧?」
阿祖抖著腿,出聲說道:「大頭哥,中華料理店里有些面粉很正常的吧?」
大頭五指捏破塑料包裝,把沾上面粉的手指放在鼻尖,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啪!耳光響亮。
「你記不記得和義字號的規矩,碰什么都不能碰這樣!」大頭嘶聲吶喊。
阿祖回過頭,捂著臉,瞪眼看向曾經的大哥:「坐館,和義這條規矩只在國內有效,海外堂口是不管的。」
「畢竟,這樁生意,你不做,有的是人做。」
黑鬼、太保木著一張臉,像是什么都沒看到,大頭則用手指著阿祖說道:「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把貨全部燒了,千萬別再讓我看到你賣這個。」
「否則,家規在上!」
他轉身帶著黑鬼、太保等人離開。
阿祖留在現場,手指用力摸過嘴角,擦出一縷鮮血,冷笑著道:「我看這樁生意跟家規沒關系,跟你的家有關系!」
半年前,大頭已經跟山健組組長的女兒「田子」結婚,婚禮辦的非常盛大,就連三口組組長都親自來參加。
這讓和義青成為東京受到承認的正統暴力團,是日島唯一、最大的華人暴力團,又跟很多日島大佬搭上關系。
和義青越做越強,已經發展到三萬多人,在新宿、千代田、神奈川都有勢力。
和義青在跟山健組有姻親關系之后,發展確實迅猛很多,但在大部分日島人眼里,和義青已經早已不是和義的下屬組織。
而是變成三口組的下屬團體。
「就因為山健組是東京都最大的面粉莊家,就不讓我們和義青揾這口飯嗎?」阿祖吐出口唾沫,出聲咒罵:「你哪里像一個大佬!」
像極了別人的兒子!
阿祖心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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